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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泽脸上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他难以置信地摸了一把脸，果然触到了湿漉漉的凉意。
他没有接过雨伞，而是很快地避开了视线，冲进了雨水中。
“贺昭，尽快帮我查到程御的电话号码。”李沐泽快步走进车里，“对，程綦的堂弟，是个律师。”
雨水连绵不绝地拍打着车顶，天色越来越黑，很快道路上的车与行人也越来越少。
李沐泽一直坐在车里，魔怔了似的，不停拨打岳岳的号码。
第35章
“你可是我们桦桦的大恩人，怎么可能忘了你？”赵寅盘腿坐在空病床上，嘴里叼着个苹果，乐呵呵地嚷嚷着。
“哥，小点声，病人需要安静”祝桦瞪了他一眼，别别扭扭道：“还有，为什么说他是我的大恩人，我怎么不知道？”
“你能知道啥，你一天天就只知道吃。”
“……”祝桦一时语塞，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看你是想找死。”
“哎呦呦，错了错了，这你可赖不找我。”赵寅一副欠揍的神情，指了指岳岳，“你问他，是他不让我告诉你的。”
岳岳靠在床头，安静地吃水果，看上去似乎并不想回答问题，而祝桦显然对他还是有些芥蒂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也不打算问的样子。
僵持了半天，最后还是赵寅叹了口气，主动解释了当年董武和赵河的那场阴谋。
过了这么多年才得知赵河的真实面孔，这对祝桦的确产生了不小的冲击感，也终于明白过来，那段时间岳岳的反常情况。
“你拐着一百八十度的弯，就是为了阻止我跟赵河接触？”祝桦一脸难以置信，“我当时只以为你讨厌我，所以骂我，还想挑拨我跟别人的关系。
岳岳气定神闲：”所以说你傻。”
“明明是你表达有问题！”祝桦红着脸，“而且，而且你还为了不让我追李沐泽而嘲讽我！”
“在说什么呢？”敲门而入的程御笑眯眯地看向祝桦。
祝桦：“……”
“当时李沐泽有想要利用你的心思，你又总缠着我问东问西，可烦人。”见祝桦的脸越来越红，岳岳又继续说道：“但说到底这件事是我处理方法不妥当，说了很过分的话冒犯到你，所以我应该向你道歉。”
虽然他正半躺在床上，有些虚弱，但神情和言辞却足够真挚。
反倒是搞得祝桦更加不好意思了，只见他暗自嘀咕了几声，扬着一张红腾腾的脸，很大度地表示，过往翻篇，原谅他了。
岳岳习惯了情绪不外露，无论高兴、沮丧还是生气，他一直都表现得很内敛。
他向来自傲，从未对任何人道歉过。
主动认错虽也让他稍有不自在，但也让意识到，道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想到这儿，岳岳便释然了很多。
就在这时，一串来电铃声骤然响起。
程御低头看了眼号码，无奈地将手机递给岳岳，“我认为你最好还是接一下他的电话，我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个电话了……”
电话接通，在场几人默契般地安静了下来。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在哪里。”岳岳头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他拧着眉头：“我只是告诉你，不要打扰无关的人……”
“我不想听你说这个！”李沐泽急切地打断他的对话，妥协一般地问道，“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不去找你，只要让我知道你在哪里……“
“不行。”岳岳冷静又果断地拒绝了。
他注视着洁白无瑕的床单，被刺地双眼酸疼。
病房内一片静寂，祝桦他们不知何时，早已退了出去。
听筒里传来一声微乎其微地叹息，李沐泽声音有些哽咽：“真的再也不想见我了吗，真的不要我了吗？”
……
岳岳眨眨眼，平整的床单被他攥地皱皱巴巴，他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叫了一声李沐泽的名字。
“嗯。”
“偷拍照片并且曝光绝非偶然，很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会查的。”李沐泽的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了下来。
气氛没有起初那么僵硬。
“这是一道坎，更是一次机会，祝你成功。”
十几年的陪伴，虽有万般不舍，但该退场时就得退场。
雏鹰不放飞，永远成不了翱翔的雄鹰。
这次，岳岳才是真正的要摆脱李家这个桎梏了。
“叩叩叩。”房门被敲响，进来的只有程御一人。
岳岳将手机还给了他，思忖了半晌，才说道：“程先生，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当然。”程御会心一笑，“你当时是想和我说什么是吧？”
岳岳点头道：“不错，我其实是想跟你谈谈有关李家与程氏集团的项目合作问题。”
“这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公司一切由程綦接管，我只是个律师。”
“没有，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程氏内部或许是出了点问题？“
程御不动声色地扬了下眉毛，“公司是我外公白手起家创立，这么多年虽积攒了不少势力，但同时也确实存在不少弊端，程綦刚全权接手没多久，不过内部的污秽关系网也趋于成熟，但我相信他的实力，只是时间的问题。
“正毅跟程氏的合作明明都谈到尾声了，却在不久前又突然改口，要放弃和正毅的合作。”
“那他们的意向是？”
“李濯。”
程御略有惊讶，“那不就是李沐泽的堂哥……”
“是这样，李聪毅跟李明毅向来不对付，这是众人皆知的事，而李濯对公司也一直虎视眈眈，但他并非继承人良选。”
“据我得到的消息，李濯私下给项目负责人送了块地皮，而那块地皮又是他通过贿赂官员得来的，如果到时候他跟李沐泽两方相斗，此事一被暴露，程氏面对的问题就……”
“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
程御眉毛紧皱，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不过，你想和我说的应该不止这些吧。”程律师很是上道。
岳岳会心一笑，“希望程先生务必将这个消息带给李沐泽，可以的话，还希望能在程总面前多美言几句，李沐泽确实个前瞻性很好的合作人选，是所有人都低估了他。”
“你倒是对他死心塌地。”程御不禁摇了摇头，“值得吗？”
“我说他值得，就一定值得。”
——
“你让我查的都在这里了。”贺昭将一枚u盘递给李沐泽，“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李濯这鸡贼有这么大的问题。”
李沐泽把玩着u盘，冷哼道：“你说我让他输得体面点呢，还是惨一点。”
贺昭以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李沐泽，不禁疑惑道：“你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对，我已经不是李沐泽了，我现在是钮钴禄•沐泽。”
“……”
好家伙，是我看走了眼，贺昭无奈扶额。
不对啊，这人怎么突然这么开朗了，这段时间不是因为找不到岳岳，要死要活的嘛。
李沐泽接了个电话，火急火燎地走了。
贺昭站在原地，注视着李沐泽远去的背影，疑惑地挠了挠头。
公司楼下的某个咖啡店。
程御慢悠悠地品尝咖啡，偶尔不时地往左后方瞥上两眼。
没多久后，店门被从外面一把推开，李沐泽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在程御面前站定，开门见山问道：“岳岳呢？”
“现在应该已经上飞机了吧。"程御神色平常，并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李沐泽坐下。
僵持了片刻，见李沐泽落座后，程御才再次开口：“李先生，气色要比上次见面时好很多啊。”
“能不能说人话？”李沐泽一脸嫌恶的表情，“阴阳怪气，别膈应人。”
程御：“……”
“你找我又不告诉我岳岳的下落，那你找我干嘛？”
程御也不在跟他扯皮，放下咖啡杯，一本正经地和他谈起之前跟程氏的那个项目。
“程氏派你个律师来跟我谈合作，你们公司是不是没人了？”李沐泽说话带刺，堵得程御无奈发笑，“而且你们不是瞧不起我，对李濯的意向更大吗？”
程御咬咬牙，耐心解释道：“李总可能不知道李濯的真面目……”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李沐泽不怎么礼貌地打断他的话，“就你们公司那种乱收贿赂老色批垃圾项目负责人，不赶紧处理，你们程氏迟早要凉！”
“……”程御这时也有些相信了岳岳此前说的话，李沐泽确实不是别人说的草包，相反他很有头脑和主见，但实在太过于锋利，咄咄逼人。
经商做生意，很忌讳这个一点。
“放心，程氏暂时关不了门。”程御也不生气，只是笑笑，“我们这不也发现了问题，正在尝试纠正嘛。”
“行，有关项目的问题，我再考虑一下，你找我就这一件事？”
程御的手指在膝盖上轻点，他问道：“需要我们这边帮你查李濯吗？”
“你们能这么好心？”李沐泽扬眉，显然并不信，“心意就领了，但不需要，我没那么废物。”
“利益牵扯那么多，李濯可不是那么轻易绊到的。”
“很难扳倒，那就连根拔起，有牵扯的给他都查个遍，彻底来个大粉碎。”李沐泽一脸匪气，还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傲然。
经过这场谈话，程御对他的印象却是改变了很多。
聊到最后，李沐泽又不死心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岳岳去哪儿了？”
程御摇头：“不能。”
“不用太具体，你说个国家？方位？南半球北半球？”
“你死心吧，小岳不让我说。”
“你他妈叫谁小岳！”李沐泽顿时炸毛，“你们才认识多少天就叫得这么亲，给我老老实实叫他岳先生！”
“你真幼稚。”
“小岳就喜欢我这种幼稚的，老大叔！”
“怪不得小岳说如果他不离开，你就永远长不大。”
程御最后这句话杀伤力极大，给人气得快哭了。
一摔手里的咖啡杯，转头就走了。
左后方，祝桦从报纸后探出头来，忍不住笑道：“程律师啊，你可太损了！”
“替高中时的你出口气。”程御也跟着笑了，“谁让他那时候想利用你。”
几日后，股东大会如期举行。
让在座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的是，李沐泽这次完全彻底大变样。
头发剪短，露出了很有气势的眉眼，耳钉褪去，西装革履，气质都内敛成熟了许多。
气势依旧很锋利，甚至有些严肃。
近期他将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了调查李濯这件事上，既然能贿赂官员，贿赂合作方，就难免也会干扰选票。
而此时，李濯就坐在他的对面，一副高高在上，胜券在握的模样。
李沐泽冷声轻笑，眼神如炬，锋芒毕露。
会议按照流程顺利地往下走，李濯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而李聪毅面带病态，神情都有些呆滞了，在他们之间扫了几眼，李沐泽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讽刺的笑。
几位董事向他投来复杂的目光，他一一看了回去，似乎是在判断，这些看着他长大的伯伯们，到底有几个还能保持着初心。
很可惜，没能等到选举的最后，公安的人就先来了。
看着警察鱼贯而入，李濯上一秒还在洋洋得意的脸霎时间就白了。
他好似知晓了对方是冲着他来的，像是被逼到了死角的狗，企图爬窗户跳下去。
可这可是二十多层楼。
李沐泽瞧见他这副狗急跳墙的样子，着实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在场股东们的脸色也都不见得有多好。
此时的他们，才真正的意识到，以往最不屑的人，也正是即将断送他们前程的人。
李聪毅的眼神中也充满了不相信，还有几分惊喜，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能做出这么疯的事。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是利益相互牵扯这么多年，管理层内里得确都快烂透了，有这么个机会能够重新整顿，说不定也不算坏事。
他老了，也真的管不动了。
……
闹剧结束之后的一段时间，李沐泽变得更忙了起来。
但重新整顿，大换血，哪有说的那么容易。
再加上舆论风波，公司定然受创，他必须要顶着这份压力，坚持走下去。
他得向岳岳证明，自己没有那么废物。
第36章
窗外白茫茫一片，雪花一簇簇地往下落，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很显然，今年将迎来的是，白色圣诞节。
天气原因，岳岳已经好些天没有工作了。
此时的他，正深陷在软绵绵的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本与设计相关的书籍，看得入神。
玄关响起指纹解锁的声音，不一会儿，一抹矫捷的身影扑了过来，隔着沙发背给了岳岳一个紧紧地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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