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崎下了台,站在盛明栲身边,手掌按着跟向镇山说话的盛明栲,无声宣示着主权,笑道:“周少这不请自来样子,不也没迟到么?”
周野拿了一杯香槟,朝牧崎举了举,说道:“那我就先预祝牧制片人的电影大卖了。”
“承你吉言。”牧崎跟他碰了一杯,却没暍,端在手里。
周野的酒也没暍,同样端在手里,看着对方。
在激烈交流的电流在空气中无形交汇着的时候,盛明栲低低叹了一声,向镇山夹了一块火腿,看向他,调侃道:“怎么?桃花_开开两朵,还不高兴了?”
盛明栲也夹了颗菜吃,在嘴里皭着,说道:“都是烂桃花,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烂桃花牧甲:“......”烂桃花周乙:“......”最后,还是牧崎放弃了跟周野做一些幼稚的眼神交流,坐在盛明栲旁边,给盛明栲夹菜,鱼挑刺,虾剥壳,送嘴里。
周野也坐在同一桌,悠悠看着。
盛明栲可能这几天享受过惯了牧崎的服务,他吃了几口虾,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家里,是外面,众目睽睽之下。
他抬头一看,果然,周围的人都以暖昧的眼神看着他们,但都碍于身份地位,没有光明正大地窥探隐私。
只有周野,脸色难看得盯着他们。
盛明栲赶紧按住牧崎喂过来的鱼肉,把他的手往外一推,说道:“你自己吃。”
牧崎以为他那点猫食量又饱了,说道:“你再吃点。”
盛明栲尴尬摇头:“不吃了。”
“再吃点,听话,啊。”牧崎喂他。
盛明栲:“..”“你故意的?”盛明栲就不信牧崎不知道这是公众场合,就算牧崎不在荧幕前露脸,但是同在娱乐圈,观众的眼睛无处不在,这是公众场合,牧崎做得太过了。
牧崎看了一眼对面的周野,低头否认:“没有啊。”
盛明栲说道:“我不吃了,你坐远点。”
盛明栲环顾一圈之后,发现牧崎跟自己的座位不要贴的太近,是故意移过来的近。
向镇山在盛明栲的旁边,他一向爱吃海鲜,但又懒得剥壳,老婆又不在身边给他剥,见到弟子跟牧崎唧唧歪歪半天没个结果,向导敲敲自己的碗,朝牧崎说道:“弟子媳妇,给为师剥几只虾。”
牧崎:“.....”盛明栲侧过身体,拿起餐巾,低头开始幸灾乐祸。
向镇山夹着牧崎剥好的虾,一口一个,香甜鲜美,说道:“果然,有人孝敬就是爽。”
牧崎停手,摘下手套,准备捞盛明栲去厕所,狠狠欺负一把,把失掉的面子都捡回来,他刚站起来,对面的周野,拿起香槟杯,趁着牧崎还没走,用一个汤匙敲了敲,大家一时间都朝他这边看过来,周野看着牧崎,又看看盛明栲,眼里闪着阴谋的笑容。
牧崎心绪不安。
盛明栲茫然看着周野,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周野举着杯,说道:“各位朋友,今天接着杀青宴,给大家介绍一位我们公司的艺人一一慕楚。”
盛明栲抬头,朝着周野示意的方向看着,宴会厅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张漂亮精致的脸出现在门后面。
在看清楚来人的长相之后。
盛明栲猛地站起来,他呼吸困难,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都成了石头,堵得他呼吸困难。
“大家好,我是慕楚,刚刚回国,请大家多多关照。”
“牧少,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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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安眠
盛明栲又做噩梦了。
他睡得不太安稳,整个侵在汗水里,嘴里磨牙呓语。
梦里都是支离破碎的东西,一米被被阴暗割裂的阳光,半块玻璃碎片,悬崖上罂粟花,掉在海里的浮萍,沉在海底的鲨鱼尸体,昏暗不见天日的海底。
这些不成故事的碎片,让他在半梦半醒间挣扎。
被子被他紧紧咬住,口水把被子侵湿,额头和鬓角的冷汗遍布,盛明栲猛地睁开眼睛,不知道是几点,他起来在房间里行走,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梦里没有月光。
他又睡不着了。
锅巴被他弄起来,像只死猫一样任他摆布。
盛明栲玩了一会儿,觉得没趣,就把锅巴放回猫窝里。
锅巴蹭了蹭它的手,继续睡。
盛明栲羡慕它的好眠。
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时钟,才凌晨三点,距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
他最害怕的就是这段黎明前的黑暗,像极了海底不可预见的黑。
这个点的北京城,已经彻底寂静,加班的人没了,清洁工还没起床工作,高楼大厦的灯都多数熄灭,盛明栲在窗前枯坐了半小时,毫无睡意,但是又知道自己必须睡着,他从杀青宴回来,才睡了两个小时。
那两个小时全是噩梦。
从柜子里摸出安眠药,上次的安眠药,全被牧崎丢了,这是新的一一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这个东西了。取出两颗,就着床头的矿泉水吞下去。
他又在房间里走,企图药效快点发作,这样,他就不用被黑暗情绪折磨。
走了大概五分钟,药效开始了,盛明栲重新回到床头,掀开被子,躺下,药效来的有点快,盛明栲还想把安眠药的盖子盖上再睡。
当他拿着药瓶子,伸手去捡瓶盖时候,已经抵抗不了药效了,骤然入睡,手里的药瓶子摔下来,安眠药撒了一地。
木牧崎一夜未眠,从周野把慕楚介绍给大家开始,他就开始焦虑不安。
他第一时间是去看盛明栲的反应,果然不出他所料,盛明栲脸上恢复冷漠的表情,不再理他了。
从杀青宴回来,牧崎紧紧跟在盛明栲后面,企图跟他说一句话,可盛明栲一直低气压,不曾开口说过话。
牧崎没来由的慌了起来。
两个人的关系刚刚修复一点,就要前功尽弃了吗?
牧崎不甘心,起码,盛明栲要给个机会给他解释才是,这种问都不问就给他判刑的行为,他不接受。
所以当盛明栲按密码锁的时候,牧崎抓住他的手腕,用哀求的声音叫了一声:“栲哥......”谁知道盛明栲却像触电_样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牧崎在那一甩里有点受伤,他还是不甘心,想跟着盛明栲进门,却被盛明栲关在门外,丢下一句狠话:“别进来。”
牧崎也没回去自己家,他在盛明栲家门口坐了一夜,如果盛明栲第二天出门,他想跟盛明栲再谈谈。
同时也没闲着,打了电话让人去查,周野想干什么,还有,那个什么慕楚,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枯坐了一晚上,头发都有些凌乱,眼睛是熬红的血色,终于在天亮之前,查消息的人给他发了一份文档,整理得清清楚楚。
慕楚,原山木影业的实习练习生,六年前因为被少东家看中,并发展了暖昧关系,导致心气高傲,认为自己一度飞上枝头变凤凰,在练习生里颐指气使,挑起矛盾,导致练习生们团体内不合,被管理经纪人踢出局。
被辞退的慕楚,不知道以什么手段勾搭上了双鱼影业的高层,跳去了双鱼影业,被双鱼送去了韩国深造,目前因为政策原因,双鱼影业撤回了一批练习生。
这批练习生将在国内组团出道。
牧崎看完资料,还着重看了高层部分。
他前后梳理了一遍,慕楚所做的一切事情,没侵犯到他人的利益,也没有得罪自己,说到底,也算是无辜的人。
可这份无辜,仅仅止步于昨晚之前。
盛明栲六年前那场高烧,周野也在,作为见证人之一,周野难道不知道慕楚再出现会刺激盛明栲的精神状态吗?
不,恰好,周野就是知道这一点。
才把慕楚从韩国召回来,企图用慕楚离间他跟盛明栲好不容易修复一点的感情。
透过盛明栲的反应,周野确实做到了。
牧崎坐在地上,用后脑勺撞墙,努力思索着怎么让盛明栲消气。
但是盛明栲一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就是把自己推开的行为,也深深刺痛了牧崎。
总是这样,让他出国留学也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一发生点风吹草动,盛明栲就赶紧把人推开,然后缩回去壳里,假装万事太平。
盛明栲这样,不仅会让牧崎觉得气急败坏,也容易憋怀他自己。
牧崎眼神暗了暗,他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六点五十分,北京的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牧崎从地上起来,他敲了敲盛明栲的门,昨天,这扇门就是盛明栲的壳,盛明栲缩回去了,也把牧崎关在了门外。
毫无意外的,没有人来开门。
牧崎自己按密码去开门,盛明栲设置的秘密总是很简单一款,六个一,六个六,要不然就是445566这种组合的数字。
“滴滴。”
门响了两声,牧崎推门进去,锅巴已经醒了,在猫窝里舔毛洗脸,看到牧崎进来,这崽子浑然不知道昨天爸爸跟爹爹发生了啥事,从猫窝里跳出来,跑到牧崎的腿边,抱着牧崎的小腿,把他往厨房拖。
厨房放着猫粮和猫奶。
这小东西,聪明得很。
牧崎蹲下身,把锅巴捞起来,夹在腋下,摸了摸锅巴水光滑亮的毛发,叹了一口气,说道:“一会儿你爸爸起来了,记得是爹爹喂你的,多帮爹爹说好话,知道吗?”
锅巴在他胳肢窝下:“喵喵〜”可以可以,先暍奶。
盛明栲大概还没醒,牧崎关了厨房的门开始烧水,锅巴安静在大理石上坐着,猫崽子的头随着牧崎的手指动作开始左右摆动。
牧崎勺一勺奶粉,它就开始看,又去勺一勺,它耳朵动了动,表示开心。
一般一杯奶就冲两勺,牧崎要放下勺子准备倒热水,突然,锅巴抬出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臂,牧崎问道:“还要勺奶粉啊?”
锅巴抬头看他,耳朵动了两下,开心地:“喵喵喵〜”牧崎去勺第三勺奶粉,锅巴跳上他的肩头,舔了舔他的脸。
牧崎摸摸它的头,把它抱下来,教它蹲好,还给它脖子上围了一圏小餐巾纸,准备开饭了。
“等会爸爸生气了,要去哄爸爸,知道吗?”
暍奶中的锅巴:“嗷鸣鸣鸣”“说话算话。”
“嗷鸣鸣鸣鸣。”
牧崎喂完锅巴,拿出一个猫玩具,丢给它自己去玩。
这才放轻脚步上楼。
在房间门口,牧崎深呼吸了一口气,心想着,等会盛明栲怎么对他冷眼相对,都不要气馁。
手在门把手上,缓缓扭开,屋内昏暗,只能看到床上有个起伏的身影趴着,果然还在睡。
牧崎松了一口气:“......”随着他走进房间的步伐,他察觉到不对劲,在看到洒落一地的安眠药后,牧崎睁大眼睛,惊恐万分,快速冲向盛明栲。
“栲哥!”
“醒醒?”
牧崎不知道盛明栲吃了多少安眠药,但是洒落一地的药粒看起来很恐怖。
要是,盛明栲想不开,昨夜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药效早就发作了。
“栲哥!”牧崎只觉得浑身都冰冷,他顾不得惊吓到发软的肢体,颤抖着把盛明栲翻过身,抱在怀里,努力摇都摇不行盛明栲,他才终于想起要打120。
可又想起盛明栲的身份不能进医院。
牧崎急得团团转用冷水拍打盛明栲的脸,企图叫醒他。
“栲哥,你不要吓我,你醒醒啊,你这么傻,你凭什么不来问我,你就吃药......”牧崎抱着盛明栲的头开始痛哭。
然后手指在屏幕上哆嗦,按个120都按不清楚。
盛明栲迷糊睁开眼的时候,只看到牧崎下巴上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然后再看清楚,就是牧崎那张哭得惨烈的脸了。
“栲哥,栲哥!”牧崎见他醒来,紧张拍拍他的脸问道:“能看到我吗?知不知道我是谁?”
盛明栲还很困,他拍开牧崎的手:“好吵。”
牧崎见他意识清醒,才想起来问道:“你昨天吃了多少安眠药”盛明栲说:“两颗。”
两颗没事,两个正常的剂量,牧崎喜极而泣,说道:“两颗好,两颗就好,你急死我了。”
盛明栲钻进被窝里,把他赶出去:“滚。”
“好好好,我滚,我马上滚。”牧崎只要确认盛明栲没事,让他马上从二楼跳下去都没问题。
在盛明栲睡后,牧崎捡起地上的药,数了数,确实是少了两颗。
又暗脑自己刚刚太冲动,压根没有想过数药粒。
牧崎回头看了一眼床上重新进入睡眠的人,心中的愁绪让他舍不得离开,于是,他脱了外套,轻手轻脚从床的另一边爬上去,侧躺着,看盛明栲安静的睡颜。
“其实我不知道昨天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安排的,我要是知道那个男的回来了,我巴不得把他再撵出去,但真的不是我。”
牧崎轻声说话,努力为自己辩解。
盛明栲依旧睡得很安慰。
“我错了,宝宝,我错了好不好?”牧崎靠过去把盛明栲轻轻搂在怀里,低吻他的额头。
牧崎摸着盛明栲消瘦的脸,轻声说道:“我对他没有感情,一滴都没有,我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你不能又要因为这个跟我冷战,你不能把周野的锅全盖在我身上,周野这个混蛋,你应该生他的气才对,不对,你不可以生他的气,你眼里只能有我。”
盛明栲安静趴在他身上,呼吸绵长。
“其实我也很委屈,我也想把时间重塑,如果有个机会让我回到六年前,我宁愿冲上台把你抓走,都不要做出蠢事让你恨我六年,我错了,宝宝,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牧崎一声声哀求,在清晨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凄凉。
他知道盛明栲睡着了听不到,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得示弱。
他反复得把“我错了”这三个字说了上千遍,又把“宝宝”念了上百遍。
可怀里的人只是安静得沉睡,没有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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