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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我小气，不想别人看到你这样！你那眼睛也给我老实点，不准看那些母的！”
嗯？
这是，吃醋？
都这种时候了，能活多久都是个问题，他还操心这个？
不过他这样，我还挺喜欢的。
眼睛不自觉地往下瞄，顺着结实的胸膛瞥见了他腹部整齐排列的肌肉，再往下……
我咬唇偷偷瞄了一下自己的，嗯……
“你看什么？”他的眼睛跟着我一起游移。
“看你变成人类后的样子。”
“什么样？”
我艰难咽了一下口水，“挺，挺好的。”
虽然换了个物种，但无论变成什么，大自然中美的东西还是有共通之处的，跨着种族我也知道他帅呆了。
他俯下身子抱住了我，这种肌肤相贴的感觉暖极了，比之前兽型还深入灵魂。
“狮敖，我们可能会死在这里。”
“死在一起吗？”
“或许。”
靠着他的肩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那就好……”
…………………………………………..
【陌：】
海浪卷着雪白的水花一遍遍匍匐在白沙上，细密的水珠打在脸上，却无法让人更清醒。
“小狼，你害怕死亡吗？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我看着幽暗的海水深处，孤立在临海的礁石上，怀中只有小狼陪着。
它整个肚皮软软的贴着我，完全信赖的姿态，“曾经很怕，后来不怕了。”
我垂眸看它，“为什么？”
“狼王帮我摘果子那天，一只老鸟从树上跌落死去了，当时我不明白明明没有捕食它，好端端的它为何还是会死掉，狼王说生死更替是正常现象，就像溪流一样，有新的水流入，有旧的水逝去，这条河才是鲜活的，只进不出，就是一潭死水。死水除了腐烂发臭，不会有鱼虾，存在再久也没任何意义，活着的时候不留遗憾就好，否则时间太久有些东西就不知道珍惜了，最后一句话我没太懂，但我想我应该不怕了。”
“他这样说的……”
道理谁都懂，可当死亡来临时谁又能不怕呢？
“陌，你能救大家吗？卓熙他们还在山洞等我们呢，我们会挖洞，会隐藏，还会打架，如果你需要，我们也可以尽一份力的。”
小狼有些不安，“为什么我没看到大家，那么多人类出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我没回答这些问题，或许暂时还不想面对他信任瓦解的那种失望吧。
“小狼，如果有一天，亲情与爱情，责任与私情摆在面前让你选，你会选哪个？”
他疑惑地从我怀里爬起来，看了我许久，突然凑过来舔走了我眼角的泪滴，“陌，选择对的那个，你才永远不会后悔。”
我忍不住笑了，“你才多大，说这么成熟的话。”
“再过五个月我就一岁了，羽。希。椟。佳。马上成年了。”
是因为小吗？才会无所顾忌，又如此通透。
而我们活了千年，却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带着小狼回到卧室时，伽伊已经哭累睡着了，将小狼放在他怀里安睡，我默默退了出去。
这一夜，我独自在地下石室呆了一整夜，直到天光大亮才疲惫不堪地走出来。
巫卜在迫不及待地召唤我，不停催促未完成的仪式。
每次天亮都要被迫面对最艰难的抉择，这种痛苦越来越煎熬，难以面对。
躲不了，逃不掉，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滩死水，没有生气，腐烂不堪。
走到卧室看到空荡荡的床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目光触及那几段被狼齿咬断的绳子布条后，才后知后觉他们逃了！
伽伊！
我转身就跑，朝着神庙狂奔而去。
……………………………………
【伽伊：】
让小狼躲回山洞等着，我咬牙将眼一闭，手持两支剧烈燃烧的火把冲进了神庙。
被点燃的枯枝怪藤在火中凄厉尖叫着，像有痛觉的人一样，疼得满地打滚。
远处藤蔓惊觉我的闯入，立刻扭着身子扑过来，我火速撑起弯弓，搭上燃烧的利箭飞射过去，藤蔓被巨大的冲力射得向后一退，随着火苗的攀爬鬼叫着乱滚起来。
溅起的火油将神庙一寸寸点燃，随着我脚步的深入所到之处火光冲天。
殿中的巫卜转身看向大门，在看到我的出现后脸上强烈的恨怎么也掩不住了。
“我就知道，你会坏我们的好事，我早该杀了你！”
我冷笑，弯弓搭箭，一簇火光直直地指向他。
“就凭你？”他狂傲地大笑，脸上的沟壑更深更重了，面目全非像从地狱爬出的怪物。
他抬起双手，数不尽的藤蔓从墙壁垂落爬下，布满整个大殿，每个张牙舞爪的小嘴都牢牢对准了我。
“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就别怪我违背王命，杀了你！”
我没看四周铺天盖地的寒光利齿，眼中只有巫卜一个，手中的弓箭始终没有改变方向，稳稳对着他。
“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哈哈哈，告诉你，就算你杀了我也没用，只要王活着，那些动物必得死，他会救他的子民、他忠实的追随者，他的血就是我们的命，只要他还在，你就永远赢不了！”
他脸上尽是嘲笑和鄙夷，“你们这些蝼蚁，他是不会放在眼中的。”
牙齿在唇上留下血红的齿痕，简陋弓箭上的木刺深深扎入了掌心，我当然知道我更应该将箭对准谁，可我……
身后突然传来陌焦急的呼唤，我身子一僵，立刻转身将箭指向来人。
“你别过来！”
“伽伊！”
看他急向前两步，我的手指陷入了弓弦里，拉满对准他的胸口再次警告，“别过来！”
心如刀割，泪水模糊了双眼，可手中的箭只能对准他。
为什么有一天我们会变成这样？心越来也疼，连手也开始发抖。
陌停在门口，瞪大眼睛看着我，突然眼角睁裂向我扑来，我下意识一松手，离弦的箭飞一般刺入他的胸口，火花瞬间在他胸前燃烧起来。
“王——”
“伽伊——”
他顶着利箭奔来一把将我扑倒压在怀里，那火花烫黑了他的胸口，灼烂了我后背。
巫卜急忙收手，几十根藤蔓同时扯掉陌后背一大片血肉退了回去。
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脖子流了下来，我呆呆回头，看他毫无血色的侧脸。
那支箭被他这一扑，已经彻底刺穿了他的胸口，穿过去了大半，只留一截箭尾颤动在他前胸。
看着他后背深可见骨的撕裂伤，还有巫卜大惊失色地痛叫，我顿时明白了一切。
他是要救我！
“陌，陌……”我害怕地抓紧他的肩膀，他的前胸后背都是血，可怕刺眼的鲜血，我手抖得不敢动他。
巫卜怪叫着奔下高台，慌慌张张地拿起一个器皿就去接陌身上源源不断流出的血。
“永生！永生的力量，这些都是，不能没有，不能没有啊……”
他狼狈又丑陋地趴在地上想留住一些，可陌的血一碰到地面和他手中的器皿就蒸发不见了，只留一片银色的薄纱笼雾，消散在空气中。
“啊啊——王！你不能死！你还没把神的力量传给下一个继承人！”
巫卜疯了，抓住奄奄一息的陌整张脸扭曲成了一盘树根，“传给我！快！把神力传给我！不要把永生的力量带走，快啊！”
“你做什么？！”我惊怒不已，推开发疯的他，没看到陌受了这么重的伤吗？他这样陌会死的！
巫卜立刻凶狠地对向我，盛怒下他露出满口血红的尖牙，一丛藤蔓飞快缠了过来，荆棘刺入我的血肉中，疼得我叫不出声。
“住手！”陌撑起身子抓住巫卜的手，“不准，伤害他！”
巫卜的眼神火热疯狂，“把神力给我，我会拯救整个王族，我会替你完成心愿！快给我！否则我立刻杀了他！”
陌喘着粗气，看着他良久，“好。”
他突然看向我，那一眼看得我心惊肉跳，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从我身体里抽离，带着无限留恋。
“陌……”
他苦笑了下，“伽伊，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背叛大家。”
巫卜急不可耐地催促，下手将藤蔓更加深入我的血肉，让我痛叫出呻因。
“快！给我！”
陌垂下头，探手将手指刺入左眼，一股巨大的碧蓝色光芒迸射出来，刺得我们遮住了眼。
再睁开眼时，陌掌心托着一颗拳头大的蓝色晶体，流光溢彩那么小的一颗，却带着浩瀚无边的威压，闷得我们喘不上气。
“对！就是它，快给我！”
巫卜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又在陌冰冷的眼神下止住了身形。
陌抬头看我，失去颜色的左眼只剩鲜血，灰色的右眼闪着泪花，“如果没有我，或许这里会一直是你们的天堂，可惜我把它弄坏了，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不会有人再进来，这里会变成最安全的地方，你们要好好的，让小崽们不要对我太失望，我不是故意的……”
“王，你要做什么？”
他将掌心的晶体缓缓收紧，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你，忘了我吧。”
“王！不！不不不！啊——”
晶体被重重砸碎了，整个世界风云变色，蓝色的风暴毁天灭地地扑卷过来，脑中重重一击，我昏了过去……
第七十四章 适应新身体
74
【飒风：】
绵绵细雨断断续续下了十几天，将伯纳山上的烈火、狼藉冲刷的一干二净，直到今天，才露出了久违的阳光。
卓熙从废墟找到了许多被掩埋的布匹，连夜赶制了上百件衣服发给我们。
将小白从头到脚密实地裹好，确定不会再露出一片不该露的皮肤，才放心地开始穿自己的。
小白不适应地扶墙慢慢挪动走着，模仿伽伊的动作努力不让自己跌倒。
“伽伊怎么样了？”
我将麻烦的碎布穿在身上，草草打了个绳结。
这十根指头还用不太习惯，费了很大力气才弄了个解扣。
“还是不肯出门，一直在那间地下石室守着陌。”
“唉！”
除了一声叹息，我们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距离那些东西消失已经快一个月了，一场蓝色风暴带走了所有早该逝去的人，那些可怕的藤蔓、堆放的冰棺、怪物一样的巫卜，统统消失了。
而陌也只残留下一副毫无生气的躯壳，伽伊失魂落魄地整日守着，整个人都失去了颜色。
一切结束后，我们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被抓的动物只有我们这上百只作为第一批被培植变成了人，其他几百只还未来得及被改造，躲过了这一劫。
不知道是否还能再恢复原来的身体，现在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这副身体是真的很不方便。
我扶着小白走出山洞，外面晴空万里，整个伯纳山被一层淡淡的蓝晕笼罩着，那是陌对我们最后的守护。
该恨他吗？
是他改变了我们的身体，将伯纳山再次变得一片狼藉，差点彻底毁灭。
要恨他吗？
可他没杀我们任何一个，还带着他好不容易护下的族人血脉永远消失了，为我们留下了一个永远安全的庇护所。
用狮敖的话来说，本来我们兽类的寿命只有一二十年，现在成了人类，平白多了几倍的寿命，真不知道是该恨他，还是感激他。
不过现在我们已经不纠结这个了，伽伊的痛苦已经让我们恨不起来了。
曾经活泼爱笑的少年失去了挚爱，每日行尸走肉的活着，只是看着就难受，又怎么恨的起来呢？
大家不约而同选择了沉默，对已逝去的陌避而不谈，偶尔触及也只剩淡淡的伤感。
我们没有告诉幼崽发生了什么，它们每天还是会跑到废墟去找陌，想他带它们玩。
每次伽伊都会回答，再等等吧，他还没有醒来。
我们都知道陌不可能再醒来了，他体内的血已经流干了，他已经死了。
可我们不忍心唤醒伽伊，他那么爱陌，需要时间疗伤，去面对这一切。
……………………………
【狮敖：】
“我就知道这个灾难过去后，这里会乱了套！”
我躺在黑豹怀里，垂眼看着山坡下一对怨偶。
一个黑壮的男人被自己还是兽型的妻子堵在了门外。
“我真的忍受不了，你不止变了模样，你的心也变了，我无法再和你一起生活。”
“我哪有变心？”
“都多少次了，我每次在山那边叫你，你都不理我，你是对我腻了吧？”
“我解释过了，这耳朵听不见那么远的距离，人类的耳朵太没用了，我是真没听见啊！”
“那我平时和你说话你也总没反应!”
“我摇尾巴了呀！”
“你现在有尾巴吗？”
“呃……”
“我真是受够了，平日不会走路、不能捕猎也就算了，连晚上也不行，这日子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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