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没等他想好,这人就已经自说自话地去放DV了 。
电影开始播放,见他还站着,韩也抱着几包零食丢在一边,拍了拍沙发:“坐啊。”
他好像还没答应?霍歌心想。
然而斟酌了两秒,他还是坐了回去。
电影画质有点糊,看着眼睛不太舒服,霍歌余光轻瞟了韩也一眼。
他还在低头玩游戏,看来是真的怕。霍歌心道。
嘴上却说:“画质有点模糊。”
韩也放下手中的游戏机,也抬头看屏幕,伸手揉了揉脖子道:“买的盗版碟,便宜。”
霍歌顺势垂眼一扫,他手边的PSP停留在一款恐怖游戏的画面。
霍歌飞快地蹙了一下眉,似乎有些难以理解韩也的行为。
这到底是什么奇异的癖好,一边怕一边还非要看?
注意到他的眼神,韩也突然强调道:“游戏都是正版啊,新华书店版。”
霍歌瞥了他一眼,心道那也不是你的游戏机,就没再琢磨。
两人开始看电影,为了配合恐怖气氛,韩也把灯都关了。此时整个屋子只留下电视机画面中一点幽暗的光。
这部鬼片霍歌听过。据说吓死过人,论吓人程度,可以排在恐怖片榜首。
霍歌自诩不是胆小鬼,但看到一半还是不由心慌起来。
NO·1果然名不虚传。
以前跟同学一块看时,遇到惊悚的画面他们都会嚎上几嗓子,那时候反而就没那么怕了。有时候他还会幸灾乐祸地嘲笑几句。
然而今天身边坐着的人却跟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视屏。
惊悚的画面镜头倒影在他瞳孔,电视机泛出的冷光打亮他的皮肤——
霍歌不禁想,恐怖片这种东西有时候真不如自己一个人看。
这时韩也忽然转过头来,暗光下的皮肤更显阴森冷白。
霍歌余光瞥到这一幕,猛地往后一缩。
缩完反应过来,靠,丢人丢大发了。
头可断血可流,男人的面子不能丢。
霍歌淡定地坐直,扭了扭脖子站起身,说:“尿急,我去趟厕所。”
此刻灯光幽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也的声音也变得幽幽地:“你一个人怕吗?”
这让霍歌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新闻。
两姐妹在家看恐怖片,姐姐用刀砍死了妹妹,这一度成为他小时候看惊悚片的童年阴影。
霍歌毫不犹豫往厕所赶:“不怕啊,怎么可能,现在谁还会怕这种东西。”
厕所里开了灯,昏黄的暖光照亮霍歌的脸,他松了一口气。视线却不自觉往镜子里扫,那些可怖的画面瞬间又冒出了头——
霍歌闭了闭眼感叹,NO·1果然是NO·1。
然而更操蛋的事还在下一秒。
他刚自己吓完自己,眼前骤然一黑,厕所灯光十分应景地跳了。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门外连电视机里的恐怖音效都消失不见。
霍歌摸着黑提上裤子拉链,赶紧拉开门。
就见一道漆黑的人形轮廓笔直地竖在门前。
霍歌眉心一跳,暗骂了句草:“你有病啊?”
韩也恍若未闻,好脾气道:“跳闸了,我不敢出去。”
霍歌心道演员又开始了,按捺着脾气跟他一起出去拉闸。
拉完电闸,屋内的电视机复明,继而跳转到刚才断播的画面。
两人一踏进大厅,电影里刚好播到一个白衣女人顺着屏幕往外爬——
霍歌心头一跳,假意伸个懒腰,打算以犯困为由回房。
然而不等他开口,韩也就用那种洞悉一切的眼神看了过去,问:“你不会怕了吧?”
不待霍歌反驳,他又体贴不失嘲讽道:“怕就直说,这又没什么。”
见他淡然落座,霍歌腾地往他旁边一坐,无比淡定地打了个哈欠:“没,就是有点困,看完吧。”
一部恐怖片看完已近十点。
韩东民还没回来,韩也兴致勃勃地邀请他看第二部 ,被霍歌摆手拒绝。
洗漱完回到房间,霍歌出乎意料地感觉到一丝久违的困意。
这还是失眠近三个月来头一次。
然而困意归困意,失眠归失眠。
满怀着一腔睡意,霍歌躺在床上睁眼到了半夜。
闹钟的指针在漆黑的环境中滴答滴答走。
每一秒都无比清晰。
如同他脑海中历历在目的回忆。
时针指向零点时,书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是韩东民替他办的新号码,除了他和邵阿姨还有一些车祸事宜相关人员,基本没人知道。
更没人会挑半夜三更打电话。
失眠使人暴躁,霍歌神情不耐地支起半个身子去拿手机,顺势看了眼闹钟,刚好十二点。
他蹙着眉低眸去看手机。
鬼来电——
三个大字赫然跳跃在来电显示。
霍歌瞳孔骤然一缩,猛地把手机甩了出去。
坚固的诺基亚在黑暗的地板上震个不停。
电影里的画面如枝丫疯长在脑海,挡也挡不住。
心率疯狂跳动了几十秒后,伴随着手机振动的停止,那片刻丢失的理智和魂魄也逐渐归位。
脑海愈发清明。
一瞬间气血冲顶。
他连手机都顾不上捡,直接气势汹汹地冲到了隔壁房间。
门没关,轻而易举就被推开。韩也对于他的到来丝毫没有意外,懒懒地窝在小沙发上摆弄手机。
一副恭候多时的架势。
然而霍歌并没有跟他寒暄的准备,直接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顺势把他压倒在沙发,抬起拳头就往他肚子上招呼。
就在他准备砸第二下的时候,韩也猛地一把扣住对方的手腕,借着腰胯的力,顺势一个翻身把人压到地板上。
他的膝盖用力在霍歌肚子上顶了一下。
霍歌闷哼一声,借着韩也松懈的空当,提起膝盖就往对方裤.裆里撞。
好在韩也反应够快,及时抬起胯拿长腿压制住他,才堪堪躲过一劫。
也因此被霍歌钻了空子,趁他往后撤时,对方猛地进攻,一下子把他撞到了身后的床上。
把人按在床上后,霍歌一条腿抵着对方的肚子,恶狠狠地警告:“你他妈再找事试试。”
韩也被他压着气势却分毫不减,仍旧是吊儿郎当的模样:“找了怎么着?”
韩东民的房间跟他们隔了一个大厅,霍歌不敢弄出大动静,始终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见对方瞪着自己,像只小狼崽似的咬牙切齿地压抑着脾气,韩也似笑非笑地逗弄他:“胆子这么小啊?不会手机都摔坏了吧?”
霍歌揪着他衣领的双手收拢了一点,指尖无意地在对方白皙的颈脖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指甲印:“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坑啊?”
“你脑子没坑啊,那你脑子是玻璃珠子做的吧。”
说完韩也猛地抬身,一下把人翻到身下,他虚压在霍歌身侧,一只手学着对方的样子揪着他的领口。
宽大的鸡心领白T随便一拽就往下滑,露出了霍歌清晰可见的锁骨。
他的皮肤白,以前又爱运动,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好,只是最近几个月瘦了不少,显得身形稍许单薄,锁骨也更加分明。
两人近距离对峙,手上都使了劲,破旧棉T禁不住蹂.躏,松松垮垮地袒露出霍歌大半边胸膛。
第11章 我的五样
托韩也的福,霍歌回房睡了个深沉的觉,梦到了一晚上鬼来电,醒都醒不来。
夏末初秋的天气,硬是闷出了一身热汗。
霍歌简单冲了个澡,头上兜着块毛巾出了卫生间。
一拉开门就见韩也倚在门边。
两人对视须臾,韩也忽地意有所指地瞥下眼,似笑非笑:“大早上的,不赖啊。”
经他一提醒,昨晚凌晨辣眼睛的一幕倏地窜进脑海,霍歌道,“还行,也就比你雄伟一点点。”说完径自绕开他回了房。
夏末秋初,正值桂花飘香。
榕镇早晚温差大,晨间雾霭朦朦。
清晨的地面散发着潮湿的气息,凹凸不平的青石路延伸至远方,整个后街迷蒙在一片厚厚的水汽之中。
霍歌顺着青石道一路行至繁杂喧嚣的十里街,街边两旁摆满了各式早点铺子,几张路边小桌基本都坐满了人。
场面一派热闹。
霍歌找到了鸡蛋饼摊子,要了跟昨天一样的份。
摊主见他脸生,摊饼时不由多看了两眼:“你是哪家的小孩?怎么没见过。”
霍歌愣了愣才道:“霍奶奶家的。”
霍家的遭遇早已传遍十里街大街小巷,摊饼子的大叔自觉说错了话,讪讪地闭了嘴。
霍家其实很早就在城里落户扎根,但因为霍奶奶住不惯城里的房子,所以一直独自居住在十里街的老房子。
用她的话来说,城里的房子又高又挤,每栋都长得一样,认都认不出来。再加上没有亲朋邻里,孩子该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哪里有乡下好。
霍爸只好尊重母亲的意愿,逢年过节才接上母亲一同小聚。
霍歌小时候常到奶奶家来玩,每次来了之后就跟一帮野孩子往乡间野地里窜,玩得天天不着家。
后来到了上学的年龄,霍妈为了培养他良好的学习习惯和爱好,渐渐就不让他往乡下跑了。
每逢节假到奶奶家吃个饭也跟赶场似的,生怕他跟泥鳅一样一窜就没了影。
初中之后他更是爱好广泛,运动、乐器、户外,均有涉足。
但大部分时间还是贡献给了学习。
在学习这点上,霍妈妈一直采取寓教于乐的方式,从不逼迫他。
相反还会陪同他一起参与实践,深入钻研,从中获得良好的学习体验,感受自主学习的乐趣。
长此以往的训练下霍歌渐渐爱上了钻研学习所获得的成就感,一路顺风顺手,成绩名次永远都在学校里拔尖儿。
再加上他锦上添花得多了一副好皮囊,以至于一直以来都是老师同学们眼中的宠儿。
鸡蛋饼做好时,霍歌长睫已微微濡湿。
摊饼子的大叔一看暗道不好,坏事了。
恰巧就在这时,韩也骑着单车飞驰而来。
十里街乡里乡亲,任何流言蜚语隔几日就会传遍大街小巷。所以大部分土著都知道霍家留下的小孩被韩东民收养了。
以至于一看见韩也的车子,鸡蛋饼大叔顿觉见了救星,赶忙眼疾手快地喊住他。
韩也一个急刹车停在鸡蛋饼摊位前,问:“徐叔,什么事?”
问完才注意到身边还站了个人,而这人在几分钟前才跟他分道扬镳。
徐叔把鸡蛋饼递给霍歌,对韩也道:“这你弟弟吧,赶紧,快迟到了,带你弟弟上学去。”
闻言两人皆为一愣,匆匆对视,又飞快地移开眼。
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
霍歌此时已经收敛好情绪,只余长睫微微水汽。
徐叔见两人不动,边摊饼子边纳闷地抬头看了眼:“你俩怎么还不走,不上课啊?赶快走,别挡我生意。”
两人又对视一眼,这回挺有默契,一个眼神就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上车。”韩也说。
霍歌盯着单车前杠看了几秒,眼皮一抬,看向韩也。
对方刚好也在看他。
“怎么坐?”霍歌问。
韩也置若罔闻,只是看着他,双手垂在两侧,身形笔直地坐在坐垫上,眼神和姿态不言而喻,充分表达出了“只有一个前杠,你说呢”。
徐叔摊完了一个饼子,一抬头见两人还在磨蹭,一副相对无言的模样,还挡在自己摊子前,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你们俩臭小子存心挡我生意呢?”徐叔嫌弃地挥挥手,“去去去,一边去,都什么点了,还在这磨磨蹭蹭。”
再矫情显得像个事逼。霍歌眼一闭心一横,索性就坐了上去。
见他一副壮烈赴死的样子,韩也嗤了声,俯身握车把手。
距离猝不及防拉近,前胸贴着后背,霍歌清晰感受到他嗤笑时胸腔带来的一阵颤动。
这种零距离接触给霍歌带来了极大的不适,尤其还是跟讨厌的人,于是他悄悄挪动臀部想往前挪一点。
然而这样的小动作根本逃不出韩也现在的视角,他垂下眼,目光所及是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头顶上有一个旋。脑袋主人正屁股一拱一拱地想往前挪。只看了一眼,韩也忽地脚一蹬,车子往前冲了出去。
霍歌还没来得及抓稳,由于惯性的冲击,身子猛地一晃,差点栽了下去,还好被韩也的手臂挡了回来。
单车飞驰过十里街人来人往的青石道,两个样貌出众的少年如风一般穿梭在人群,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也引起了路上许多行人的不满。他们骂骂咧咧着侧身让开一条道,韩也显然对这场面就轻驾熟,面不改色地穿行而过。
车子在街头拐了个弯,和身边的行人不偏不倚地擦过,又直直往前冲出十几米,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广场边的公交站台。
见霍歌动作慢吞吞地站起身,韩也垂眼睨着他,语带讥诮:“怎么,舍不得啊,还想我送你去学校?”
霍歌站定在公交站台,拇指和食指抬了抬往下滑的书包带子,说:“你这技术我无福消受,颠得屁股疼。”
韩也没听他把话说完,脚一蹬就走了。面前被他掀起一股小小的风旋,尾音被风旋轻轻一扫随之飘向远方。
周一升旗仪式后第一节 是语文课。
语文老师是个青年女人,姓余。
高一八班的讲台上,余老师讲完课文《我的五样》后,要求同学们写出自己生命中最宝贵最珍爱的五样东西。
而此时的霍歌正支着脑袋偷摸着在课桌底下算数学题。
余老师下台走了一圈,见还有一小部分同学抓耳挠腮地冥思苦想,打趣道:“你们年纪不大,对爱情倒挺憧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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