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几人便踏上了回凌语归家的火车。
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凌语归又开始犯愁。
现在租的两室一厅好像有点不够住,姐姐一来,他只能跟夕一挤一个房间。
怎么想都有点尴尬。
或许该换个大一点的房子。
他想着租金的问题,不知不觉睡着了,低着的头无意识的向夕一的肩上靠去。
感到肩膀的重量,夕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凌语归毛茸茸的脑袋,手抬了抬。
下一秒,他朝坐在过道对面的凌文秀母女瞟了一眼,手又放回腿上,干脆也眯起眼睛。
火车行到一半,小花喊饿,凌文秀起身去泡面,看见对面靠在一起睡着的两人,凌语归的头几乎快靠到夕一怀里。
她的心没来由地一跳,仿佛窥探到什么暗地里滋长的东西。
“妈妈,你怎么没去接水啊?”
小花的催促打断了凌文秀的思绪,她摇摇头,也弄不清自己在担心什么,拿着方便面去接水了。
带着行李回到家时已是夜晚,凌语归不算大的出租房一下子显得颇为拥挤。
凌文秀不好意思:“要不我还是去租个房子吧?”
“姐,你跟我还见外,这也住得下啊,我们两人一间不正好吗,收拾下就好了。”
凌语归动手把自己房间的东西都搬了出来,打算把这间主卧留给凌文秀母女俩。
夕一原本住的次卧比较小,只有张单人床,还放着直播的桌子和沙发椅,现在只能先把杂物挪出来。
但床肯定睡不下两个一米八以上的成年男人。
看着清空一大半的房间,凌语归目测着尺寸:“明天去买张单人床,今天我就睡客厅沙发算了。”
没想到,夕一率先动手将自己的被褥从床上拿下来:“还是我去睡沙发吧,你好好休息。”
凌语归追出去,见夕一已经把东西放在沙发上。
凌文秀刚才就去哄小花睡觉了,隔着一道薄薄的门,凌语归不敢闹出什么大响动:“不是,你比我还高,沙发睡得下吗?”
“凑合一晚没问题,哪有让老板睡沙发的道理。”
照凌语归之前的性子,有人自告奋勇睡沙发应该是令人松口气。
这会,他却舍不得让夕一缩在又小又窄的双人沙发上。
凌语归有一搭没一搭地轻锤着沙发靠背,神情纠结地看夕一笨手笨脚地将薄毯往沙发上铺。
“我来吧。”凌语归看不下去,拿过毛毯。
反正总要有人睡沙发,他尽力给他弄得舒服点好了。
凌语归把毯子叠了两叠铺在沙发上,左右按按,最终摇摇头:“这完全睡不下,还不如打个地铺,多垫几床被子就好。”
“也行。”
对于这些事,夕一向来不挑剔,在次卧打了张地铺睡下。
凌语归给他垫了两层被子还是不太放心,12月的晚上已是寒意十足,房子里又没暖气。
黑暗中,凌语归翻来覆去好一会,明明应该很累,却毫无睡意,杂乱的思绪充斥着脑海。
一会思索怎么安排小花母女俩今后的生活,一会担心夕一睡得不舒服。
他忍不住睁开眼,目光不自觉地朝地上隆起的人影看去。
夕一睡相很好,他几乎听不到什么动静,房间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霓虹灯光从窗外投进房间,粉色的微光描绘着夕一的轮廓。
他背光的侧脸形成一块完美的黑色人形拼图,仿佛一张诉说着什么秘密的电影海报,惹起无限遐思。
凌语归静悄悄地欣赏着这一幕,心绪渐渐安定、放空,不久便沉入睡眠的怀抱中。
第50章 第 50 章
怕什么来什么,不知是不是外出跑累了抵抗力下降,第二天起床,一向状如牛的夕一竟然打起了喷嚏。
几人吃早餐时,夕一还是喷嚏连连,眼下难得地挂了两个黑眼圈,红润的嘴唇也苍白不少。
凌文秀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很不好意思:“没事吧,是不是昨天打地铺感冒了,我昨天要是找个宾馆住就好了……”
夕一摆摆手:“我没事。”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不对劲谁都看得出来。
凌语归见夕一没精神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好像有点烫,我去拿体温计再量一下。”
凌语归让夕一在沙发上围着被子休息,从柜子里把体温计翻了出来。
不知为何,盯着这个小小的银色玩意,夕一背后竟然一阵发毛。
他讨厌体温计。
“我没事——阿——阿嚏!”
夕一再度强调,并打算推开凌语归伸过来的手,结果话还没说完又打了个大喷嚏。
“别废话,快点量一下!”
见对方抗拒的模样,凌语归难得地硬气起来,直接上手把体温计塞进夕一的咯吱窝里。
冰冷的手激得夕一又是一抖,凌语归忙收回手,还没忘替他拉好衣服和被子:“盖好了,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看着对方忙碌的身影,夕一隐隐有些熟悉之感。
但并不是什么有暖心的回忆,而是仿佛整个人渐渐浸入一潭冰冷的湖水,毛骨悚然的黑暗和寒冷从脚底升至头顶。
即便根本没回想起具体的画面,夕一却几乎要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很不对劲,他咬紧牙关,双手在被子下紧紧环抱住自己,拼命不把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外。
潜意识告诉他,如果不这样做,会发生很糟糕的事。
凌语归在厨房盯着发出沸腾声的水壶,凌文秀局促地站在门边:“要不还是我来烧吧。”
“没事的姐,你带小花出去玩吧,小心点别让她也感冒了。”
“不用帮忙吗?”
“放心吧,有我照顾他就行了。”
“噢……”凌文秀闷闷地道,目光扫过料理台上放着的小碗,碗里好像是姜丝和红糖。
小弟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居然还准备了红糖一起泡。
凌文秀恍恍惚惚地走到客厅,对上夕一的目光,对方或许是为了让她安心,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那是跟之前神采飞扬的模样几乎完全相反、病弱中仿若玻璃玫瑰般脆弱又绝艳的美貌。
任由谁来看都会本能地被惊艳到,凌文秀也不例外。
瞬间感叹过后,她又冒出一个怪异的猜测,为了抛却这个古怪的想法,她决定听从凌语归的提议,匆匆带着小花出门了。
十五分钟后,凌语归将一碗冒热气的红糖姜茶放在茶几上,抽出体温计看了看:“还好只有点低烧,把姜茶喝了,一会我出去给你买药。”
闻着有些冲鼻的姜茶,夕一满脸写着拒绝:“不了,我睡一会就好。”
“不喜欢这味道?”
“就是不想喝。”
见夕一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凌语归耐心地劝道:“这也没多少,很快就喝完了,病能好的快点。”
“病迟早会好的,也别去买药了,我不喜欢吃药。”
凌语归万万没想到,男人生个病能变得这么别扭,药都不肯吃,简直比小孩还难搞。
小孩还能糊弄着喂药,他可糊弄不了夕一。
既然好言好语的行不通,他只能拿出老板的威严了。
“不行,必须得趁热喝了,”凌语归拿起碗,“你要是不肯动,那我喂你喝。”
说罢,他舀起一勺姜茶水,稍微吹凉一点便往夕一嘴边送。
眼睁睁地看着瓷白的勺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夕一似乎听到许多人在窃窃私语。
“会有效果吗?”
“吃下去,快吃……”
“新换的配方……”
“昨天的检查没什么问题……”
他猛地推开凌语归的手,对着地上干呕了几下。
见他这副模样,凌语归顾不得被洒出的水弄湿的裤子,赶忙放下碗帮他顺背:“没事吧?”
他一边拍,一边觉得这个场景异常熟悉。
上次服装展时夕一也出现过类似的状况,是巧合吗?
夕一什么也没呕出来,喝了一口凌语归递过来的清水,终于没那么难受了。
那些声音和不适感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来没存在过,他也什么都没想起来。
凌语归见夕一反应这么大,放弃了逼他喝姜茶的想法:“原来你是真不能喝这个,抱歉抱歉,不过药还是要吃的,我出去……”
话未说完,夕一冷冷地抬起头:“不是说了不需要,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突然不想再装贴心的好员工、一个不需要回报的优秀备胎。
说完这句话,撕下假意的温柔,夕一几乎有些兴奋地注视着凌语归,是惊讶、失望,还是愤怒地指责他不识好歹?
然而,他似乎低估了凌语归的忍受力。
凌语归不但没生气,还微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反正不能不管你,行了,我去买药,不准再闹别扭了!”
夕一望着关上的门,眉头皱成川字。
为什么不生气,又为什么要用哄小孩的语气说话?
他讨厌凌语归的态度,但见对方忙前忙后的样子,又有些怪异的享受。
其实凌语归的心中也不是毫无振动。
面对夕一突然的变脸和冷言冷语,说不吃惊是假的。
或许他生病后就是这种模样呢?把夕一的反常归咎于病痛的影响,凌语归的不快一扫而光。
不应该跟一位病人计较太多,大不了等病好了再扣工资。
觉得这个想法很有道理,凌语归哼着小曲走进药店。
元旦前夕,凌语归接到“掠影”官方打来的电话,他和夕一入选了今年十大新人短视频博主,并被邀请去参加1月2号举行的“掠影”年度盛典。
凌语归没想到不过仅仅一年就能得到官方的认可。
他晕乎乎地答应下来,又赶忙买了车票。
“掠影”年度盛典在国内非常有名的度假景点兰梅纳湾举行,他本来想带凌文秀母女俩一起去,可惜凌文秀对这事没什么兴趣。
薛遥因为入选“浮光”新人博主,会跟他们一起过去。
因为同属一个公司开发的短视频平台,两者的年度庆典也一前一后在同一地点举行。
凌语归跟薛遥说起这事,薛遥还有几分感慨:
“还是你的选择明智,这两个平台看起来差不多,年度大典一对比,就知道谁高大上了,你看‘掠影’这边,请的表演嘉宾都是国际大咖。”
“各有各的路线,你的变现能力我是拍马都赶不上。”
凌语归说的不是客套话,薛遥走得是接地气的网红路线,带货薄利多销,一晚上比他辛辛苦苦卖小众古装收入强多了。
“话说这次去参加的肯定美女不少,咱哥俩又可以一起出去泡妹了。”
凌语归深有戚戚焉:“你说这个倒提醒我了,我都好久没有,你懂的……”
“不会吧,你是素了多久啊,变身工作狂了?还是说桃花都被夕一抢走了?”
提到夕一,凌语归一阵心虚。
薛遥说这话可冤枉夕一了,他不单没抢桃花,相反自己就是凌语归的“桃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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