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看不起你?”陆允初气笑了,“无所谓了,反正从你跟他搞到一起的时候起,我的确看不起你。”
“少在那抢占道德高地,”他说,“如果你当初真的尊重我,考虑过我的感受,别说一心一意,宠你上天我都乐意,可是你一边说爱我,一边肆无忌惮地践踏我的自尊,我好迷茫啊,我不知道你到底爱我什么?”
“说得好!”陆允初直想给他鼓掌,“你到底有哪点值得我去爱?我纯粹眼瞎。
“所以呢,你偷了我的设计,就是想恶心我报复我?”
“说报复不至于,允初,”他恢复了一开始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你有的是实力,这么个小小的创意,让我拿走不就像——你指导我的作业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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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黑的时候,周彦川开车到文创区,最近陆允初几乎天天忙到这个时候,估摸着对方还没走,他想叫上人在外面吃。附近新开了家私房菜馆,听说还不错。
“你们老板走了?”从准备锁门的工人口中了解到,周彦川又问,“刚走的吧?”
“不是,他早就走了,好像有急事。”
“噢,谢谢。”周彦川回到车上,不清楚陆允初遇到了什么事,工作上的问题自己不懂,但万一是别的方面……他不太放心,立刻打了个电话过去。
响铃两声那边就有了“喂”的回应,周彦川稍微松口气:“我刚路过你工作室,你早就走了啊?”
“嗯,我这边有点事,一会就回去。”
“工作上的事吗?”他接道,“不要紧吧?”
“没事,可能晚一点,你先吃饭吧。”
“那你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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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骁注视着陆允初打完电话,没有错过他在按下接听时明显柔和下来的表情,一猜就知道手机那端的人是谁。
“你没跟你男朋友说,你在和前任私会?”
陆允初的神态迅速染上薄怒:“你明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我当然知道啊,”孟骁暧昧地勾唇,“允初,你愿意和我复合吗?”
“你做梦!”
“是啊,你也知道不是你提了要求,别人就一定得答应,”他得意道,“所以我凭什么要承认抄袭你的东西?”
陆允初低估了他的无赖程度:“你觉得这有可比性吗?”
“不是一回事吗?你也没法证明是你先想出来的啊?本子在我这,还没有时间记录,胸针……你的老师去年就死了,她能给你作证?还是你要去找她的家人?就为这么个都不知道还在不在的小玩意,揭人家伤疤,让人家想起死去的亲人?”孟骁以挑衅的眼神睨着他,“我记得她爱人身体也不好……你没这么无情吧?”
桌上的柠檬水一口未动,陆允初面无表情地站起来。
他从卡座沙发绕到长桌侧面,再次与孟骁对上视线时,一把抄起那杯水,往他的脸上泼去。
四周响起了惊叫和议论的声音,满脸是水的孟骁狼狈地找寻纸巾。
陆允初撂下空杯,目不斜视地走出店外。
第63章 应该我去做
陆允初开车回家的路上,天已经全黑。可能是有心事,他开得不快,两侧的灯影慢悠悠地从车窗外晃过。
到蓝湾的最后一个路口,他停下车等红灯,不觉开始发呆,几乎趴伏在方向盘上,听见后面的车喇叭声才意识到绿灯亮起。
过了十字路口,小区大门和逐渐清晰的人影几乎同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陆允初一个激灵踩下刹车,正好停在周彦川身边。
“你是下来……等我的?”
“是啊,我说迎迎你呢都这么晚了,”周彦川说着说着,感觉陆允初的状态和平时不太一样,“你怎么了?”
被他一问,陆允初没来由地鼻子泛酸,但这是自己的事,没必要把压力转移给对方,便低声道:“也没什么。”
他让周彦川上车,一起回家,周彦川却在打开副驾的门后,绕到了驾驶位:“你坐旁边,我开。”
陆允初顺从地点了下头,他的确感到累,不想多动弹,一到座位上就阖了眼。
车已经到门口,开进车库用不了两分钟,周彦川停好车后,目光落在重新掀开眼皮的陆允初身上。
“允初,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事了?”
“我……”他在外人面前或许能够轻松伪装,但对周彦川,随便一个眼神都能够泄露心机。
“工作方面的?”
“嗯。”他没有否认,也没有多说。
“你工作……我是不懂,兴许帮不上什么忙,”周彦川温和地说,“但要是谁惹你生气了、不高兴了……你想骂骂人,就跟我说说吧,我陪你骂。”
陆允初轻声一笑,解开安全带:“上去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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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的事,想找到一点能够证实存在的痕迹很困难,陆允初没有在网络平台上发布过,甚至不记得有没有相关的照片保留下来。
他几乎年年换手机,且和孟骁分手后,旧手机上的很多东西都丢弃了,从未想过追回。孟骁无耻,可正像他说的,这种事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陆允初没有任何办法。
与周彦川说明情况后,陆允初又到对门自己的公寓,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到的,期间也给宁若薇发了消息,他们上学的时候偶尔交流创意,陆允初怀着一丝希冀,说不定他给对方看过自己的设计。
然而宁若薇的回复打消了他的幻想:【小鸟和花的胸针?没有啊,没印象你跟我提过。】
不明白陆允初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她追问了一句:【什么事啊?】
陆允初三言两语地概括了经过,他没法说得太细,只要一想起来就犯恶心。
又过了一会,宁若薇打来电话,点了火药似的怒骂:“我靠,怎么有这么恶心的人?”
她也是美术生出身,如今从事服装设计相关行业,对抄袭创意的行为同样敏感,何况那人劈腿过自己好友,等于是二次伤害。
“嗯。”陆允初有气无力,手指划过书柜第二排,从中抽出一本相册。
“我刚才把前几年的qq记录也查了,找不到,你没有给我发过……”宁若薇无奈又不甘地说着,“不行,再想想办法,不能放过他!”
“我考虑一下吧。”
跟她说完,陆允初翻开那本相册,里面有些杂七杂八的旧照片,也包括学生时代的。翻到中间一页,他看到了自己在找的熟悉面孔——他和德卢卡老师的合影。
那是她生病前拍的照片,虽然没有与胸针相关的信息,但勾起了陆允初的回忆。
气愤之余,他更觉得伤感。
那个时候心思单纯,他之所以没有特意留下设计图,就是认为不会再有其他用途,他希望送给老师的是独一无二的礼物。
可现在这份设计被孟骁翻出来,成了面向大众的产品包装,单是想到这点,他身上便涌起一波又一波的寒意。
陆允初留学期间见过德卢卡的家人,虽然次数不多。据他所知,她的先生这几年身体也每况愈下;儿子由于工作原因常年奔波于世界各地,女儿罗西只比陆允初大一岁,目前携父亲和自己家人定居南意,德卢卡刚去世的时候,陆允初给这位女士发过邮件表达慰问,也收到了感谢的回件,不过那是他们最后一次交流,已过去一年多。
如果联系罗西,能否找到那个作为遗物的胸针呢?但他不确定这样是否会为她带来现实与情感上的负担。
罗西没有义务为自己作证,他们仅有浅交,她的母亲过世了,全家迁到别的城市……提出这样劳心劳力的请求是否合适,陆允初不得不在意。
他没有在自己公寓找到其他照片,当年德卢卡生病后就极少拍照了,而胸针是在确诊后才开始制作的。
陆允初放下相册,又回到对面的公寓,周彦川不知道在和谁通话,见他进来,匆匆交代一句,放下手机。
“允初,有别的线索吗?”
“没有,”他摇了摇头,“我找不到有用的东西。”
“我也打探了一下,这方面维权不容易,得证明你做的东西时间更早,”周彦川罕见地严肃,“最好是请对方家人帮忙找到佐证的材料。”
“我明白。”陆允初突然反应过来,“你刚才打电话是为了我的事?”
“当然,”他没有闲情开玩笑,直截了当地说,“子扬本科就是学法律的,他比较懂,所以我问了一下。
原本以为陆允初遇上龟毛的客户才心情不好,结果是这样严重的侵权行为,他无法坐视不管。
“你是不是觉得找家里人不太好开口?”他继续问道。
陆允初犹豫:“嗯。”
“你如果为难,我可以帮你做这件事。”
“你说什么?”他诧异地望过去。
“我不会外语,没法和外国人沟通,但是我公司就有非常优秀的翻译,”他很坚持,“你不能退让,有错的不是你,我想对方能理解,如果有麻烦和难处,可以给她们经济酬谢。”
陆允初没想过得到周彦川的帮助,但这番话最终打消了他的畏难情绪。
“不,”他放松地笑了出来,“这本来就是我的事,应该我去做。”
“没问题吗?”
“嗯。”倘若这个请求对罗西而言是负担,那么谁去沟通都是一样的,既然如此,这个人情当由自己去欠下。
更重要的是,知道周彦川就站在自己身后,他不会再感到累了。
第64章 陪土老板过个520
三日后,一个名为“罗西女士”的新注册用户发布了一条微博,指称“K牌”最新系列的包装设计抄袭她母亲六年前收到的一件胸针礼品,随文字附上的包括胸针图案的特写照片,以及她母亲生前留下的佩戴胸针的影像。
罗西的微博同时艾特了品牌方和原作者陆允初,发出后连续被广告圈内多个大v转发,热度和讨论度居高不下,k牌不得不暂停产品的宣传发售,责令广告公司进行调查核实。
事后,罗西特意给陆允初打来电话,询问事态进展。
“媒体这边很顺利,谢谢你。”
罗西过去和陆允初几乎没有交情,但她是个非常有正义感的人,也知道母亲一直很喜欢那枚胸针。德卢卡去世后,她把它和其他一些重要遗物留在老宅,从未动过。
获悉母亲在意的饰物被剽窃创意,她立即在邮件中留下现在的电话,让陆允初与她详谈,之后驱车返回罗马,在父母旧居找到相关物证,并委托陆允初注册微博,按照事先编辑好的文字发布声明。
“我会把原件也寄给你,方便走司法程序。”
“好,”陆允初的一颗心放下,“多亏你了。”
“我也想谢谢你,你送的礼物我妈妈一直很喜欢。再来意大利,欢迎找我玩。”
“好。”
如罗西所言,后续还有法律上的追责。那条微博发出去的当天下午,陆允初接到一位自称“莫总同学”的陌生来电,对方是个姓郭的律师,致电问何时有空商谈起诉事务。
陆允初愣了好一会,突然意识到他所说的“莫总”很可能是周彦川的那个朋友,上次还去过对方家中做客。
他连忙打了个电话给周彦川:“你帮我找的律师吗?”
“噢,郭律师找你了?”
“嗯。”
“子扬给介绍的,”他说,“你就交给他处理,不用操心。”
陆允初心里一暖,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太矫情,周彦川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似地道:“行了,别的晚上回去再说吧,你先跟郭律师把这事弄清。”
“我知道了。”
莫子扬正巧在周彦川办公室,听见他打电话,问道:“小郭联系你对象了?”
“嗯,”周彦川放松地揉揉眉心,“这次谢谢了。”
“就别客气了,”莫子扬不客气地往沙发上一坐,泡起了茶,“你们小两口也不容易,刚在一起就碰上堆糟心事。”
要说最糟心的还是陆允初,被正经交往过的人摆了一道。
所以那天商量好了,周彦川也没闲着,微博上买推广和热搜帮着造势,又拜托莫子扬找律师,他不能让陆允初一个人去应对一整个烂摊子。
“品牌和广告公司道歉了,”莫子扬刷着微博,对周彦川说,“那个什么孟骁……以后是别想在这行干下去了。”
“是吗?”
“那当然,”他啜了口茶,“抄袭本来就是忌讳,还闹这么大,谁敢要他。”
“那就好。”周彦川低着头,在助理刚送来的文件上签字。
“你就这反应?”
“那要什么反应?”
“还以为你想把人揍一顿出气呢。”
“是想,”周彦川暗笑,“可我不是黑 社会的啊,咱只要在能力范围内让他混不下去就行了。”
一个以设计为生的人,圈内名声彻底烂掉无路可走,比揍一顿还解气。
莫子扬感觉他笑得阴里阴气,有点瘆人:“你这是什么整人成功的表情?”毕竟网络上的声势少不了周彦川推波助澜。
“哎,这可都是那小子自找的,”周彦川抗议,“没人想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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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进展顺利,几天下来陆允初的神色恢复了明快。不过,周彦川发现他好像在做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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