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明旭本来像黏在地板上,现在跟马上清醒了似的,顺着工作人员的力道就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就要走。
好在工作人员注意到这里还有人。
“江老师,您没醉?”录节目的时候大家都见识过江渐行的酒量,但又怕他也醉了,迟疑了一会儿,就听见傅随开了口。
“江渐行。”估计喝多了酒,傅随声音很低。
江渐行嗯了声,“我没醉,我送傅随前辈回去吧。”
工作人员费力地架着柯明旭连连道了几声谢谢。
等人走了,江渐行才蹲到傅随面前,平视着他的眼睛,“傅随。”
蹲下来的时候头还是有点晕的。
也不知道傅随是怎么做到蹲在这儿的。
“起来。”江渐行伸手抓住了傅随的小臂,还没使上力,傅随就自个儿站了起来。
肩膀处贴上热源,灼热的酒气吞吐在江渐行脸侧,傅随整个人靠到了他身上,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腰侧。
江渐行僵硬了片刻,傅随却跟没事人一样抵着他的肩膀呼吸平缓。
江渐行:“……”
这姿势实在是……太亲密了。
沉默几秒,江渐行胳膊肘捅了捅身上的人,“你喝醉了吗?”
傅随嗯了声,“醉了。”
还挺清晰的。
江渐行笑了。
怎么还有人喝醉了能这样承认自己喝醉了的?
“要不要吃点东西?胃有没有不舒服?”傅随以前身体是很好的,但分开五年,江渐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染上什么毛病,更何况空腹喝酒本来就不舒服。
刚他坐的位置前放了碗堆得满满的各式各样的菜,不过都已经凉了。
“还是算了,一会儿回酒店再看看有没有粥能喝吧。”江渐行说着,从傅随怀里出来到了他身侧,一条手臂从傅随后腰绕过去,稳稳地搭上了傅随的侧腰。
傅随的腰劲瘦有力,抱起来还……挺舒服的。
傅随也没反驳,任由他半抱着自己出去。
但到了门口,江渐行又犹豫了。
他俩现在这个互相抱着腰的姿势不仅别扭,还显得很亲密。
饭店不只有他们,万一被人拍到就麻烦了。
江渐行脚步顿了顿,松了抱着傅随腰侧的手,“你搭着我肩膀吧。”
傅随没说话,江渐行只察觉到搭在自己腰侧的手往上挪到了肩膀的位置,也越来越用力,因为体型的原因,他在傅随面前显得有些瘦弱,几乎被他整个人……按进了怀里。
江渐行:???
“……傅随?”
傅随抱得很紧,两个人几乎紧紧贴在了一起,江渐行甚至能感受到傅随的呼吸就在自己脸侧。
可他动了动,愣是没挣扎开。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说话,傅随开了门。
就着这个紧紧抱着他的姿势,几乎是把他拖出了走廊。
到底是谁送谁?
江渐行脑袋更晕了。
早知道就让工作人员把人送回去了啊啊啊啊!
这都什么事儿。
偏偏傅随把他抱得很紧,害江渐行不得不侧过身面对着他。
这是个差不多把人嵌入怀里的姿势。
江渐行耳根烧红。
“江渐行。”
江渐行低着头生怕被人看见。
但傅随脚步确实不稳,虽然是以这种强势的姿势把人搂着,他还是压了不少力气在江渐行身上,迫使江渐行不得不腾出一只手去抓着他后腰的衣服,来保持平衡。
“江渐行。”傅随又呢喃了声。
江渐行胡乱嗯了两声。
干什么干什么!生怕别人认不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的是他俩吗!
“当初为什么丢下我?”傅随的声音很低,就砸在江渐行耳畔,足以让他听得清。
江渐行一时语塞,愣怔了片刻。
压在他肩膀上的手又用了力气,似乎是想把他死死按进身体里。
抓着傅随衣服的手指无意识紧了紧。
这回他能确定了,傅随是真的醉了。
酒气熏得他都头晕。
江渐行不敢抬头,又不敢推开,就怕这会儿被别人拍到,只能安抚性地拍了拍傅随的后背,脸贴在傅随肩侧:“回去再说。”
说个屁,他还不想说。
但醉鬼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一路上,傅随又把这话重复了好几遍。
一遍比一遍声音低、哑,似乎还带了鼻音。
说到最后,自动消音了。
好在酒店近,节目组又提前开了房。
从前台拿了房卡,江渐行扯了扯傅随的衣服,“进酒店了,你能不能松开点?”
刚刚那个前台看他俩眼神都不太对劲,仿佛两人是来开房的小情侣一样。
虽然他被死死按在怀侧喘不过气来满脸都是傅随味道的姿势真的很暧昧。
傅随没动。
江渐行懒得跟他理论了,拖着人……不是,是他被夹着上了楼。
进了房间,江渐行才松了口气。
就那么一长段路,他硬生生熬出一身汗。
酒意甚至都要被蒸发了。
他没见过谁喝醉了还这么霸道的,明明走路都不稳了,还非得全程抱着自己夹着自己。
江渐行胳膊肘捅了捅傅随:“现在能松手了吗?”
他说着抬头。
下一秒却愣住了。
傅随侧着脸看着他,眼眶是红的。
表情似乎有点……悲伤。
上一次从他脸上看见这种表情,好像还是从陆芊那儿出来的时候。
傅随死死把他抱住了。
那个时候傅随在想什么?
江渐行不知道,也不想再去猜。
真相往往是很残酷的。
但他现在觉得,傅随现在应该很难过。
流露到表面的难过。
听说人喝醉了,就会把积压在心底的情绪爆发出来。
江渐行软了心,抬手在傅随后背拍了拍准备安慰他,还没下一个动作,傅随就松开了他,然后踉踉跄跄跌坐在沙发上。
手肘撑在膝盖上,掌心抵着额头不动了。
江渐行:“……”
是你自己不要的。
别怪我。
刚刚路上还在那儿问呢,还抱那么紧呢,怎么一进了房间就哑巴了。
傅随是不是不行。
腹诽归腹诽,江渐行还是观察了一下傅随的状态。
见他没有要吐的迹象,江渐行交代了一下:“我去给你买醒酒药。”傅随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应。
江渐行不想再多说,出去之后就给庄维打了个电话问他吴淮的号码。
他现在还真的摸不准傅随的习惯了。
“随哥酒量是有点差,他平时不太喝酒,喝醉了应该不会闹腾……胃病吗?前几年有犯过,现在很久没疼过了,白粥可以的,平时他吃东西都很清淡……”
江渐行一一应了。
但时间太晚了,没有白粥,江渐行只能看着附近清淡一点的外面点了些,然后去了最近的药店。
房间内,傅随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盯着门口,眼眶泛着红,单手紧握着手机。
给他打电话问他哪个房间的岑周莫名觉得气氛不太对劲,“你还在吗?你为什么不说话?哈喽?”
电话是接了,就是连个屁都不给他放。
要不是节目组那边不放心给他打了电话,岑周也不乐意这个时候给傅随打电话。
但好歹是自己手下的人。
好一会儿,岑周终于听见有声了。
傅随声音哑得厉害,“是我演技不够好?”
岑周:“?”
岑周:“你在说什么屁话?”
我看你是喝酒喝得脑子不清醒了。
“不然他怎么丢下我就跑了?”
岑周:“……所以我刚刚说半天你一句话没听进去?”
“你是不是想让我英年早逝!”
迟早就气死!
喝醉了更加能把人气死!
门外,刚想开门就听见傅随打电话声音的江渐行:“……”
这酒店隔音,怎么这么差。
作者有话要说:岑周:我不配
第56章 、《Eternal》二更
门内, 傅随还面无表情抓着手机。
岑周在那头破口大骂:“你还在吗?听见我在骂你吗?傅随?”
声音大得不需要开外放都听得见。
但傅随说完那两句话就跟被按了静音键一样。
没声了。
门口传来一点点微弱的门卡开门的“嘀”声。
傅随才跟被惊醒般,慢吞吞地抬起下颚,泛红的眼睛盯着门口, 原本因为酒意溃散的双眸逐渐多了点情绪。
岑周好不容易骂完几句,刚想好好和他说话问他到底住哪儿不能让江渐行一个喝了酒的人照顾他。
电话被挂断了。
岑周:“……”
操。
江渐行推开门, 就对上傅随那双眼睛。
平心而论, 傅随的眼睛也很好看, 但和江渐行不是一种类型的漂亮, 他是单眼皮,微微眯起眼睛的时候会显得凌厉,但专注看人的时候,就会显得深情。
而这种深情,只用来看过江渐行。
江渐行脚步顿了顿,见傅随一动不动坐在那儿, 手里还抓着手机,眉头却有些皱了起来。
心下了然。
哦,原来不是装的,是真的醉了。
没见过谁醉了还说自己在演戏的。
明明自己走之前就跟他说了去干什么, 还在那儿瞎说自己把他给丢下了。
是不是后遗症给搞出来了。
被傅随盯着看了一会儿,江渐行恍然想起分手前的最后一个视频,傅随用着比这还要溺人的眼神看着屏幕另一头的他,小声哄着他说开学了就能见面了。
那时候傅随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
甚至连最基本的分手告别都没有就失去了联系。
他是不是也像刚刚那样,落魄地坐在哪里盯着某个地方, 想自己为什么突然不要他了。
江渐行心脏跟泡在酸水里一样, 憋了一会儿憋出一句哑了音的:“我没走。”
回应他前面的话。
也不管傅随这个醉鬼记不记得住了。
然后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酒店房间算不上多好,就一张沙发一张茶几, 但好歹也是个大床房。
出门前烧上的水已经开了。江渐行给傅随倒了杯水,转头就看见傅随的面向也跟着自己的位置在动。
刚刚他说完那句话就进了屋,也没看傅随什么反应。
反正这人现在是半句话都不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儿上来特别难受,还是单纯的喝醉了就闹一会儿,闹完就安静了。
江渐行觉得这一现象有点奇特,拿了药放进傅随手里,又故意绕着沙发走了一圈,发现傅随还真的跟着自己转。
江渐行被他逗笑了。
“傅随,把醒酒药吃了。”江渐行转了会儿自己都觉得头晕,他虽然没那么醉,但到底还是喝多了酒,也有些疲惫,见傅随一动不动,起了点心思,舔着唇角眨了眨眼,“你吃药,我就喊你一声哥哥。”
几秒后,傅随抬起手一股脑把醒酒药给吃了。
江渐行:“……”
要不是傅随这会儿木讷得跟什么一样,他一定要怀疑傅随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江渐行使坏地抬手摸了摸傅随的脑袋,“你去床上睡啊?”
傅随嗯了声,却是一只手穿过江渐行的腋下,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按,呼吸就贴在江渐行的脸侧,呼吸声粗重,染着酒气,熏得人头脑发昏。
姿势不舒服。
江渐行是蹲着的,傅随还抬着下巴脑袋搁在他肩膀上,重得厉害。
但又不舍得推开。
心脏一寸一寸地往下沉。
从前他俩是不会这样面对面拥抱的。
绝大多数时候,是他背靠在傅随怀里,然后仰着头去亲傅随的下巴。
犹豫了一会儿,江渐行抬手,拍了拍傅随的后背,“你这样睡是会把我压垮的。”
“我也要吃醒酒药。”
不然明天早上起来,还指不定头疼成什么样。
但醉鬼不会那么听话。
傅随侧着脸,嘴唇几乎贴在江渐行耳侧。
又麻又痒。
江渐行不受控制地缩了缩脖子。
“喊哥哥。”傅随慢吞吞吐出三个字。
明显醉了,说话都不太利索。
但他妈的还记得。
江渐行默默翻了个白眼,抓着傅随后背的衣服,“行。”
他顿了顿,忍着心脏的酸意,小声地艰难地开了口:“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分手后,你做了什么?”
其实连傅随自己都不太记得他是怎么度过那段时间的。
他一个曾经把跳舞当成生命的人,旷了一场很重要的比赛。
也是那个时候,家里人终于发现他不对劲了。
傅随妈妈急匆匆回了国,发现儿子躲在自己的练舞室里抽烟。
满地的烟头,一个不小心,估计就能把房子给烧了。
人还发着烧。
短短几天时间看上去憔悴了很多,差点吓得把人送进急诊室。
连夜把人带出了国。
但儿子真变了。
他不跳舞不唱歌不写歌不玩乐器,整天就躲在房间里,甚至也不睡觉,大半夜灯都是亮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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