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雌雄同体的怪人，江玉轩只觉得不舒服。他赶紧找个借口，想要离开：“我回去准备一下吧。”
“欢迎随时过来支付。”院长温柔一笑，转而变回了磁性的男声。“庄贤先生的病情，最好不要拖延。”
“好……”江玉轩掩下尴尬，想往回走。
突然，有人在不远处高喊：“快拦住他！”
几个护士拿着针管，追着一个头顶锅盖的男人跑。很快冒出来两个身材健硕的男医生，把男人死死地架住。
院长捞起一旁的折叠椅，迅速杀过去，把男人扣在折叠椅上。他三下五除二，就撸男人的袖管，给他打了一针。
男人尽管拼命挣扎，却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药性发作，男人沉沉地入睡。
“送他回病房，今晚按时配药。”院长挥手下令。
江玉轩赶紧冲过去：“庄贤！”
“看到了吧？他一直这样，并不像其他病人，一点不配合。不肯好好地吃饭睡觉总是到处乱跑，而且还捣乱。”院长叹息，“他早日康复，也好早点回家。”
江玉轩走进，这才发现，庄贤已经瘦了很多，胳膊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淤青痕迹：“他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是在自由活动的时间，和别的病人打架，被人摔出来的。”院长语气平淡。
江玉轩又仔细检查了庄贤的脑门：“这抓痕……”
“是野猫抓的。”
“不可能，哪有那么大的猫爪？”江玉轩不由地揪心，“不管怎样，于院长，你们不能虐待病人。”
于院长扶着眼镜框：“江先生的意思是，我们虐待了庄贤先生，故意叫他浑身是伤？”
“他不是那种有自虐倾向的人，到底是真的有好心人帮忙，还是有人害他，我必须先搞清楚。”江玉轩突然把医护人员推开。“我必须带他离开，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劳烦江先生先把医疗费结清了。”于院长尽管用温柔的女音说话，眼神却充满了震慑众人的力量。“尽管不能进行手术，但是必要的护理，我们没有一丝马虎。”
“我必须要相信，你们是正规医院。”江玉轩完全不肯让步，“他身上的伤到底哪里来的？”
“他这是在精神病院，就是因为脑子有问题才送过来的。请问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能和普通人一样懂得爱惜自己吗？”
于院长声音拔高，他身边冲过来几个保安。
江玉轩见势不妙，赶紧扯住庄贤，就要往外跑。他才跑几步，就被绊倒，这才留意到脚下的红绳，竟然是个阵法。
“赶紧结账，本院从来没有赊账传统。”于院长瞬间移动到江玉轩面前，“整个医院都布置了结界，没有人能够逃出去。”
他转化为男音，继续道：“要么结账走人，要么你变成这里的病人，接受治疗。”
“如果明晚子夜之前不结账，就等着给你的伙伴收尸。”男女音混合，他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卑微的人类，实在太不厚道。去医院看病，缴纳费用，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周围一切突然消失，江玉轩站在野地坟堆里，庄贤也不见了。
“啊！”手里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个窟窿？江玉轩吓了一跳，撒手丢下。
那骷颅才落地就炸了，一团烟雾散后，就剩下了一张账单，还有语音特效：“请结账，一共三万，谢谢配合。”
气得扯住账单，江玉轩想撕碎它。庄贤被人莫名其妙送进妖魔开的黑衣院也就罢了，还一个劲讹诈。
但是账单怎么都撕不碎，转而飘落下来，落在江玉轩的后背上。他怎样都甩不掉那个账单，气得要打破结界，找那个魔鬼院长理论。
然而这里什么都没有，江玉轩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已经被诛魂强行带走，尽管过了三天，江玉轩依旧咽不下这口气：“我必须把贤宝宝救出来！”
诛魂完全不让路，堵在山洞门口，眼睛都不眨。秀秀和它并排，没有吵闹，一起堵路。
“已逾期，请尽快结账，谢谢配合。”才入夜，江玉轩总算累了，正要躺篝火旁睡下，熟悉的声音想起。
作为一个旅馆都住不起的穷鬼，江玉轩当然没有办法拿钱。他十分抓狂：“闭嘴！”
“老赖惩罚，启动。”
“！”
尽管有诛魂在，江玉轩依旧完全无法自控，竟然就这样拖着躯体，完全停不下来。诛魂赶紧冲出去，咬住江玉轩的衣摆，但是根本没有用，江玉轩最终还是被带走了。
银行门口。
那声音又飘过来，只有江玉轩一个人听得到：“取钱结账，来得及。”
“先放人！”江玉轩吼叫，他又不能说自己的薪水，庄贤那个黑心老板一直没有发。
于院长从天而降：“看病不付钱，那是不对的。”
“你这个钻钱眼的死妖怪，给我把庄贤放了！”江玉轩运起灵力，挥手一指。
他现在已经是元婴级别的大佬，一般情况下不会有妖怪敢轻易招惹。但是于院长完全不怕他，就是非要他还钱才算完。
灵力从指尖溢出，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要撕裂了，然而于院长就站在原地不动。“哗啦”一声，于院长的本体竟然根本不存在，只是一个镜像而已。
江玉轩却像是耗费了好大的力气，不得不坐在银行门外的台阶上休息。
“结账。”才坐下一会儿，江玉轩还没有拧开保温瓶盖，于院长的声音再度传来。
他忍无可忍：“没钱。”
“没现金可以刷支付宝。”温柔的女声传来，转而又是男声。“现在支付还能获得积分奖励。”
江玉轩拿出银行卡：“真没钱，不信我去查账证明。”
把银行卡插进自动取款机，系统显示欠年费十块。江玉轩头顶一滴大汗，于院长直翻白眼：“看来我不是鬼，你才是。”
顿了顿，他又转化为女音：“穷鬼也是鬼。”
不等江玉轩说话，他就一手把人提起来：“不如这样……”
“干嘛？”江玉轩拼命挣扎，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元婴级别的大佬，竟然根本摆脱不了这个难缠鬼。
“你打工还债，咱也不是什么恶魔。”于院长是个雌雄同体的怪物，本体不在都能随便把江玉轩给捉弄得找不到北，还拿窟骷髅出来吓人，竟然好意思说自己不是恶魔。
“讨债专业户，绝不认输！”于院长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只是轻轻一丢，江玉轩就莫名其妙地被安排到后厨去洗碗。
“反正我打听过了，你家务九级残废，先从洗碗学起，之后拖地……”
就这样，江玉轩被安排为精神病院后勤工作人员，每天学习各种各样的后勤业务。尽管他想尽一切法子逃离，还是被于院长轻而易举地抓回来了。
好在于院长为了安排他干活，并没有彻底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他能够在医院自由行动。
趁着夜里打扫走廊的时间，江玉轩来到病房区，想找机会爸庄贤救走。一个医生走过来，江玉轩赶紧假装拖地，光想着计划了，拖把都拖到医生裙摆上了。
一条蛇尾往一旁甩了甩，医生张嘴训斥：“怎么干活的，弄脏我尾巴了！”
难怪是标准锥子脸，原来是个蛇妖。不过这蛇妖也没打算为难江玉轩这个人类：“行了，这个点就别磨洋工了，回宿舍休息吧。”
江玉轩只能答应一声，假装要离开。突然听到一声惨叫，他担忧于院长对庄贤做了什么了，赶紧往病房跑。
“喂，没有经过院长签字，不许非医护人员接近病人！”蛇妖医生赶紧吼道，“保安！”
江玉轩这才知道，这女人就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半妖，完全没有反抗能力。他赶紧过去，捂住蛇妖的嘴：“我就是想看看朋友，你通融一下，美女。”
蛇妖没有他力气大，只能认命地点头。江玉轩叫她带路，顺利地找到了庄贤坐在的病房。
刚放开蛇妖医生，江玉轩突然发现这里病号竟然都失去了生命体征，庄贤并不在：“站住！你们做了什么勾当？”
“我们是正经的妖怪医院，也就人类医生少，从不害人！”
第133章 善良柔弱的半妖【二更】
蛇妖感觉到自己的人格被羞辱，气得红了脸：“总之，不许你诬陷我们！”
江玉轩一把扯住她：“那你解释一下，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妖不就是本来就会吸食人类的阳气，甚至把活人当食物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鬼故事看多了吗？”蛇妖斜他一眼。
她自己尽管没有半点修为，可是确实就是个长着蛇尾，没有腿的半妖，这样说话，叫人听着十分违和。
不过她还是委屈地看过去：“反正不是我们做的，只有某些邪魔外道干得出来。”
江玉轩没有找到她害人的证据，又不敢放她走，只能押着她做人质：“我无法完全信任你，你必须配合我救人，否则你知道后果。”
“你们人类果然邪恶！”蛇妖拼命挣扎，然而她还不如普通人力气大。“不分青红皂白就绑架！”
直接押着蛇妖，江玉轩就要去药房：“有没有办法救他们？”
“他们可能暂时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天的寿命。我们这的药没用……”蛇妖被扯得难受，“你修为高，害怕我跑了吗？”
江玉轩只能放开她：“谅你也不敢！”
“对了，你说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同时吸收活人一天的寿命？”江玉轩直到发现这里的病人竟然还有不少根本不是人，才算信任了蛇妖。
蛇妖撇撇嘴：“我如果说是灵异小说里的，你信吗？”
“这些病人里可是有你们妖族的。”江玉轩十分无语，“我看还是找药试试吧。”
“你就会用仙草，能确定哪些药可以用？”蛇妖随便找了一张药方递过去，“这里都是电子版的，你看得明白吗？”
都是化学式的缩写或者外国药名，江玉轩会的语言种类并不多，完全看不懂。
他只能乖乖认错：“对不起啦，我这不是急于救人吗？”
“刚才那个药是从凯撒国进口的，是半妖通用药，对人类无用，对妖魔有副作用。”蛇妖医生耐心地科普。“给人类治病的药，这里并不多……”
她突然跳起来，吐着信子：“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什么了？”江玉轩紧张地问。
“今天有领导团过来视察。”
“那又怎么了？”江玉轩这才明白，妖怪的世界，竟然也是有官僚系统。果然这时代进步了，就是妖也学会新的社会模式了。
“领导团里有个人，鬼鬼祟祟的，我那个时候就是在管理台账，他还不停地瞎打听。”蛇妖抱怨，“不叫他去重症监护室，非要去，还不穿消毒服。”
“还不是你们害怕做官的，把人放进去的？”江玉轩调侃。
“什么呀？是他自己直接进去的，仗着有修为。”蛇妖白他一眼。
“那……事后可检查了，有没有异常？”
“直接开会总结，和你们人类一样无聊，尽做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蛇妖医生说着，突然扯住江玉轩。“有动静。”
江玉轩不明所以：“怎么了？”
“这个时候了，某种不干净的东西，可能会……”蛇妖医生忍不住打哆嗦。“都怪你，害我现在都不能回家。”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从远处传来某种有规律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夜，距离越来越近。
蛇妖医生赶紧往江玉轩身后躲：“难道那东西准备来杀我们？”
“别怕，我来保护你。”赶紧捂住蛇妖医生的嘴，江玉轩压低声音。
蛇妖医生不由地红了脸：“三百年了，第一次有人这样说话。”
“啊！”从远处传来惨叫，浓烈的血腥味弥漫过来。就在病房外的走廊里，有个出去上厕所的病号，被生生地扯掉了翅膀，他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只能连滚带爬地逃跑。
那个完全看不清的东西，就在那人逃跑的过程中，突然展露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滴落着属于这半妖病人的血液。
失去翅膀的半妖，发出瘆人的惨叫：“救我！”
完全看不清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就肢体碎裂，化作一摊血水。很快，血液就慢慢地稀释，消失了。
“那个人好像是明天就能出院的病人……”蛇妖声音发颤，“那怪物不是第一次闯进医院了，院长不是说结界固若金汤吗……”
江玉轩也是第一次遇到完全看不清样子和动作的怪物，说不害怕是骗人的。但是，他总不能丢下无辜的蛇妖医生，自己一个人逃命吧？
“总该有办法的。”江玉轩压下心头的恐惧感，强迫自己聚精会神，发动灵力。“我需要布置一个简单的灵阵，至少可以暂时保护你。”
“不，我不能叫你去拼命！”蛇妖医生赶紧拉住他的袖口，“你是个好人，和别的人类不一样……我不想你出事……”
除了长着一张锥子脸，蛇妖医生其实算是个大美人。可是江玉轩早就喜欢了庄贤，不可能有能力喜欢别人。
没有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蛇妖医生有点失望。不过她还是无法割舍突然萌生的感情。毕竟这个帅气的男人，是第一个对她那么好的，她不想失去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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