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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偷什么啊？”安倍晴明问，“我可实在是想不出来，整个阴阳寮里面有什么东西能够被你看得上眼……”
他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样，眼睛亮了亮：“要不然，利姆露你把我偷走怎么样？”
利姆露：“……嗯？”
安倍晴明却是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甚至是开始主动的朝着利姆露安利自己：“你看，我虽然年纪尚轻，但是自问在阴阳术方面也还算是有些造诣，还同十二神将订立了契约，他们如今是我手下帮助我处理诸多事务的式神。”
“虽然这样说有自夸的嫌疑，但是我觉得，阴阳寮里面说不定没有比我更好的宝物了哦？”
利姆露：“……你是认真的吗，晴明。”
安倍晴明：“当然。”
他“啪”的一下打开扇子，那模样看上去闲适又安逸，一点也瞧不出之前都说了什么了不得的提议：“所以，要不要考虑一下啊，利姆露？”
利姆露：不了不了。
“我其实，只是想借阅一下阴阳寮里面的藏书啦。”
利姆露对着安倍晴明比划着，解释自己的来意：“因为八岐大蛇的事情，总是有些在意，所以想要看看，人类这边会不会有什么相关的线索。”
“这种事情明明应该是活的更久的妖怪要知道的多一些吧？”
“可是妖怪们，却没有如同人类一般记录的习惯啊。”
记忆终会腐朽，故人总会亡去，唯有被用文字书写记录下来的过往能够永恒的存在，趁着时间的洪流前往下一个、下下一个，以及此后无数的世代。
那是独属于人类的、超脱了其他一切生命的文明。
“唔。”安倍晴明慢吞吞的道，“如果只是为了这样的事情的话，根本没有必要用上【偷】这种字眼啊。”
他的目光在利姆露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着，最后勾唇一笑：“利姆露，我有没有和你夸过，你在扮成人类这一方面的伪装可当真是天衣无缝？”
“今天是第一次，怎么了？”
安倍晴明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掌心：“我觉得吧，你不如直接以人类的身份，入职阴阳寮如何？这样无论你想看什么都没有问题。”
安倍晴明的身后仿佛有看不见的狐狸尾巴在摇来晃去：“而且以阴阳师的身份，你还能够出入宫中，看到一些更加古早的书籍，那上面说不定有你想要的消息也不一定。”
利姆露有些心动：“那么你的意思是？”
安倍晴明的面上，露出来了大大的，有如狐狸一般的笑容：“所以……利姆露，来当阴阳师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师兄
这是一个乍听上去简直是不可思议到了几点、但是细细的想起来的话, 居然也没有什么问题在其中的提议。
诚如安倍晴明所言，利姆露在戴上了那一张面具之后，周身上下所有的、不属于人类的力量都会被完全覆盖, 无论是多么高明的阴阳师站在利姆露的面前，也决计没有办法从他的身上看出分毫的破绽来。
再考虑到如今利姆露看上去只有十几岁大的外表年龄的话, 作为阴阳师加入阴阳寮当中, 似乎也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
而且，与芦屋道满那样直接被引荐到天皇的面前, 成为专属于皇室的阴阳师不同, 利姆露能够以学生的身份直接进入阴阳寮, 不管怎么想都要更可以更加方便快捷的达成自己的目的。
然而利姆露对于安倍晴明的这个初步安排提出来异议：“但是，这样是不行的吧？”
“如果只是刚刚加入阴阳寮的新手阴阳师的话，不要说是足够资格进去翻阅皇宫里面的典籍了, 哪怕是在阴阳寮当中，能够查看的内容也是很有限的吧？”
毕竟曾经也是一个社畜，对于这些什么等级啊权限啊之类的事情, 利姆露自问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
安倍晴明用扇子一下一下的敲着自己的手心。
“唔，这倒也的确是个问题……”
不过这显然还达不到让安倍晴明觉得苦恼的程度, 因为不过是片刻, 白狐一样的青年便是眼前一亮，想出来了一个好点子。
“那么, 便不以新入寮的学徒的身份、而是有名望的大阴阳师早年间收下的弟子——这样的身份如何？”
安倍晴明半开玩笑的问：“利姆露应该不介意自己多出来一个名义上的导师吧？”
利姆露：“嗯……没有问题啊。”
而且，如果真的能学会阴阳术的话，他对这个其实还是……蛮有兴趣的？
安倍晴明的手指摩挲着自己手中桧扇的扇面，飞快的思考着合适的人选名单。
“如果家师还在的话, 导师可以拜托家师做这件事情……”
贺茂忠行在这方面素来都是极好说话的，对于妖怪也并不像是寻常阴阳师那趟非要求一个赶尽杀绝。再加上对方的地位那可当真是够够的, 不管怎么想，似乎都是最好的选择才是。
只是很遗憾……贺茂忠行，早在几年前便已经去世了。
虽然说如今阴阳寮的寮长是贺茂保宪，为安倍晴明的师兄；可是对方的年纪与安倍晴明所差无几，如果将利姆露放在贺茂保宪的名字下面的话，很显然还是有些难以服众。
男人屈起来了自己修长好看的手指，在石质的桌面上面轻轻的敲击着，没用多久突然眼前一亮。
“唔，虽然老师不在了，但是这不是还有一个很适合的人选嘛。”
安倍晴明像是狐狸一样的笑了起来。
“能够有这样一个机会，想来他们也愿意同利姆露你重归于好……”
“毕竟这些年里面，神宫寺家在鬼域的行动，可是一直都不大顺畅呢。”
“如果能够有这么一个重修于好的机会的话，想来神宫寺家那边也是会很愿意的吧？”
“神宫寺家……”
这个名字可是当真耳熟，利姆露觉得自己一定曾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而且能够被安倍晴明在他的面前这样刻意的提起来的话……
利姆露非常努力的在自己的记忆里面搜索了半晌，最后才总算是从某一个犄角旮旯里面找出来了问题的答案。
“是当初那个一点也不好相处的大叔哇。”
即便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利姆露也依旧能够记起来对方那一种理所当然而又盛世凌人的姿态，仿佛妖怪就是应该天生的低了人类一等一样。
老实说，利姆露平日里面的脾气真的算是少有的好了，尤其是考虑到他身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位的话，这样的脾气无疑就要显得更加的难能可贵。
但是即便如此，在面对那一位神宫寺家家主的时候，利姆露却也依旧是感到了不快，仅仅只是这一点，似乎都很能够说明问题了。
能把利姆露都逼到生气……
这得是什么品种的神人。
“是，就是那位神宫寺家主。”
安倍晴明咬着自己手中的扇子，笑容狡黠。
“因为当初他那一番行为可实在是把文车妖妃给得罪狠了，所以这些年里面，神宫寺家在鬼域的日子可是不太舒心的，处处都会受到阻碍。”
“若是放在遗忘，这或许还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事情；但是，当鬼域建立起来了远近闻名的黄金之国后，这件事情无疑就有些严重了。”
利姆露：“……我不太知道耶。”
本来也是，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还不够资格被放到利姆露的面前惹他心烦——文车妖妃是这样想的，所以甚至是根本就没有朝着利姆露这边汇报。
于是黄金之国对于与神宫寺家那似有若无的刁难，居然也就这么持续了好些年。
“现在能够有这么一个同黄金之国重归于好的机会，神宫寺家是不会拒绝的——他们估计是巴不得可以拥有一个同黄金之国重归于好的机会。”
安倍晴明这样说着，伸出手指来，在利姆露的眉心处点了点。
“利姆露。”
他笑着说。
“你的能量……你所能够做到的事情，远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加的深远。”
“不要那么妄自菲薄啊，如果连你都这样的话，让我们这些凡人又应该去如何自处呢。”
“哎……是这样吗？”
利姆露抬起双手来捂住自己的额头，以此来防备安倍晴明会不会又冷不丁的对着自己动手动脚。
少年人嘀嘀咕咕，很显然之前安倍晴明说的那些全部都刷新了他的认知：“这种事情没有人和我说过哎。”
“所以，如果去同神宫寺家主商量一下的话，他应该会很愿意同你做出这样交换的。”
“以为你背书、将你记在自己的名下作为弟子这样的代价，换取黄金之国对于神宫寺家的开放——这对于神宫寺家来说，实际上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甚至应该是他们占了大便宜才对。”
“但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哎。”利姆露忍不住的又回想起来了十年前，神宫寺家的那一位家主是如何对于文车妖妃想要赶尽杀绝的模样，“那位大叔看起来，对于妖怪可是一点都没有办法容忍。”
“唔。”
安倍晴明短促的应了一声，声音里面不免就带上了几分意味深长。
“放心，神宫寺家主不会的。”
这一位年轻却负有盛名的阴阳师的声音，无端的就带上了几分诡谲的意味在其中。
“毕竟如今的神宫寺家究竟是谁掌权……可是不怎么好说了呢。”
***
利姆露一开始，并没有能够理解安倍晴明那番话的意思。
神宫寺家的家主，难道对于自己的家族还没有绝对的掌控力吗？那么要这个家主来干什么，吃干饭不成？
更何况利姆露在十年前便见过对方，大抵也能够推测出那是怎样的一位拥有着勃勃野心的阴阳师……利姆露并不认为那位神宫寺家主会因为年龄的增长而放松对于自己家族内部的掌控。
然而当安倍晴明带着利姆露来到了神宫寺家，轻车熟路的递上了拜帖、并且并没有经过多少等待的时间之后，便已经被毕恭毕敬的迎进去的时候，他是真切的感受到了茫然。
“很奇怪吗？”
安倍晴明在他的前面，仿佛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一样的引路，丝毫不见外。
“我之所以会和你提议记名在神宫寺家主门下是因为——”
他们眼下已经来到了茶厅的门前，安倍晴明伸手推开门，里面坐着的除了神宫寺家主之外，还有一人利姆露却并不陌生，正是麻仓叶王。
“利姆露？”
麻仓叶王一双黑曜石的眸子里闪着光彩。
“晴明之前说的时候我本还不大信，没想到他真的将你带过来了。”
麻仓叶王伸出两指，从宽大的衣袖里面捻出来了一个还没有巴掌大的小纸人，在指尖磋磨玩弄着。
“具体的情况，晴明已经派遣式神告知于我了。利姆露是打算以神宫寺家的阴阳师的身份加入阴阳寮吗？那倒是神宫寺家的荣幸了。”
麻仓叶王抚掌而笑。
“我想，老师您应该也是会对此感到欣喜和赞同的。”
神宫寺家主手中端着茶盏，但是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年纪大了手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而言之，那茶盏抖动的厉害，发出了“哒哒”的声响。
“……就按照叶王你所说的便是。”
话是这样说，但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两个人当中，真正居于上位的，居然是身为弟子的麻仓叶王。
“那正是再好不过了。”
麻仓叶王转过头去，望着利姆露，接着露出一个笑来。
“嗯，那么……”
“别来无恙，师兄。”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只有三岁, 不能更多
接下来的一切简直顺利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对于麻仓叶王这样越俎代庖做下的决定，神宫寺家主居然连哪怕是多余的一声都没有吭，完完全全就是麻仓也昂说什么、那么便是什么的模样。
利姆露看着这一幕, 实在是感到惊奇；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里面已经不知道为此感叹了多少回了。
可能是因为利姆露在心底感叹的次数实在是有些过于多了, 他看见麻仓叶王终于是分出了些许的注意力, 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
利姆露：啊哦。
他这才终于记起来，麻仓叶王好像是……能够听见别人内心的想法的。
所以这一波就是货真价实的你心底的想法太多吵到了我的耳朵了吗……！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 利姆露的面上便不免的带上了些窘然。
虽然说这并非是利姆露的本意, 但是不管怎么样, 似乎都给麻仓叶王带去了一些不必要的喧闹和打扰……
利姆露这样想着，不免就又抬起头来，飞快的朝着麻仓叶王看了一眼。
结果这一眼正好被对方抓包, 对着麻仓叶王那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利姆露只觉得无比的尴尬。
“过分了，叶王。”
在这个利姆露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一些什么表现来的档口, 却是安倍晴明出声阻止了利姆露的尴尬继续蔓延。他隐隐的做出了庇护的姿态，隔断了利姆露与安倍晴明之间的对视, 话语当中暗含着警告的意味。能够
“就算是利姆露脾气很好, 也不要这样欺负他啊。”
麻仓叶王于是垂下眼眸去，低笑了一声：“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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