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取了你的钱袋子过分吗?不就当着你徒弟的面喊你娘亲了吗?你还跟我动手?”
裕笙脸色一僵,我现在大小也是个魔尊,你当着这么多魔族的面说这个......你礼貌吗!
“我那时候如何知道欠过你的?你怎么不敢去找越风,想了这么个腌臜办法去偷我钱袋?”
“他一看就兜里比脸都干净!”顾问年怒道:“还钱!”
“不还!”裕笙怒。
这不是还不还钱的事情。
这是面子的问题!
当着这么多魔族的面,你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还想让我还钱?
没门。
“不还是吧?”顾问年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裕笙:“来你们都瞧一瞧看一看啊,堂堂魔尊大人,居然拖欠我一个地府小官的冥宝,真是不要脸了!”
裕笙使劲压抑着愤怒:“顾问年,你要不要脸,堂堂一个孟婆溜到人间装成小丫头片子,见人就喊娘亲,居然只为了偷人钱袋子?”
“偷不成还恼羞成怒,冒充人家的脸去逛花楼不给钱,你自己听听丟不丢人?”
“不管,还钱!”顾问年坐在地上,狠狠地等着裕笙。
裕笙颤抖着倒吸一口冷气。
“给我一一”给我打他妈的。
玄炎却一把拉住了裕笙的胳膊,在他耳边耳语:“裕笙。十大阴帅全部到齐,三思。”
听了玄炎这一句话,裕笙闭了闭眼睛,死命压抑着怒气。、“好,三思,三思。”
裕笙重新睁开眼睛:“起来,别在地上丢人,多少冥宝,我还你。”
顾问年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三十四万一千二百六十八两冥宝。”
“什么时候欠你三十四万一千二百六十八两了,你怎么还有零有整的?越风把你奈何桥旁边的花薅秃了也没这么多!”
黑无常轻轻拉了拉顾问年的衣角:“过了,的确有点过了。”
“利息,你给不给?”顾问年却没管黑无常说什么,一脸无赖,明显是要死磕到底。
“给。”玄炎走上前去,朝着言大牛点点下巴示意。
言大牛无奈,走上前来递过一个钱袋子。
顾问年接过钱袋子,打开看了一眼,顿时间一道光闪出来,顾问年飞速捂住了袋子口。
“好说,好说!”
裕笙偷偷对玄炎耳语:“你给了他什么?”
玄炎干咳一声:“从宝座上扣下来的,松间照留这的。”
“有备无患,有备无患嘛。”
裕笙:……
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但很快,裕笙重新转向了对面的顾问年。
“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和你们酆都动手打架的,只是有一事相求。”
“放你妈的屁!”之前一直没吱声的夜游神差点再次冲上来:“你带着上万魔军过来,跟我说不是为了打架?”
“我这不是怕谈不妥吗?”裕笙摸了摸鼻子。
“好了好了。”顾问年挥了挥手,道:“不就是一碗孟婆汤吗,至不至于,出息?”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取。”
裕笙往前走了一步。
身后上万魔军跟着压了过来。
“停!”顾问年赶紧回头,伸手示意停下来:“裕笙自己过来就行,我没让你们其他人跟上来!”
转生司。
顾问年叹了口气:“你和越风真是我这的常客了。”
“前几天越风还过来了。”
裕笙眉头一跳。
他只记得他封住了萧磬的命魂,至于真的有没有效果,其实还是个未知数。“然后呢?”裕笙不动声色。
顾问年淡定道:“我让他滚回去。”
裕笙:……
裕笙抿了抿唇:“多谢了,我又欠你一次。”
“别说什么欠不欠的了。”顾问年一挥手:“钱到位,好吧?够我挨罚的就行。裕笙呼出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顾问年在盒子里翻翻找找:“哪去了呢......我那天刚放这的呀......”“诶,找到了!”顾问年一脸欣喜地起身,手里举着一个小小的药瓶:“这昵!顾问年说着,就把药瓶扔到了裕笙的手里。
裕笙接过药瓶一愣:“这是什么?”
“孟婆汤啊,你不就要这个?”
“你不会糊弄我吧。”裕笙一脸狐疑:“孟婆汤不是汤吗,你别骗我啊。”
“神经病。”顾问年说道:“我给你一碗汤,你端着去给越风?一路不得洒了?你给他暍什么?”
裕笙一噎。
“早给你炼成丹了!”
顾问年挥挥手:“好了快滚吧,看到你就想到我那些年被罚的俸禄,快滚!”
裕笙嘀嘀咕咕:“又不是我偷你花。”
“彼岸花最后是不是到你手了?!”顾问年勃然大怒。
裕笙悻悻离开转生司。
玄炎被禁止进入酆都境中,在边境那边一脸焦急的等着。
看到裕笙安然无恙地回来,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我差点以为你被扣在里面了。”
“开玩笑。”裕笙道:“我是什么人,千山宗小霸王一一”裕笙的话音戛然而止,有些习惯的事情,一时半会真的很难转变过来。
眸中忍不住带了几分失落。
他还没习惯过来,却已经物是人非。
裕笙抿抿唇,不再说话了。
玄炎拍了拍裕笙的肩膀。
裕笙深吸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对了玄炎,之前我出了点事,忘了很多事......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入的魔?”
玄炎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千山宗之前突然新来了一个孩子,不知道是谁的徒弟,他一到这,我就忍不住入魔了。”
“花闻道他们好像说那个小孩是上古魔种来着,虽然还没有显现端倪......但也是因为我体质的原因,受到直接影响了。”
“对了,你认不认识那个小孩?”
言大牛沉默。
裕笙沉默。
玄炎眨了眨眼睛,一脸迷茫:“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哈哈。”
“哈哈。”
两人纷纷干笑。
玄炎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也不管那么多了,一步上前亲亲热热搂住了裕笙的肩膀:“诶,裕笙,我说真的,你看要不然咱俩双修,双修之后实力肯定搭架增进,到时候你告诉我谁给你气入魔了,咱俩就冲过去把他杀了......”裕笙一把拍掉玄炎的胳膊。
返回魔界之后,裕笙随便找了个理由,自己先离开了魔族的领地,重新回到人界。
明明离开不过是两三天的功夫,但是裕笙却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酆都和魔族的地界都是暗无天日的,唯有人界是有日光,有温度的。
裕笙不加耽误,直接来到了之前离开的地方,那处茅草屋附近。
弟弟还保持着人形的样子,估计这两天没少照顾萧磬。
看见裕笙的时候,一双大眼忍不住一下子亮起来:“主人!”
弟弟一路小跑过来,直接整个人挂在裕笙的身上:“主人,你干嘛去了,打猎去了吗?我好想你哦!”裕笙摸了摸弟弟的头,把他托起来抱得更稳了些:“这两天怎么样?”
弟弟眨了眨眼睛:“萧磬主人还是没醒呀。”
“没关系。”裕笙抱着弟弟朝茅草屋走去:“很快就醒了,到时候,你带着他回千山宗吧。”
“那裕笙主人呢?”弟弟歪了歪头。
裕笙只能苦笑。
“我......就先不回去了。”
弟弟懵懵懂懂地点头:“那主人什么时候回来?”
裕笙不知道。
他不知道答案。
这一世或许是他们的最后一世,神君化人十世轮回一一他们或许逃不过。
暍了孟婆汤之后,萧磬真的会忘掉他。
起死回生,前情尽忘。
到时候萧磬什么都不会记得。
不记得有过他这个师尊,不记得他甘愿为他的师尊赴死,不记得他们一起看过的落日,不记得千山宗里他苛待过他,不记得他拥抱过他。
更不会记得什么玉筠什么越风。
不记得那一粒相思豆。
或许这样才好。
最后一世、愿他平安喜乐,愿他平安喜乐就好。
裕笙抱着弟弟站在门前,忽然有些胆怯了。
他今天好像,好像是专程来说再见的。
屋里传来一道声音。
“裕笙吗?进来吧。”
是萧向衡。
从那天裕笙离幵之后,萧向衡就一直在这里守着。
看见裕笙平安无事的回来,萧向衡也松了口气。
“没事吧?孟婆汤带来了吗,孟婆没有为难你吧?”
裕笙摇摇头:“孟婆没为难我。”
裕笙走到床边,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在门口踌躇了足够久的时间。
屋里点起烛火来,噼里啪啦地烧着,烛泪缓慢地滴落下来。
裕笙拔开瓶塞,取出药瓶里唯一的一粒丹药出来。
萧磬紧紧地闭着眼睛,和他以前每一次熟睡的样子,裕笙记忆里的样子,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这一次,萧磬睁开眼睛,想必不会再叫他一声师尊了。
裕笙把丹药送进萧磬嘴唇,萧磬没什么抗拒地,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一道淡淡的光芒亮起,随后很快重新隐入萧磬的身体,一切归于平静。
裕笙心里不由得更悲。
这一次,这一次他的越风,这一次萧磬,要真的忘记他了。
十世轮回,这是最后一次。
“十世轮回,裕笙,这是最后一次了。”萧向衡突然开口,打破一室宁静。
裕笙点点头,神色在阴影里晦暗不清:“我知道的。”
“后悔吗?”
“不后悔。”裕笙的声音很低很轻,也很慢。
“他为我赴死,应该的。”
“他应该忘了我的。”
“早该如此。”
萧磬的睫毛颤抖了两下,隐约有要睁开的迹象。
裕笙紧张不已地咽了咽口水。
那一双眼终于彻底睁开,淡的琥珀色,像是一汪浅浅的琥珀色泉水,睫毛颤抖的时候好像有波光在荡漾,烛火荧荧。
“我......你们是谁?”萧磬的声音带着很重的沙哑,仿佛真的是从一场大梦当中醒来。
裕笙松了口气,但更快冒出来的,是眼眶凝出来的泪水。
“我是你爹!”萧向衡过来,拍了拍萧磬的肩膀:“我是你爹,认识我不?”
“爹?”萧磬皱着眉,很是迷茫的样子。
“对啊!”
如此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怎可错过!
萧向衡当即道:“我是萧向衡,你叫萧磬,是我儿子,记得不?”
......不记得。
萧磬觉得有点头疼,扶了扶太阳穴,犹犹豫豫地开口: “爹......?”“我的儿啊!”萧向衡几乎是喜极而泣,一把扑过去把萧磬搂在怀里:“你终于记起来爹了!”
萧磬在萧向衡怀里有些不适应,犹犹豫豫地想要推幵:“......你真是我爹?为什么......我不记得你?”
“儿啊,你失忆了,我真是你爹啊!”
萧向衡搂着萧磬使劲地抄便宜,裕笙一直在旁边看着,一句话都没说。
萧磬到底还是挣脱开了萧向衡的怀抱,直勾勾地盯着裕笙。
“那他呢,他是谁?”
屋里一下静默下来。
裕笙的嘴唇颤了颤,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是玉筠。’不对。
‘我是你师尊......’也不行。
裕笙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勉强勾起一丝笑意来:“我叫,裕笙。初次见面。”
萧磬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让他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很熟悉,好像刻进骨子里一样,忘都忘不掉。
但是他说,这是初次见面。
萧磬也只好朝着对方微微颔首。
裕笙背过脸去,一滴水落在手背上。
“再见。”
“什么?”
裕笙的声音混了太多的哽咽和朦胧胧的水声,几乎要把他本来的声音给淹没了,再见两个字像是被蒙起来一样,模糊不清。
萧磬的心脏猛地狠狠抽痛一下,说不上来,心尖上一阵尖锐的疼,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进去。疼得要命。
萧磬弓起身子,捂住自己的心口。
裕笙背对着他,完全错过这一幕。
“我说......再见。我今天,是专程来和你说再见的。”
裕笙说完,起身大步离开了房间,走到外面才敢开始抹眼泪。
太过分了。
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要是这个时候哭了,以后萧磬可怎么想他?
虽然他想抱他,告诉他他们不是第一次见。
但是裕笙害怕,真的怕。
怕萧磬再一次主动为他赴死,裕笙承受不起这个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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