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秋见幽砚那一脸担忧的模样,一个没能忍住,便「噗嗤」一声破了防,顿时弯起眉眼笑出了声。
幽砚发现自己被亦秋戏弄了,一时不由得皱了皱眉,于短暂沉默后,在那笑得前俯后仰的小脑袋瓜上拍了一巴掌。
“唔……”亦秋单手捂着脑门,短暂静默后,又一次「噗」地笑出了声。
“幽砚,你……你也有,被我捉弄的一天?”亦秋笑得话都说不顺溜了,“你,你是……是不是关心则乱啊?”
幽砚一时无言,只静静望着眼前笑得合不拢嘴的亦秋。
她不得不去承认,自己确实是关心则乱了。
她被亦秋瞎忽悠过无数次,却也每一次都能看穿那拙劣的谎言。
可这一次,她没有第一时间看出来。
原因很简单,她以为亦秋病了。
毕竟,除去梦中生病那几日,亦秋从来没有嫌弃过她做的饭菜,哪怕是最最简单的家常菜,这小丫头也总是赞不绝口。
她还真没想过,这小丫头会在这方面与她开玩笑。
不过,她并没有生气,只是在短暂沉默后,伸出没有弄脏的那只手,轻轻揉了揉那被自己拍了一巴掌的额头。
“不疼!”亦秋说着,用那没有沾上油渍的小指和手腕,将幽砚的手从自己额间扒了下来,低头一边吃起了手里的烤鱼,一边说道,“我就给你开个玩笑,别那么认真,你口是心非的次数,可比我多太多了!”
幽砚见了,不禁笑道:“慢点吃,别被刺卡着。”
“我知道的。”亦秋说着,目光扫了一眼幽砚手里的那条烤鱼,顺嘴催促道,“你也吃啊,别光看着我。”
幽砚轻「嗯」了一声,也低眉吃了起来。
填饱肚子后,亦秋忽然就想起了被自己忽略掉的正事。
她与幽砚进入梦境已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一个多月里,系统完全监测不到外头的状况,她也算是与世隔绝了。
如今离开了那场梦境,她终于能够通过系统查询一些情况了,她却因为在梦里过得太过舒坦,直接忘记了自己的主要任务。
她最该担心的,好像从来都不是朝云,而是洛溟渊和江羽遥的现状啊……
嗨呀!怎么真就忘了呢!
“宝才?”亦秋当即开始呼唤系统。
【在呢。】
“嗯?”幽砚不禁抬眉。
竟然激动到错频了,有点尴尬……
“额,不是你,我在叫系统。”
“哦……”幽砚语气有些不悦了。
亦秋愣了片刻,连忙认真为自己找补道:“幽砚,这可是你说的,我不能和系统说悄悄话,什么都要当着你的面问的!”
虽然她是想偷偷问的,但是既然错频了,那就装作自己没有错频,是故意这样的吧。
如此,幽砚也会有安全感一些。
果不其然,幽砚听亦秋这么一说,神色缓和了不少。
亦秋瘪了瘪嘴,直接张嘴问道:“宝才,洛溟渊和江羽遥现在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正在为您检查人物,请稍后。】
【检查完毕。】
【江羽遥:情绪指数-低落。身体状态-健康。】
【洛溟渊:情绪指数-低落。身体状态-伤势未愈。】
一个月的时间,江羽遥所受之伤确实该痊愈了。
至于洛溟渊,他那一身伤势太重,一时半会儿确实是好不了的,所以身体状况上,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只是他俩的情绪,怎就低落了呢?
亦秋不禁皱了皱眉。
幽砚在一旁看着,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短暂沉思后,亦秋咬了咬下唇,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里写满了疑虑。
说起来,当日朝云下落不明,八成是被翳鸟抓了起来,而自己与幽砚进入了浮梦珠幻境,更是无法阻止翳鸟行动。
如此看来,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以翳鸟的能力,想要寻个法子将洛溟渊和江羽遥二人给办了,应不是什么难事。
可翳鸟如今却是回到了蛇山……
这其中是发生了什么吗?
他们不会全部都被捉到蛇山了吧?
可若真被捉到蛇山了,翳鸟应该会杀了他们呀……
但要没被捉到蛇山,他们又能躲到哪里呢?翳鸟修为本就不弱,又能驱使蛇山群妖,应不是如今尚未完全觉醒的他们可以抗衡的。
“嗯……还有呢?”亦秋忍不住继续问道。
【还有什么?】
“这一个月里,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抱歉,因受幻境干扰,该时间段监控缺失。】
“……”亦秋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那他们现在什么地方,可以发个定位吗?”
【他们此刻身处敖岸山中。】
亦秋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幽砚却拧紧了眉头:“那桶妖说了什么?”
“噗……”亦秋发誓,自己真没忍住。
桶妖这个称呼,过于好笑了。
“你怎么叫它桶妖啊?它不是桶,也不是妖,它叫系统!”
亦秋说着,捡起一块小石子,在地上写下了「系统」二字,“宝才,是我给它取的外号,你也可以这么叫的。”
下一秒,她见幽砚面色不太和善,连忙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意。
“是这样的,我问了问系统,他们近况如何,又身在何处。”亦秋端坐起身子,开始解释自己与系统的对话。
“我能听到你的话。”幽砚淡淡说道,“它说了什么?”
“噢噢!它说,他们没事,现在身处敖岸。”
“去了敖岸……”幽砚沉思片刻,低声叹道,“也好,翳鸟总不敢去敖岸闹事。”
“是啊……”亦秋说着,抿了抿唇,感慨道,“我就怕啊,我们不在的这一个月,他们要是出了什么状况,我这任务就失败了……
还好,他们被熏池带回去了,渐漓和月灼都在,翳鸟总没办法干坏事的。”
其实这也不算帮她大忙,她又不是幽砚,哪有那面子让一位天界上神出手相帮呢?
熏池帮的,无非是洛溟渊和江羽遥。
尤其是江羽遥,她如今可是夫诸祸斗的血契契主,若是她断送了性命,那俩好不容易才得以走到一起的倒霉凶兽也会随之一命呜呼。
仅凭这个,若他们有难,熏池便不可能袖手旁观。
“他宁可破了天界规矩,也要将他们带回敖岸,看来这翳鸟应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幽砚这么一说,亦秋连忙反应了过来。
天神历劫,任何天界中人皆不得以神力助之扰之,这可是天界千万年来一直未变的规矩。
熏池本就一身罪孽待赎,如今又万不得已破了这个规矩,他日天界怪罪下来必定罚得不轻……
即使如此,他也坚持要将他们带回敖岸,只怕她们不在的日子里,人间真发生过什么大事了。
原著里,翳鸟可歹毒得狠啊,什么残忍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不会忽悠祸斗放火烧山一次不够,又照着原著的剧情线,真率群妖把仙麓门给屠了吧?
这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亦秋瞬间急了:“幽砚……我们,我们是不是该回陌水看看啊!”
“不急……”
“可万一原文里的剧情……”
“真发生了什么,急也没用,你要保的人还活着就行,至于别的,真要是死了,现在赶过去也就只能上个坟。”
幽砚说着,见亦秋眼里满是担忧,忍不住安慰了一句,“不管发生了什么,我替你将她收拾了便是。”
“……”亦秋一时噎住。
幽砚所言,她竟完全无法反驳。
第145章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幽砚就是那么一个胆大包天之人,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哪怕是在「敌人」的老巢,都是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半点不受委屈的。
翳鸟特意为幽砚打开蛇山结界,蛇山四周那因完全敞开结界而产生大幅波动的灵力,早已明显到修为再低微的小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此情此景。
无疑等于是将「请你离开」四个大字写得铺天盖地,幽砚却是半点都不为所动。
她偏就要留在此处,而且每天都优哉游哉地带着她的羊驼小妖于这山中随意吃喝,杀鸡抓鱼打兔子,漫山遍野摘果子——顺道还能熟悉熟悉这蛇山的各处山路。
而每天夜里,幽砚都会带着亦秋去到山顶,在那蛇山灵池之中泡个通宵,养一养自己那一身的伤。
亦秋这辈子还就没见过幽砚这种人,明明在别人家里,可就是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
要不是她知道幽砚家在魔界,都快要以为蛇山神女不是一只叫郁溯的翳鸟,而是一只叫幽砚的钦原了。
“我们这样,真不会太嚣张吗?”论心理素质,亦秋没幽砚那么好,多少有些做贼心虚,“万一翳鸟哪天晚上过来这边……”
“我们来此十多日了,你见她晚上来过此处?”幽砚不慌不忙地反问了一句。
此话倒是说得没错,她们在此待了少说有十来天,蛇山结界也已再次封闭,估计那翳鸟都以为幽砚早就离开了。
这十来天里,幽砚每晚都来此处疗伤,倒也遥遥望见过翳鸟,却并未正面撞上过哪怕一次。
那个翳鸟,似乎除去月圆之夜,便不会随意来此。
“她为什么不来啊?”亦秋对此确实感到十分不解。
“谁知道呢。”幽砚漫不经心道,“许是晚上有地方快活吧。”
亦秋严重怀疑幽砚在开车,可她并没有任何证据。
不管怎么说,幽砚在这里过得很是自在,每天都不紧不慢的,若是问她有何打算,那么答案一定会是——“我一个伤患,除了养伤,还能有什么打算?”
这鸟女人是真的一点也不着急。
而很多事情,幽砚若不去着急,亦秋就算着急也没什么用。
她想,磨刀不误砍柴工,她确实该等幽砚多恢复一些气力再考虑别的。
说起来,灵池冰寒,幽砚总怕自己在寒池疗伤的时候,边上的亦秋会因此冻着,所以她身子刚恢复一些,便又为亦秋渡送了几分灵力。
如此一来,就算亦秋整宿整宿地睡在池边,也再不会轻易着凉。
对此,亦秋虽是心疼,却也全然改变不了幽砚的决定。
万幸的是,这里确实太适合幽砚养伤了。
幽砚来到人间以后,受伤最重的那次,便是在芜州遭遇祸斗,险些丧了性命。
再之后呢,幽砚每一次身子虚弱,都只是因为旧伤未愈偏又过度消耗灵力才造成的。
至于那些在浮梦珠幻境中所受之伤,其实全都是伤在魂魄之上,损于内,不在外。
这蛇山灵池配上五色千叶莲,恰对她身上所有不适之症,不但可以加速伤势的愈合与灵力的恢复,还能压制并缓慢疗愈幽砚体内那来自祸斗的天火余毒。
亦秋能够感觉得到,幽砚的伤势确实是一天好过一天,此处疗伤,较之人间不知快了多少。
也就是那翳鸟当年被祸斗伤及了心脉,又如何都舍不得将五色千叶莲服下,这才一直久伤未愈。
说到底,翳鸟拥有这么一处宝地,当年但凡伤得轻一些,或是她愿意服下这五色千叶莲,那定是什么伤都该治好了。
感情就是误事啊。
无论是小说里那槽点满满的世界线,还是现如今这已然大变的世界线,这些主角配角、妖兽凶兽啥的,一个个都被「情」之一字绑缚得牢牢的。
不过有一点很神奇,这些牛逼轰轰的仙妖神魔,好像都对异性不怎么感兴趣。
夫诸与祸斗都被熏池所救,可她们放着身旁一个异性上神不爱,偏偏明知水火不相容还硬要爱得死去活来。
翳鸟在碧海住了几百年,没爱上原文里那个让她爱到要死要活的金乌,反倒是爱上了那个「鸟鸟搜救队」的大队长木神。
这个世界还真是四处绽满百合花啊。
也不知幽砚那个鸟女人对此是何看法……
亦秋想到此处,不由得看了一眼池中闭目养神的幽砚。
下一秒,她忽而用力摇了摇头,似是想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自己脑子里尽数丢掉。
幽砚这个鸟女人也会被「情」字束缚。
幽砚表面冷漠无情,可真正了解她以后便会发现,她其实是一个十分重感情的人,只是身旁并没有能给予她这样的情绪。
昆仑山上那五百年,她谨记着木神的恩情,放不下父亲的亲情。
梦境之外,她虽嘴上不愿承认,却也会口是心非地帮助江羽遥和洛溟渊二人,这应是友情。
还有的是,她会为了自己养的小羊驼去做很多很多从前她根本不会去做的事,这应是……宠物情?
不不不,这应也是友情……
亦秋又一次不自觉望向了幽砚的背影。
幽砚在梦中说过,她们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她们之间不是主人与宠物之间的关系,她是记得的。
尽管幽砚在梦里对她求过婚,可那应该是懵懂无知时闹的笑话吧?
其实,能做朋友就挺好了。
云与泥,若能彼此触碰,定是上天的恩赐。
像幽砚这样强大的人,应配得上世间最出色的人物……像自己这样的小妖,可不好多想那些不现实的。
这世上的光,有很多种。
星光是璀璨的,月光是皎洁的,日光无比灼目,灯火温热,霓虹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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