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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程慕言都没让他说完：“我都跟奶奶夸下口了，你要是被带走，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 蒋宁抬头看了看大明星的额头。
很奇怪的，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但程慕言却感觉自己听到了，心里都突然被掀动了一下。
哎呀！
这家伙这眼神儿....
什么意思啊。
虽然不合时宜，但这会儿气氛着实不错。
程慕言眨了眨眼睛，然后故意叹了口气：“蒋宁，你知道的吧，我长这么大可没受过这样的气，这要放到平时，我肯定是要十倍八倍的讨回来的，可一想到如果我不计较就能换你平安无事的话，我就不想计较了。”
蒋宁：“....”
程慕言无视周围举着手机拍照录像的人，继续小声说：“而且我知道，你刚才虽然生气，但其实并没打算动手的，都因为我你才....”
“大明星！”
程慕言想趁机想煽个情，结果还没开始，蒋宁打断了他：“你还是先准备好挨骂吧。”
嗯？
顺着蒋宁的目光，回头一看，程慕言登时吸了口凉气。
☆、第 34 章
看吴哥带着几个人火冒三丈的走过来的那架势，蒋宁都觉得程大明星得挨揍了，连旁边的民警同志们都蓄势待发的准备拉架。
当然，吴哥肯定不能揍程大明星的，但走过来撩开他的帽子看了看他的伤，一顿骂怎么也没能忍住。
“我再不来你得捅破了天吧！程大明星！你现在翅膀是真硬了啊，一声不响的偷摸跑了不说，居然跑到一千多公里以外来给我打架，还打的挂了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了，你可真有出息！”
程慕言有点尴尬，也有点心虚：“哥，这么多人呢，回去再骂行不行？”
“这才几个人啊，你没看到他们都举着手机呢吗，十分钟后热搜一爆，还得供全国人民围观呢。”
吴哥刻意压着嗓子，但气的声音都快劈了。
光看他这个表情都想得到他们得面临多大的麻烦，蒋宁都不好意思抬头看大明星的这位压着怒火的经纪人：“对不起，今天这事儿都怪我...”
话没说完吴哥就直接给他来了句：“你快闭嘴吧！”
“哥！”
这会儿吴哥在气头上，骂两句就骂两句，程慕言也不太当回事，但吴哥要凶蒋宁，他觉得不合适。
“哥，差不多行了。”
“呵！”
看着孩子这突然一脸严肃的样子，吴哥简直更气了。
这傻小子！
又看了看程慕言的额头，吴哥说：“伤怎么样，疼不疼啊，你不是从小就最怕疼的吗？”
啊。
果然....还是亲哥。
程慕言立刻顺势又变了脸，点点头，可怜巴巴起来：“疼啊，疼死了，哥，我都破相了，以后可怎么办啊，还能演戏吗。”
吴哥：“....”
能演！
演技还有进步了呢。
吴哥没继续理他，转头看了看从救护车里探出了脑袋的一脸横肉，脸色一沉：“你打的他是吧！行！等着赔个倾家荡产吧！”
一脸横肉差点当场晕死过去。
到底是常年跟在身边替他摆平各路妖魔鬼怪的人，吴哥人一到，程慕言就踏实了。
大家一起警察局兜了一圈，程慕言把事情交代给吴哥，让蒋宁带奶奶先回家，自己在保镖的陪同下去了医院。
折腾了一下午，又受了些惊吓，奶奶累坏了，一到家蒋宁扶着她回了她的屋子，帮她揉肩，帮她捶腿，一直闷着头不说话。
缓了好半天才回了点精神，奶奶摸着蒋宁的头，叹了口气：“唉，傻孩子，真是越长大越沉不住气。”
蒋宁也叹了口气，然后钻进了奶奶的怀里：“就是不想听那个无赖胡说八道。”
奶奶抱着他拍了拍后背：“这么多年了，无非也就是翻来覆去的那些车轱辘话，咱们不是早就都不当真了吗，遇事这么冲动，将来你一个人在外面，奶奶怎么放心。”
蒋宁紧了紧手臂：“奶奶，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不过，宁宁啊。”
奶奶轻轻拍着他后背的手停了停：“你最近脾气也是大，怎么，认识了个大明星，觉得有靠山了？”
一听这话，蒋宁立刻就皱起了眉：“奶奶，靠山不都得巴结着吗，您见谁天天对自己靠山发火啊？”
“看把你能的，也就是人家孩子大气，不跟你计较。”
顿了顿，奶奶又说：“那孩子挺好的，你能有这么个朋友，也挺好的。”
蒋宁眉头皱的更紧了：“奶奶，要跟他交朋友的不是我，是唐心，她一直很崇拜那大明星，后来就很巧合的认识了，但我跟他不熟，都不知道他怎么就莫名其妙非得跟我回来。”
“嗯。”
奶奶只是微微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但蒋宁却特别想解释。
“奶奶，我跟他真的不熟，而且，我都特别不待见他，要不是因为唐心喜欢他，我都不理他。”
“好了你，急什么，奶奶是老了，但还算不是老古板。”
奶奶摸着蒋宁的头，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你呀，从小就挺有主意，但就是心思太重，奶奶就是希望你别受那些流言蜚语的影响，不管是交朋友还是什么，都别有太多顾虑，诚心诚意的待人家，唐心和小程，都是不错的孩子。”
听完这话，蒋宁眉头都快拧成个疙瘩了。
...
程慕言回来从医院回来之后，蒋宁本来想问一句他的伤怎么样了，结果注意到大明星看自己的眼神，眉头一皱，就问不出来了。
他长这么大，什么样的目光都接受过，善意的，嫌恶的，鄙弃的，同情的...
自认百忍成钢，可以做到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往心里去，但此刻程慕言的这个眼神，却让他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
集市上看着大明星见什么买什么的时候，他就很想告诉大明星，真的不必那样，他们家是穷，但也不致于米面粮油日常所需都买不起！
确实。
程慕言买那一堆堆的东西，都是基于蒋宁家里的条件实在是超出他想象太多了。
家里的很多物件老化的非常严重，装菜的盘子很多磕的有很多缺口也还继续用着，这两天里，奶奶让蒋宁去小卖部买的单独给他的一小块牛肉是他在家里吃过的唯一的荤菜。
在集市上不管看到什么吃的用的，他都想买一堆搬回这个家，想把这个家填的满满当当。
他现在也很想给蒋宁一个安慰的抱抱，但觉得蒋宁好像要发火，被盯的愣是压住了这个冲动，只是讨好的笑了笑。
那个笑，蒋宁直接说：“笑什么笑！有病吧！”
呃。
果然要发火。
程慕言也不生气，继续笑嘻嘻的往前凑了凑：“干嘛啊，我都受伤了你还凶我啊。”
“....”
果然有病。
蒋宁觉得很有必要跟大明星好好聊聊，犹豫了一下，说：“出去走走？”
“啊？”
“你不是惦记着想去后山看看吗？”
不等他回答，蒋宁直接出了门。
程慕言看着他的背影原地愣了愣，然后跟去了。
正值午后，冬日暖阳，后山的林间，放眼望去，尽是干净的纯白。
这里地处偏僻的东北之北，自然风光还未还受到现代化建设的破坏，一到冬季，隔三差五就会下漫天的大雪，积雪连续几个月都不化，冬日里的村落山林，冰河雾凇，风景如画。
寂静的只有两个人咯吱咯吱的踏雪声。
当然，还有程大明星冷不丁的就会发出的声声欢呼。
“哇，这里居然也有雾凇啊，好美啊。”
“哎，这是白桦树吧，好挺拔啊。”
“哎哎，那里飞的是什么，是鸽子吗，好胖啊。”
“....”
唉。
有的时候，程大明星的演技很好，有时候就很有待提高。
蒋宁跟他后面，看着他揣着满怀的心事还装作开心快乐的样子，都替他心累，恰好旁边有课歪倒的枯树，蒋宁拍去上面的雪，坐了下来。
“歇会吧。”
“啊。”
程慕言回头看看他，笑的明媚，他挨着蒋宁坐下来，撞了撞他的肩。“哎，我总感觉你想打我。”
蒋宁：“我表现的这么明显？”
“可不么。”程慕言笑道：“不过，你还是克制一下吧，要跟上午似的，我这柔弱的小身板儿可承受不住。”
“…”
蒋宁看了大明星一眼，回过头来，也笑了。
程慕言见他一笑就宽了心。
“奶奶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就是有点担心，毕竟第一次亲眼目睹他从小乖顺懂事的孙子当街耍狠。”
“啊，是有点冲动了，都不像是将来要当大律师的人。”
“...”
“不过，你挺厉害啊，以前也没少跟人打架吧？”
“不是很懂事的时候，经常偷摸的打，上了高中就不怎么打了。”
“为什么？”
“满16岁再打人就不能打个痛快了，要负法律责任。”
“....”
沉默半天，蒋宁突然笑了下。“大明星，这年头还能听到‘灾星’这个词，你有什么感想？”
呃。
程慕言本来还想逗他笑笑，但听了这话，就没笑出来。
以前这种事他只在网上看到过，没想到有一天能真遇上，其实他今天也很生气，如果不是蒋宁快一步，估计当街耍狠的就是他了。
都不知道那些愚昧无知的人是怎么想的，一个女人亲眼看着最爱的丈夫和孩子们一个个离开已经很可怜了，他们居然还能对奶奶说出那样的话，半点人性都没有！
气了半天，程慕言说：“就是...突然明白你为什么那么迷信了。”
“嗯。”蒋宁说：“毕竟从小耳濡目染。”
“嗯！”程慕言一脸愤恨的说：“下次再遇上敢那么说奶奶的人，我替你打，打不服算我没本事！”
嗯？
听了这话，蒋宁沉着的眸子突然抬了抬。
☆、第 35 章
两道目光对上，程慕言叹了口气：“蒋宁，你一定很心疼奶奶吧，所以才会给她买那么多营养品，她是不是一直生活的很苦啊，昨天我问奶奶和爷爷的事你会那么生气，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啊？”
蒋宁愣了半天，然后低下头，没说话。
程慕言看着他，心疼的又说：“给我排排雷吧，免的我下次不小心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勾起奶奶什么伤心的回忆。”
犹豫之后，蒋宁说：“奶奶不是本地人，她当年是被人贩子拐到我们这边来的。”
“啊？”
“几十年前，这片儿比现在更穷更落后，重男轻女的现象很严重，所以女孩儿出生的少，讨不到老婆的光棍就比较多，从南方拐了姑娘来卖到这边的事就挺常见的，奶奶被人贩子带到村子里的时候才十七八岁，看到人就哭着求救，实在太可怜了，爷爷不忍心，就凑了些钱。”
“啊？所以，奶奶是爷爷买...买来的老婆啊？”
程慕言脑补故事的本事突然下线，这会儿都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蒋宁瞥了他一眼，回过头来继续说：“是，但也不算全是，爷爷帮她脱身之后四处打听着把她送回了云南的老家，对此，奶奶很感动，回家乡跟家人报了平安之后，就又跟着爷爷回来了，后来两个人就成了家，一年后生下我爸，然后又陆续生了一儿一女，听说后来一大家人，生活的还挺幸福的。”
“啊，那算起来，这其实应该是挺传奇浪漫的一段爱情故事啊，很美好啊，这有什么不能问的啊？”
蒋宁垂下眸子，沉默了很久才说：“就是因为太美好了。”
嘶。
程慕言总算意识到了些什么，他看着蒋宁，心里猛的难受了一下。
是啊，就是因为太美好了，所以才不能问。
毕竟后来，一大家人，就只剩下他和奶奶了。
“后来，爷爷上山打猎从山坡上滑了下来，爸妈串乡收山货的时候出了车祸，叔叔在工地上被高楼掉落的巨石砸中，小姑姑出去挑水的时候掉进了井里……”
“蒋宁…”
“他们都是在同一年去世的，我出生的那年...”
“蒋宁！！”
蒋宁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说的很简洁，语气也很平静，但程慕言却从中听到了很详尽的过往，以至于他心里突然很难受，也很自责，强行打断了蒋宁。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了…”
蒋宁停下来，叹了口气：“嗯，不过我们家的事也就这些，你都知道了，以后就什么都不要再瞎打听了。”
“不会了。”
程慕言使劲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会再问了，你别生气，也别难过，行吗？”
沉默片刻，蒋宁一脸无所谓的笑了下：“嗯，我不难过，他们去世的时候我还不记事，我跟他们，不熟。”
嘶。
这说的是什么话啊？
程慕言差点儿怀疑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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