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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忻不知道一晚上睡着了几次，被弄醒几次。
翻来覆去，他都被折腾得没有脾气。
临近中午，许云锦端来一碗青菜粥，把程忻叫醒。
“忻哥，我扶你起来，喝点儿粥好不好？”
程忻默默看了他一眼，没吭声，也不想动，趴在床上装死。
许云锦发出低低的笑声。
把粥放在外面的桌上，走进卧室，蹲在床边看着程忻。
“忻哥，你真是个懒虫，这会儿都快中午了，还不肯起。”
“……”程忻无语，扭头转向另一边，“不要蹲在我面前，看着心烦。”
“怎么会心烦呢，明明你也想我想得不行，看着我多高兴，口是心非。”许云锦趴在床边，“不怪我，谁让你总想跑。你一跑，我当然就急啊。我好不容易才把你追到手的，怎么能让你这么就跑了？那肯定不行啊。是吧？”
“而且我想，你这么久没见我了，说不定这是你的情趣呢？你看啊，你平时要真生气，还不就直接挥拳头揍人了？虽然我知道你舍不得对我动手，可你不也没有骂我么。我就想啊，我家忻哥是不是找到了什么新游戏，跟我玩儿欲擒故纵呢？”
“我一想，嘿，还真有这种可能，那我得多兴奋啊！那我不得好好配合你么？”
许云锦自顾自的说了一通。
末了，还非常贱兮兮的“嘿”笑了声。
“而且我都说了，你哭起来特别可爱，我最喜欢了。偏偏你还一直哭一直哭，哭得那么可爱，声音都哭哑了，嘿……”
程忻涨红脸，抄起身边的枕头扔到许云锦脸上。
“闭嘴！变态！”
“哈哈哈……好喜欢你骂我哦，声音哑哑的真可爱，忻哥，你再用这样的声音多骂骂我好不好？”
程忻气得无语。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这么无赖的人！
骂他变态都轻了！
一晚上没睡好，这会儿确实已经饿得不行，先喝点儿粥也好。
程忻动作缓慢的从床上爬起来。
许云锦伸手想扶，程忻怒目瞪过去，“不许碰我！滚蛋！”
许云锦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无辜给他把拖鞋拿过来，“还不让碰呢。哼，我就这么和你说吧，我不仅这个阶段的工作忙完了，我还干了一件大事儿！从现在开始起，我多的是时间，完了你待会儿知道我干了什么事儿，你还得主动哄我，给我奖励！”
程忻愣了下。
他记得。许云锦说，如果他替自己出了气，就要奖励他。
“我的手机在哪儿？”程忻问。
“先别管这个，先吃点儿东西，现在都中午了，你什么也没吃，胃会受不了的。”许云锦扶着他慢慢走到餐桌前，“粥是酒店做的，肯定比不上我做得好喝，晚上给你做好吃的，补偿你。”
程忻抿了抿嘴唇，隐隐有了笑意。
许云锦这意思是……今晚会跟他回家了。
那今晚……
程忻一怔，脸色惨白，“许云锦，不能再……”
许云锦眨巴着眼，笑容纯真无害，“不做，我就抱抱你睡。放心吧。”
不、根本不能放心好么！
许云锦笑得这么可爱这么坏，绝对有问题！
程忻烦躁的抓了把头发，闷头喝粥。
等程忻把一大碗粥全都喝得干干净净的了，许云锦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擦擦嘴，给你看我干的大事儿！”
程忻瞪着他，粗鲁的擦了下嘴巴，手掌伸过去，“拿来，我看。”
“你等着给我奖励吧。嘿。”
许云锦翻出朗巧的微博。
被骂得几乎不上网的朗巧，在凌晨发了一条微博：我以前偷过同学的手稿。出道的三首歌，都是偷的。我错了。【图】
微博附上的图，正是程忻以前的手稿。
纸张泛黄，却被保存得很好。上面连谱号和五线谱都是程忻当时一笔一笔画出来的，字迹清晰，干净漂亮。
其实已经没了意义，但程忻还是鼻头发酸，眼眶发红。
这些手稿，不仅仅是他的情绪的抒发和情感的寄托。
以前他是真的很喜欢音乐，不管用什么样的形式展现，他都喜欢。
在家里没有发生变故之前，他也想过以后考专业的音乐学院，进行专业系统的学习，如果可以，他想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音乐都听一听。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热爱。
发生变故之后，手稿被偷，艺考没能参加，高考也失利。
好像所有的坏事都跑过来缠着他，他无法承受，除了报复那些夺走他幸福的无耻之人，他没本事再做什么。
甚至没本事把自己被偷的东西夺回来。
母亲意外身亡，他无力保护。
手稿被偷，他无力夺回。
错过艺考，他只能遵守规矩。
高考失利，他只能认命。
所有的不幸福，都只怪他没有本事守护，他都认了。
他没想过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有一个人在意他已经放弃的事。
并且，帮他夺回来了。
许云锦双手捧起程忻的脸，凑过去，轻轻吻掉脸颊上的眼泪。
“不许哭哦，没有我的允许，你以后都不能随便哭。”
“不管是因为什么，你都不准哭。只有我允许了，你才能因为我而哭。”
“你真是……”
程忻哭笑不得。
放下手机，抱住了许云锦。
越抱越紧。
明明是很感动很温馨的气氛，许云锦总要破坏这种气氛。
许云锦顺势把程忻抱在怀里，起身换到了沙发上坐着。
“云锦，谢谢你。”程忻哑声说。
“不客气，谁让你这么好欺负啊。我要是不保护你的话，你还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儿呢。”许云锦低头吻程忻的头发，“嘿，其实还有件事儿，不过我看你好像也解决了贺枫，本来没打算和你说的。你还想听吗？你要是想，我就告诉你。”
“说来听听。”
“我查到当时你有交换出国的名额，不过后来你自己放弃了，这事儿，你本人应该不知道吧。”
许云锦用的并非疑问句。
程忻愣了下，猛地抬头，和许云锦对视。
许云锦点头，“嗯哼，你应该猜到了。那会儿贺枫和你关系挺好吧，你们学校的老师本来是让贺枫给你传话，先问问你意向。贺枫没把这个消息传过去，你当时也应该因为某些事儿没在意这些，后来贺枫代替你拒绝了这个项目，顶替了你当了交换生出国。贺枫代替你和老师回复，已经得到了你们学校老师的亲口确认。”
程忻回忆了下，垂下眼帘，“嗯。”
贺枫的确没和他主动提起交换生的事儿。
倒是老师后来找过他，问他意向，他当时也在犹豫要不要去，去了，这边的事就全部舍下。
离开办公室后，贺枫来找他，问他和老师聊了什么，他随口说过几句，贺枫当时劝他可以试试，跟随本心，不要太纠结。
交换生的事，他和贺枫都知情。
不过后来没等到他做决定，主任也没再来找他，校方决定让贺枫当交换生。
过去的事要细究，太累了。
况且他当时也并没有多想当这个交换生，这些也不那么重要了。
许云锦凑过来，亲了亲程忻的嘴角。
“所以，现在可以听一听我想要的奖励了吗？”
“……”程忻本能抗拒，“不是很想听，你能憋着吗？”
许云锦眯起狐狸眼，笑得可爱又很贱，“不可以哦，男朋友大人。我们要做个诚实守信的人哦。”
作者有话要说： 许云锦：嗷呜~
谢谢 Lin.和小鱼鱼的2瓶营养液~
第46章
许云锦想要的奖励，对程忻来说，算是一个很刺激很新奇的游戏。
他见过，没玩儿过。
也……不是不能尝试。
以前默默承受的憋屈，时隔这么多年，终于得到重见天日的机会。
他也很想宣泄什么。
想疯狂的做些什么。
“好。”
程忻答应了。
如果游戏的对象是许云锦，他愿意尝试。
这个游戏的过程，程忻是开心的。
就是玩儿完了这个游戏之后，程忻再一次感叹，许云锦简直太无赖了！
“忻哥，不怪我啊。”许云锦一脸无辜的眨巴着桃花眼，“我只说了要奖励，可我没说这个游戏就是我要的奖励哦。”
“……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儿吗！”程忻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以前他从来没被人这么耍过！
许云锦不仅……还……简直过分！
许云锦抱起程忻，靠在床头，低声撒娇，“忻哥，你不想先听听我要什么奖励吗？”
“……不想。”
“哎哟，呛，忻哥，你是不是在房间里藏辣椒了？”
“我他妈在房间里藏火o药了！”
“哈哈哈。”许云锦用力掰着程忻的头，强迫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才说，“好啦，你别生气嘛。这个游戏是不是很好玩？你说老实话。”
“或者我这么问你吧。爽没爽？”
“看你哭得那么好看，肯定爽，对吧？”
“许云锦！”
程忻两手捂住许云锦的嘴，“你闭嘴吧！小混蛋！”
许云锦弯着眼笑，乖乖任他捂着嘴，两眼眨巴着紧盯着他。
程忻脸红了一阵，恼羞成怒的低吼，“不准再看我了！你他妈看看我的手腕！都红了！”
“是么。”许云锦轻轻握着程忻的手腕，用掌心给他揉着，“我家小白兔啊，真是又白又嫩，就拿领带绑了一下，就红着这样，唉，真好看。”
“啧！”
反正不管他说什么，许云锦一点儿都不羞耻就对了！
反不管怎么吵，都是他羞得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许云锦什么反应也没有！
呸！这个不要脸的小崽子！
“忻哥，我记得你会弹琴，对吧？我记得你家以前有施坦威，是你某一年生日，伯母送你的生日礼物。对吗？”
程忻脸色沉了下来，“嗯。”
“弹琴给我听吧。不止是弹琴，我还想听别的，比如你写过的歌，练过的曲子，什么我都想听。你让我听听好不好？”
弹琴吗？
酒馆里就有，不止是钢琴，什么乐器都有，他会的，不会的，都有。
自从放弃之后，他再也没有碰过任何乐器，也没有开口唱过一句。
程忻哑声说，“我……很久没碰过了。”
“试试嘛，我想听。我要的奖励就是这个，也只有这个。”许云锦声音极温柔，“以前我不认识你，没有见过那样的你，我不想有遗憾，你能不能满足一下你可爱帅气的男朋友，让他见一见曾经的你？”
程忻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好。”
*
晚上七点。
程忻和许云锦一起去了酒馆。
这会儿酒馆没什么人，程忻被许云锦扶着走上了舞台，坐在了黑色的三角钢琴面前。
从小就练的东西，已经刻进了骨头里。
就算很久没有练过，当他听到熟悉的旋律，手指依然会自动帮他寻找下一小节音符对应的琴键。
《幻想即兴曲》。
一开始就是灵活有节奏的一段弹奏，尽管这么久都没有碰过钢琴，程忻依然能将它流畅的弹奏下来。
旋律进入柔和抒情的部分，程忻找回了曾经热爱着它的感觉，热泪盈眶的看着黑白琴键，节奏稍稍有些乱了。
突然弹错了一个音符，大脑像突然卡壳，想不起来下一个音应该落在哪儿。
程忻看向站在台下注视着他的许云锦，无助，彷徨。
然而这样的情绪仅仅只出现了一瞬。
Abby夸张的说，“哇！程哥你还会弹琴啊！厉害啊！深藏不露啊！你说你要是早告诉我们，咱们连钢琴主题的时候请人的钱都省了！”
程忻红着眼，低头哑声说，“很久没弹，不记得了。”
许云锦扬声说，“别急。反正现在还早，你想弹什么就弹什么，就算是钢琴家都得练琴呢，你现在就随便练练。想喝什么，我和Abby姐给你做。”
程忻双手玩着手指，瞥了许云锦一眼，“都可以，酒精浓一些。”
“好。”许云锦朝Abby使了个眼色。
有人在旁边，练琴总归不好意思。
看着他的人走了，程忻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放弃太久了，猛地让他弹什么，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对于钢琴，他有种莫名的自尊心在里面。
他可以自己说不好，但并不希望许云锦听到的时候，也真的觉得他忘得差不多，真的弹得不好。
错了一个音符，他整个人就慌了。
既然许云锦说，不管是什么都可以，那，弹唱也可以的吧。
他有一首非常喜欢的歌，来酒馆的客人不少人都知道，甚至每次请驻唱的时候，都会点这首歌。
既然是给许云锦的奖励，他想，至少得保证完整，还得有感情吧。不能对不起“奖励”这个词。
“Fly me to the moon，Let me play among those st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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