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人能买的起皇帝的人头。
因为在青云案世间人人皆有定价,唯独皇帝,不要黄金,不要白银,只要一味灵药。
这灵药的药材也很普通常见,只要北伝山尼姑庵上梅花枝头的雪,青松镇土地庙里春祭用过的香纸灰,庐陵城湖心亭下最先开的一株芙蓉花和御川行宫往生殿前落在石狮子头上的枯叶。
人人都说荒谬,先不说这四个地方天南地北相隔甚远,谁又能知道尼姑庵上有没有梅花,土地庙里有没有春祭,湖心亭边种不种芙蓉花,那枯叶也不是你家的,说往石狮子头上落就往石狮子头上落?
都笑话这青云案的青云大人分明就是惹不起皇帝,还非要编个体面的理由。
后来也有人随便拿了什么野树上的雪和自家用过的香灰,村口池塘里的芙蓉花和自家门沿上的烂叶子去了青云案。
一眼就被识破,还被打了出来。
没人敢再开玩笑,也没人真想去动那皇城宫里功德能延万世的年轻皇帝。
原著的设定很好,说是同性题材其实主要人物还是傅青云,围绕青云案断的案子引出傅青云的身世与朝廷内里的乱臣勾结陷害忠良的肮脏手段。
另一个男主就是皇帝,少年时相识相惜,最终却仍江湖庙堂分别。
合卷再回想是段令人唏嘘的故事。
有王导的资源和原著自带的流量,其实换谁都能把这剧拍火,说不定还能成就出来一个顶流。
不明白王导为什么非选我。
但无疑于我而言是个不错的机会。
思考了几天,我把电话打了过去。
“王导。”
“小谢,剧本看完了没有?”
“看完了,剧本很不错。” 我顿了顿,“王导,就这个剧本应该不缺演员的,我有自知之明,这戏比我适合的演员有很多。”
“其实我执意找你有两个原因。” 王导笑了笑,“原著作者心里比较属意的傅青云是你,虽然没有硬性要求,但我也是在考虑你的。第二个原因就是这个原著虽然很火,但也因为太火了事业上升期的艺人没有人敢接,新人演员演技不成熟,我就想到了你。”
“小谢,我相信你拿得下这个角色,也能演绎一个符合原著粉心中的傅青云。”
我没说话,但听出来了王导的意思。
很多原著的书粉对二维世界的角色有些奉若神明,敬如白月光的意思,不夸张地说甚至有些角色已经成了书粉心中的信仰,忽然被影视化大多心里都很难接受。
有些偏激的书粉可能会直接对演员进行抵制。
这样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让很多导演对这些畅销小说望而止步。
王导也不是每部都不会翻车,网上风评褒贬不一。
对导演和演员没有信任,会使书粉抱团抵制,到时候要是拍好了还罢,要是搞砸了业务评价可能很久都修复不好。
而我从外国刚回来,他断定我急需这样的机会,正好我刚演了周老师的电影,在网上试了一波水反响也不错,他就选中了我。
最重要的是,我的形象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损坏的了。
“王导,容我考虑考虑吧。”
王导顿了顿,“好,不着急你慢慢考虑。”
“好。”
“小谢,这周末圈里有个酒会,有很多导演和演员都会去,你提前和我去露个面。”
我淡淡笑了笑,“明白,王导。”
圈里有一种乱象叫渲染式一线明星,也就是你的资源和流量达不到一线水平,或者是从一线掉了下去的艺人,会在网上刻意渲染自己的一线地位,强行提升自己的咖位,有时候渲染着渲染着在别人心里也就真的成了一线。
我甚至还见过曾经的顶流明星为了在颁奖礼上撑场面买粉丝的。
人人都知道这位置,拿着容易坐着难。
娱乐圈改朝换代的太快,职业寿命说结束就结束了,短暂起来就是昙花一现,也难怪那么多艺人到了一定时候就要考虑转型。
王导想带我去酒会露面,也是为了给我撑场面同时看看我在圈里的商业价值,再衡量找我的片酬。
虽然现实,但也是可以理解的。
第38章 伤风败俗,难以启齿
,
我最近喜欢上了种花。
要知道从前我是连多肉都养死过的人。
我去花鸟市场特意买了一盆玫瑰海棠回来,我觉得卖花的老头在诓我,非说这花特别好养活,闲的没事浇浇水就行。
结果我回来在网上一查才发现这花矫情的很,环境土壤和光照条件都很苛刻。
又怕低温,又怕强光,土不能用普通的土,施肥也有讲究。
本来想给家里添点颜色,没想到请回来个祖宗。
家里本来就有个祖宗,现在又多了一个。
我决心养好这盆花,特意查了一下花鸟市场自带的土质量都不好,最好用公园或者小区花园的土。
我犹豫了一下,江陵这个小区里还真有一片养广玉兰的花园。
江陵怎么着也是业主,业主挖点土应该不算侵犯公有资产吧?
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我带上口罩,拿着塑料袋和铲子下了楼。
偷偷摸摸到了花园那里,打量了一下四周没人,就准备下铲。
一转头发现一大妈拿着桶走了过来,“小伙子,这边的土太硬了不好用的,要是养花得挖中间的。”
我尴尬的停了停,“您业务还挺熟练。”
“你第一次来?”
“对。” 我尴尬的笑了笑,“我第一次养花。”
“第一次来心里都有点忐忑,年轻人脸皮薄,多来几次就好了。”
“好...”
大妈说完就弯着腰往桶子里铲土。“现在年轻人喜欢养花的可不多。”
我小声嘟囔,“那是,老年人也没几个喜欢蹦迪的。”
“你养的什么花?”
“叫什么玫瑰海棠。”
“哟,那可是矜贵的花呀,这土可不行。”
我顿了顿,“我在网上查了,说这土就可以呀。”
“这土透气性和排水性都不好,你得收集一点腐叶土和陶瓷粒拌匀了才行。”
我有些犯难,“这么说我还得去别的地偷土?”
“年纪轻轻的钱都用来哄媳妇了?买得起花买不起土?”
我咬了咬牙,“那您还有退休工资呢,您老伴还时不时拿自己的工资哄您开心呢,您还不是和我一样跑这儿偷土来了。”
大妈 “啧” 了一声,“我们养的花又不矜贵,有土有水就能活,你那矜贵的花不花点钱能养活?”
说的也有道理。
“哎!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我一回头,发现物业那边有人来了。
我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阿姨,这土送你了。”
我拿着铲子赶紧低头走了。
身后大妈喊道,“小伙子!记得买点珍珠岩和泥炭土!”
朝阳群众真是热心。
我听了大妈的话又跑到花鸟市场买了需要的土,把花栽好以后放在卧室的地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种花。
大概是因为太寂寞了。
江陵一走把我一个人丢在空荡荡的家里,我忽然有些不习惯了。
可那五年也是一个人过来的,也没觉得那样难受,大概是因为沾了人气,就开始渴望热闹了。
我轻轻晃动着摇椅,回想着《青云案》的剧本,我算是个幸运的人,从入圈到爆火不过短短两年,人都说小火靠捧,大火靠命,我就是那个命好的人。
虽然经历了五年的空窗期,但我一回国就能和影帝合作电影,还收到了知名导演递来的橄榄枝。
周吝说我算是娱乐圈的宠儿,这话真是一点没错。
要不是有秦未寄在,就我这运气还不知道得罪多少终年努力而不得志的人。
一开始的确抱着还恩情的想法接王导的戏,现在有些想为自己的前途搏一搏了。
既然要好好活着,上帝又不曾亏待我,没道理不把握这次机会。
酒会订在了国贸酒店,我对开车至今心有余悸,王导特意叫人开车来接我。
“谢老师,王导那边有朋友就提前过去了,让我来把您送过去。”
我笑着点了点头,“好的,多谢。”
这样的酒会过去大大小小也参加过数十个,刚出道时郭俊领着我逢人便打招呼,一圈下来脸都笑僵了,那时就想着以后要是火了,绝不参加这种酒会了。
后来火了,这种酒会反而越参加越多。
和秦未寄结婚以后,这样的酒会也没少去,那时我就站在秦未寄的身边,也不逢人就笑,冷着一张脸不搭理人,他也不见怪又怕我累了又怕我饿了。
和人说两句话就要回头来看看我,看我有时候不耐烦了就带着我早早退场。
我什么也不做,就是全场的焦点了。
那时候我笼着一身的光芒,站在无人之巅,觉得星光明月都得为我让路。
轻狂且明媚。
不像现在,我站在酒会的大厅里,觉得头顶琉璃灯亮的刺眼,旁人的眼神也犀利的刺眼。
我与这个圈子早就格格不入了,心态也不如从前自如了。
“小谢,这里。”
我回过神,听见王导在喊我,提步缓缓走过去,姿态优雅从容,内心涌不起热情。
“王导。”
王导伸手拍了拍我的肩,侧头说道,“小谢,这些导演都还认识吧?”
我抬眼,有些合作过的,笑道,“当然,都是圈里的翘楚,都有所耳闻。”
王导笑着,打趣道,“各位,可没人不认识他吧?”
“怎么能不认识,我这边的戏以前不知道请过小谢多少次都没来。”
我赔笑道,“您见谅,我们做艺人的可做不了经纪人的主。”
“小谢最近有什么戏呀?”
“刚杀青了周空导演的戏。”
那导演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我这有个男二的戏你来不来?”
这话一出,场面有些尴尬,谈笑的话戛然而止。
我轻笑,大约所有过气明星最忌讳的就是听到男二,男配这样的字眼,我实在没有波动脸上淡然平静,“只要您的剧本好,我跑龙套都行。”
王导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打断那人的话,“把你那男二收回去吧也好意思说,我这边男主的戏小谢都还没答应呢。”
“小谢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呀。”
听得出是讽刺,我不太愿意搭话。
“这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小谢这骨相真是五年了都觉不出来变化。”
我抬眼,认出了这导演就是秦未寄的恩师徐茗,我敛了敛眸微微低着头,算得上谦卑,“您过奖了,徐导。”
“我看过你的戏,很有灵性,有机会合作。”
我受宠若惊,弯了弯腰,“好的徐导。”
徐茗点了点头,看向远处时笑了笑,“得,咱们的腕儿终于肯来了。”
我和众人一起回头看去,秦未寄正在和人打招呼,他在圈里这些年这样的地位和人说话时还总是弯着腰握手,看着谦和,抬眼时冷淡疏离,仿佛混迹人间的游仙孤魂。
我看见他身旁的齐敛喻虽然站在一侧但仍旧光芒万丈,总觉得时间更迭,物是人非。
我一辈子没羡慕嫉妒过什么人,也不觉得自己不如过谁,但我突然觉得我像是被剥尽了风采,在齐敛喻面前显得灰头土脸。
我想走的,但又觉得太不体面了。
徐导抬抬手,“未寄。”
秦未寄微微抬头,我藏在人海里还是撞进了他的眼里,他愣了愣朝这边走来。
“抱歉老师,我来晚了。” 秦未寄又冲着其他导演笑了笑,“各位晚上好。”
“你工作那么忙,能来就很好了。”
“各位导演晚上好。” 齐敛喻在一旁也微微点点头,明日之星的架势很足。
一个导演笑着看了看他,“小齐最近通告满不满,我可有戏想找你呢。”
“您找我,我当然是有时间的。”
“那可说定了啊。”
这种场合我见怪不怪,甚至如鱼得水,但我此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像个刚进圈子的愣头青,场面话都说不出口。
我有些难过。
有些挫败感。
“谁陪你过来的?”
清澈的声音传过来时,我就知道这话是对我说的,我微微抬了抬头觉得喉间一哽,说不出话来。
王导看了看我,笑着对秦未寄说,“是我让人把小谢接来的。”
秦未寄看了我一眼,顿了顿,然后看向王导,“他不太会开车,没给您添麻烦吧?”
“怎么会,小谢能来我很高兴的。”
“谢前辈好。” 齐敛喻像是刚看到我,上前来问好。
我微微点点头,“你好。”
“谢前辈不会开车吗?”
我抿了抿唇,有些冷淡,“开的不太好。”
“那待会儿谢前辈跟我的车走吧?”
我皱了皱眉头,眼神慢慢变冷,把香槟的杯子轻轻放下,笑着看向他,“我们不顺路。”
“小齐,这机会还是留给我吧,我把人带来肯定是要把人安全送回去的。” 王导看向秦未寄,“你放心吧。”
秦未寄淡淡的笑了笑,“已经麻烦您一趟了怎么再好意思呢,待会我把他送回去就行。”
我没说话,静静听着他们的安排。
感觉过去身上的棱角慢慢的被磨平了,岁月绵绵,还有什么能磨不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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