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是人间四月天,柔软的云烟,舒缓的春风,如鳞的水波,一树一树的花开,可是,都比不上车里的风光,叶淇的眼中蕴满了春水,脸颊红得像醉了的牡丹。叶淇努力抑制着声音,怕被车外的人听到,可是还是偶尔泄露出几声。
叶淇的眼睛果然一日比一日好,三日后都能看到原择临的身影了,眼珠可以追随着原择临而转动了。原择临高兴坏了,在马车里做的坏事就更多了,有一次,随行的人甚至听到了马车里传来了一声叶淇短促的叫声,似乎还带着哭音。原先那位在马车中侍奉原择临喝茶的侍女,早被原择临赶去了另一辆装着物品的马车里去了。
五日后,马车驶出了蜀中,向昆仑派而去。
行了两日,队伍开始进入高原地区了。天空不再旖旎,变得越发澄净透明,遮挡视线的绿树浓荫都褪去,一望无际的草地、沙地出现在眼前,长河落日,大漠孤烟,雄鹰展翼翱翔天际,到处都是波澜壮阔。
原择临原本要兵分两路,让四位门主先行回总坛,可是四位门主说什么也不肯。
“上次您让我们离开,结果就差点儿被贼人给害了!这次属下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就是!夫人眼睛还没好,若是遇到些什么意外,教主一个人可怎么办!”
“是啊,教主,您就让我们跟着一块吧,我们保证不碍事!”
碍事?
叶淇听着有些脸红。
原择临想了想,接受了下属的提议。
这天,车队在草原上扎寨休息。
夜间,叶淇忽然听到了遥远的羌笛声,婉转悠扬,绵延飘荡,好像带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弥漫在天地间,又飘升到只有皎洁星月的深空里。
“真好听……”叶淇依偎在原择临怀里,闭着眼睛呢喃道。
原择临吻了吻他的额头,没有说话。
第二日,叶淇被眼前流转的光亮给弄醒了。
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模糊的帐顶,然后渐渐变得清晰,忽而又模糊了一下,叶淇用力眨眨眼睛,清晰、模糊反复了几次后,终于清晰下来。
这是教徒搭建的临时帐篷,很小。
叶淇一下子坐了起来,惊喜的环顾着四周。
“嗯?”原择临被他弄醒。
叶淇一下子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连鞋也顾不上穿,就跑出了帐篷。
云破日出,光线就那样撞进了叶淇的眼中,云霞灿烂,草地广袤无际,不知名的鸟儿站在远处水草边梳理着羽毛,晃晃脑袋,张开了翅膀,冲天而起。
叶淇又哭又笑,眼泪也滑落了眼角。
“淇淇。”身后传来叶淇熟悉的呼唤声。
叶淇扭头,看到了原择临,眸如辰星,笑如春风。
人生若只如初见。
不,比初见还好。
叶淇扑进了他怀里,激动得哭了起来。
“我能看见了!我能看见了!”
原择临喟叹一声,仿佛落下了心中巨石,又仿佛无比欣慰。
“太好了。”
周围的教徒们发现了,立刻喜气洋洋的上前恭贺:
“恭喜教主夫人眼睛复明!”
叶淇擦了擦眼泪,“谢谢!谢谢你们!”
原择临笑了起来,一把抱起了他进了帐篷,“鞋袜都没穿就跑出来。”
原择临如之前一样蹲在地上给叶淇穿鞋袜,被叶淇制止,“我的眼睛好了,我可以自己来了。”
“没关系,我都做惯了。”原择临说着忽然亲了一下叶淇的脚背,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淇淇,你的眼睛复明了,证明全好了,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叶淇脸红他的举动,慌忙要抽回脚,原择临却握住不让他抽回去,“嗯?”
叶淇有些窘迫的瞄了瞄周围,小声道:“等回了天星教不行吗?这路上……”
原择临眼睛更亮了,“我喜欢野战。”
第70章 唐玉失踪1
原择临和叶淇赶在了五月初八那日到了昆仑派。五月初八,正是冷阳一岁的生辰。
上山的路几乎都是原择临背着叶淇上去的,因为叶淇昨日又被原择临折腾得太惨。叶淇眼睛恢复当晚,原择临弄了他大半夜,那声音传得周围的几个门主恨不得把帐篷移到雪山上去,一来清净,二来降火。此后的时间,原择临像是要把之前亏欠的都连本带利搞回来似的,不知餍足,搞得叶淇每日上路在马车中都要昏昏欲睡,实在是怕了精力旺盛的他。
两人到达昆仑派时,冷阳正在哧溜哧溜吸着面条,小家伙白白胖胖,比两个月前还壮实了不少。两个月不见,冷阳一看到叶淇有些陌生,躲在孙婆婆怀里偷偷看着原择临和叶淇。
“淇儿,你的毒都解了吗?眼睛都好了吗?”清虚道长很是高兴的问道。
“师父,都好了,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好!好!”清虚道长看向原择临,“原教主,多亏了你。”
“清虚掌门不必客气,叶淇是我夫人,我救他,理所当然。”原择临道。
晚上,清虚道长和清真道长以及几位师兄弟都围坐在一起吃饭。经过一下午的相处,冷阳又和叶淇混熟了,连孙婆婆也不要了,只腻在叶淇怀里不出来。叶淇只好抱着他,一边吃饭,一边喂他,原择临则为叶淇夹菜。
清虚道长看了他们的样子,心中甚慰。其他师兄弟看到叶淇幸福的样子,也终于从心底里接受了两人的关系。
散席后,清虚道长留下了原择临和叶淇。
“原教主,是否明日就离开回天星教呢?”
“是的,教中还有事务需要处理,不能在外久留。”
清虚道长点点头,“明日,你们把冷阳一同带走吧。”
叶淇又惊又喜,连原择临也愣了一下。
“冷阳喜欢你们。孙婆婆年纪大了,我和你师叔也带不了这么小的孩子了,其他人都没有叶淇细心。而且,孩子总要活在父母的关爱里才能长成。我相信,你们能带好他。”
“师父,您……”叶淇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清虚道长摇摇头,“你和原教主,我放心。”
第二日,原择临和叶淇便带着冷阳告别了昆仑派上下,启程回天星教了。
六月初的时候,原择临一手抱着已经能蹒跚学步的冷阳,一手牵着叶淇回到了总坛。
一路上层峦叠翠,亭阁矗立于绿荫浓荫之中。头顶丹鹤、白鹭三五成群横飞古木之间;山鸟啭鸣如天籁之音划破长空;脚下溪水清澈,叮咚有声;凉风拂面,让人顿觉心清气爽。叶淇从未这样仔细的观赏过云岭山的风光,原来,云岭山的景色也是这样美的。
夜晚,原择临兴致高昂,缠着叶淇行房,叶淇顾及着旁边睡着的冷阳,刚开始有些放不开,后来也就意乱情迷了。两人正如火如荼,冷阳却突然翻了个身,吓得叶淇一阵紧缩,然后,然后原择临就没有然后了。
原择临正喘息着,看到冷阳又翻了个身,接着,冷阳就似乎睡得不安稳起来,翻来覆去。
叶淇拍着原择临的背,“快,把他抱起来把尿,他肯定是要尿了!”
原择临不敢耽搁,连忙退了出来,草草擦拭了一下,就一把拎起了冷阳,拉开床帐,扯掉了他的尿布,让他尿在了盆子里,然后唤人进来收拾。
冷阳尿完,原择临把他丢到床上,立刻睡得不动了。原择临笑了笑,拍了一下冷阳的屁股,“小东西,明日滚去和奶娘睡去!”
原择临又躺了下去,抚摸着叶淇的身子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好了,睡觉吧,别待会儿又把冷阳弄醒了。”叶淇看了看冷阳说道。
“小东西真碍事!”
叶淇有些好笑,亲了亲冷阳的脸颊。
原择临立刻不乐意了,“我也要!”
叶淇嗔了他一眼,还是亲了他的脸一下。
原择临满意极了,将叶淇抱入了怀里。
不一会儿,原择临就睡着了。
叶淇一手握着冷阳的小手,另一只手被原择临握着,心里被一股情绪涨得满满的。
自从他眼睛失明后,原择临就养成了握着他的手睡觉的习惯,叶淇恢复五感后,有时候翻身离开了原择临的手,原择临也会立刻下意识的去摸。
叶淇想,这是不是就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
白羽也回到了空桑谷。
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回来了。
他沉着脸站在院中,看到了一地狼藉,他走进屋中,屋中更惨,一地碎碗碟和食物残渣。白羽盯着已经发霉发臭的食物残渣看了半响,转身去了栅栏,鸡也没有了。
院中的景象是一番打斗后的景象,但是这一地碎碗碟又是怎么回事?又是谁吃了他的鸡?!
白羽慢悠悠的走到了湖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了景色好久,才卷起袖子开始收拾。白羽想,或许,他应该收个徒弟了,再不济,也该买两个仆人回来才是。
第二日,白羽出了谷,去了山下城镇,花了十五两银子,从人牙子手中买下了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少年很清秀,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白羽一眼扫过去,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于是朝他走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有些怯怯的回答:“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狗子。”
狗子?这叫什么名儿,白羽摇摇头,又问道:“你爹姓什么?”
“姓李。”
“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少年摇头。
“是何人将你卖给人牙子的?”
“我自己。我爹娘都病死了,我也没了着落,我饿的受不了了,才把自己卖了的。”少年小声道。
“你识字吗?”
少年低下头,摇摇头。
“你会做什么?”
少年仰起头,“我什么都能干,洗衣做饭洒扫,我、我吃得也不多,先生,你行行好,买下我吧!”
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希冀。
白羽看着那双眼睛,转头对人牙子道:“这个男孩多少钱?”
“十五两!别看他现在瘦小,等过几年长大了,就结实了!”人牙子趁机抬价道。
白羽什么也没说,掏了钱。
少年激动坏了,一个劲的鞠躬:“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跟着你的主顾走吧!好好干活!小心又回到我这!”人牙子笑眯眯的收了钱,将卖身契给了白羽。
白羽收好后,带着少年回了空桑谷。
少年到了空桑谷才知道,原来买他的先生是位大夫,顿时更高兴了。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叫狗子是不行的。”白羽道。
少年连忙点点头。
白羽想了想,一眼看到院子中晒的半夏,道:“你就叫李半夏吧。半夏,和胃止呕、燥湿祛痰、散结消肿,是味好药。”
“李半夏……”少年激动的眼泪都冒了出来,“我有名字了,我叫半夏,我有名字了……”
于是,李半夏就在空桑谷待了下来。
李半夏很感激白羽,平日里打扫、做饭、洗衣什么都做。
白羽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后来,白羽觉得半夏不错,便开始教半夏认字读书,然后开始教他医理,认识药材,简直把他当徒弟一样对待,后来,白羽干脆收了半夏为徒。
半夏满心感激,学东西很用功。
白羽对他还算满意。
一晃,两年过去了。
这日,白羽正在房中捣药,忽然听到外面有人问道:“请问神医白羽是否住在这?”
白羽听到那声音,顿时一愣,他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门。
院子里,是唐柏荣。
他还带了五个唐门弟子。
“师父?”半夏正在院中整理药材,不由得望向白羽。
“大公子怎么会到我空桑谷来?”白羽看着风尘仆仆的唐柏荣,问道。
“白先生,唐玉是否在你这?”唐柏荣脸上有焦急,也有希冀。
白羽一愣,“唐玉?他不在我这。”随即马上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玉儿失踪了!”唐柏荣焦急道。
白羽顿时上前一步,“失踪?什么叫失踪?”
窗明几净的房间里,唐柏荣和白羽对坐着。
半夏捧了金银花茶进去,然后退了出来,站在了门口。
“就是这样,我从唐家堡一路追出来,追到江陵失去了玉儿的行踪。”唐柏荣看着白羽,“白先生,玉儿是朝你这个方向而来的。”
白羽默了一会儿,“他并没有到我这来,我也不曾见过他。”
“那他会去哪呢?”唐柏荣捏了捏眉心。
白羽看了看唐柏荣,问道:“唐玉在唐家堡待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跑出来?”
唐柏荣捏着眉心,“他其实多次要出来找你,但是,都被我和他爷爷拒绝和阻止。后来,他就消停了一段时间,甚至还在家里用功起来了。我们还以为他收心了,年初的时候,我和他爷爷做主,给他说了一门亲事,他百般反抗,甚至还绝食相逼,最后是他母亲哭着求他,他不忍心才恢复进食。三个月前,我出门谈一桩生意,结果,他就趁我不备,从密室里跑出来了。我回来后,就立刻带人去追,十日前,在江陵失去了他的消息,江陵距离你这不过百里,于是我就赶到你这来了。”
白羽垂着眸坐着,手握着茶杯一动不动,但是指尖却微微泛白。
唐柏荣抬起头,看着无甚表情的白羽,再次问道:“白先生,你当真没见过玉儿?”
白羽摇摇头,“我没有必要骗你。”
唐柏荣更忧心了,“他明明是奔你而来,为什么又没有出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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