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行忙着解答,也顾不上吃饭,江燃就默默往他盘子里夹,等他回过神来,盘子里已经摞了很多东西了。
顾矜北:“行了,先吃饭,别让请客的饿着。”
顾晓南:“好好好……”
吃到一半,顾景行叫来服务员,点了几瓶酒。
他平时不太喝酒,但遇到开心的事也会放纵一下。
唐广军:“小叔,你不是开车来的吗,不能喝酒吧?”
江燃:“没关系,他想喝就喝,回去我来开。”
顾景行点的是几瓶红酒,年份都挺好的,价值不菲。
除了要开车的江燃,其他人都准备陪顾景行喝一点,助助兴。
“安安,你意思意思就行了,别喝太多。”顾矜北只给乔若安倒了一丢丢,半杯都不到。
“知道啦,啰嗦。”乔若安捧着酒杯,心想,他本来也不爱喝酒,让他喝他还不想喝呢。
在酒精的作用下,几个人越聊越嗨,尤其唐广军,一杯接着一杯,很快就脸颊酡红,开始拉着江燃说胡话。
“燃……嗝,燃仔啊,你说,顾医生是北哥的小叔,你现在和顾医生在一起,从辈分上来讲就是北哥的……婶婶?那我们之后是不是得跟北哥一起……嗝,一起叫你小婶婶啊?”
江燃:“……”
“等等,我再想想……”唐广军歪着头,继续理关系,“顾医生是顾叔叔的弟弟,你是顾医生的对象,也就是他爸爸的……弟妹,所以,你之后见着顾叔叔就不能再叫叔叔,应该叫……大伯哥!”
江燃:“…………”
“你小子,厉害了哦!”唐广军笑眯眯地拍拍江燃的肩膀,“一下就升级了呢!”
“哎呀,军哥,胡说八道什么呢!”顾晓南将唐广军从江燃身边拉开,“燃仔,别搭理他,他喝多了。”
江燃笑了笑,表示无所谓。
毕竟这货在清醒的时候都能问出“你俩谁在上”的问题,喝醉了瞎扯淡也正常。
另一边,顾景行和顾矜北已经下了饭桌,拿着酒瓶,坐到包厢外面露台的沙发上。
两人都喝了不少酒,脑袋昏昏沉沉的,借着月色畅所欲言。
“有时候真觉得时间过得挺快的……”顾景行感慨,“几年前你还是个小屁孩儿,一眨眼都十八岁,是个大小伙子了。”
顾矜北望着天边的一轮明月,笑道:“是啊,物是人非。”
短短几年时间,送走挚友,迎来爱人……
人也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了许多。
“话说回来,”顾景行伸了个懒腰,看向顾矜北,“咱们叔侄难得坐下来好好聊聊天,要不来个坦白局?”
“坦白什么?”
“就说个和对方有关,对方又不知道的秘密吧。”
顾矜北想了想,道:“那我先来。”
顾景行:“行。”
顾矜北晃了晃杯子里的红酒,问:“还记得小时候,我爷爷发现你电脑里的小电影,拿藤条追着你打的事吗?”
“记得啊。”顾景行不假思索。
这事儿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当时他十几岁,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听说有个新出道的女U特别漂亮,立马找朋友拷了几部小电影,准备大饱眼福。
结果还没看呢,就被老爸发现,给他一顿臭揍。
最惨的是,不仅挨了揍,小电影还被永久删除,找不回来了。
“其实那件事是我告的密。”顾矜北说,“你给我展示的时候,我记住文档路径了,然后趁你不在带爷爷过去看的。”
顾景行:“什么?!”
顾矜北:“谁让你那会儿总带我看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只能出此下策。”
得知真相的顾景行十分崩溃。
“那个女U的小电影是我好不容易搞到的!说删就删了,当时我真是心疼的要命,比藤条打在身上都疼!”
顾老爷子那会儿老当益壮,下手也狠,藤条抽在身上啪啪响,后来顾景行掀开衣服一看,全是血道子,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敢翻身。
彻夜难眠之时他就在想,顾老爷子平时也不玩儿电脑,怎么会突然用他的笔记本,还从那么隐秘的地方翻出小电影?
但那时顾矜北还小,又总是一副正直的模样,顾景行压根儿没怀疑到他头上。
果然,人不可貌相……
“我说完了,该你了。”顾矜北给他递了个眼神,忽然有点期待顾景行会说出什么关于他,而他又不知道的秘密。
顾景行:“既然你说到小电影的事了,那我也说说当年为什么拉着你看那些东西,还总欺负你吧。”
“难道不是因为闲得无聊?”
顾矜北一直都觉得,顾景行当年是因为被迫回国过暑假,在老宅没有国外那些朋友,只能拿他寻开心。
难道这其中还有隐情?
“我无聊可以干别的,犯得着跟你一个小屁孩儿找不痛快么?”
“那是为什么?”
“为了帮你转移注意力呗。”顾景行笑了笑,“大哥和嫂子那会儿一直忙工作,照顾不到你和晓南,心里挺过意不去的,于是旁敲侧击的跟我说,让我多带你玩玩儿。”
“一开始我还想,带小孩儿还不容易么,后来见到你才发现,是真不容易。”
“你那个脸啊,整天拉的比驴还长,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搞一些恶作剧吸引你的注意。”
“我知道,那段时间的相处让你觉得我这人挺不靠谱的,但没办法,谁让你是我侄子呢。”
“为了让你从封闭的世界里走出来,自毁形象什么的都不是事儿。”
顾景行靠着沙发,云淡风轻地叙述着当年的心路历程。
他会这么心疼顾矜北,其实也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他自小在福利院长大,七岁被顾老爷子领养,来到顾家。
那之前的岁月里,他也曾在阴暗中与孤独为伴。
福利院的小女孩儿看他长得好看总是主动亲近,男孩子们见了便心生妒意,拉拢其他人孤立他,给他坏掉的玩具,馊掉的饭菜。
而年幼的顾矜北又何尝不是一样?
因为和父母缺乏交流,关系冷淡,他从来不告诉别人自己是顾卫东的儿子,再加上性格冷漠,不擅与人交谈,难免成为被孤立的对象。
顾景行太希望顾矜北的生活中能渗透进阳光。
从那以后他便下定决心要学心理,帮助那些像他和顾矜北一样深陷泥沼的人,走向光明。
“小叔,谢谢你……”
顾矜北仰望夜空,声音很轻。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误会顾景行了。
现在想想,那段时间他过的确实挺“精彩”的,也是那么多年第一次卸下重重的外壳,去尝试接纳一个人。
“谢我干什么?”顾景行挑眉,“你该谢的人是安安啊,要不是他,你能变得像现在一样有人情味么?”
“言之有理。”顾矜北透过玻璃看向包厢里跟顾晓南打闹的乔若安,嘴角上扬。
乔若安是他的光。
他这辈子都要追逐的光。
思及此,顾矜北举起酒杯:“为我们的改变,干杯。”
顾景行:“干杯。”
两人就这么一边聊,一边喝。
到散场时,已然醉得不省人事。
“我的老天,这俩人是喝了多少啊……”顾晓南看一眼瘫倒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和一地的红酒瓶,欲哭无泪。
六个人,醉了三个,屋里还有个撒酒疯的唐广军。
这下够他们折腾了!
“北哥……”乔若安蹲在顾矜北面前,轻轻捏他的手,“醒醒,咱们该走了。”
顾矜北皱了皱眉,没说话,反而将自己蜷得更紧。
第一百三十四章 那个人,跟他很像
“北哥?”乔若安又戳了戳他的脸,还是没反应。
“算了,别叫了,他现在不清醒,直接扛走吧。”顾晓南说,“咱仨各自护送一个,燃仔开车,咱俩打车。”
乔若安:“行。”
路边。
江燃将顾景行塞上车,对两人说:“到家记得在群里发消息。”
顾晓南点点头,表情有点狰狞。
唐广军这会儿正“挂”在她身上,重得要死,关键还不老实,一直在她耳边傻乐,扭来扭去的。
“唐!广!军!”顾晓南咬牙,“你再折腾,我就把你扔路边,不管了!”
像是感受到了顾晓南的愤怒,唐广军果然老实下来,脸搁在她肩膀上,不出声了。
江燃和顾景行离开没多久,顾晓南叫的车也来了。
上车后,她向乔若安挥挥手:“安安,我们先走了,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啊。”
乔若安点点头,目送车子离开。
这个时间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路边冷冷清清的,顾矜北靠在乔若安肩上,发丝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一张俊俏的脸庞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乔若安不知道顾矜北和顾景行聊了什么,但两人应该是挺开心的,不然也不至于喝这么多。
不多时,一辆车停在路边。
乔若安看了眼车牌号,确认无误,和顾矜北一起坐到后面。
司机闻到浓浓的酒气,皱了皱眉:“吐车上五百。”
乔若安有点尴尬,连忙道:“您放心,我带着塑料袋的,不会弄脏您的车。”
见乔若安态度诚恳,司机没再说什么,默默打开窗户,通风换气。
初春的夜晚还有点凉。
乔若安担心顾矜北被风吹感冒,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让他枕着自己的腿安安稳稳睡了一路。
等车开到目的地,乔若安冻得打了个喷嚏,腿也麻了。
“师傅,不好意思啊,能不能等一下,我……我腿麻了……”
“……”
司机沉默地下车,点上根烟。
之前他拉过一个醉汉,吐了他一车,味道三天没散下去,给他留下不小的阴影。
原本他还担心顾矜北也和那个人一样。
后来发现他还挺安静的,全程都没作妖,也就没那么反感了。
乔若安缓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起身下车。
顾矜北个子高,扶起来很费力,司机掐掉烟过来,帮了他一把。
“谢谢……”乔若安连忙道谢。
司机置若罔闻,帮他把顾矜北扶到楼道门口,便转身离开。
回到家,乔若安先把顾矜北放到床上,帮他脱鞋,换衣服。
等全部弄完,出了一身汗。
顾矜北喝醉酒倒是老实,不像唐广军,扯着破锣嗓子唱歌,兴奋了还要跳一支舞。
想到那个画面,乔若安忍不住扬起嘴角。
以前不认识顾矜北的时候,他觉得顾矜北很可怕,身边的两个人也很难接近。
尤其是唐广军,人高马大,一副随时能把人捏死的样子。
熟了之后才发现,其实都是他的臆想。
江燃也好,唐广军也罢。
大家都很随和。
也很有趣。
“安安……”顾矜北闭着眼,口中轻声呢喃,左手在空气中摸来摸去。
“北哥,我在呢。”乔若安连忙抓住他的手。
熟悉的触感让顾矜北得到一丝满足。
但还不够。
他微微睁开双眼,迷迷糊糊中看到乔若安坐在身边,头顶的暖色灯光铺了满身。
他扯起嘴角,用力搂住乔若安的腰,将脸埋在他腰间。
像个小孩子。
乔若安轻轻揉了揉顾矜北的脑袋:“是不是做梦了?”
顾矜北“嗯”了一声,声音有点沙哑,似乎还不太清醒。
“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
“那要不你先躺下,这样不舒服。”
“抱,不许走……”顾矜北嘴里咕哝了一句,两只手紧紧环住乔若安的腰,不让他走。
“好,我不走。”乔若安笑了笑,扯来被子盖在顾矜北身上。
平时顾矜北都是一副从容不迫,临危不惧的模样。
忽然表现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还挺可爱的。
顾矜北搂着乔若安的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很快又睡了过去。
许久。
确定顾矜北已经睡熟了,乔若安轻手轻脚将他从身上弄下去,放平到床上,再掩好被子。
然后,跑到厨房倒了杯温水。
刚刚在车上一直开着窗,他又没穿外套,这会儿身上还在发冷,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寒了。
担心感冒加重,乔若安决定先吃点药。
他找到家里的药箱,在里面翻了翻。
药的种类挺多,就是没有治风寒的。
乔若安不死心,又在客厅的抽屉里翻了起来。
他记得去冬令营之前石曼芸给他们准备过一些常用药。
但行李箱什么的早就收拾过,指不定随手扔在哪儿了。
抽屉里的东西有点凌乱,乔若安在里面漫无目的地扒拉着。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一样东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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