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白无常把电话挂了,南时转而对年轻人道:“好了,通知好了,你也别慌,人死了之后和活着也差不多,一般正常人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回头弄好户口本,就可以等投胎时间了,还蛮人性化的……你别想着跑,当黑户被抓住是要坐牢的,你现在就是正常死亡,只要你没有以前和现在都没有什么骚操作,日子就很好过。”
年轻人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大佬你放心,我绝对不骚操作。”
“那你的骨头打算怎么办?我给你报警还是直接帮你把骨头带出去送给你家人?”南时蹲在了白骨旁边打量着:“这个大小我背篓里应该能塞得下……”
“大佬,我想还是报个警吧,回头你收拾了寄快递万一把我家里人吓死了怎么整……我爹还喜欢在快递点拆快递,美其名曰回收快递箱……到时候画面太美我不敢想。”年轻人戳了戳自己的骨头,突然叹了口气:“奇了怪了,我明明能拿到自己的骨头,为什么我就不能把它带出去呢?每次走到那边峭壁那边我的骨头就出不去了。”
“你怎么死的?”南时若有所思的问道。
年轻人表示:“我是被蛇咬死的——老长一条过山峰!以前听说过山峰会追人我还不信邪,现在我信了。”
南时不禁抬头看了看洞窟,这难道……
年轻人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忍不住吐槽道:“对,没错,因为被过山峰咬了好几口还被追着掉了下来,我尝试了一下放血之类的操作也不太行的样子,毕竟有一口咬在肩膀上了……然后我就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躺了下来,希望自己别烂的那么快……”
“就是没想到山里居然还有狼。”年轻人也抬头望天:“生活不易,猫猫叹气……下辈子我一定不当驴友了。”
南时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言简意赅的说:“如果有机会碰到你投胎,我会记得去提醒你爹妈不让你当驴友的,加油。”
年轻人道:“这应该不管用,毕竟我爹妈也不同意我当驴友,我这不还是跑出来了?”
“等到到时候你会懂的。”南时联想到那位还在逃生游戏里靠刷题上位的段淼妹妹,大不了回头他也帮着再来一套,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做《我在恐怖游戏里玩荒野求生》好了。
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追问下去,总觉得追问下去肯定不是他想知道的操作,就让下辈子的自己去默默承受吧!
根据他的死法,南时基本判定是他达成了地缚灵的结局,人虽然能在山里闲逛,但是出不了山,骨头也一样——自己是不能拿着自己的骨头离开地缚范围的,这中间有点玄学的说法,具体太复杂就不说了,但是活人是可以拿着地缚灵的骨头出去的,就类似于帮人解脱了。
举个例子来说,住在井里的贞子小姐姐也属于其中一种,不过人家牛逼学会用寄托物出去杀人,故事里大家找到了井里的贞子尸骨,把她从井里弄上来,就算是把她给解脱了。
南时对他点了点头:“我出去把衣服晾一下!”
“好的,大佬,我现在去给你挖菌子!”年轻人也跟着出了去,一晃神人影就不见了。
南时把湿哒哒的外套和上衣都晾在小谭边的岩石上,上面被太阳烤得滚烫,衣服上去没两分钟基本就干了,他还算是有些羞耻心,裤子想想就算了,没脱。
他想了想,又把晴岚的电话发给了老白,让他通知一声晴岚让家里来接他——家里人用手机也用得很杂,几乎都选择了人间的手机,大多数理由是地府手机都跟苹果学坏了,一溜儿的鞋拔子的造型,拿回来用还不适应人间的wifi,不如人间的好使。
南时蹲在岩石的阴影下面看着碧绿的潭水,若有所思的在周围望了望,随即找了六颗小石子出来,就着简单的标记后卜了一卦。
他从刚刚开始就很想下水去看看刚刚扎了他眼睛的是什么玩意儿,但是理智告诉他水不干净,尽量少碰,所以他决定算一卦,看看自己下水会不会有事。
卦象一出,乾卦,大吉大利。
行。
南时把石头一扔,从背篓里掏出来一条武装带系在了大腿上,作为一个愚蠢的内陆城市人,南时其实水性不算太好,顶多就是在水里淹不死而已。毕竟今时不如往日,满大街的河水随便钻,想学游泳还是得去游泳馆的。
但是水下是什么情况他也不确定,总要带点武器的,他这个水性把匕首咬在口中又或者拿在手上,伤到自己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才选择了武装带。
确定武装带捆严实之后,转而就一头扎进了水中。
这池水也不算深,南时觉得他应该没问题。
方一下水,南时就睁开眼睛在池底搜寻了起来,池底非常干净,一点垃圾都看不见,四五条小鱼被他吓得四处逃窜着,他搜寻了一圈,也没有看见什么能反光的东西,但是一口气也用得差不多了,便浮上去换气。
下面什么都没有,那刚刚反光的是什么玩意儿?难道是他的错觉?还是就是水面的反光?
南时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向下潜了过去,下潜要比上浮来得简单地多,几秒钟之间南时就已经抓住了水潭底部的石头,另一手则是自武装带上把匕首拔了出来,在池底翻动着。
正当此时,南时突然心生不妙,扭头一看,只见一条长长的黑漆抹搭的玩意儿正快速的向他游了过来,这水潭直径也就十来米,这玩意儿粗粗一看居然占据了水潭的四分之一长。
应该不是鳗鱼,鳗鱼不长这样,也长不到三四米长。
是谁?
南时突然想了那个年轻人说的过山峰……过山峰就是眼镜王蛇,性格凶悍,体型在毒蛇里面属于巨大无比的类型,偏偏速度又很快,毒液注射量非常大,致死率非常的高——这玩意儿就是很逆天,剧毒蛇、四五米长,还性格凶悍会主动攻击人类甚至追着人类跑,跟个远古小怪兽也没差别了!
要是还不够直观,可以想象一下眼镜王蛇做起眼镜蛇标准的抬头姿势的时候,竖起的身体比一个成年人的身高还要高。
不管是什么东西,总之不能让它近身。
啥情况啊,卦象又唬他?不是说好大吉大利的吗?!
早日投胎,大吉大利?
南时第一个反应是先上岸,在水里和一条蛇打架他是吃饱了撑着还是嫌死得不够快?但明显对方已经发现他了,正飞速向他游了过来,在南时刚刚向上浮了一米多的时候,就几乎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眼镜王蛇标志性的颈侧翼膨胀而开,黄黑色的环状花纹被撑到了一个极致,南时想也未想就一刀挥了上去,水中的力道不好把握,导致他整个人前倾,在水中打了个滚,南时却利用了这个滚,一脚踹到了眼镜蛇的头部,将它踹得一歪,自己则是借力接着往上游。
光裸的脚底触碰到滑腻的鳞状皮肤的那一刹那,南时打心眼里泛上了一股恶寒,也说不清是怕还是恶心。
南时其实心态还算是平稳,他要是被咬死了也不是不行,到时候他和池幽一起当鬼,也没什么差别,但是能不要就最好不要,人活着总比死了好。
又想上游了一米半,离水面还有两米半,这时南时的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了,那声音就像是在他耳边一样,混合着水声,听得清晰无比。
他开始缺氧了。
而那条眼镜王蛇被踹翻了之后又迅速跟了上来,血盆大口张得老大,露出了两枚指长的毒牙就向南时的腿上咬来。
南时神之又神的避开了这一击,但是他却知道不能在水里长久这样打下去——氧气不够是一点,他在水下的活动速度是被大范围抑制住的,他就算能知道蛇要咬哪里,有时他也避不开。
肾上腺素飙升,蛇太长了,除了打头外南时别无选择,打其他什么地方都能让蛇给他来个回首掏,他闭着气,手上的匕首直接就往蛇头后方砍去。
半小时,是在医院急救时间内的。
他赌得起。
果然,这一刀正正好好的切在蛇颈,匕首不是什么水货,削铁如泥不外如此,蛇头几乎是瞬间就被砍了下来,然而下一刻,已经脱离了身体的蛇头居然扭了过来,一口就咬在了南时的手腕上,这过程非常的快,快到了南时觉得疼得下一秒蛇口就松了开来,往水下落去。
南时眉目不动,一个劲得向上游,不过是几秒之间就回到了岩石上,用绳子将手腕捆了起来,这时候也顾不得脏不脏的问题了,匕首直接在手腕上开了个十字放血,紧接着把背篓拉了过来,从中翻出了蛇药塞进了口中。
他要来山上采蘑菇,又不让侍女跟着,上来之前自然有人会告知他一些急救方法,南时也不是傻的,该怎么做还是有数的。
血自他的手腕上落了下来,落入了水潭中,熏染出一朵朵小花后又消散了去。
南时一边放血,眼神不知怎么的看见了一旁他刚刚扔下的石子,石子此刻显示的卦象是吉中带凶。
……绝了,果然又被坑了。
突然之间,南时身后的阳光被挡住了,南时下意识的扭头一看,只见池幽静静地站在了他的身后,神情虽然平静,却让南时感觉到了一股子如水一般的煞气。
“南时?”池幽垂眸看着他手腕上的十字刀口:“怎么回事?”
南时却陡然松了一口气,他也不管自己身上潮湿,就这样往后一靠,靠在了池幽的腿上:“没事,被毒蛇咬了一口,这会儿放毒血……师兄你来得正好,带我去医院打血清吧。”
“嗯,蛇呢?”
“我杀了。”
“那就好。”池幽淡淡的说。
他的后方打开了一道漆黑的道路,出来的自然是家里的马车,几个侍女早有准备,见状立刻拿了血清过来替南时注射了一针,清河查看了一下南时的伤口,随即松了口气:“山主,少爷,万幸蛇咬得不深,毒液没有注射得很多,问题不大。”
“嗯。”池幽应了一声,俯身将南时抱了起来:“回去。”
南时被抱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先攀住了池幽的颈项:“哎哎哎!师兄,等等!我还有事要交代!”
池幽脚下不停,冷淡的说:“说。”
“留下两个人,接一下白无常,他马上就到。”南时眼睛一转,抬手一指那口小水潭,吩咐道:“给我弄个抽水机!把这个水池给我抽干净了!我倒要看看下面的到底有什么玩意儿!”
池幽将南时塞进了马车里。
南时还掀了窗帘接着说:“对了,让那个鬼……小胡!他说要给我菌子的!记得拿!我晚上要吃那个!”
晴岚:“是!”
您可别逼逼了快回去看伤好吗!
家里就缺你这一口吃的吗?!
第149章
南时到了车上, 倾影和清河围着他把他的衣服给剥了,用大毛巾给他擦干了身上的水汽,本来想换上南时的衣服的, 池幽却摇了摇头,指着自己准备着替换的衣物叫人给南时披上了。
两女本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南时现在最好不要太多动弹, 这广袖宽袍的抬两只手随便裹一裹就行了,真要套他的汗衫牛仔裤还真有点难度。
晴岚留下处理后续了, 南时还有心情问道:“对了, 老叔呢?我叫他在路上等我的, 叫个人去通知他一声。”
池幽在一旁,倾影不敢当面吐槽,恭敬的答道:“禀少爷, 周佬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南时又问了两句,才知道老汉看见他跟着山魈走了,知道事情不妙, 连忙出了林子往有信号的地方跑,一路上都在疯狂打电话, 这才打通了晴岚的电话, 所以他们来得比白无常都要早一些。
否则他们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
南时砸吧了一下嘴,吩咐道:“那回头要谢谢人家。”
“是, 少爷。”倾影道了一声,收拾好南时,她和清河便坐到了马车的边缘去了。
他坐了一会儿,那一口坚持的精气神没了, 就开始叫惨叫疼了。池幽本就坐在他身侧,南时贼不要脸的趁着自己有伤, 就往人肩头趴:“师兄,我手疼。”
“疼?”池幽嗤笑了一声:“南先生方才怎么就不知道被咬一口会疼?是我教的东西太少不够南先生使,还是我教的太多了敢让南先生冒这个险?”
这一听,完了,池幽生气了。
南时扒拉着池幽的衣袖:“那不是太紧张……一时就给忘了嘛,师兄我错了,我手疼!”
池幽一眼横来,南时不敢再逼叨逼,正打算坐直的时候就见池幽伸手过来,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拨弄了一下方才紧急抢救包着的纱布,随即便置在了自己膝上,如竹如玉的手指搭在南时的腕间,没有挪开。
南时:“……师兄?”
“你不是手疼吗?”池幽垂眸看他,低缓的道:“瞎折腾个什么?”
“哦。”南时乖巧地应了一声,大大方方的靠在池幽肩上,陡然感觉这一口挨得值。
马车是走鬼道回去的,速度要比他想象中的快很多,鬼道中湿冷的空气自外头涌了进来,跟陡然进了开了16度的空调间一样,南时舒爽了一阵后就忍不住抖了抖,直往池幽身边缩。
南时胸口那根凤羽也在换衣服的时候被摘了下来,刚开始还好,没一会儿他就感觉到寒意了,偏偏丝绸的衣物贴在皮肤上凉飕飕的,冷得很。
他精神放松下来后一阵困意就袭上了心头,本就起得早没睡好,又闹腾了这么一桩子事,南时也没太勉强自己,打了个呵欠就睡了过去。
睡之前还心想他家马车是真的不行,怎么还不隔温?
南时浑然忘记了他某日上了自家马车还抱怨太闭锁了感觉不舒服,硬是让仆婢们把马车的隔温功能给关掉了。
睡着睡着,便好像不那么冷了。
***
再度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家里了。
他这一觉睡了七八个小时,中途就医、验血、拍片愣是没弄醒他,云省这边的医院对这种毒蛇咬伤、蘑菇中毒都非常有经验,血清打过了,出了报告一看就知道屁事没有,回家躺两天得了。
如果非要算,其实他给自己开的放血的那两刀比蛇毒的伤还要严重一点,至少还给缝了两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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