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女士被哄得信以为真,还以为自己真的有什么做菜天赋,满心欢喜地吃了一口,然后在大家憋笑的表情中,麻木地嚼烂咽了下去,好不容易空出嘴:“长本事了你们,连我都敢诓。”
三个大孩子笑成一团,邵女士被感染得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吃完热热闹闹的一顿饭,悦欢和厉邵扬跑去开电视,点到元宵晚会的直播,何惜遇自觉去厨房,想帮着洗碗,被邵女士拦住了:“碗我还是会洗的!”
何惜遇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阿姨,我名下的公司在做智能家电,下次让邵扬带一个洗碗机回来。”
“好好,”邵女士下意识应下,回过神又对何惜遇体贴周到的态度升起隐秘的愧疚。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们家也不怎么开火,下次阿姨嘴馋了,就来农场找你,可以吗?”
何惜遇微微一顿,回了一个很温柔的笑容:“好。”
那道笑容一下子戳中邵女士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她捏着洗碗巾的手指紧了一下,轻声开口:“小晏,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没有何惜遇,她或许会沉在那场梦里更拔不出来,或许在真相败露之后受更重的伤,或许她的儿子就此一蹶不振,而他们母子也永远失去弥补裂隙,回到一张和乐融融的餐桌上的可能。
“阿姨,都过去了,以后大家都好好的。”何惜遇和缓地开口,仿佛他才是那个悲悯宽容的长辈。
“有句话,是阿姨欠你的,我想了想,还是得自己来说。”邵女士红着眼睛看他,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对不起小晏,是我们一家对不起你。好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
四个人坐在沙发上,吃着从何惜遇的农场带回来的水果干果,一边聊天一边看无聊却热闹的晚会,窗外时不时响起烟花的声音,盖过电视里的人声,但没人介意。
这一口迟来的年味,他们都等了很久,化在嘴里,什么味道都是甜的。
时针指过十一点,邵女士撑不住先回房睡觉了,悦欢和两人交代了几句,也打着呵欠去了客房。厉邵扬正正经经坐在沙发上,手指却在何惜遇的掌心轻轻搔了一下。
何惜遇耳根发红,故作正经地关了电视说:“我想洗澡睡觉了。我睡哪间?”
厉邵扬歪头看他,笑眼里带着狡黠和让人心口发烫的热度:“客房没有浴缸,晏晏老师委屈一下,到我房间洗吧?”
热水很快放满了浴缸,何惜遇躺进浴缸里,被暖意包裹,舒服得颤了一下,才慢慢舒展开。他隔着浴室门听到外面来来回回的脚步声,都能想象出厉邵扬那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小样儿,忍不住笑起来,然后扬声对外面说:“邵扬,水好像有点凉。”
“啊?怎么会,你等一下,我进来看看。”厉邵扬不明所以,立刻推门进来了,看见的却是何惜遇光溜溜地躺在浴缸里,藕段似的一截胳膊搭在浴缸边,正带着戏谑看他笑话。
厉邵扬还没来得及犯窘,先被这香艳的一幕激得喉头发干。
偏偏何惜遇还调整了一下姿势,整个人躺进水中,只剩下脑袋倚靠在与水面平齐的皮质靠枕上,两只脚水淋淋地搭在浴缸两边,侧过头淡淡地看着他,仿佛诱惑他入水的人鱼。
“来吗?”何惜遇轻缓地开口,拨断了厉邵扬脑子里最后一根弦。
厉邵扬头脑发懵地脱掉衣服,泅浮入水,一下子溢出不少水花。水面上漂着几瓣玫瑰和洋菊,若隐若现盖着何惜遇身下的风光。这样一个放荡的姿势被何惜遇做出来,却平添几分清纯,又愈发诱人深陷。
何惜遇嘴唇微张,或许要说什么,但厉邵扬已经吻了上去,将未尽的言语和清甜的气息一起吞进咽喉里。
他一只手扶着惜遇的后脑与之勾缠唇舌,另一只手探到他身下,借着温水的缓冲,很快揉开了小口。
指尖往深处插入时,何惜遇浑身颤了一阵,带动身边的水波一圈一圈散出涟漪。厉邵扬从来都温柔,在头一次做错之后每次都诚惶诚恐,指腹一次次碾过敏感点,细密的快感折磨得他头皮发麻。
何惜遇受不住了,带着哭腔对他说:“你……你快点。”
厉邵扬这才抽出手指,扶着胀痛的性器,一点一点抵进翕合瑟缩的温柔乡。温水在他的动作中被带进甬道,让何惜遇感觉自己仿佛被从里到外彻底填满了,失魂地抓着他的肩呻吟出声。
钉楔子一样沉到底,厉邵扬才开始由慢至快地进退动作,于是何惜遇的呻吟一波三折,像午夜叫春的猫妖,直把厉邵扬的魂都从那销魂洞里绞干抽走。
水声掩盖了大部分暧昧的声响,肉体拍打变成了水波的冲撞,从齿间泄出的喘息也仿佛浸在了水里,变得潮湿粘稠。偶尔从相连处传上来咕啾的声响,何惜遇太害羞了,勾着厉邵扬的脖子与他接吻,不让他往下看。
做到何惜遇两眼发白地射了一回,厉邵扬还在他身体里不知疲倦,何惜遇嫌弃地拿脚后跟敲敲他的后背:“快起来,水脏了好恶心。”
“你自己的东西还嫌弃,”厉邵扬笑出声,“我都吃过多少回……”
何惜遇一把捂住他的嘴,脸颊滚烫:“不许说了,快点出去。”
厉邵扬算是看透了,晏晏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自己可以撩得人三魂去了七魄,别人说两句荤话,他就恨不得挖个地洞把别人埋进去。
厉邵扬嘴上答应着,却就着相连的姿势把何惜遇抱出浴缸,随手扯下厚实的浴巾裹住他全身,然后把他抵到了墙边。
何惜遇没有落脚点,只能挂在厉邵扬的身上,离开浴缸,后穴那根东西触感更加清晰,偏偏他避无可避,还得吸得更牢一点,防止自己掉下去。
厉邵扬勾住他的膝弯,隔着厚实的浴巾把他抵到墙面,骤然往里一挺。还在收缩内壁的何惜遇猝不及防被捅得更开,一下子失控地叫出声。
他一边向上向里挺动,一边追着何惜遇说不出完整的话的嘴唇接吻,湿漉漉的交缠像是永远缠不够,过了许久,厉邵扬才低喘着亲亲他的嘴角,打算退出来。
而何惜遇却用腿勾紧他的腰身,附到他耳边轻声说:“射给我。”
厉邵扬骤然乱了呼吸,发狠地揉捏他的臀瓣往里捅,封住他蛊惑人心的唇,大脑一片空白地释放了出去。
“晏晏,元宵快乐。”何惜遇许久才找回神志,听着厉邵扬这句话,居然又听到了隐隐的哭腔,“这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在家里过节。”
何惜遇想笑,却不知自己的眼圈也发了红。他轻拍着厉邵扬的后背说:“以后都可以在家里过了。”
“你也可以来陪我吗?”厉邵扬看着他问,“晏晏,你可以成为我的家人吗?”
何惜遇笑起来,凑上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紧紧抱住他:“好。”
第27章 番外三
纪盛堂虽然卷款潜逃被抓,但家人及时上交了赃款和赔偿,散尽家财与所有业主和农民工达成和解,所以被判的不重。出狱当天,是纪燃骑着辆小电驴哼哼唧唧地到门口,把他老子接回去的。
纪老板精明半辈子,被自己儿子拐进阴沟里,午夜梦回都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小兔崽子拎起来扇两耳光,真见到人的时候,手还没举起来,眼圈却先红了,顿了很久,只是拍了拍小兔崽子的背,骂道:“接你老子也不知道开好点的车,整个破电驴什么意思?”
“昨天刚买的电瓶车,泡沫纸还是出门前撕的,就等着接您大驾呢。”纪燃摁了几下电瓶车的小喇叭催促,“快点儿,你老婆今天炖排骨汤,我要回去喝热乎的。”
纪盛堂听得一阵恍惚。他的妻子叶雨凝,从出生到出嫁,一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他赚钱开公司沾了多少蝇营狗苟,始终把她干干净净保护在中间,一星琐碎污糟都舍不得她碰。
“你妈以前闻不得油烟味的,一闻就咳嗽。”纪盛堂露出干涩的笑意,闪了一下就消失了,像是多留一刻,就会被其后的辛酸拖得更加难受与愧疚。
纪燃也不说话,等纪盛堂坐稳了,呜的一声把车飙了出去,在纪盛堂骂出口之前,隔着头盔带着笑大声道:“妈现在身体好多了,奶奶能扛着十斤米上五楼,希希上学期还拿了三好学生,没谁委屈了,都好着呢。”
纪家抵押了原来的住处,租在一栋老式居民楼里。各家的饭菜香混着大人小孩的吵闹在楼道里炖成一锅大杂烩,不走进家门都分不清自家做的是什么菜。
纪燃帮纪盛堂提着东西,一路和邻居打招呼,还有一家的孩子饭吃一半撂下碗,拿着玩具跑到门口,央纪燃陪他玩。
“哟,大黄蜂啊。”纪燃噙着笑,把变形金刚三两下拧回车形,放在地上往餐桌的方向推回去,拍拍小孩的脑袋唬他,“快点回去吃饭,不然你奶奶生气了,把大黄蜂变成大马桶!”
小孩赶紧迈着小短腿去追变形金刚,桌上的中年女人搁下筷子笑着嗔道:“你个嘴上没把门的,净吓唬乐乐。”
小孩追到变形金刚,抱着它钻进桌边年轻男人的怀里。一旁的姑娘给男人夹了菜,顺便笑着捋顺了小孩的头发。
纪盛堂看着这一家人,又看见男人身边倚着的拐杖,恍惚了一下,就听得中年女人淡声问候:“纪总回来啦。”
纪盛堂一愣,没来得及接话,纪燃就道:“嗯,回来了,我妈炖了排骨汤,我们上去了啊。”
“赶紧去赶紧去,别馋得上我家蹭饭,不够你的份啊。”门里的一家人笑成一片,目送父子俩上了楼。
纪盛堂好半天才回过神:“他们,是……”
“那个时候来拉过横幅的业主,蒋阿姨儿子的腿就是塌方压断的。”纪燃淡声解释,“妈托了好多关系给他们争取到最好的医院和设备,我和妈都去帮忙陪过床,后来蒋阿姨知道我们没地方住,就给我们介绍到这里了。”
从一楼走到五楼,纪燃对出事的业主和工人的生活如数家珍。赎罪和弥补的过程被轻描淡写地略过,回到纪盛堂耳朵里只剩下最后尘埃落定的和解。纪盛堂只觉得背在身上的担子越来越轻,迈在台阶上的脚步却越来越重。
“爸爸回来啦!”小姑娘的笑声像玛瑙珠子一样丁零当啷地落下来,俩人一抬头,看见扎着马尾穿着校服的纪希希,在五楼扒着栏杆探出脑袋,从缝隙里和他们打招呼。
“纪希希!说了多少次不许趴栏杆!断了摔死你!”纪燃一下子凶起来,吓得纪希希一吐舌头,赶紧缩了回去。
“这栋楼的栏杆老化很严重,早就不经靠了,回头等我盘完账,省点钱换新的装上去。”纪燃忧心了一会儿,找到解决方案之后立马多云转晴,大摇大摆晃进家门,“妈,我要喝汤!”
“嚷什么嚷,先把酒开了。希希,把碗筷分好,叫奶奶过来。”穿着围裙的女人稳稳当当端出一锅汤摆在餐桌上,隔着氤氲浓香的热汽看了纪盛堂一眼,很快别过脸去,声音低了几度,“回来就好,去洗手吃饭。”
纪盛堂坐上空置已久的主位,怎么都看不够似的,一遍一遍瞟着每个家人的脸,似乎想从每个细节里窥探他错失的岁月。母亲老了,也健壮了,女儿长高变漂亮了,儿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嘴欠,但真正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他的妻子雨凝没了以前贵妇式的光彩照人,却极其自然地和这里的生活融为一体,在烟火气中显得更加温柔动人。
一勺满满当当的排骨肉被舀进他碗里,叶雨凝拿着汤勺嗔怪他:“好好吃饭,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纪盛堂捧着热腾腾的汤碗,慌乱地答应了一声,赶紧低下头,没忍住的老泪啪嗒一下落在了碗里。
大家都看见了,只是谁都没有揭穿。妈妈和奶奶聊排骨哪家店最实惠聊得热火朝天,妹妹说自己周测考了第一又被老师夸了,纪燃拿着葡萄酒给纪盛堂续杯,叫他尝尝自己酒吧进的新品。
纪盛堂曾经以为,牺牲自己给家人偷来余生的荣华富贵,那样就是他能给他们最大的幸福。直到坐上儿子挣钱买的电驴,看到街坊邻里毫无芥蒂地和他打招呼,看到家人熬过许多年,还愿意炖一锅汤等他回家吃饭,他才终于明白,最大的幸福,不过团圆二字而已。
人间俯仰,悲欢何限,幸好,团圆如故。
晚饭结束之后,纪希希被赶进房间写作业,纪燃被母亲支使去做这做那,原本在家从来都是甩手掌柜的大少爷也没抱怨,笑嘻嘻地干活,不时抖个机灵讨母亲几句笑骂。纪盛堂一时不知自己可以做什么,贴着沙发一角坐着,竟显出几分局促。
这时纪燃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夹着扫把看了一眼,立刻把扫把靠在茶几边,颠颠地跑出去接电话了。纪盛堂只在他出门之前勉强听见几个字:“喂?吃完了吃完了,一会儿就来……”
过了几分钟,纪燃揣着兜回来了,笑眼里浮起一阵藏也藏不住的光彩,扬声道:“妈,那汤我拎走了啊。”
“记得带钥匙,晚了可没人给你开门。”叶雨凝见怪不怪,把早就准备好的保温杯提给他。
“没事儿,不给我开门我也有地方睡。”纪燃得寸进尺,被母亲打了出去。
等纪燃出门之后,纪盛堂若有所思地开口道:“燃燃谈恋爱了?”
“二十好几的人了,谈个恋爱有什么奇怪的。”叶雨凝漫不经心地回答,顺手给他塞了一碗洗好的小番茄。
纪盛堂抱着玻璃碗讪讪一笑:“也是。那你见过那女孩没?”
“看过照片。”叶雨凝坐到他旁边,拿了个小番茄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你没见过面?”纪盛堂有些坐不住了,“那可不行,起码让燃燃把人带回家来把把关吧?漂不漂亮,高不高,家境怎么样,学历有多高……”
叶雨凝瞥了他一眼:“燃燃那个对象,特别好看,人又高又挺拔,就比燃燃矮两三公分,成绩也好,工作也好,以前是燃燃的班长,现在跟燃燃的酒吧也有商业合作。”
纪盛堂听得一愣一愣的,费力回想纪燃高中的班长是谁,奈何一点印象都没有,只好硬着头皮说:“挺好,挺好,他那个班长叫什么来着,我上次见过,挺不错一个小姑娘。”
叶雨凝一下被他气笑了,沉默一阵,才道:“燃燃班长的名字,叫任惜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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