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时秋想了想,没拒绝。
在全然陌生的世界多一个朋友是幸事。
他并不讨厌傅柏青,尽管刚接触不久,但就像他说过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骗不了人,傅柏青的眼神,很纯粹,几乎把所有情绪都放在表面。
加完微信,傅柏青满足收起手机,又看着他好奇问:“你哪个段位了?”
“打住,游戏的事试镜后再说。”
“但现在又没事情做,我们什么都没有,怎么做准备?”他压低声音,下巴朝不远处的其他人方向点了点,“难道像他们一样,干紧张?”
晏时秋摇摇头,说:“你可以了解陈导过往的作品,总结他剧本的人物设定;也可以复盘自己的演技,找到薄弱点,便于查缺补漏;再不然,你可以选择闭目养神。”
傅柏青:“……”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一名工作人员走进来,他拿着名单念名字,晏时秋和傅柏青都被点到。
点够五个人,他放下名单:“请以上五位,跟我来。”
傅柏青听完,说:“我们是一组,正好,不用担心你赖账跑了。”
晏时秋非常无语。
跟着工作人员出了休息室,沿着走廊走到尽头,进到一间房间。
“在抽取试镜片段前,请五位先签一份保密协议,”工作人员说着,递过来一份保密合同,“请在右下角签名。”
晏时秋并不惊讶,这种“海选”,如果不签剧本保密协议,剧本被提前曝光的可能性很大。
他率先签好名。
过了一会儿,其他四人也签好,工作人员就拿着一个箱子过来,让他们抽试镜片段。
晏时秋抽完,拿到剧本走到角落坐下,专心看起来。
傅柏青也收起刚才玩闹的态度,认真起来,不再说话。
五人各自占据一角,房间里寂静无声。
试镜片段是截取两段戏,剧本的字数不多,就几百字,晏时秋很快看完了。他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他抽到的两场戏,刚好是对比,能够突出人设。
一场是杀人,一场是放人。
尽管剧本是片段式的,没有前后文,剧情不够完整,并没有办法推测出人物的完整人设,然而晏时秋却有些猜到了,他有了一个想法。
十分钟很快到了,工作人员再次走进来,带他们去到隔壁的试镜室。
晏时秋最后一个进门,他顺手关上了门。
房间里坐着五个人,晏时秋查过资料,一眼就认出坐在中间有些微胖的中年男性就是陈杭昇,他左手边的女性,是跟他合作过好几次的金牌编剧许翎,然后是制片人,右手边则依次女一号何茜、男一号谢昭黎。
简单的自我介绍过后,就开始试镜,何茜和谢昭黎会帮忙搭戏、助演。
晏时秋排在最后,他退到角落,专心观察其他人的试戏,由他们演出的内容,更近一步完成人设。
终于,傅柏青演完,轮到他。
跟他擦肩而过时,傅柏青朝他笑了下,“加油。”
他回了一个真心的笑容,“嗯。”
跟他搭戏的是何茜,她很漂亮,美得有灵气,她笑着说:“别紧张。”
“谢谢。”
“准备好了吗?”陈杭昇问。
晏时秋颔首,“可以了。”
“Action——”
陈杭昇的话音落下,晏时秋已经入戏,成了剧中的二皇子楚玥轩。
双手背在身后,他微微仰起脸,面无表情凝视月色,眼神里却透着些许茫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他眨了下眼睛,一分愧疚一闪而过,随后换成果决和无悔。
“主人。”
“嗯。”他转过身,迈过门槛,进到屋里。里面,太子倒在血泊里,已经奄奄一息。
“你……”太子的声音很小,几乎是气声。
没说完,便断了气。
“皇兄,”他蹲下来,伸手覆上太子并不瞑目的眼,“日后到了地下,我定会向你请罪。”
松开手,他站起来,又走向一旁被点了哑穴的女孩。
见她衣不遮体,神色恐惧,身体颤抖得厉害,他没说话,脱下披风,轻轻给她披上,而后对旁边下属说:“送她出宫,切不可伤她性命”
“可是——”
“按我说得做。”
……
最后一句台词念完,晏时秋向帮他搭戏的何茜道了谢,而后站好,平静地望向陈杭昇。
过了一秒,陈杭昇带头鼓起掌,许翎、谢昭黎、制作人紧随其后,三人脸上泛着惊艳和喜色。
“演得不错。”
陈杭昇从他们进门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他又说:“我有几个问题问你。”
“您问。”
陈杭昇指了指还披着他外套的何茜,“你是怎么想到披衣服这个动作的?”
“我认为,楚玥轩心怀天下,有一颗圣母心,这里并非贬义。他会杀太子,是因为太子德不配位,为了一己私欲,陷害忠良,屠人满门。
太子马上要对忠良再下手,对方是镇守边关的将领,如今外敌蠢蠢欲动,他不得已才出手。
因为他本性是善良的,所以他没有杀死女孩,我觉得披衣服这个动作,能够突出他的人设。”
陈杭昇又笑了,“你讲的这些,你拿到的剧本里,可没有体现,你是怎么推出楚玥轩心怀天下的?”
晏时秋不紧不慢,缓缓说:“我将您拍的电视剧都大致看了一遍,您可能自己都没发现,您很喜欢设置一位善良又心怀天下的角色。
然后,刚才我看完前面几位的试镜内容,便确定楚玥轩应该就是这部戏里,您偏爱的人物设定。
至于我上面那些言论,是从刚才他们演的剧情推断出来的,您是自己告诉我的。”
陈杭昇颔首,夸赞说:“你很聪明,应变力和观察力也很好,我很喜欢你的小设计。”
“谢谢。”
陈杭昇转过头,跟许翎低声交谈了几句,重新看向他时,说:“你再试一场戏。”
晏时秋压下心里的激动,点了点头,“好。”
—
从试镜室出来,傅柏青立刻自来熟地勾着晏时秋的脖颈,“不错嘛,不苟富贵,勿相忘啊。 ”
又立刻说:“好了,我们找地方玩游戏去,你答应了带我飞!”
晏时秋:“……”
拍开他手臂,重新整理了下衣服,他转头:“你那么爱玩它?”
“那倒不是,”傅柏青很坦诚,“就是不愿意输。”
“也对,我也不喜欢输。”
“对吧。”
傅柏青又变成狗狗眼,“所以,你快带我飞,我要求不高,带到钻石就好,这样我就是最厉害的了!”
晏时秋佯装皱眉,“难度有点太大了。”
“……你不要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拐弯抹角骂我笨。”
“没有拐弯抹角。”
傅柏青:“……”
“看我天马流星手!”
猝不及防被戳到腰上的痒痒肉,晏时秋惊得跳起来,傅柏青见他害怕,戳得更加起劲,追着挠他痒痒。
傅柏青仗着比晏时秋高一点,力气也比他大,抓住他阻止的手臂,然后狂戳他痒痒肉。
晏时秋差点笑岔了气。
两人在电梯外面打闹,忽然电梯在这个楼层停下来,门缓缓打开,季昀年走了出来。
下一秒,他跟晏时秋面对面。
季昀年:“……”
晏时秋:“……”
立刻马上给他一搜火箭,他要上去跟太阳肩并肩!
察觉到了气氛的凝固,傅柏青默默收回手,站到旁边,睁大双眼,好奇地看看晏时秋,又看看季昀年,一脸八卦。
季昀年先反应过来,他看了晏时秋一眼,“你们继续。”
晏时秋:“……”
这人绝对误会了!
刚想解释一下,转念一想,他也没必要跟季昀年解释,误会就误会了,他跟季昀年又没关系。
“走了。”他对傅柏青说。
傅柏青愣了一秒,才跟他走进电梯里。
电梯门合上,一瞬间的失重过后,傅柏青低着头,小声道歉:“对不起。”
“嗯?”晏时秋摆摆手,“没事。”
“我请你吃蛋糕吧。”他说。
蛋糕啊。
刚好他之前想吃没吃到。
“行啊,”晏时秋问,“你有推荐的店吗?”
“当然有,很多家!”提到甜食,傅柏青一改刚才的低迷情绪,满血复活,他眼睛亮亮的,滔滔不绝讲起来。
另一边。
被请到陈杭昇办公室,陈杭昇的助理一走,季昀年忽然开口:“宋奇,刚才跟晏时秋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
“好像是S市傅家的小少爷?”
他不太确定,拿出手机迅速查了下,肯定说:“就是他。”
S市傅家。
呵,晏时秋根本没变。
莫名的,季昀年有些失望。
第8章
来到甜品店,两人点了蛋糕和红茶,就在角落位置坐下。
傅柏青迫不及待拿出手机,“来玩吧!”
“你可真是……”晏时秋无话可说,“微信还是Q°Q?”
见他拿出手机,傅柏青立刻欢喜说:“微信。”
想到傅柏青落地成盒的次数,晏时秋又提醒一次,“记得躲避,捡东西别急。”
傅柏青“嗯嗯”点头,然后游戏开局十秒钟,他又啪叽,挂了。
晏时秋:“……”
傅柏青茫然眨眨眼,“咦?”
晏时秋只好“自杀”,陪傅柏青重头再来。
第五次开局还没一分钟就啪叽,晏时秋看向傅柏青的眼神多了怜爱,“不然,你的号我帮你玩?”
“不要,”傅柏青撸起袖子,“再来!”
晏时秋认为自己有必要冷静一下,“等我缓缓,做个心理准备。”
“哦。”
蛋糕和红茶已经送上来,晏时秋吃一口蛋糕,口腔立刻被甜味和柔软包裹,搭配上略微苦涩的红茶,去掉过度的甜腻,他满足的眼睛眯了起来。
傅柏青咬着马卡龙,腮帮子鼓鼓的,“味道不错吧?”
“嗯,好吃的。”
“这家的抹茶千层也好吃,你可以再点一份试试。”
“不了,吃太多会腻。”
傅柏青点头,“也是,那你待会儿打包一份回家,明天再吃。”
“对了,你跟季昀年什么关系啊?”他声音压低了些,又问,好奇和八卦写在脸上。
晏时秋托着腮,瞥他,“你知道小明的爷爷为什么活到一百岁吗?”
傅柏青:“……”
傅柏青拿起手机,“休息够了,再来吧!”
两人窝在甜品店里玩了一个多小时的游戏,在开局一分钟就啪叽了无数次后,终于把傅柏青带到能够坚持存活五分钟,晏时秋陷在沙发里,思绪放空,觉得比写论文都累。
他确定了,他真的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他换了个姿势窝在沙发里,点开朋友圈,继续收集关于原主的信息,争取把原主所认识人的名字和人对应上。
忽然,晏时秋刷到一张照片。
他猛地坐直身体,死死盯着手机屏幕,难以置信的凝视,喜悦与茫然交织,呼吸都轻了。
傅柏青咬着吸管,注意到晏时秋的神情,关心询问:“你怎么了?”
晏时秋摇摇头。
他抄起旁边的包站起来,匆匆说:“我有事,先走了。”
傅柏青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见晏时秋已经跑到门口,拦了辆的士离开。
他头顶冒出无数个问号。
晏时秋坐在车上,随着车子汇入车海,逐渐冷静下来。
他重新划开屏幕,注视着铺满桌面的画,鼻头忍不住酸涩,心里却觉得欢喜,原来在这个世界,他母亲的画也是存在的。
那他妈妈,是不是也还活着?!
晏时秋立刻切到网页,搜了他妈妈的名字,然而跳出来的信息,却打破了他的妄想。
白芷,五年前因病去世。
一模一样。
晏时秋抬手盖住眼睛,许久才放下来,眼尾却红了。
他侧过头,静静看着窗外。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西城区一家咖啡厅门口,晏时秋付完钱,从车上下来。
走进店里,他很快找到发照片的人,顾琦,也是一名富二代。
顾琦见到他,很惊讶,“晏时秋?”
“我有事找你。”
“找我?”她皱眉。
“这幅画,”晏时秋把手机放到她面前,“这幅向日葵,你是在哪里看见的?”
“怎么,你想买啊?”
顾琦嗤了声,讽刺说:“别做梦了,你买不起的。”
晏时秋没计较她嘲讽的话,毕竟是事实。
他现在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就只有两万八。他妈妈的画,最低一副也要8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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