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泊雅吐了一口烟,淡淡地说道,“你以为孙标还能罩着住你?巡捕长的位置他都快坐不稳了,现在他恐怕没有心思理你。”
关泊雅站起来,走到孙德贸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弯着腰,拿起烟杆的一头抬起孙德贸的下巴,汗津津虚白的胖脸鼻涕横流,看着实在恶心倒胃口,说道,“何况孙标也不缺你这一个儿子。”
关泊雅这话说的不假,虽然孙标子嗣单薄,只有正房一个儿子,那就是孙德贸,但是他在外面可是养了三四房小妾,最近一个貌美的小妾为他添了一对龙凤胎。
孙德贸也是知道了,他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若是他能出去,一定会找机会弄死那对野种。
天闪过一道闪电,雷鸣轰隆,孙德贸抬起眼,看清他上方的女子面容,狭长的丹凤眼冷漠而又无情。
“关小姐,是你!”孙德贸惊讶出声道。没想到竟然是关泊雅,他是不夜歌舞厅的常客,自然见过夜皇后关泊雅的面容,听闻这位冷艳的美人身后有一股势力,加上青帮的人向来对关泊雅有几分敬重,旁人是不敢轻易招惹关泊雅的,孙德贸快速在脑子搜刮一番,他记得他没有得罪过关泊雅小姐啊!
“记得他伤他的是哪支手吗?”关泊雅淡淡地问,旁边的打手汉子立即低声说道,“沈三少的右手划伤了。”
“那就把他的右手留下吧。”关泊雅踢了一脚孙德贸,把他踢翻在地面上。
关泊雅穿的是高跟鞋,踢的力道极重,孙德贸的脸上立即甩出两管鼻血来。
细细的鞋跟踩在孙德贸的脸上,脸颊的肥肉深陷凹出一个坑,关泊雅弯腰,说道,“以后不该招惹的人,少招惹。动我的人,你是想死!”
孙德贸身子哆哆嗦嗦的,眼里满是惊恐,他都快吓尿了,连连求饶,哭着嗓子说道,“关小姐啊,我不知道沈三少是你的人啊!”
“我要是知道,他是你的人,我早就把他供起来了。”
“关小姐,你就绕了我这一回吧!”
关泊雅眼眸淡淡的,觉得孙德贸太过聒噪,他最烦的就是听到别人像条哈巴狗似的求饶声,带着黑蕾丝手套的手拿起细长的烟杆子,把冒着星火的烟头端按在孙德贸的脸上,直到把烟头按灭。
优雅而又残忍,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动他的东西,特别是他难得心动,感兴趣的人。
头回对一株小海棠心动,想把人占为己有的冲动,他费尽心机才撩的那人主动靠近他,可还没有享受够对方追求他的感觉。
“啊——”孙德贸惨叫满地打滚。
“你太吵了。”关泊雅让人用布重新塞住孙德贸的嘴。
“把他拖下去的,把右手废了,记得拖远一些处理,免得吵到我。”关泊雅说道。
两个打手壮汉拖着孙德贸下去,清秀丫鬟捧着一个盘子走过来,刀疤汉子从黑绒布木盘上拿起一根新的长烟杆,低着头微微弯腰,恭敬地双手递上。
关泊雅接了过去,血檀木料的烟杆被打磨的光滑,烟嘴是红玛瑙,烟头是全铜制,用起来倒是顺手。
关泊雅在手上旋转了一下长烟杆,走到长廊,欣赏雨中庭院,庭院枝叶茂盛,夏季树木疯长,他伸手折了一段海棠花枝,艳丽的海棠花在风雨中摇摆,地面上还落着些许花瓣,娇红袅袅,湿翠芳树,瞧着是在可怜。
自今意思和谁说,一片春心付海棠①。
关泊雅手指捻起一瓣海棠花瓣,握在手里碾碎,红色的花汁濡湿了黑蕾丝手套,他的小海棠可知道他的一片心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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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川洗完澡,换身灰绸睡衣,他这些睡衣都是沈母让安排裁缝给他定制的,做工精良,布料丝滑凉凉的,穿在身上非常舒服,他喜欢宽松些的,还特意吩咐过裁缝做两套大一些的,没想到黑色那一套穿到冷秋渡身上刚刚好。
推开浴室的门,冷秋渡已经闭目歇息。
沈清川不敢打扰他休息,蹑手蹑脚地走出去,下楼到厨房看看,黄桂花煎好了药没。
厨房弥漫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黄桂花拿着一根鸡毛掸子,指着蹿到木架子上的黄毛猫,大骂道:“我这才出去一会儿,你这只泼皮猫就把厨房弄得乱七八糟,还打翻了在煮的汤药,你给我下来。”
狸奴坐在放锅碗瓢盆的架子上,抬起后长腿,伸出舌头舔了舔猫毛,丝毫没有把叉腰的黄桂花放在眼里,垂下来的尾巴一摇一摇的,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哦。
沈清川连忙上前,他先是看到了小火炉上面的砂锅已经倒在地上,里面的碳已经被泼水灭了,黑褐的药汤洒了一地,再看到尚小楼也站在旁边,用宽宽的袖子捂着右手,沈清川皱了皱眉头,说道,“放下手来让我看看。”
尚小楼低垂眼眸,说道,“哥哥,不要怪狸奴,它不是故意的。”
黄桂花见沈清川来了,也凑过来说道,“三少爷,我亲眼看到狸奴掀翻药罐。”她出去一会儿去解个手,回来就刚好看到了狸奴碰倒了炉子,也没细想尚小楼站在厨房里干嘛,急冲冲的端了一盆水,把炭火扑灭,沈公馆是砖木制的,免得引起火灾。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如此短小,渣作者出来挨打
渣作者:我加更了我加更了,啾啾
关老板:小海棠,你可知我的心思?
沈某人:忽然感觉凉飕飕的
自今意思和谁说,一片春心付海棠。《海棠美人图》唐寅
尚疯子:哥哥,狸奴害我烫伤了手
狸奴:喵喵喵?劳资没有!劳资是救人,敢胡说下次抓烂你的脸。感谢在2020-11-17 11:29:51~2020-11-17 21:5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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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尚小楼放下袖子, 只见他手背被烫红了一片,看着就疼,沈清川抓起他的手腕仔细一瞧, 顿时心疼说道,“怎么弄的这么严重?”
尚小楼脸色苍白, 轻轻蹙眉, 左手拢到身后,袖子下藏着一药瓶, 说道, “我来厨房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没想到意外烫伤了。”
少女柔弱又坚强, 让沈清川眸中的怜惜更浓了几分。
沈清川放软声音, 安慰了几句尚小楼, 药倒了,吩咐黄桂花重新煎一副药,等雨停了再派人去药房按着药方子, 重新再抓一包药。
至于狸奴, 想到这只猫大爷最近频频惹祸, 精力旺盛, 沈清川都在考虑是不是该给它找个伴还是去帮它生育结扎。
黄毛猫像是感觉到什么, 从架子上跃身一跳, 迈着猫步走到沈清川的脚边蹭蹭,还撒娇似的喵喵叫,长长的毛绒尾巴慢悠悠地晃着。
沈清川抓住尚小楼的手腕,用凉水帮他冲洗伤口,低头一看惹祸精狸奴正在蹭他的脚踝, 娇憨的模样让沈清川好气有好笑,还是给狸奴找个伴吧。
到了客厅,沈清川从藤木药箱翻找处一盒万红烫伤膏,小心翼翼给尚小楼涂抹红肿的手背,他最近给别人上药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他包扎技术也愈来愈娴熟,都快比得上医院的护士了,不知协和医院招不招男护士。
尚小楼嘴角微微翘起,眼眸含着的笑意,冲散了往日的阴森,如一只吃到小鱼干满足的小野猫,他的哥哥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他呢,他的胸膛下的心脏像是裹了蜂蜜一样,甜到发鼾。
“我弄疼你了吗?”沈清川听到尚小楼发出一声极其轻的叹息,问道。
尚小楼见沈清川抬起眼眸看过来,立马轻皱眉头,声音闷闷,说道,“疼。”
沈清川的动作更加轻柔了,哄着说道,“今晚让董妈给你煮一锅鲤鱼汤。”
尚小楼不过是前几天,在饭桌上多夹了两筷子鲤鱼肉,没想到沈清川竟然留意到了,一时嘴角弯的更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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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府。
庄父庄弘方回到家,抖了抖雨伞的水,咒骂一句,“这老天爷下雨下个没停,白白糟蹋了我这一双皮鞋。”
前几天他的大女婿刚给他寄过来一双洋皮鞋,他这穿出去还没嘚瑟两次,还没让他的同事们都开开眼,见见世面,什么是高档货,他们那群人就算是有三个儿子的,都比不上他任何一个女婿有钱有势。
这洋皮鞋穿起来好是好,就算码号小了些,穿起来有些硌脚,但他走起路来威风啊。
就是可惜不能沾水,听说泡过水的皮鞋会脱胶,鞋头还会起鼓包,老天爷不赏脸,这几天下雨,他一脚走在街道上,水都淹没过脚踝了,穿在里面的破洞袜子都湿了。
进了屋子,庄父急忙唤了一声庒母,说道,“芳翠,给我拿双鞋过来。”
庄母哎了一声,走回卧房里拿了一双拖鞋过来,庄父嫌弃庒母手脚慢,心想等下个月和沈府纳完二女儿的彩礼钱,家里富裕些,他就到外面买两个水灵一点的丫鬟伺候。
饭桌上备好了一荤两菜,荤菜摆放在庄父的位置前,庄父是在一家银行里做事,是文书股办事,油水少但是活也少比较清闲,最近行情不太好,他们这些人都被降薪了,庄父日常的花费就指望着大女婿每隔几个月寄过一笔钱,若是二女儿和沈三少结婚了,那么他们全家的生活质量都会被改善。
庄父扫了一眼饭桌,庄悠悠每次到饭点就她来的最准时,庒母在一旁舀汤分到每个人的碗里,就庄筱筱还没到饭桌跟前,庄父说道,“筱筱,她上学还没回来吗?”
“早就回来了,她下午没课。”庄悠悠说道。
“那她怎么不出来吃饭?”庄父问道。
“我哪里知道,她这几天一回来就躲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在干嘛?”庄筱筱昨天看见她二姐提前回来,吃了一惊,要知道她二姐可是从来不会提早下课回来的,见庄筱筱苍白着一张脸回来,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她还问了一声她是不是不舒服呢,结果庄筱筱压根就没理她,直接回房去了。
庄父以为庄筱筱在学校和谁拧巴了,闹脾气呐,吩咐庄悠悠说道,“你去喊你二姐出来,吃饭的时候,一家子怎么能不齐?”
庄悠悠撂下筷子,嘟着嘴巴,站起来跺了跺脚,有些不情愿。她椅子都坐热了,还叫她起来。
庒母放下汤勺,说道,“还是我去叫她吧,说不定是贪午睡了,睡过头了。”
屋檐下的雨水滴个不停,庄筱筱趴在窗户边的桌子上,手指沾了些雨水,在棕木的桌子上写着三个字沈清川,听到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她快速用袖子擦去水渍。
“妈,你怎么来了?”庄筱筱转身一看,原来是庒母。
做母亲的,哪能没看出庄筱筱笑容勉强,近日意志消沉,庒母摸了摸庄筱筱的发顶,说道,“筱筱你和妈说,是不是在外面受欺负了?”
“妈,你说的是哪里的事,我又没招惹别人,谁欺负的了我。”庄筱筱张了张嘴,又嘴角弯起,笑着说道。
“大概是最近下雨天,提不起精神来。”庄筱筱怕庄母担心,又说道,“你向来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下雨天了。”
这话不假,庄筱筱小的时候一到小雨天,就喜欢呆在屋子里,哪儿也不想去,只是长大后,这点她倒是不明显。
庄母半信半疑,见庄筱筱有心事不想说,也不勉强她,只说道,“去吃饭吧,就等你一个了。”
庄父在那边已经开吃了,夹了一筷子肉到碗里,庄悠悠早就挑好了饭菜堆到碗里了,庒母和庄筱筱吃着素菜,庄父吃到一半的时候,问道,“筱筱,我听说沈家三公子读的也是康奈大学,你下课的时候多去找他,感情是要培养的。”
“爸,你别说了,说不定他最近忙着呢?”庄筱筱心里压着事,没吃多少,听到庄父让她去攀附沈清川,心里别扭的很,回复的语气也冲了些。
“你怎么说的?我这也不是为你好吗,要是沈三少在学校里和其他女孩子走的近,到时候你可没地方哭去。”庄父说道,最近听了很多男女学生瞒着家里处对象,他挺有忧患意识的,让她多接近沈清川,这不也是为了庄筱筱好吗?
“他早有心上人了。”庄筱筱低着头,在扒饭,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庄父手里还拿着筷子,以为听错耳了。
“我说!他早就有心上人了!”庄筱筱泄气说道,把压在她心里的事爆出来,与其等沈清川登门来退亲,不如早点告诉庄父,让他做个心理准备,早点对这门婚事死心。
庄父气血上涌,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说道,“是哪个女的勾搭沈三少的?”庄父还不死心,以为是有人攀龙附凤,瞧上了沈清川的家世,来勾搭他,看看这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沈三少亲口对我说...对我说”庄筱筱憋不住心里的委屈,潸然泪下,“他早有心上人,要不了几天就会登门拜府,亲自来退亲。”
庄筱筱抱着庒母的腰身,呜呜地哭,不让别人看见她的狼狈。
“砰”的一声,瓷碗被摔破的声音。
忽而雷鸣起,庄父怒不可遏,拍了桌子,说道,“沈家人欺人太甚,竟然不顾承诺,我现在就去找沈义财理论。”
退亲对庄父来说是莫大的羞辱,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让他怎么抬头做人,又想到莫不是那沈家见他们庄家落魄了,瞧不起他们,就可以随意欺辱,又想到不能和沈府结为亲家,他就是失去了一大笔钱财。
要知道现在时局不稳定,大女婿每个月寄过来的钱越来越少,凭借他自己的那点微薄薪资,是负担不起一家人体面的生活费用。
庒母看着庄父急匆匆地拿了一把伞,冲了出去,想喊一声又停住了,转头看到三女儿庄悠悠不敢出声,也不来安慰一下她二姐,又看了一眼低头哭泣的庄筱筱,哭的跟个泪人似的,这么伤心,怕是对那沈家三公子动心了。
庒母叹了一口,心里发愁,儿女都是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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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沈清川就上二楼的客厅,坐在藤椅上喝茶消食看报了,冷秋渡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他吃饱喝足加上灌下一碗汤药,烧早就退去了,只是腿脚不便还疼的很,他面上依旧冷冷清清,除了脸色苍白些,丝毫看不出他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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