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有空调嘛。”南时笑着从她手中取了一杯茶来,过了过口中的烟味儿:“要不要来点下午茶?要是没什么想吃的就先把店门关了吧,明天去山里避暑,咱们先收拾一下。”
倾影翻了个白眼:“还等你收拾?都弄好了,少爷你看看还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一起打包带回去放着,说起来,张河还给研究了一个阵法,还没刻好,等太阳下去了就给你送过来。”
“就是那个他自制的物理玄学一体阵法?”南时饶有兴趣的问道:“终于让他弄出来了。”
据张河自己的说法是最近迷恋上了一个程序猿论坛(地府版),论坛风向是研究如何把程序和玄学相结合,他捣鼓了一阵,就搞出了一个专门守家的程序,为此还用手办贿赂了一票守卫换了不少什么厉鬼头发、厉鬼精血之类的玩意儿,据说能在小偷闯空门的时候自动形成鬼影对小偷进行恐吓,并且保证小偷会自动绕开家里的任何东西,同时还会和警方进行连线报警。
要是只是这样就有些埋汰了,关键时刻还能把程序里配备的厉鬼物品的对应厉鬼给召唤过来,用以避免来闯空门的本身是个鬼又或者是个懂玄学的小偷这样的BUG。
不过现在还是试跑版本,故而南辰阁里比较值钱的东西还是收拾起来比较妥当。
“可不是么……晴岚还为此特意回去从冰里凿了块头发出来给他。”倾影边说着,又去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南时好笑得摇了摇头,转而将大门上了锁。
***
夜幕降临,主宅中门大开,送主家出行避暑。
南时是在南辰阁的大门口等着的,见长街上有一队车马踩着薄雾而来,便不禁露出了一点笑意。
“笑什么?”池幽揭开了竹帘,淡淡的道:“上车。”
“见过师兄。”南时行过一礼,刚想上车,便见从中探出一手来,他想也未想就抓住了池幽的手,借力上车。
清河等仆婢都在外行走着,没有在车中。
南时倚到了池幽的身上,被冰得舒服的叹了口气,人都已经就差没坐到池幽大腿上去了,口中还一本正经的说:“这不是见您来接我,受宠若惊嘛。”
池幽眉目一动,戳了一下南时的眉心:“规矩呢?”
“我都忙了一天了,您就容我歇会儿吧。”南时说罢,就干脆歪了下去,枕在了池幽膝上。
清河在外暗自摇头,亏得最近山主脾气好,不然少爷这样当着他的面躺下怕是又要挨骂——她反正是想不到南时不光躺下了,还躺到了池幽膝上。
马车边的金铃轻晃,带着悦耳的脆响声逐渐隐没了去,而这一队车马也如同来时一般,踏着薄雾消失在了长街的中央。
陵墓中是早就收拾好的,如今一回来哪里都妥帖,南时也不是个什么讲究的人,拉着池幽就去泡温泉。
他立在池外冲洗着身上的汗渍,边说道:“果然墓里就是舒服,一点都不热。”
外面已经是七月了,就是晚上的风都带着闷热潮湿的暑气,陵墓里却截然不同,这温度最多就是十五六度,是穿一件外套正好的微凉,泡温泉也恰巧合适。
自从进了六月,如池幽这般的都没进过屋后的温泉,无他,看一眼都热得慌。
南时想和池幽挤在一起洗澡都没机会。
池幽躺在温泉中央的塌上,欣赏似的将目光停留在了南时身上,之前他瞧着南时的时候,南时还会有些不自然,现下却大大方方任他看,半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池幽微微想了想……确实也是。
他喜欢南时的坦然。
“过来。”池幽唤了一声,南时闻言把头往淋浴上凑,把头发上的泡沫冲了个干净就往下水往池幽身边靠:“嗯嗯?”
池幽静静地看着他,南时轻笑了一声就伸手捧住了池幽的脸,侧首吻了上去。
池幽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修长的手指按住了南时的后颈,将他向自己压来。
这是一个缱绻而温柔的吻,年轻人或许有些急躁,而年长者却仍旧不急不慢的品味着它,鼻尖厮磨,呼吸交缠。
池幽圈住了南时的腰,南时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正欲加深这个吻时,池幽突然侧脸避了开来,带着微微的笑意示意南时看自己的手臂:“好像……胖了些?”
南时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然后摸了一把自己的肚子:“……还行?”
虽然他是没有八块腹肌的人,但是好歹也能看到一点肌肉的影子,没摸到什么赘肉啊!难道是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太潇洒了心宽体胖?!
池幽见他专心致志的试图量自己的腰身,轻轻抚了抚他的耳朵:“唬你的。”
南时:“……?”
南时抬头就把池幽的嘴唇给咬了,转而揪住了他一缕长发,恶狠狠地又在他唇上响亮得亲了一下:“池山主,你有什么事?”
池幽轻描淡写的道:“逗你玩罢了。”
南时伏在他怀中,气得翻了个白眼,转而心念一动,在池幽耳下留了一个殷红的吻痕,他向来不在池幽这种能叫人看见的地方留痕迹,免得叫人看见了不好,今天却破了例。
池幽任他施为,半点不见恼怒,反而道:“怎么,想通了?”
南时还未来得及回答,池幽便安抚着他的背脊:“……随你的意思。”
“不用了。”南时揉了揉那枚吻痕,笑得有些恶劣:“我没想通,就劳烦师兄与他们说被蚊子叮了吧。”
“墓中没有蚊虫。”
“那现在有了。”
池幽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也禁不住轻笑了一声:“好。”
结果这一笑,把南时给看直了眼睛,南时喃喃的道:“师兄要不我们今天就把事情办了吧……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眼睛都要绿了。”
“胡言乱语。”池幽拂了拂他的眼下,声音似有些低沉:“不许闹我。”
南时张了张口,来了句:“……师兄你是不是算命算多了,这玩意儿也要讲究时机的吗?我怎么觉得宜早不宜迟?”
池幽把南时的手拉了下去,放在了掌中把玩着:“……乖孩子。”
南时瞬间没那么多脑容量去想其他了。
他晕乎乎的想,也……也挺刺激的。
***
池幽手中琉璃灯飘着明蓝的辉火,将周围的一切都染得有些诡秘难言,若不是池幽在侧,南时就该怂了。
直到主墓室的大门打开,他与池幽两人单独进了去,上空的的破洞已经被封了起来,周围却并非是沉黑一片,棺木高悬,腰粗的铁链在无风的环境中犹自摆动着,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南时不是很明白池幽为什么带他来主墓室。
不过他看见了他的那口沉黑棺材。
“师兄,你还留着呢!”南时有些兴奋的走了过去,别说,进了主墓室他就不太怂了——他明白,这里头绝不可能突然出现什么僵尸鬼魅跳脸,唯一的鬼就是池幽,唯一的尸体就是池幽的身体。
池幽反手一挥,主墓室的大门缓缓闭合,他将琉璃灯摆在了一旁,慢慢地答道:“嗯。”
南时回头看他,笑道:“留着以后给我用?”
“是。”池幽行至南时身边,低缓的道:“不过那时是想你我师徒日后同葬一处,也算是一段佳话,如今一想,却又不必了。”
南时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悬在空中的棺木,随即了然于心:“我以后和您躺一起?”
池幽反问道:“怎么,不愿?”
“倒也不是。”南时实在好奇,不过以前不能问的现在总算是能问还不怕挨打了:“我就想问……那什么,师兄虽然你用了冰魄珠,但是到底已经上千年了哎,那冰魄珠还管用不?会不会开棺的瞬间身体就变成灰了?衣服呢?身体不会,衣服总会吧?冰魄珠再玄学也保护不了衣服吧?”
池幽言简意赅的答道:“不会,衣物平时会替换。”
“那万一咱要是全去投胎了,等到考古队发现咱们的墓,一打开发现我和你躺在一起,验一下碳十四,你一千年,我死了……可能那会儿也有个几十年几百年了的,我会不会被形容成历史上最大的变态恋尸癖外加淫贼?和古尸合葬也就算了还给尸体换上了我这个年代新做的衣服?!四舍五入我青史留名——留在历史书上了怎么办?”
池幽叹了口气。
他有时会觉得有些懊悔,与南时分说得太早,这小兔崽子什么话都敢问出口……转念一想,南时总是南时,他除非瞒他一世,否则迟早会问出这些问题来。
……他又不舍得瞒他一世。
南时接着道:“陵墓肯定是会被发现的,沧海桑田的先不提,万一哪天要开山做个基地啥的,这么一炸,豁!就是陵墓塌了,骨灰照样能挖出来,这怎么办……”
池幽无奈的道:“……那你想如何?”
“不如何,反正我铁定是要躺的,上历史书就历史书吧,都投胎了还管这么多干什么!”南时贼兮兮的说。
池幽沉默了一瞬,“你这张嘴……真是……”
煞风景之极。
池幽揽住了南时的腰,脚尖一点,便带着南时上了棺木,立在了铁链之上:“想看吗?”
南时毫不犹豫的道:“好的谢谢师兄!”
池幽一挥袖,棺木顶层的青铜盖被打了开来,随即入目便是一片粼粼如水的蓝光,南时仔细一看,发现里面居然全是……蓝宝石?
“……?”他疑惑的看向了池幽,原来咱家有钱法是这么有钱的吗?!这随便拿一颗出去吊打十个海洋之心①的吧!
池幽解释道:“此为凝海石,以水银等物提炼而出,若是棺木遭外力打开,凝海石顷刻便会化水,将棺中一切泯灭。”
说着,池幽又看向了南时。
这招摇山的秘传里有写,显而易见南时又没看,又又又当场被抓了个现行。
南时义正言辞的说:“不能怪我,师兄,书里带图片看着就是普通石头,我哪知道这东西实际上长这样?”
池幽:“……罢了,回去再与你说。”
“嗯嗯。”
随着棺椁被一层层打开,南时在初时震惊于池幽的陪葬物后便开始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总觉得下一层就该是池幽身体所在了,偏偏一层还套一层,南时在心中数到了八,九为极数,应不会再多了。
下一层就是了。
最后一层棺椁殷红如血,带着浓郁的不祥色彩,若不是知道里面是池幽,南时此刻拔腿就跑,但仍是忍不住抱紧了池幽的手臂:“师兄,你的身体不会跳起来吧?”
“……”池幽眉峰微动,罕见的调侃了一句:“你若是想,也可以。”
“……算了算了。”
殷红的棺盖终于打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的身影。
南时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池幽静静地躺在了棺椁中央,长发如瀑,红衣斐然,别无配饰,纵使已经过去了千年,依然如生栩栩,似乎在下一刻,他就会睁开眼睛,倦懒地打个呵欠,然后唤南时一句:“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南时:外力打开就会炸,那它咋还不炸?
南时:……哦对,这不算外力,算内力。【我是不是没说过快要完结了?】【今天说好像……也不算晚……吧……】
①海洋之心:就是泰坦尼克号里的那个超大颗宝石项链!有兴趣可以搜一下它其实是有真货,真的好好看……
第174章
‘他’与池幽不同。
现在的池幽是平静的、从容的, 带着阅尽人间,千帆过境后的平和倦懒,而眼前这个则是如火如灼, 不难想像当他张开双眼得时候是何等的放肆狂妄。
如今他已成尸体,却依旧绮丽得近乎凄艳。
南时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甚至有点没出息的想哭。
池幽揽着他将他带入了棺内。
这棺椁其实很大, 就算套了九层,到池幽身体所躺着的地方却还有一张接近双人床的大小, 南时慌得一批的挂在了池幽的身上:“师兄你别放手!我穿着鞋呢!”
“无妨。”
南时摇了摇头:“还是别下去了吧……”
池幽淡淡的道:“不会跳起来的。”
“……”南时哭笑不得的说:“我这是怕他跳起来吗?!”
池幽勾了勾唇角:“难道不是?”
南时抬脸看他, 小声嘀咕着说:“……就是不太好, 躺的好好地我们下去做什么。”
池幽眉峰微挑,好笑的道:“我就在此处,难道还需问‘他’的意思?”
南时沉默了一下, 然后摸了摸池幽的脸颊:“师兄别吃醋,我还是最喜欢你的。”
“……”池幽也沉默了一下,一时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胡言乱语。”
南时见状笑眯眯的在他唇畔亲了亲:“一定要下去啊?”
“嗯。”
“好吧。”南时进而甩了甩自己的脚, 把凉拖甩飞了出去。池幽见状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腰,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南时这才松手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棺中, 他踩了踩脚下, 感觉这脚感和一张席梦思也没差多少了,不由夸了一句:“还挺舒服的。”
池幽落在了他的身边, 转而带着他到了尸体旁,他道:“坐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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