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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瞥了眼傅随的鞋子和裤脚，果然有洁癖的人和他就是不一样，鞋子干干净净，裤腿上什么痕迹都没有，也不知道消失了那么久干什么去了。
“等你慢吞吞挪过去，天都黑了。”傅随嘲讽了一句，就走到他前面先他一步去了停车的地方。
江渐行气结。
果然这个人还是活在屏幕里好，端着多好啊，还不会这么恶劣。
也不会这么讨厌他。
江渐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脚，认命地努力跟了上去。
回到车上，司机迷迷糊糊睡醒过来看了眼后视镜，“是江老师回来了啊，还以为是傅老师又回来了。”
江渐行把小摄像机收到设备包里，听见司机的话歪了歪脑袋问：“前辈回来过么？”
“回来两次了，看不出来傅老师还挺会买东西的。”
司机本来还以为他俩是一起的，傅随负责拎东西回来。
江渐行哦了声，低头去看自己的右脚了。
刚刚被三轮车撞了一下，应该不是很严重，就是走路的时候稍微有点牵扯。
他看了眼车载摄像头，刚想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就有一只手握上了他的脚腕。
“扭了？”傅随刚放完东西，从江渐行同侧开了车门。
江渐行愣了下，傅随却已经松了手，抬头看了他一眼：“往里面坐点。”
江渐行没法只能给他让了位置出来。
这样一来两人坐得就比较近了。
司机见他俩都上车了，目不斜视地问：“现在直接回去吗？”
傅随嗯了声，视线落在车载摄像上，眼神顿了顿。
“问你话。”
江渐行缩了缩右脚，下意识往旁边挪。
傅随有点严肃，也有点凶。
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凶他。
江渐行抿了抿唇，无端生出点委屈来，但也就几秒的时间，他调整好表情，语气尽量如常地说：“没有扭到，不小心撞了一下，不严重。”
傅随弯着腰，偏头看了他一眼，又伸手想要去碰他的脚腕。
江渐行缩了下脚，傅随的手抓空了。
“真的没什么。”他稳着语气，唇角向下弯着看上去十分抵触傅随的触碰。
傅随愣怔了一秒随即脸色慢慢冷淡下来，“随你。”
小半分钟后，他又补充：“希望你明白，唱跳歌手的脚和生命一样重要。”傅随转过头，盯着江渐行银白色的脑侧，“如果你觉得你自己算的话。”
因为这一句话，车内的气氛跌入了冰点。
如果你觉得你自己算的话。说明在他心里并不算。
江渐行脑袋抵着窗户看向窗外，车窗上起了雾气，指腹掠过就能成一幅简单的画。
江渐行想起刚当练习生那会儿，他没日没夜地待在练习室里，因为他是被临时加进去的，之前又什么都没训练过，自然要比其他人更惨一些，就连基本功都比不上。
他以前在傅随的练舞室看傅随跳舞的时候总觉得傅随怎么跳都好看，但到了他自己就是不行。
几乎每天都在想放弃，但又咬着牙坚持下来了。
没办法，人是要向金钱低头的。
他太缺钱了。
而那个时候的傅随已经开始红了。
第一次看傅随舞台的时候，他就明白，他和傅随不仅仅是他曾经对傅随做过什么那么简单，而是他们两个之间，差距已经越来越大。
他甚至只能躲在屏幕后面看他。
司机察觉到不太对劲，开车的速度快了点，在节目里发生争执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然而他也不能说什么。
而后座的两人，一个垂着脑袋摄像机愣是拍不到什么脸色，另一个偏头看着窗外，侧脸线条紧绷着，不难看出脸色似乎有点难看。
一回到路口，柯明旭和孟潇吟已经拉着小推车在等他们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早上又睡过了！”孟潇吟连连对着江渐行和傅随道歉，看得出来她出来得很急，连妆都没化，估计头发也没打理，脑袋上戴了个毛绒帽子。
“没事的。”江渐行偷偷看了眼默不作声搬东西的傅随。
傅随说的也没错。
他称不上什么唱跳歌手，顶多算是个唱跳爱豆，虽然业务能力差，但也和唱跳沾边，腿脚甚至全身的每一处关节，都是和命一样重要的东西。
他也没那个资格觉得傅随对他凶就委屈。
毕竟他们中间早就有跨越不过去的东西了。
“买了这么多啊，正好现在回去还来得及。”柯明旭压根没发现他俩有什么不对劲，上前帮忙一起搬东西，嚯了声，“还买了老母鸡？不是，你俩谁挑的，给谁补身体呢？”
傅随应了声，“正好看到。”
也确实不像特意买的。
柯明旭笑了：“正好我老婆之前就想喝汤，不过这得晚上才喝到了吧？小江啊你会吗煲汤？”
江渐行啊了声，回过神来，“杀鸡不会，煮鸡会。”
“那成，我来，你们俩年轻人也少杀生哈。”
被忽略了好久的孟潇吟弱弱地：“柯老师，还有我呢。”
“行行行你们三个年轻人！”
有柯明旭在也不会冷场，孟潇吟话也多，唯独话不多的是傅随和江渐行，两人一直到回到住处都没说过一句话。
蓝黛见他们回来了，连忙一起帮忙搬东西，她眼睛尖，见江渐行走路姿势别扭，不免多看了两眼，“小江，你脚是不是受伤啦？怎么右脚有点跛呢？”
江渐行愣了下下意识看了傅随一眼，傅随看都没看他。
他嗯了声，“不小心被车子碰了一下啦，柯老师您看看我严重不严重？我的脚可是我的命呀。”
说着伸出右脚把裤腿提了起来。
傅随看了他一眼，搬着东西从他身边过去了。
本来想要的就是两人没什么交集。
江渐行心底叹气，所以自己到底为什么还要故意做给他看啊。
柯明旭还真的蹲下来看了，“擦破了点皮，没肿，应该没伤到筋骨吧。”他们做导演的磕磕绊绊见多了，伤得严不严重看一眼也看得出来，说着他又嘀咕：“这么冷的天穿短袜呢。”
江渐行皮笑肉不笑，“就是有点点疼啦。”
“疼你还一路不说呀？”孟潇吟也蹲下来看了看，“还是有点肿的，蓝老师！是不是有医药箱来着啊？”
她正准备上手，毕竟江渐行一个男人的脚腕长得比她一个女生还要好看，又白又细，特别适合戴那种红色的链子，让她忍不住上手。
但柯明旭已经把江渐行拖着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去了，阻止了她的动作。
“有是有，我去找找……哦小傅拿来了啊，破皮的地方消个毒啊！看看是不是真肿了有没有伤筋动骨啥的！严重的话让节目组送去医院拍个片啊。”
江渐行：“……”
他倒也没有那么娇气啊。
容不得他多想，傅随已经拎着医药箱在他面前蹲下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傅随不容抗拒地撩起他的裤脚，柯明旭还在旁边指点着：“这里，还出血了啊，确实肿了哈。”
说着他拍了拍江渐行的膝盖：“男子汉大丈夫，疼就说出口。”
江渐行：“。”
不是，柯老师，您刚还说没什么事儿呢。
这么点伤口，再晚点估计能自己愈合了吧。
然而下一秒，傅随就抓着他的脚腕，开始给他擦破皮的地方消毒了。
这么多人在，江渐行也没敢缩回去，只能任由傅随抓着上药。
就是产生了傅随低头时候好像有点温柔的错觉。
这可不太好。
第12章 、《story》
说好了今天江渐行和傅随做饭，上完药傅随去洗澡了，江渐行就钻进了厨房里，顺便把蓝黛赶了出去。
蓝黛笑着和他叮嘱：“那你们有什么事喊我和明旭！生火的时候当心点别烫到了，你要是脚疼就歇着，让小傅多干点。”
“我这还没吃过年轻人做的饭菜呢。”
柯明旭乐呵呵地去处理买回来的老母鸡了，听见蓝黛的话附和道：“还有老母鸡汤呢！就是晚上才能喝到！小江你手艺行不行啊！不行让我来！这么新鲜的老母鸡城里可不多见！”
江渐行从厨房窗口探出小半个脑袋，搭着眉眼：“柯老师，你怎么可以说男孩子不行？”
柯明旭：“……哈哈哈哈哈哈！”
蓝黛无语：“行了，别老逗人家年轻人，赶紧的你的老母鸡都要展翅高飞了。”
说着指了指柯明旭手里非常自由的老母鸡。
孟潇吟笑得不行，进了厨房跟在江渐行身后有些内疚地问：“小江弟弟，有什么能帮忙的？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是洗菜什么的我都行啊。”
本来早上她该一起去的，没想到愣是没爬起来，昨天来晚了是因为她睡不惯硬板床一直到凌晨才睡过去，就这样她都觉得丢人，更别说今天了，蓝老师还来喊过她。
江渐行愣了下随即笑了，“小孟姐，那你帮忙把那些菜洗了吧，还有切点葱姜蒜，这个可以吗？”
他没有不让女生干活的习惯，毕竟人家自己都要求了嘛。
孟潇吟松了口气。
前几年江渐行没钱的时候还在酒店后厨帮过忙，虽然没上过手，但看大厨看多了自己回家也能有学有样，他买的五花肉没让卖肉师父剁，而是自己切块，把肉上剩下的皮给切了，再切成适宜的大小，拿刀的时候为了方便把毛衣袖子都卷了上去，头发绑成了小马尾，银白发的头发因为几天没补色已经开始掉色了，但意外地不奇怪，反倒衬得他难得没化妆的皮肤更白了，侧脸在厨房明亮的灯光下映得越发精致。
孟潇吟洗着洗着不小心抬头看见他侧脸，然后就没法低头了。
她来之前经纪人跟他说过，这次节目有个被“硬塞”进来的小爱豆，她经纪人上面有人消息灵通，肯定也是听说了什么，又都是圈里的，孟潇吟当然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这也不少见，她对这些也没什么好抵触。她在经纪人那儿见过江渐行照片，当时还问真人是不是真这么好看，毕竟现在爱豆哪个不化妆不P图，舞台妆和灯光融合后的效果，和下了台完全就不是同一个人，又不是人人都是傅随。
但见了真人后……昨晚她连敷了两张面膜。
她也不比江渐行大几岁啊，怎么这么皮肤就差这么多？
孟潇吟正发呆，视线突然被阻挡住了。
她愣了下，一抬头正好对上傅随朝她看过来的眼神。
好像有点……冷？
但傅随平时好像就这副模样？
孟潇吟连忙低下头去，觉得有点丢人，好歹她也是合作过那么多男明星的偶像剧女王了，怎么就盯着个小男生的侧脸发呆。
“先做红烧肉？”傅随随意扫了眼乱七八糟的灶台。
江渐行虽然会做饭，但真的懒得整理，东西翻出来之后就随意扔着。
傅随刚洗过澡头发半干，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香，他一靠近江渐行切肉的动作就停了。
“发什么呆？”见他停了，傅随随手拿了个生姜和刀，动作娴熟得很。
厨房地方虽然不小，但灶台位置不大，两个人挤在这儿切东西难免有碰触，江渐行本来是让孟潇吟去桌子那儿切葱姜蒜的，可换成了傅随，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傅随想做什么，他没资格去要求。
他继续切着肉当做刚什么都没发生，“先把肉炖着。”
红烧肉炖的时间要比炒菜久一点，炖的时候就可以去做别的了。
傅随嗯了声，“片儿还是丝？”
江渐行说：“片吧。”
这样容易挑出来。
傅随以前就会做饭，他这个人好像什么都会，切姜片的时候动作也十分流畅。
“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傅随把刀在水下冲，自然而然地问。
听起来也就是很平常的询问而已，毕竟别人看他俩又不认识，问这种话也不算奇怪。
“前两年。”江渐行顿了顿，又笑了起来，“出门在外打工，总得养活自己嘛，我挑食嘛，以前没有经纪人的时候也吃不惯外面的饭菜，只能自己做啦。”
“前辈您呢？”
边说着手下的动作也没停，把肉又重新冲洗了一遍就可以下锅先煮一下了。
倒也不算假话。
他履历写的就是独自打拼几年，有个爱豆梦……虽然听上去挺扯的。
听见他的称呼，傅随的脸色冷了下来，隔了一会儿才笑了声开口回他：“很早以前。”
他语气不算很好。
江渐行心头一跳。
这应该是个禁忌的话题。
傅随的厨艺是为了他学的。
上高中那会儿江渐行吃不惯学校里的饭菜，不是觉得咸了就是淡了，要么就是觉得不新鲜，也是那会儿落下了胃病，第一次胃疼的时候他红着眼睛缩在傅随怀里骂他。
傅随没法，一开始给江渐行点外卖，偏偏江渐行闹着想吃他亲手做的，傅随从小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而且那双手是用来碰乐器的，用来写词谱曲的，怎么也不太可能沾染上油烟。江渐行本来也就是闹闹他，没想到傅随真的去学了。
后来一旦傅随有了闲，就会给他做好了便当带学校去。
江渐行梗着脖子逢人就炫耀，这是我哥哥给我做的。
那个时候同学们都天真，不知道这个哥哥不是亲哥哥，只说羡慕他有哥哥。
只有江渐行自己知道。
江渐行愣愣地哦了声，刚想岔开这个话题，傅随又接着说：“为了一个人学的。”
装在厨房里的摄像机立马跟听见了什么八卦似的全都统一朝傅随这边转了过来，就等着他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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