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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到尾，他一个眼神都没给文信然。
等人走远了，文信然才问段长歌：“刚刚那个是你新交的朋友？我怎么感觉我从来没见过。”
段长歌回过神，摇了摇头，“不算朋友，就只是一个年级的，算……认识吧。”
文信然扶着他进去，“什么叫算认识啊？”
“因为我们两个关系不太好，他有点讨厌我。”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讨厌你啊？”
文信然是真的不解，在他的印象里，段长歌跟人民币是可以划等号的，他还从来没见谁讨厌过段长歌。
段长歌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回答，“不过刚才看他跟我说话的态度，好像也没多讨厌我，可能是转性了？”
“也有可能人家根本就不讨厌你，是你想多啦。”文信然揉了揉他的头，接着拿出喷雾，要给他往脚腕上喷药。
喷药不免要进行肢体接触，两人很快就把季柯忘在了脑后，开始一边喷药一边打情骂俏。
这边季柯来到了游泳馆。
检录处已经站满了人，所有穿着泳衣的少年们都在围着一个男生，偏偏人群中间那人低垂着眼眸，面无表情，一副恹恹的模样。
直觉告诉季柯，那位就是省队的高国伟。
季柯走近，班上的体委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比赛有高国伟在，还有很多游泳厉害的，咱们估计是拿不上什么名次了。没事儿，咱们这种业余的也就是来玩玩，争取能进半决赛就行。进不了也无所谓，别勉强自己。”
季柯点点头。
游泳是大项目，这个大项目又分成四个小项目，就像田径一样，分一百米、两百米、四百米和八百米，都是竞速。
作为兴趣项目，参加游泳的人不少，四个小项目都报够了初赛要求的32个人。
一个泳池共有八个泳道，初赛将三十二个人分成四组，一组八人，取每组的前四进半决赛。
半决赛分两组，一组八人，再取每组的前四进决赛。
最后决赛就只剩八个人，正好一人占一个泳道，不用再分组，前三名得奖。
根据体委分析，这次运动会除了高国伟这个省队来的游泳大将以外，还有不少人是从小就学游泳的，有的甚至是参加了游泳俱乐部的。
游泳俱乐部也是人才云集的地方。
在国内游泳联赛中，俱乐部运动员赢过市队、省队运动员的不在少数，季柯倒是没在学校里见有谁是市队的队友，但游泳俱乐部的成员也是实力不容小觑的存在。
对此次校运动会的阵容，季柯表示非常满意。
他真是没想到，不过是初中的校内运动会，竟然能碰上这么多专业选手，竟然连俱乐部的都有。
或许在他原来生活的现实世界，他的初中同学里也有年少时期就很厉害的人，只不过他的时间不是用在学习上就是用在他那糟心的家庭上，一直没注意而已。
初赛，他就碰上了一个游泳俱乐部的成员。
那人叫武年，胳膊长腿长，看着就是个很能游的。
在学生时代，或者篮球打得好，或者唱歌唱得好，或者学习学得好，或者长得特别好，反正拥有一技之长总是更能得到别人的关注。
武年就是这样。
去年高国伟不在，武年这个游泳俱乐部的成员直接拿下了游泳比赛四个项目的冠军，而且是甩第二名好几条街的断层式冠军，成功收割了粉丝无数。
再加上他性格很阳光，身材还特别好，是初中这个年纪大多数人没有的性感，就导致他的粉丝更多了，他上场的时候，甚至有人在远处举起了应援牌。
只不过应援牌很简陋就是了。
武年站在泳池旁边，扬起大大的笑容，冲远处举着应援牌的同学们打招呼，远处瞬间传来一阵尖叫。
事业粉颜粉齐欢呼。
季柯还听到他们在喊武年必胜。
远处的同学在喊加油，近处的同学也在讨论。
已经有人开始估计这次比赛的前三名有谁了。
旁边戴着眼镜的男生分析的头头是道：“我看了一眼今年参加比赛的人，前三名应该是八班高国伟、二班武年和一班沈继超。第三名不出意外应该是沈继超的，但第一第二是谁不太好确定。”
“我觉得高国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是省队的运动员，但也难说，毕竟武年在的那个俱乐部也很牛逼。”
边上有人问他：“万一冲出来个黑马呢？”
男生扶了扶眼镜，环绕游泳馆一圈，然后摇了摇头，“冲出黑马的可能性很小，如果真有黑马，估计会把沈继超挤下去，想超过高国伟和武年，难。”
男生刚说完，体育老师的哨子就吹响了，游泳池边开始清场，只留下运动员。
季柯也在同时收回目光。
他记住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了，他很期待，待会儿比赛完了以后，那人看到他这匹黑马，会是什么表情。
季柯又忍不住往武年的方向看去。
武年脸上的笑容尚未褪去，眼中满是对胜利的势在必得。
他也很期待，跟这位俱乐部成员一较高下。
第61章
裁判吹哨, 各就各位。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就见站在泳池旁的八位选手身体如离弓之箭, 齐齐跳入水中。
泳池里的水就像一道屏障，将观众跟运动员隔开，呼喊声也在此刻变得模糊。
水中视野并不清晰，季柯也没空去看左右两侧的同学。
他以为自己在比赛过程中依旧可以保持轻松，但事实上进入水里以后，他脑子里唯一记得的就是要拼命划动手臂，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向前游去。
泳池对面的瓷砖从小逐渐变大，他距离摸到对面的墙壁也越来越近。
耳边是划水的声音，不只是他的, 还有其他人的。
现在，这个泳池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拼尽全力应对这场比赛。
余光忽然瞥到一个身影，不知道是哪个泳道的，正在以缓慢的速度超过他。
当然缓慢只是相对于他的速度而言，在观众看来还是很快的。
但就算相对他而言只是缓慢, 也说明了一件事——
他被超了。
季柯将头伸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 再进入水中，手臂上的力量不由得加大，小腿摆动的速度也更快。
速度、速度。
再快一点，他要再快一点。
这是他的第一场比赛，尽管这比赛并不正规, 输了也无所谓, 但这是他的第一次, 是决定成为运动员的第一赛, 他必须要赢！
碰到泳池壁，季柯借着推力，猛地往后划了几米，随后在这个速度的基础上，拼命加大身体摆动的力度，一鼓作气，朝终点游去。
刚才还在他余光中的身影不知何时被甩到了后面，整个泳池他目光所及范围内不再见一个人。
同学们忽然沸腾了起来，在水中听不太清观众说些什么，只隐约能捕捉到几个关键词，‘超了’‘加油’‘牛逼’之类的。
季柯不知道沸腾是为谁，加油是为谁，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要赢，不能松懈，要赢！
手扶上泳池的墙壁，季柯从水中冒出头，同时，哨子声也响了起来。
季柯趴在泳池边上调整呼吸，刚才游得太快，他有些不太适应。
不得不说，游泳俱乐部的人确实厉害，刚才他余光中看到的超过他的人应该就是武年。
本以为他的水平拿第一没问题，没想到还是铆足了劲儿拼尽全力才勉强超过……
嗯？不对，超了吗？
往回游的时候他记得应该是超了，因为他那会儿没看见有谁在他前面，但最后十米他想的里都是逼自己游得再快点，所以最终结果是超了还是没超，他也不知道。
季柯差不多平稳了呼吸，抬头往四周看去，看到了隔壁的隔壁的泳道的武年。
对方跟他一样趴在泳池边上，但头是往他这边偏的，他一转头，就对上了对方有些深沉的目光。
武年在观察他。
季柯心中有了猜想，看来第一是他了。
八位参赛选手陆陆续续从泳池中上来，季柯发现，观察他的不止是武年，还有泳池外所有观看比赛的同学。
尤其是对面举着武年应援牌的同学，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好像他下了一趟水就变成了特斯拉一样。
班里的体委跑过来给他递毛巾和水，一口气连说了三个卧槽，“季柯，你也太牛逼了吧？！你拿了第一诶！你把武年给超了！”
季柯接过他手里的保温杯，喝了口温水，然后点了点头。
在体委的衬托下，他淡定的有些过分。
正是他这种不正常的淡定，成功让体委跟武年的小粉丝一样，看着他的表情从震惊转成了惊恐。
“你就没点啥表示？你超了武年诶！”体委说：“武年！凌空游泳俱乐部的武年！水平可以进省队的武年！”
“我知道啊。”季柯奇怪的看着他，“我一百米预赛组内第一，领先武年，那记分册上都写着呢，你是觉得我理解能力不好，所以特地再给我解释一遍吗？”
“不是……”体委哎呀一声，“我不是说你看不懂记分册，我是想告诉你，武年可是有实力进省游泳队的！”
“你知道省游泳队是什么概念吗？意思就是武年是专业的运动员！”
“哦——”季柯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科普。”
他说完，正巧那边体育老师叫刚才一百米第一赛组的运动员过去，他跟体委说了一声就走了。
体委打完招呼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为什么他都解释了武年到底有多厉害，季柯还是那么淡定？！
一百米预赛共分四组，季柯在第一组，接下来是其他三组的预赛。
季柯把一百、两百、四百、八百四个小项目全报了，也就是说，等一百米预赛完了，他还要马不停蹄地去比两百四百八百的预赛。
今天一上午就能把四个小项目的预赛都比完，为了待会儿的比赛不受影响，他需要赶快休息，放松肌肉。
刚才的比赛大家都看到了，现场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个名叫初二七班同学超过了武年这个准省游泳队的运动员。
季柯的名字瞬间在龙川中学初中部蔓延开来，如雷贯耳，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一百米预赛比到第三组，季柯还在看台上，一边看着下方的比赛，一边放松小腿肌肉。
周围围了不少同学，有的是真情实感看比赛的，有的则是过来看他。
季柯早已习惯被众人注视，没在意周围，只专心看台下。
忽然，一道阴影从上方打了下来，季柯一愣，抬起头，看到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生。
高国伟。
高国伟一百米预赛被分在了第二组，刚刚比完，不出意外，他拿下了预赛组内第一。
见季柯抬头，高国伟很轻的扯了下嘴角，算是笑过，然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武年实力很强，你能超过他，很厉害。”
季柯点点头，“谢谢夸奖。”
高国伟单手支着下巴，目光看着台下的泳池，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慵懒的气息，“你什么时候开始练游泳的？感觉以前从来没听过你。”
“正式开始练游泳应该是上个月。”
季柯回答完，就见一直漫不经心懒懒散散的高国伟一下子皱起了眉头，目光也不再是随意的放在台下的泳池，而是转到了他身上。
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是这个反应，季柯扬了下眉，疑惑地问：“嗯？怎么了？”
高国伟摇头，表情却依旧维持着僵硬，“你就只练了一个月？在哪儿练的？俱乐部？跟着哪个教练？”
“不是俱乐部，我进了市队，上个月刚进。之前没接受过系统的训练，但也算学过吧。”季柯说：“我家以前住在靠江的地方，靠捕鱼生活，从记事儿起就会游泳，具体什么时候学会的我也不知道。”
听到这样的解释，高国伟的脸色不仅没好转，反而更难看了。
他说：“上个月刚进市队，从上个月开始进行系统性的训练，也就是说，你进入市队之前是没有练过游泳的，就只是因为天赋过高而被市队的教练选中。”
看着季柯不解的表情，高国伟扯着嘴角笑了笑，解释道：“没事，我就是有点酸，你这天赋可真让我嫉妒。”
季柯觉得好笑，“你去年就已经进省队了，今年都参加要国赛了，酸我干什么？”
高国伟凉凉的看他一眼，“笨鸟对天赋流的酸是天生的。”
“你觉得自己是笨鸟，我是天赋流？”
“不然呢？？”
季柯垂下眸子，斟酌了一下，三秒钟后，他再抬起眼，认真跟高国伟说：“我从小生活在江边，走路和游泳同时学会，这样的环境导致我擅长游泳是必然的，我只是擅长游泳，不一定就是天赋极佳。”
“市队本来门槛就低，我比一般从小生活在城市里的小孩儿会游泳，所以才很容易就够上了市队的标准了。”
“而且就算我真是天赋极佳的选手，你也要不用酸，因为我们现阶段还远没有到拼天赋的时候，现在往后一大截都不至于拼天赋。”
“你觉得我是空降第一，但实际上我今天能超过武年，也是多年不正经的练习加一个月拼命的正经练习换来的。天赋或许是有，但我觉得努力占比百分之九十九。”
“以及……”季柯顿了一下，微微弯了下唇，“被省队运动员酸天赋，我感觉有被凡到。”
高国伟噗得笑出声，脸上的僵硬不自然一扫而空，“我觉得你跟他们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季柯抬眉，“他们说我什么？”
高国伟脑子里瞬间闪过‘装’‘不好相处’‘脾气暴’‘没素质’之类的字眼，不过他却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不是什么好话，你最好还是别听了。嗯，反正我觉得你跟他们说的差很多，果然还是眼见为实，道听途说不可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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