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拽住他的胳膊,死缠烂打着:“你先猜猜我叫什么,错了你就收留我,怎样?”
“你这……我怎么知道你叫什么……”
陆海还没说完,只见他凑了过来,坏坏地笑了一下,低沉地说道:“成全,我叫成全。”
帅也就是三秒。
过后,他又恢复了开朗乐观的样子:“好了你猜不出,你收留我!不许反悔!”
无赖。
陆海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
打开驾驶室的门时,成全也坐到了副驾驶上,毫不客气!
他刚想发问,被成全抢过:“我只是来问下你的电话的,你答应我的,给我工作的哦。”
陆海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把你的电话给我,我会给你打电话。”
他满意地露出白牙,乖乖地交出了电话号码。
可是,这几天的业务太多,他存在手机通讯录里的这个号码渐渐被他遗忘,成全每天上课都在盼星星盼月亮地等待着他的电话,只要电话来了他就又有工作了。
短信提示音响了。
他迫不及待地去打开,是房东发来的:“下个星期再不交房租,自己搬走,不接受求情。”
他失落地垂下眼眸,叹了口气。
考完试的当天,他就四处奔走,去找工作,可是处处碰壁,不过,开始放暑假了,他倒有时间,可以每天上班。
“抱歉,不招临时工。”
“我们这满员了。”
……
这一天都在希望与失望中度过,终于,一家汽车保养店收留了他,他要做的事很简单,学习洗车就行,他学的很快,也很认真刻苦。
努力终究会有回报,当拿到心满意足的日结工资,他简直是热泪盈眶啊。
暮色降临。
他独自一人找了一家面馆,简单地吃了点,看到邻桌三三两两与他同龄的孩子正嬉笑言欢,他望着他们,不由得心生羡慕。
他们还在父母宠爱的摇篮里,还在青春的叛逆里,而他却早已经历社会。
这也是他一开始选择的道路。
与其在没有□□中长大,倒不如自己出来混日子,反正再苦再累,早晚都会经历。
休息的时候,他也没有在自己的出租屋里闲着,四处奔走,看到那些进进出出的写字楼,能站着看好久,格外羡慕,能在这样的地方上班的人一定是赚大钱的吧。
他试探性地问门口的保安:“大叔,这里面招不招人啊?”
保安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反问道:“你有预约吗?没有就走,这不是你这种小毛孩随便进出的。”
他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嘿,你怎么说话呢!”
保安没理他,径自坐下,端起茶杯。
他简直快被气炸了。
四下环顾着,突然他的视线定格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他的眼帘。
陆海正和项目合作的负责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去,他忙叫住了他——“老板!”
他们齐刷刷朝他看过来。
陆海看到他的一瞬间头疼,不禁皱了皱眉头,对身边的负责人小声说了句:“你先上去等我。”
待他走后,他才向他走了过来。
成全好像对他特别熟似的搭上他的肩膀,“哈哈那么巧,原来你也在这里,这幢楼是你开的吗?”
陆海稍稍白了他一眼,才解释说:“三楼以上才是我们公司的。”
“哇……”
看着他仰着头盯着看大厦,他不由自主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说:“我来投靠你啊,你上次问我要了电话就没打给我,我找了几个兼职都嫌工资太低,所以才来找你啊。”
兼职还想工资高到哪里去。
陆海小声地碎碎念。
但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推了推眼镜,仔细思忖片刻,“你真的能吃苦?”
他一口答应:“那当然,哪怕让我跑腿我都行!给我福利好点就行,嘿嘿。”
“那行吧,跟我来吧。”
“好耶!”
带着这个小孩走进大厅,宽敞明亮的大厅着实吸引住他的视线,他不由自主就东跑西走,“哇塞,那么大吗……你看啊,那边还有个圣诞树,这个吊顶好漂亮……你看这……”
“你给我回来!”陆海实在忍受不住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了,高声呵斥。
他立刻乖乖地闭上嘴,跟了过来。
他带他走到了电梯间,摁亮了电梯按钮,转身对他说:“你才十七岁就出来找工作了?不上学了吗?你爸妈同意吗?”
“不想靠他们。”
陆海怔住,从他说到爸妈两个字眼的时候,眼前这个看似乐观的男孩子瞬间变了脸色,低下头去,但很快,他又抬起头来冲他敷衍地笑了笑:“这样不是很好吗?自己挣钱自己花,哈哈。”
他没再问什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或许。
快乐的人往往才是最可悲的。
☆、第28章 海蓝不见鲸
墨黑的夜色下,静得出奇。
老旧的小区门口停着一辆车。
陆海仰着头,闭目养神,时不时睁开眼看看车子前方经过的人群。
终于在闹钟报了八点,蓝延的身形渐渐出没在他的视野,他忙打开车门,走上去叫住了他。
蓝延停下脚步,转过身去,也没说话,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那个孩子呢。”
他皱了皱眉,反问道:“找他有事吗?”
他随口敷衍:“关心一下而已。”
“抱歉,他不在家。”
“去哪里了?”
对于他的追问,蓝延显然有些不耐烦,不过耐住性子地说道:“托你的福,他被学校劝退了,所以走了。”
陆海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他退学的,我就问你他现在在哪里,确认一下,因为我在别的地方看到他了不过我不确定。”
尽管他的心里已经确认。
蓝延紧张地握起拳头,睁圆了眼睛,忙问:“你在哪里看到他的,快说!”
他如是说:“畅游酒吧,你想确认的话可以去看看。”
蓝延立刻否决:“不可能,他说他去厂里上班了,离这里很远,所以包住宿。”
陆海再次说了一遍:“所以,你想确认的话,可以去那个酒吧看一下的,不是他最好,如果是,请把他带回来,那里很危险。”
蓝延怀疑地看着陆海,指责道:“你为什么不带他回来见我?”
他冷笑了一下:“那个孩子……只认你……”
闻言,他垂下眼帘,轻轻地吞咽了一下,抬起头感激地说了句:“谢谢。”
陆海转过身去:“那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快去吧。”
过了两天,蓝延在结束忙碌的工作以后,直接坐车坐到了目的地,畅游酒吧四个彩灯点缀的字散发夺目的光芒,他走上了阶梯,顺着弯弯曲曲的走廊走进了舞池大厅,到处寻找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可是,都没有那个孩子。
他开始怀疑那个人在骗他,他有些沮丧地坐在了吧台上,要了一杯果汁,疲惫地低下头去。
不知过了多久。
当睡意渐渐袭来,一个飘忽的嗓音在耳畔荡漾:“嗨?”
他困倦地抬起头来。
一个中年女子正站在他的跟前,她画了很浓的妆容却也挡不住她脸上失去水分的皮肤,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
他不禁冷笑:“有事吗?”
她问:“一个人在这里干嘛呢,有什么心事吗?”
他冷漠地撇过眼去:“没有,我在等人,不好意思,你离我远点。”
她并没理会他的反感,反倒是对他产生了好奇,不依不饶地又说:“你别害怕啊,小伙子,我叫红薇,在这里我比较知名,你要等什么人也可以我,我帮你问问看或者把他带过来?”
“鲸鲸。”
他不假思索地说出口。
她反复琢磨着这个名字:“哪个jing……”
“鲸鱼的鲸。”
他充满怀疑的目光看向她。
她仔细想了想,确实在记忆库里没有搜索到,只能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啊。”
他礼貌地说了句谢谢,把杯子里的果汁一饮而尽,起身准备离开,她忙追了上去——“先别急着走啊,可能你要找的人暂时不在,这样吧,你说下你姓名,之后他来了我告诉他你的名字,这样他不就知道了吗?”
他想了想,也对。
便看向她,说道:“我叫蓝延。”
说完,他快速地离开了。
留下她一个人怔在原地。
蓝延……
这个在她心里消失匿迹的名字,如今却突然地蹦了出来,那些可亲的回忆再次向她涌来。
只是,等她回过神来,那个孩子早已消失在人群里,她疯也似的飞奔出去,想再看看那个孩子,她跑得太急,根本没有在意一些细节。
其实,他并没离开,只是向二楼走了上去。
他们就此擦肩而过。
蓝延也只是好奇,这家酒吧还有通往二楼的楼梯,不过二楼很安静,能听到小声的嘻笑,他蹑手蹑脚地走了上去,木质的地板上铺着红色的地毯,地毯好像有些天没打扫了,积了些灰尘。
不远处背对着他的两个人一边往前走着一边说着话,高大俊朗的外籍男子正把一只胳膊搭在另一个金发男孩肩上。
金发男孩耳朵上的一枚耳钉刺痛了他的眼眸,他侧过脸来,他看清了那笑颜,天真的模样,像极了鲸鲸,于是,他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鲸鲸!”
那个男孩的背脊轻颤。
这声音让他瞬时热泪盈眶。
他努力地把满满的眼泪吞咽回去,慢慢地转过身来,蓝延正踏着坚定的步伐向他走了过来。
他的步调缓慢悠长。
仿佛是去迎接他的王子。
但是他的目光僵硬,又可以说是木然,粉唇轻抖:“鲸鲸,真的是你吗?”
旁边的外籍男子看了看他们俩,低下头,问道:“Youknowhim?”
他深吸一口气随即开口:“No……”
蓝延怒眉紧锁,不由分说,上前拽住他的胳膊就要往回去的方向拖走:“回家说!”
外籍男子见状,伸出手掌,用尽全力捶在了他的手腕上,那力道大得他一下子放开了他的手臂,痛得蹲下身去,紧紧捂着自己渐渐泛红的手腕,呲不出声。
那个男人还想上前继续打,被男孩制止,“Letmedoit.”
他把他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他纠着眉,看向他完全变了模样的脸庞,可是,只有他确信他没有认错,不会有人会比他更确信这眼神。
于是,他带着哀求的口吻轻声说:“跟我回去吧。”
而他冷冷地说了一句:“你认错人了。”
他惊怔。
他终于狠下心,把他重重地往前推了一把,大声冲他喊着——“你走啊!我不认识你啊!快走啊!”
在听到这个呐喊,他又觉得之前的判断都是错误的,他不是鲸鲸,他不是他的鲸鲸,他的鲸鲸是那个粘着他不放的小孩,是那个爱撒娇又任性的少年,是那个喜欢枕着他胳膊睡觉长不大的人儿。
一行清泪,在那个男孩转身离开时,落了下来,很快,落进了嘴角。
苦的。
他飞快地跑出了酒吧。
那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踟蹰了许久,在他出来的那一刻她又看到了。
他的脸上死一般的冷漠。
延延。
她小声地呼唤他。
她不敢大声喊他,她在害怕什么,害怕他不再记得她吗?毕竟,当初的离去是她一厢情愿的啊。
可是他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径自在她的眼前一掠而过。
她望着他的背影。
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绝望!
暑假的时候,江织也坚持在书店帮工,偶尔约陶嘉宁看个电影什么的,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循序渐进,只是自从鲸鲸离开了以后,蓝延每天都闷闷不乐。
“嘿,吃饭了。”江织把刚喊到的外卖递到他的收银桌上。
“哦。”他只是抬了抬眼,很快又埋头算账。
江织仿佛猜出了他的心思,一边拆开筷子一边说着:“那小家伙走了以后你就一直这样啊,这可不行,再下去要得相思病。”
蓝延一边做账一边回答他:“你不也差不多,和陶嘉宁正火热呢。”
“我玩玩而已啊,认真就输了啊,哈哈哈。”
“人家可能不这么玩玩哦……”蓝延很快地抬眼看了一下他,紧接着,放下笔,看着他,郑重其事地说:“对了,过些日子我把那个钱打你卡上,犒劳犒劳你……”
话未说完,江织立刻拒绝:“你可别!我不收的,我是义务帮你,我乐意我高兴!”
闻言,蓝延冲他微笑了下:“谢谢你。”
吃午饭的时候,蓝延突然问江织:“你相信这世界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即使化了妆。”
江织含糊不清地扒着饭:“有啊双胞胎啊……”
他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除了双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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