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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娱乐家(近代现代)——关风月

时间:2021-08-05 18:06:03  作者:关风月
  事后和甘棠分析时,林惊昙很是不解:“难道我的演技退步了?”
  不对啊,当时就算是故意试探,他也动了七分真怒,厉南亭应该抓住他难得的不冷静时刻,坐地起价才对,他看起来可是冲冠一怒,多荒谬的条件都会考虑。
  甘棠给他打气:“不准怀疑自己!我们林老师的演技是全公司最优秀的!”
  林惊昙矜持地点了点头:“嗯,其实我也这么觉得。既然不是我的问题,那就一定是他有所顾虑,是忌惮我对别的什么人动手?还是分出了太多精力,无暇他顾……”
  甘棠眼前缓缓浮现起三个字,唇边也含了一缕笑意:“厉长风。”
  能让厉南亭这样凉薄至极的人有所顾忌,也只能是亲生血脉,而且还要有前提条件:“他的病一定不简单,若非生死关头走过一遭,他只会觉得儿子没了随时可以再生,不会这么上心地修补父子关系。”
  甘棠立刻开始调查,几乎放下了手头所有其他事务,这次调查能证明他们到底有没有足以对抗鼎声的实力——毕竟这是厉南亭最讳莫如深的隐秘。
  此刻,胜负分明。
  林惊昙放下手中的兔毫黑釉茶盏,轻轻抽出一页诊断报告,面上恰到好处地带着三分遗憾:“你之前试图切除的肿瘤……恐怕不是良性吧?”
  厉南亭眸色一沉,随即低叹一声,竟有几分释然:“你果然知道了。”
  两人一时沉默,生老病死,非人力所能更改,纵厉南亭如何野心勃勃、机关算尽,若是天不予命,亦无可奈何。
  圈里很多人都信佛拜神,但大多数人最虔诚的信仰仍是“欲望”,为了合情合理地追逐欲望,他们粉饰了手段,夸大了利益,又找出理论依据,称欲望使人永葆青春,使人生机勃勃。
  但欲望过了界,侵蚀了旁人,便免不得祸及自身。
  厉南亭再次开口,分明没过几分钟,神态却忽然像是衰老了十岁:“……你没有别的话想说?”
  林惊昙十八岁时便识得他,自天真年少,燃烧至如今半炉死灰,纵还有半炉鼎沸,也不会是为他而热,此时张了张口,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如果张嘴就是“节哀”,未免显得太欠打。
  厉南亭沉重地阖了阖眼:“好,好得很,你现在在我面前,是连装都懒得装啊。”
  林惊昙毫不愧疚地摇了摇头:“我还是有礼貌的,毕竟等会儿要接着谈生意,不能幸灾乐祸,免得把你气出个好歹。”
  厉南亭这次是结结实实地被气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马上就要去见阎王?!”
  林惊昙看着他,又摇了摇头。
  厉南亭的生命力不可谓不强悍,没有任何人能从外表推断出他是癌症中晚期病人,且已在手术台上险死回生一遭,凭借过人的毅力和执念,他硬生生挺了过来。
  但甘棠已经拿到了他私人医生团队的报告,他的病情还在继续发展,如果他立刻放下手头的事务专心休养,两到三年内病情有望稳定,但他如果继续这么拼下去,情况将很不乐观。
  林惊昙轻轻开口:“你何必和老天爷赌气呢?”
  厉南亭瞪着他,语调高昂,竟似执拗少年一般:“我偏就不服!”
  林惊昙一句话便说到了他心中隐痛,他之所以不放手,无非是一辈子与人斗与天斗,现在提前认输,就像是承认自己已经老了,该把舞台让给年轻人了。
  然而他不甘,多少庸才都能无灾无难到高寿,凭什么他不行?
  林惊昙挑眉,凌厉而无畏地迎上厉南亭的目光:“如果你想听我安慰你,那就把合同签了,到时候我可以找本心灵鸡汤来念给你听,念多久都行。但现在你不服软也没用,对我而言这是天赐的机遇,我不会放过这个重创你的机会。”
  说罢,不待厉南亭将一口淤气喘平,林惊昙又痛痛快快地补上一句:“由我来做,还能比别人手软些,至少不会波及厉长风。”
  厉南亭凝视着林惊昙,良久,声音喑哑地笑了:“看看,看看我亲手教出了什么?”
  林惊昙很是坦然:“你教出了一头落井下石的怪物,良师出高徒,不必太谦虚。”
  话到此处,厉南亭反而彻底放松了下来,最大的底牌已被揭开,接下来不过是讨价还价的过程,如果对手已经握住你的命脉,那么再愤怒也无用,此刻需要的是绝对冷静。
  他甚至亲手为林惊昙倒了茶,对方也从善如流地饮下,场面一时烟消火融,竟显得十分友好。
  “你就不怕话说得太狠,当真激怒了我,让你有来无回。”
  “如果我怕你,一开始就不该拿这点威胁你。”林惊昙低声嘟哝了一句,“反正你肯定要生气的,早生晚生都一样。”
  厉南亭既觉得他算计人的样子有久违的灵动,又难免恨得磨牙:“三年不行。”
  “三年够久了。”林惊昙心里的打算其实是五年,但谈判当然要藏一手,“我知道你是想亲自盯着厉长风,直到他能接手鼎声为止,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在一日,他就只能天真一日?”
  厉南亭眉头一皱,林惊昙料想便是如此,在育儿之道上,显然是没有人和厉南亭说过真话的:“假设你继续死撑,身体忽然垮了——别瞪我,我只是提出一个可能,厉长风临危受命,你觉得他能应付得来吗?内有虎外有狼,高管们未必服他,应启明也会煽动艺人出走,鼎声由盛至衰,可能只发生在你进医院的一晚之内。”
  厉南亭不为所动:“我准备了应急预案。”
  林惊昙笑了:“干我们这行的,都有点信命,毕竟观众眼缘是玄学……这世上的随机性太多了,厉长风是你唯一的儿子,你真的敢在他身上赌命吗?”
  厉南亭目光深沉,下颔线条紧绷,显然不打算松口。
  然而林惊昙今天深思熟虑过说辞,定要击碎他的金身:“就拿我自己来说,我是真的打算不干了,遇到顾霆是桩意外,机缘巧合下又和你坐到谈判桌前,则是意外中的意外。我预测不准,你也一样。”
  “小顾教会我一个道理,”谈及顾霆,林惊昙唇边便不自觉浮起温柔的笑,“越是算计人心的人,越容易反受其害。你当年没料到我会和你分手,未来也料不到厉长风的心思,你自以为把对他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了他面前,焉知他愿不愿意接受?”
  厉南亭冷声道:“他不愿意也得愿意!”
  “你要还是这种态度,别说修补关系了,恐怕厉长风会在你病重当天就跑出国,再也不回来见你。”林惊昙凉凉道,“只怕你的应急预案还没用上,偌大家业便要拱手送人。”
  厉南亭起身,几欲扼住林惊昙脖颈,但反驳的话无一字堪出口,只因他清楚记得,自家小混账打死也不肯来见他“最后一面”,林惊昙所说的现实极有可能会发生。
  他身形微微摇晃,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连眼前人也变得模糊,全凭意志力死撑。
  林惊昙适时地沉默,没有再穷追猛打,他说的话还不是最难听的,厉南亭自己悟得到潜台词,这时候要给对手一个台阶下。
  两人今日的谈判不止是因为应启明即将掀起的舆论风暴,更是为了此后至少十年内的发展计划。
  厉南亭用力摁住鬓边穴位,理智冷酷而清晰地告诉他,和林惊昙合作是最优选。林惊昙的信誉人尽皆知,一旦签订盟约,他不会在厉长风没站稳脚跟时落井下石,就算厉长风真的不济,鼎声也能剩一口气。
  厉南亭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如果三年内让厉长风逐步接手鼎声,自己至少还能指点把控,林惊昙又对应启明厌恶更深,必会先针对他——之所以留他到现在,本来也是为了做一面挡箭牌。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如此一来,厉长风还有跌跌撞撞成长的机会
  林惊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厉南亭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笑,这么多年,他脚下累累白骨中,终于有一具成了精,还敢反过来篡夺凶手的王权。
  他缓缓开口,声音像一盏失了温的茶,茶汤扬盏声再如何悦耳,茶味也只余冷涩:“……当时,我想过要见你一面。”
  林惊昙并不意外,但也不见得多感动。
  厉南亭这种人,临死前一定会把生前有名有姓的情人都回忆一遍,毕竟他们是他辉煌一生的集邮册、活见证,自己还指不定排在哪一任夫人后面,无需在意。
  眼下他在意的,只有厉南亭忽然松懈的态度:“之前应启明暴力伤人事件里,你已经人为制造了他的把柄,但要翻旧账翻得彻底,这把刀就还不够利。”
  他趁势出击,抛出又一张底牌,听得厉南亭都禁不住打心底泛起寒意:“应启明毕竟和我交往过几年,有些东西我本来不想用的,但现在……”
  林惊昙扬起一抹无奈微笑,仿佛他真是为人所迫,无辜至极,而不是对着枕边人都要随时留后手的枭雄:“我有他暴力伤人的录像,由公共场合摄像头拍摄,就算在法庭上也能作为合法证据。”
  ——当真是一记杀招,能致应启明于死地。
 
 
第78章 
  厉南亭真真切切地叹出一口气,寂静的雅室内,他只听得到自己低沉的声音:“这么多年……是我错看你。”
  他还是第一次对着林惊昙承认自己的挫败,林惊昙压下心头的荒谬感,同他饮了一杯茶:“以你的眼光,怎么会看错人?你只是太小看我。”
  厉南亭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老了,若在从前,譬如林惊昙刚和他决裂、要求独立时,他能笑着想出数百种方法断了对方的后路,但现在他望着林惊昙,只看到一片深渊。
  若他再不退让,只会两败俱伤。
  林惊昙同样回望着他,像在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变成这样。
  他不用把难听话都说尽,厉南亭本身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对林惊昙就是如此,他能等十年来确认对方是真的不爱自己,也不知该说是自信,还是过度傲慢。
  应启明一个人不算什么,但他会煽动许多对鼎声深有意见的艺人和工作人员,自家知自家事,厉南亭从创业发家时起,便不是清白如水的好人。
  如果上天将时间倒拨三年——不,哪怕是一年,他都有足够的魄力和耐力镇压下被揭开的疮疤,但现在就算他撑得住,厉长风也决计撑不住的。
  林惊昙缓缓开口,只觉厉长风的预判真是没错,他听起来像极了欺压白雪公主的恶皇后:“厉长风的性子……恐怕独立会遇到不少阻力。”
  厉南亭面色遽沉,显然也是认为儿子不争气:“别的不会,只会得罪人!”
  林惊昙轻笑:“别这么说,年轻人有理想是好事,只要有后盾,他就能尽兴施展才华。”
  “你不必激我。”厉南亭深吸一口气,“我清楚得很,把他直接丢到狼窝里抢食,只会饿死……如果不是我和程鸣在后面兜底,他恐怕连戚忌的本事都没有!”
  林惊昙破天荒夸赞了戚忌一句:“那家伙惯会见风使舵,保命的能力很不错。”
  说罢,又一笑,像极了勾魂摄魄的艳鬼:“我知道你不舍得让厉长风受磋磨,我好歹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圈里那么多出不了头的导演,用不着多他一个。”
  “早点让你儿子接手吧,他从小就仇视我,又憋着一口气想反抗你,只要加以引导,他一定会针对同舟的,你可以放心。”林老师也没有做垄断的野心,那太累了,也不利于行业良性发展,他还想偷空回家给顾霆多上几节课呢。
  厉南亭望着他唇边笑意,目光中的占有欲几乎要化为实质,然而林惊昙坦然至极,任他打量,如高僧入定,佛心岿然不动,半点看不出谈的是红尘俗事。
  厉南亭冷笑:“这些年你误导他误导得还不够?他是会为了我的认可而努力,但他身边的人太容易被你钻空子。”
  林惊昙耸了耸肩:“现在开始隐退,你还有替他筛查的机会,台面上仍然是我们两个在交锋,祸不及小辈——如果你执拗到底,那我说不准真会送十个八个双面间谍,毕竟我也好奇鼎声十层的档案很久了。”
  这话无异于在宣称:再不退休,你儿子会任我宰割。
  话说到这里,林惊昙亦起身告辞,头狮退位是注定的事,但总该留给对方舔伤口的时间,厉南亭没风度,他可不一样。
  厉南亭却忽然再次问了同样的问题:“……你真就这么恨我?”
  林惊昙瞬间便意识到,对方一定又在自我开解:“别想多了,我变成今天这样是为了保护在意的人,具体而言,是为了顾霆,不是你。”
  他又不是厉南亭的儿子,犯不上为了老男人的认可耿耿于怀一生,恨意也不是他成长的最主要动力。
  厉南亭怒极反笑,抚膝朗声而笑:“从前你也保护过应启明,然而今天你告诉我,你手里有应启明的把柄。”
  他目如鹰隼,狠戾而不甘地攫住林惊昙的身影:“针对顾霆的杀招,你会布在何处?如果我是他,定会畏惧你。”
  林惊昙亦被激怒:“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来对你不适用。”
  他本来还想安慰厉南亭几句,终究还是不欢而散。
  林惊昙离开后,厉南亭独自饮尽了一盏冷茶,并通知于尧海,准备和同舟的合同,茶盏中映出他面无表情的脸,鬓边白发已见萧瑟。
  有些人彼此洞明了然,但注定错过——
  只有在决裂的一瞬间,才称得上一句:知己。
  十月末,惊雷奖即将颁发,顾霆每天倒数着日子上工,越是期待越不敢轻举妄动,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格,生怕这是一场表现不好便会醒来的美梦。
  应启明领过的奖太多,全然没有顾霆的紧张,在片场看见顾霆,眼中便不自觉带了轻视。
  程鸣却是一脸笑眯眯,对顾霆很是慈爱,顾霆猜测他本人确实爱好带孩子,不然也不能忍受厉长风这个小刺头这么久。
  程鸣兴致勃勃为顾霆传授经验,譬如每年的冷餐会上什么餐点好吃,哪位大导喝醉了会耍酒疯,千万别答应跟他一起走……等等,特意当着应启明说,醉翁之意不在酒:“知道你期待,不过还是要收收心咯,领了奖还是要回来拍片的,有好作品才能百日花长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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