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就未必了。”凌肆笑了。
云九九当下感觉到了差别待遇。
凌肆在苏善面前不苟言笑,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好似随时都会动手。
可凌肆恰是一次都没想过要取苏善的性命。
现如今……
凌肆在他面前嘻嘻哈哈,可那笑声却让云九九觉得颇有些可怕。
他只觉得这人对自己和对苏善该是不同的。
他对苏善看似冷酷,其实总是抱着几分不忍心和舍不得。
可他对自己……有说有笑,却是半点舍不得和怜悯都没有。
如此一想,云九九越发怀疑凌肆和苏善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他们……又到底有什么交集?
“你的一双眼睛滴溜溜转地很我很不舒服。”凌肆语气冰冷地说道。
“您……这是什么意思?”云九九回过神来,只觉得凌肆方才那话分外可怕。眼前之人明明是江湖正道,
甚至还是武林盟的盟主,可他……为什么浑身散发着一股邪气。
可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越发熟悉。一一这种熟悉,第一次见面便有了。
只是如今更是。
“我是在夸奖你,你的一双眼睛真漂亮。我听人说,长得越好看的人越会骗人,云九九,你骗过不少人吧?”
“盟主的这些话,我实在不太懂……”
“我是说,云九九,你可有辜负过什么人,可有骗过什么人的心,又可曾后悔过。”
像是曾经欺骗那个傻子凌肆……
凌肆常常觉得自己早就忘了仇恨,可也就是某个瞬间,一切又会重新回来……
第六十五章 追妻火葬场……
如此一来,凌肆看云九九的眼神,便大有不同了。
似带着一股恨意。
云九九慌忙道:“您……您说笑了,我不曾骗过什么人,也不曾辜负过什么人,所以听不懂您的意思。”
何必……用那种好似要扒他皮抽他筋的眼神看着他呢?
“吃下这个。”
凌肆意取出一个瓷器瓶子,从里头倒出了一枚药。
云九九愣了一下。
他不觉得这会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他自然也不愿意吃那玩意,“盟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合欢派的人,对此该是最为熟悉的。”凌肆语气冰冷,“能控制人的毒药。”
眼前之人真的是武林盟盟主,而不是什么魔教的大魔头?
“这玩笑……不好笑吧。您可是堂堂盟主。”
“吃下去。”凌肆声音越发冰冷不耐烦了。
他的眼神也在一瞬间涌现出极其可怕的杀意。若是云九九不愿意,他大概真的要一刀子了结了他吧……
云九九怀着万分屈辱的心情接过那毒药,偷奸耍滑只含在嘴里没有吃下去。凌肆一眼瞧见了,干脆地帮了他一把。
云九九吞下毒药,“武林盟盟主?阿……你到底是什么人,用这种魔教之人才会用的手段?你们正道现如今就是这样吗?”
“如何?不过是用你们对付别人手段对付你们,便狗急跳墙了?”
可愔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云九九算是个什么东西。
一只蚂蚁都不如……
就算他现在要碾死他,也不过如此。
原来人对这种弱小的存在,是如此无情的。
“想要活命,从此便要事事都听我的,不想活命,大可一死。从此以后,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便要出现在我面前。”
凌肆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云九九愣在原地,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看个热闹便把自己……看进去了。
他开始尝试把吃进去的毒药呕出来,可愔那毒药自从吞下去后马上就融化了,只怕已经渗入他的五脏六腑。他在那干呕了半天,还是徒劳无功……
此时凌肆已渐渐走远。
凤凰说:“那云九九定没想到你会用如此手段。”
“什么手段?”
“就是……魔教才会用的手段。”
凌肆笑了。
几次交手,云九九都把他想得太简单,似乎笃定了他不会伤他,真不知道云九九的那一份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但是那真是毒药吗。若是他自己有办法解毒,岂不是就不用听你的。”
“那需得他有那个本事才行。”
凌肆用的毒药是从系统商城花积分兑换的!云九九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应该也无法解除毒。
“若是真的能百分百控制他,又何必先放他回去。”
凌肆没有回答。他做事其实向来随心所欲,他现在放走云九九不过是因为他累了乏了,想一个人回去休息了。
更何况,现在的云九九之余他,不过是区区蝼蚁。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听说凌肆回来了,慕容清尘眼巴巴就赶过来了。
“没事就出去吧。”凌肆语气冷淡,略有些疲惫。
慕容清沉并不情愿。
他心想着,又不是他喜欢缠着凌肆,只不过他现在唯一依靠的就是眼前这人,可偏偏凌肆对他越来越敷衍了。他还想问问凌肆苏善的事情,谁知道凌肆理都懒得理会他就把他打发走了。
“慕容清尘那家伙当真烦人。”凌肆皱了皱眉头。
凤凰说:“你要是不愿意留他在身边随便扔了就是。”
凌肆却又摇摇头。
继而让人准备了热水。
他此时的疲惫模样是前所未有的。
身体,心灵,好像都已经混沌和麻木。
温初沉的事情,就让自己打击如此之大吗?其实往好了想,温初沉至少还活着……自己为何要这般郁郁寡欢呢?
“疼……”
凌肆忽然按着心口,一脸痛苦模样。
凤凰说:“你这是怎么了?”
凌肆却只是摇摇头,“没什么。”
“可你刚才不是说疼吗?”
“嗯……一会儿就好了。”凌肆轻轻应了一声。
“到底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心口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疼。
一次次的纠结,一次次的期望又绝望。
的确早就身心倶疲。
“盟主。”有人轻轻敲了敲房门。
显然是热水已经备好了。
凌肆走过去慢慢打开了门。
虽然仍旧戴着半张面具,下属却好像感觉出了他的不太对劲,“盟主……您怎么样?难道是今日决战伤到了?”
虽然眼下一片平静,其实江湖武林早就因为凌肆和苏善决斗的事情沸腾一片。
“到底是谁胜谁负了?”
“听说是不分上下……”
“不分上下,那不就等于我们盟主输了吗?”
“不分上下怎么就是输了?更何况具体如何,又有谁瞧见了……”
外边的人不知道凌肆和苏善谁胜谁败,武林盟的人其实一样不知道。
“盟主既然平安回来了,那该是赢了。”
“可盟主的神情不太对,莫非是输了?”
“若是输了,白莲教那魔头能放我们盟主回来吗?”
“那便是赢了?”
“可白莲教那魔头那是输了,盟主为何不提着他的头回来?”
凌肆带着武林盟的人剿灭过诸多魔教,多次战役,他从未心软过,若是他能胜过那苏善,何至于不提着他的头回来?心软?他们不信!
“谁去问问盟主?”
可谁敢开这个口啊。
凌肆能回来其实便已是胜了,多少人暗暗盼着他回不来。合欢派的那些,还有江湖其他那些魔教,甚至正道里有些藏了私心的人,都盼望着他死在苏善手里。
“盟主……我们也不敢问……今日的决斗,您是蠃了还是输了?”
凌肆此时很是疲惫,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却是笑笑,“你觉得我当是蠃了还是输了。”
“这……”那下属并不敢马上回答这个问题。
凌肆明白,看来江湖武林很多人还是并不看好他!
凤凰说:“那是因为传说那苏善已经修成白莲教历代教主传下来的神功……可谁能想你们压根就没有动手。”
若是让江湖武林那些人知道,怕是都要惊掉大牙。
多少人暗自脑补了两人决斗的凶残画面,实际却是……
凌肆忽然想到了苏善跪在自己面前说那番话时的样子。
如若……
如若他是当真呢?
可那怎么可能,凌肆皱着眉头,仍是半晌没说话。
下属便想着:难道真的是输了?
不……不至于输了……
或许是外边说的,凌肆同那苏善打了个平手?
“臝了。”却听凌肆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但也输了。”
“这是什么意思?”下属愣住,随后恍然大悟,“盟主的意思是,决斗的时候您臝了……可最后却让那白莲教的人使用诡计逃跑了?”
凤凰说:“脑补地……真不错啊。”
凌肆则是有些疲惫地笑笑。
他这样一笑,下属就觉得自己果然说中了,“我就说盟主武功盖世……果然是盟主胜了!那魔教之人果然狡诈……盟主,您别难受,以您的能耐,下次必定能夺那苏善人头!”
等那下属离开,凌肆却是又笑了笑。
苏善的人头……
他要那东西干嘛?
凤凰说:“你不是不知道要那东西干嘛,是根本舍不得伤他。可如今……你却在伤你自己。”
“我此时觉得难受的事情和他并无关系。”
“我知道,你此时是为温初沉难受……总归他还活着,也总归……也许很快便能找到法子救他了。也说不定根本不需要等到那时候……”
凌肆又是一笑:“你也有安慰我的时候。”
“我……”
“是我说错了,你分明时常安慰我。”若是凤凰此时化作实体,凌肆真想摸一摸他的脑袋,“谢谢,凤凰。”
凤凰心想着,凌肆今天笑了好多次啊,还特别温柔地和他说了谢谢。
可凌肆今天一天都不快乐。
其实……凌肆很久都不快乐了。
温初沉一天不活过来,凌肆便一天不会快乐。
可他活转回来了,凌肆便会快乐吗?
“凌肆……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要什么……争也好抢也好……整个凡人界,本也没有什么是你不配得到的。”
可有太多东西争到了抢到了也依旧不属于自己。
凌肆又笑了笑,“谢谢。”
除了谢谢,还能说些什么。
没什么可说……
他想要的,果然……温初沉一人便好了。
凌肆将自己泡在热水里,短暂的放松身心让他情绪稍稳一些,他问凤凰,“你从前说的……你曾经的一个主人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现在提这个做什么。”
“你当时劝说我不要喜欢温初沉,不要执念……”凌肆轻轻晈着牙,“你说我同你曾经的主人很像,还说他最后的结局不好……那……他喜欢的,他爱的那个人……最后……最后可曾有哪怕一点喜欢他。”
“这……我就不知道了。好像是……不曾的吧。”
凌肆没有再问下去了。
不曾……才是最正常的吧。
哪里那么多世事如人愿。
凌肆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觉得太累太累,最终慢慢睡了下去。此时的他是连着一丝的戒备都不曾。
以至于凌肆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房内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出来。”
半晌,凌肆忽然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他已经发现了异样。
“我说了,出来。”
这时候苏善才慢慢地从房梁跳下来,然后一步步走到凌肆面前。
“苏教主……”凌肆有些意外。
他察觉到有人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些后悔,还不到可以如此放松的地步,他竟然松懈了。
不过就如凤凰说的,如今的凡人界没有多少他的对手,他也自然没什么可害怕的。
只是没想到……
会是……
苏善。
为何会跟着自己回来。
是什么意图?
又是为了什么……
慕容清尘?
除了他……还能能是什么?凌肆第一想到的便是这个。
“我输给了你。”苏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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