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妃扶着秦沐的手，走出了这简陋的房间，也终于看到了初冬的阳光。
黄骆一见，马上把头压得低低的，似是心虚。他本想在女帝面前留个好印象，可是看情况，女帝似乎很不待见他。
“黄公公。”
宁清梦的声音让黄骆浑身一震，马上笑着应和着：“奴才在。”
“杖罚一百。”
宁清梦此话一出，黄骆本来的笑意立刻僵硬了起来。他吓得跪了下来，朝着宁清梦磕头道：“陛下，不知奴才所犯何事？”
黄骆很慌，额头上的冷汗直流，只差抱着宁清梦的大腿求饶了。
“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最清楚，难道还要朕一个个房间去看？”
宁清梦是个明白人，刚才若还未想明白，现在自然就想明白了这冷宫中为何会这般安静。冷宫里很多妃子都已经失了神志，要她们安静，恐怕只有让她们没有办法开口。
“陛，陛下，奴才……”
黄骆还想说什么，宁清梦却道：“让御医来给这些妃子们诊治，舞鹭宫换一个总管，宫人也一并换了，若朕知道冷宫的妃子遭非人对待，朕便要你们人头落地。”
宁清梦这件事交了给侍卫去办，说完后，她转头看向黄骆，道：“你去劳役库。”
那一百大板打完人还能不能活着也是个问题，若是还活着还得去劳役库，这跟杀了黄骆没有分别。劳役库是全皇宫干最苦最累的活的地方，也是戴罪宫人待的地方，一年里都得累死好几十个宫人。
“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
宁清梦对黄骆的求饶置若罔闻，带着一行人离开了舞鹭宫，也带陈妃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
宁清梦把陈妃安顿在离自己凤凰宫最近的承天宫，承天宫本是皇后的住处，这本来是于理不合，但是为了方便照顾陈妃，宁清梦便是把她安顿在承天宫好好休养。
至于把陈妃从冷宫接出来的理由，她于自己有恩，至于是什么恩，又为何今日才把人接出来，没有人敢问，但是也不妨碍好事之人在背后议论纷纷。
宁清梦把萧子娴的消息告诉了陈妃，陈妃听了后又是喜又是忧。喜的自然就是这个人还活着，可忧的却是这个人依旧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朕真的没想过母妃还活着，这件事，朕真的很感谢陈妃。”
宁清梦亲自给陈妃倒了茶，陈妃也没有阻挠，接过茶后也算是接了她的道谢。她救萧子娴，本就不为求什么，也没想过有人会谢谢自己，所以这杯茶，足矣。
“这就够了，不必再道谢。”
宁清梦从冷宫出来后，就不知道给自己说了多少次谢谢，陈妃不想这个人说下去了，再说下去自己都要听腻了。
“好。”
宁清梦嘴里应着，可她却是想着，以后若是陈妃有什么要帮忙的，她定当会为她办到。
“当年妾身与萧妃交好，实在看不过她被人诬陷，这才动了救人的心思，妾身也只有一个要求。”
陈妃说完后，秦沐眉头一蹙，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并非因为陈妃提要求，而是陈妃把自己和萧子娴的关系说得太过轻巧，轻巧得根本够不上是能够冒着危险救人的关系。
“妾身想见萧妃一面。”
宁清梦应下，这个要求不过分，她没有理由不答应。宁清梦本来还想问问当年的事情，可是陈妃的身子不好，她也不好打搅太久，嘱咐了几句后，便和秦沐离去了。
回凤凰宫的路上，秦沐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陛下，陈妃似乎有事隐瞒。”
“你说。”
宁清梦没有问‘为什么’，那么便意味着，宁清梦也同意了她的说法，秦沐也大胆地说了下去。
“她把自己和萧妃的关系说得太轻巧了，轻巧得根本不像是可以冒险救人的关系。”
宁清梦听罢，只是点了点头，道：“她有事隐瞒，只不过她不愿说，朕便也不问了，至少在救母妃这件事上，可以看出来她并无歹心，且静观其变。”
“好。”
虽说陈妃心里藏了事，可是藏的应当不是害人的心思，所以秦沐也就没有太在意了。今日秦沐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这也是她的心烦之事。
“陛下，我该出宫了。”
秦沐语气委屈。今日，她得出宫会一会萧影，那个女人跟蝶无影一样恶趣味，逮着自己就想捉弄一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受这些妖精的欢迎，她又不是唐僧。
经秦沐这一提醒，宁清梦便觉得心底有些郁闷了，那萧影也不知是什么心思，也不知道她会对秦沐做些什么。
“要不……”
朕找其他人去吧。可话还没说完，秦沐却已经看透了她的心思，道：“让我为陛下做一点事吧，若是信还没到，我便回来。”
“嗯。”
宁清梦最终还是放行了，看着秦沐离去的背影，她有些惆怅，可想起昨天晚上秦沐跟自己说的话，她便心安了些。
自己也该让她照顾照顾自己了。
**
秦沐出宫后，便直奔秋水楼找萧影。以前以她的粮饷肯定进不了这秋水楼，可自从女帝给她涨工资后，自己手头就变得富裕起来了，现在也算得上是个小富婆了，就连胡图都懒得给自己一些可以挣银子的支线任务了。
来到昨日的上房，萧影早就在里头了，见秦沐来了便招呼她坐下来。
“信来了么？”
“别急着说，先吃。”
秦沐实在是没有胃口，心里想着要是女帝的暗卫看见了，又给女帝禀报，女帝吃醋的话自己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我还有事要做，不如萧姑娘就行行好，先告诉我消息吧。”
秦沐也不想磨叽，纠缠下去也不知道萧影会磨蹭到什么时候。
“今日信还未到。”
萧影本来的好心情全没了，满心等着秦沐来陪自己吃一顿饭，可是这个人却避自己如蛇蝎，这让她十分不满。
“有求于人，却不给一点诚意，这便是女帝的礼数？”
萧影牙尖嘴利，秦沐本来想要急着走的心情瞬间被冻结了。她着实该认清一件事，她出来见萧影是代表着女帝的，若是自己失了礼数，那便是丢了女帝的面子。
“是我不对，自罚三杯。”
秦沐马上转换了态度，给自己斟了三杯酒，一一喝了下去，然后笑着道：“是我错了，萧姑娘不要介意。”
萧影见秦沐认错态度诚恳，气也算是消了一大半了，这才笑道：“陪我吃一顿饭吧，这一年在京城忙忙碌碌的，都没有好好享受过生活。”
萧影这一年是赚了很多钱，但是生活却很忙碌，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到处打听可以把信传出去的机会，日日与那些高官侯爵打交道，着实心力交瘁。
“好。”
萧影其实也没有什么坏心思，虽然有时候行径有些大胆，可秦沐想了想，自己也不该把萧影也想成是弯的，自己不该腐眼看人姬。
秦沐吃起了饭，萧影便开始说一些这一年里遇过的一些事，比如那些官员说过女帝的坏话，秦沐也一一记下。她知道萧影是故意告诉自己的，虽然没有明说，可这些官员的确值得留意，说不定就是越王派来的奸细。
说起越王宁山河，秦沐真的觉得这个人很神奇。从自己穿来的第一天就听过他的名号，却没有见过他的人。他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在自己认知的世界里搅动着风云。
“那你这有没有听过关于越王的消息？”
秦沐在萧影停下来后，才问了自己想知道的。萧影听罢，挑了挑眉，一脸坏笑地道：“自然有。”
她顿了顿，道：“男人的嘴啊，喝了几杯酒，听了几句甜言蜜语就管不住了，我的姐妹可听过不少关于越王的事情，不过嘛，这些都是重要的情报，我想这世界并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
萧影的意思很明显，她要报酬。秦沐终于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在一年内就把千色楼搞得有声有色了，比起她的武功，恐怕她的生意头脑更是珍贵的宝物。
“你想要什么酬劳？”
秦沐觉得这趟来，或许还有一些意外收获。
“我这个人很实际，就要银两。”
萧影说完后，补了一句：“根据消息的重要性，价格就会不同，而价格由我开。”
秦沐只觉一阵肉疼，虽然还没开始交易，可秦沐知道这些消息肯定价格不菲。
“虽然我知道女帝在京城乃至庞城都布有眼线，可是有些消息啊，只有在吹枕边风的时候才能套出来。”
萧影说完后，便暧昧地看向秦沐，一副‘你懂的’的模样，秦沐真的恨不得自己什么都不懂。秦沐怀疑萧影在开车，但是她没有证据！
虽然秦沐觉得这笔买卖还可以，但是这并非她可以拿主意的事情。因此，越王的消息她不再问下去，也没有马上答应萧影的要求。
“这件事我会转告陛下。”
萧影耸了耸肩，一副你爱来不来的模样，随即又道：“不过我可以先免费给你一条消息。”
“什么？”
秦沐身躯微微往前倾，想知道这个生意人口中能够吐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越王有私兵，至少三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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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越王有私兵，至少三万。”
萧影说完后，秦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重要的事情，宁清梦却从来没有说过，以宁清梦广大的情报网，居然还查不出来？
“这件事是一个庞城来的高官所说，我记得那个高官名唤童孜，是越王的亲信之一。那天他喝得很醉，被女人哄了两句便把自己的丰功伟绩都说出来了，自然包括越王的私兵。”
萧影说完后，补了一句：“而且是江湖人帮他培养的兵。”
秦沐听罢，觉得这一切都有迹可循。越王一直在跟江湖人勾结，这背后的目的原来就是锻炼私兵。秦沐觉得这越王一定很快就要搞事情了，便马上问道：“私兵都藏在什么地方？”
庞城虽大，但是要养至少三万个士兵也肯定会惹人注目，不可能藏得住。
“嗯哼~”
萧影挑了挑眉，对秦沐的问题但笑不语，而秦沐也马上明白过来，萧影所谓的免费消息已经说完了。
“想知道的话，可以让女帝亲自跟我谈谈价格，生意人嘛，叫的也不是死价，有商有量才有买卖嘛。”
萧影绝对是一个出色的生意人，难怪能把千色楼打理得这般出色。秦沐叹了口气，以她现在的资本肯定不能跟萧影谈，因为越王有私兵这件事太过重要，她还得问过女帝的看法。
“好。”
秦沐沉着性子应下后，便跟萧影继续吃饭，只是她不敢再多喝酒，毕竟自己酒量不好，喝多了怕是会坏事。待到一顿饭吃完后，秦沐想离开的时候，萧影便叫住了秦沐。
“秦沐。”
“嗯？”
“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吧？”
秦沐想了想，点了点头，朋友不会嫌多，只是看能不能交心罢了。虽然萧影行径跟蝶无影有得一拼，但是她眸中透露出来的孤寂还是显而易见的，她也不过需要一个朋友陪陪她罢了。
萧影嫣然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让秦沐明天准时到秋水楼便回千色楼了。秦沐在想，这头牌花魁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若不是有半张面具遮住脸蛋，恐怕早已惹来不少人的侧目。
告别萧影后，秦沐想着反正也出来了，顺便去城外看看救过自己一命的大婶如今如何了。只是她还没离开京城，便在一个药铺里听到了那个大婶的声音。一开始秦沐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下意识地往药铺里看了一眼后才发现真的是那位大婶。
她似乎在跟老板讨价还价，老板却一直摆手拒绝，看她的样子还挺急的。秦沐走了过去，拍了拍大婶的肩膀，道：“这位老板，大婶想要些什么？”
那大婶本来还纳闷谁碰她肩膀，可在见到秦沐后，一如看到救星一般，还不等药铺老板开口，她便道：“姑娘，我想抓一副药回去，我干儿子生病了，我，我……”
大婶急得乡音都出来了，不过秦沐还是大抵听明白了大婶在说什么。上次便见大婶是一个人住的，应该没有丈夫，而这个干儿子肯定对她很重要，否则也不需急红了眼。
秦沐看了眼老板，只见老板一脸为难，然后她拿过大婶手中的药方，里头全是昂贵的药材，只是秦沐不通药理，她并不知道这是治什么病的。
“秦沐？”
就在此时，熟悉的声音传来，秦沐转头看去，发现竟是多日未见的玉言。她如今也戴上了面具，并不见流火同行。
“怎么了，生病了？”
见秦沐在药铺，还以为秦沐生病了，可是想想，若是她生病了自然有女帝亲自为她叫的御医，不必出来抓药。她看了一眼秦沐身旁急得快哭的大婶，大概就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玉言姐，这是一张药方，我不懂医理，你看看有什么问题？”
秦沐才把药方给了玉言，那药铺老板便道：“里头都是珍贵的药材，只不过这合在一起就不是一帖药，这大婶偏不信。”
老板看秦沐穿得华贵，也不敢说是这大婶买不起。之前这大婶来买过几次药，都是这珍贵的药材，那时候她有钱，老板也就没有说出这药方的问题了。只不过这次大婶没钱了，看着还有人为她撑腰，便赶忙说出这药方的问题，以证他是一个良心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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