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没底,但朝宋抬起眸子,清亮的眼睛里很镇静,让人觉得舒缓。
他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留下我,但是我偷听了你的秘密,我也留下了我的秘密。”
“如果我会让你处于危险之中,那么现在,你也能轻易的置我于死地。”
闭了闭眼睛,朝宋看上去有些顺其自然的意味了,他道:“我不想牵扯太多的,如果能平平静静的生活,就算是做一只狐狸也好过待在这里。”
良久安叙归也没能下手杀了朝宋。
或许是因为朝宋很坦然,把自己的一切都刨开袒露在他面前了。
交换秘密,这是朝宋的办法。怎么说呢,有些过于天真愚蠢了,但是安叙归居然动容了。
他松开了抵在朝宋脖颈处的匕首,狭长的眼尾角度有些上挑,显得微眯着眼时,眸子里像是含着很多情绪。
“把你的耳朵露出来,你要有足够的证据来让朕信服。”
第116章 风华绝代(16)
这个夜晚略显寂静了,灯罩中的烛火微微摇曳,宏伟的宫城沐浴在暗色中。
殿里气氛显然张弓拔弩,朝宋抬头看了看安叙归,并没有质疑他的话。
很正常,换谁也不愿意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妖怪。
他低着头,男人一瞬也不敢眨眼睛,死死的盯着朝宋的头顶。
柔顺的发丝披散着,虽然有些地方被水浇湿了,粘成一缕一缕的,但并不影响人的看感。
稍微蓬乱狼狈的模样反而看起来有凌乱的美意,让朝宋脸上的清冷多了丝别样的味道。
发丝间忽然出现一对白耳,毛茸茸的,弧度有些尖,里面还带着粉粉的颜色。
安叙归真的必须相信了,因为这耳朵确实是从朝宋头顶长出来的。
他看得清清楚楚。
男人的目光有些热切,朝宋被人注视着狐耳,略显得有些不自然。
他的狐耳不受控制的抖了抖,虽然弧度很小,但还是逃不过安叙归的眼睛。
他忽然伸手握住了一只毛茸茸的耳朵,那耳朵有温度,而且还是长在肉上的。
绝对不是在耍花样。
“你相信我了吗?”耳朵他也露出来了,看也看了,摸也摸了。
朝宋微微抬头,仰视着安叙归。
这个角度看下去,美人有这一双白耳,藏匿在黑发中,清清冷冷的面孔精致清丽,黝黑的眸子干净又单纯。
傻得不像个妖精。
安叙归觉得心口有些热。
他原本就是想要利用朝宋除掉魏美人的,为了这个计划顺利进行,他需要一个美人,一个不会妨碍他的美人。
朝宋很合适,他精致漂亮,还没有背后的势力,可以说他在宫里活下来很艰难。
但如果不是安叙归把他卷进了这浑浊的深谭中,他或许能平淡一些的离开。
安叙归见惯了太多美人,不能说是对容貌已经不在乎了,但是却不会再有从前那些惊艳的触动。
朝宋的皮囊美则美,而更吸引人的,是他的内涵气质。清冷只是他的伪装,这些小伎俩骗不过安叙归。
第一次见面,朝宋眼底就少了分算计,多了些淡然与平和,他单纯也愚蠢,在宫里注定活不久的。
但现在安叙归忽然改了主意。
“朕信了,你是妖精,你的秘密把握在朕手里,朕想让你生你便生,朕想让你死你便死。”
男人的话让朝宋彻底松了气,他知道他赌对了,他可以活下来了。
放松之后便察觉到了浑身的疼痛,朝宋现在很狼狈,他头上还顶着耳朵,男人还没有松开手。
脚腕出被匕首划开的口子有些深,虽然血已经凝住不会再留出来了,但伤口暴露在空气里,也没有处理,一下一下的钻心的疼。
他身子本来就弱。
清瘦的背脊微微发颤,安叙归顺着看下去,瓷白的脚腕上一道血痕。
那是他划上去的。
把人腾空抱起来,瘦得有些咯人,朝宋猛的抬头想要挣扎,头顶的狐耳随着主人的情绪波动一颤一颤的。
安叙归一个眼神看过去,朝宋就不敢再动了。
男人把他放在床上,握着他的脚腕查看伤口,手心的温度让朝宋的脚腕发烫,但他又不敢抽离。
良久无言,安叙归从柜子里拿出药膏,涂抹在朝宋的脚腕伤口处。
朝宋觉得很不舒服,他想把腿抽回来,喃喃开口:“……我自己来。”
可安叙归捏住他的脚腕力气很大,让他怎么也挣扎不开。男人硬生生的涂抹完了药膏,才放开朝宋的脚腕。
等松开之后,被捏过的地方已经泛红了。
他垂着眸子,不去看安叙归。
男人忽然开了口,语速有些慢,一下下碾在人心尖上,眸子黑得深沉,“朕现在留你不死,希望你能安分守己。你听到的东西哪怕是说出去,朕绝对不会死,死的只会是你。”
他眸子像是盯紧猎物似的,侵略性很强,这让朝宋很不舒服。
“过来躺下。”安叙归拍了拍床上留给他的位置,声音淡淡的。
完全看不出有对妖怪的恐惧感,正常人难道不都会害怕妖怪吗?
显然安叙归不是正常人。
他命令朝宋躺下之后,还从身后搂住了朝宋的腰,姿态亲密。
“……你得乖乖的。”
安叙归不允许朝宋把耳朵收回去,他一只手搂住朝宋的腰肢,另一只手覆盖在朝宋的头顶上,揉捏着毛茸茸的狐耳。
他好像很喜欢这对耳朵,爱不释手。黑暗中眸子都紧紧的盯着朝宋不放,像是蛰伏的猛兽。
可朝宋真的很不舒服。
他不喜欢别人摸他的耳朵,耳朵是个很敏感的地方,会让他浑身战栗。
被人死死的圈在怀里,弱点还把握在别人手中,安叙归手上有薄茧,揉捏着他的耳尖,时不时还摩挲几下。
朝宋喘了几口气,脸色憋得潮红,:“……别别揉了。”
他气息不稳。
“为什么别揉。”听了话,非但没有退开,安叙归靠得更近了,脑袋几乎埋了朝宋的颈窝里。
之前殿里燃的迷香药效虽然过去了,但朝宋发觉他现在变得敏感了,被男人拨弄几下耳朵就觉得难受了。
他自足主张的把耳朵收了回去,眼底泛着些许水汽,蜷了蜷身子。
“伸出来。”暗夜里,安叙归的声音很冷。
他手中质感舒适的狐耳忽然消失不见了,掌心还留存着温度,但男人就冷了脸。
他翻身把人压身下,眸子眯了眯,唇角呼出些热气了。
安叙归揉了揉朝宋的眼尾,那里泛着红,还带着水汽。男人微微挑眉,眼底没带笑意:“不能揉,这就受不住了?”
朝宋不应他,眼帘也阖上,又是无声抗拒的姿态。
男人的目光往下移了移,滑过细腰停留在臀部,手掌顺势也握住了朝宋的腰身,眼底带着些欲念和玩味。
“耳朵不可以揉,那朕想着,尾巴一定可以吧。”
尾巴一向是动物比较重要敏感的地方,对于狐狸更是。安叙归就是故意的,他坏心思的忍不住想要欺负这个人。
不,是这个妖精。
狭长的眸子里含着暗芒,像是无底的漩涡般吸人,硬朗的轮廓小麦色肌肤,蔫儿坏的语气让人面红耳赤。
第117章 风华绝代(17)
朝宋本来是不想理会的,但听了安叙归的话他猛然瞪大了眼睛。
眼神有些惊恐和慌张,乌亮干净的眸子,格外的好看。
“不行,尾巴更不可以摸。”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尾巴怎么可以露出来被人摸呢?朝宋想想都觉得难以接受,脸上发烫。
他蜷缩着身子不看男人,就希望安叙归可以不再纠结着这个问题不放。
但安叙归不会让他如意的。
男人脸上阴沉下来,掐住朝宋的下巴把他的头抬起来,“你敢拒绝朕,连尾巴都不可以摸,那你还能干什么?朕凭什么要留着你!”
安叙归在威胁他,朝宋知道。
他玉白的指蜷了蜷,有些犹豫,很纠结。他不想让人玩弄尾巴的,可是安叙归握着他的把柄来要挟他。
拧着眉头,清亮的眸子流转着光波,清润又透亮,像初春山涧融化的溪水。
“想清楚了吗?摸一摸没关系的,不要惹朕生气。”软硬兼施,安叙归脸色缓和下来,搂住朝宋的腰肢,声音淡淡的。
他的眸子深邃,带着点认真,有股威严的强势。
朝宋被逼得没有办法了,脸埋进枕头里,露出蓬松雪白的大尾巴微微摇晃着,耳尖也冒了出来,在发丝中颤动着。
“听话就好。”男人满意的笑了,伸手握住了柔软蓬松的长尾巴。
指尖摩挲着,擦出一股股快意直上大脑,朝宋身子发颤,把自己深陷在被褥里。
尾巴根被人握住感觉很不好,像是被人彻底操控着,浑身无力了。
他被欺负得眼尾泛红,瓷白的脸上神色有些恍惚,尾巴不自主的环着男人的手臂,颤动的弧度都透着难耐。
“喜欢?”安叙归看着窝在床上的人,浑身微微战栗,泛着淡红色。
主人明明已经难受得修长的指扣紧了被褥,鬓边点点汗液溢出来,隐忍得发颤。
可那摇曳的尾巴还不自主的攀附上来,像是在求着他继续抚弄。
极致的糜醉景色,没人能体会到这种清冽与欲念揉杂在一起的冲击力。
哪怕安叙归自认为见惯了美人,他此刻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翻涌。
勾人是妖精的本能,安叙归信了。
他把人带进自己怀里,下颚磨蹭着狐耳,手中的尾巴还没有放开,细细的揉捏着。
“睡吧。”黑暗中他眸子里带着点血色,像是匍匐狩猎的野兽。
不论安叙归睡不睡得着,反正朝宋是安稳不下来了。
他自认为一向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可松开被褥之后,他喉间不由自主的溢出点呜咽来。
双腿还在颤,眼角被逼出点湿润来。
他以为安叙归睡着了,想把尾巴抽出来。可他一有了动作男人的手就开始收紧,又有了动作。
揉捏得他根本没有力气,朝宋喘着气,声音里带着点呜咽:“……不要揉了,我尾巴该收回来了。”
“为什么?不是睡不着吗?”男人抵着的肩,声音从背后传过来,深沉又低哑。
一整个晚上,朝宋被人死死的握住手心里,玩弄的动作不断。
直到五更天,福临在殿外敲了门进来。
殿里黑沉沉的,弥漫着淡淡的一股香气,有些迷乱的斑驳感。
他走到离床前不远处,轻轻开了口:“皇上,该上早朝了。”
好一会儿没人答应,福临有些疑惑,正准备着再喊喊,床幔里却传出点隐忍的极致的呜咽声。
伴着点哭腔,婉转又欢愉,真真儿的听得人面红耳赤。
随后男人的声音传出来,沙哑的,有些意犹未尽的不畅:“……让人进来吧。”
福临这才挥了挥手,让殿外侯着的婢女们进来伺候着皇帝洗漱穿衣。
期间福临头也不敢抬,生怕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红色的床幔是闭着的,可朦朦胧胧的却越是撩得人心尖痒。
这是得多有兴致啊,才能从昨儿晚上到现在还没消停,那美人得折腾的熬不住吧。
本来就身子骨弱,原先为了给他养病皇帝没碰他,现在这可不得了,一晚上就能把人给折腾的受不住咯。
福临在心底盘算着,应该得多让御膳房炖点上好的补品,这朝美人身子骨养好了,皇上自然也就龙心大悦了。
穿戴整齐,婢女们下去了,安叙归看了一眼床上,吩咐道:“让人好生伺候朝美人,昨晚他受累了。”
“是,皇上。”福临应下去,男人才出去。
朝宋其实并没有睡着,他听到了安叙归暧昧不明的话语。他明白这是为什么,所以不会有什么动作。
男人明明没有碰他,却竭力营造出一副迷乱混沌的场景,让人误会。
他为的就是迷惑敌人,让敌人放松警惕。
可如今安叙归亲政,他是皇帝,有谁的权利能让他这么忌惮呢?
朝宋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再去想了。
他说过了不想掺和这些事情的。
身边没有男人威胁,他折腾了一夜精疲力尽,被窝里是安叙归身上的龙涎香,朝宋眯着眼睛就睡过去了。
竹子知道他累了,根本没有进来打扰,等到中午快要用膳的时候朝宋才醒过来。
他洗漱完头脑清醒了些,回想起昨夜那些混乱惊险的事情,他又是觉得庆幸又是觉得面红耳赤。
现在尾巴根那里还在隐隐作痛,他真的从来没有遇到过安叙归这样的人。
明明知道他是妖怪,还敢把他留在身边欺负,就不怕他会偷偷使诈伤了他吗?
中午传膳上来,满桌的山珍海味,陶罐里炖的补汤油水很足,朝宋看了几眼就觉得没有胃口。
要换成在冷宫那段日子,哪怕是一碗清粥他能就着咸菜吃下去,可现在嘴又养刁了,不喜欢浓油赤酱的,反而爱上了寡淡无味。
随意的吃了几口,他就窝在殿里看看书,外面的天气还没有晴朗,空气里带着股潮湿的清香。
若是在田间地头最能感受到春天的降临,这皇宫里包罗万象,却总归少了些特点。
日子过得很快,这一日朝宋什么也没有做,就在封央宫里待着。
安叙归听了低下的人汇报,没什么情绪,道:“继续盯着。”
第118章 风华绝代(18)
“——皇上驾到!”
夜晚,安叙归又来了封央宫,朝宋吓得手中的书都没捏稳,连忙站起来。
今晚上男人没有折腾他,只是告诉了朝宋后天要春猎的事情。
皇家围猎是每年都要进行的大型活动,秋猎是最盛大的,竞争激烈,春猎则有些踏青巡游的意味,更悠然恬淡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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