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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尽力救他的，请您放心。”护士说道。
那张薄薄的粉丝病危通知单，几乎毫无重量，却承载着一条人命，贺恒到现在已经越来越看不懂沈燃了，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沈燃可能骗了他很多，但有一点真的没骗他，那就是沈燃也曾经设想过和他在一起的无数未来。
但是，这都毁了。
最难过的事情，莫过于在无数的谎言里，掺杂了那么一点真心话，而就是这真心话，却是无数悲剧的开端。
如果一开始沈燃就没有动心，后来也许也不会这么痛苦。
林业在角落处站了许久，见贺恒始终一动不动，最后他犹豫了很久，还是上前道，“你去见过贺叔叔了？贺叔叔怎么说？是沈燃撒谎了吗？”
贺恒没有说话，林业也不敢再问第二次，就在他以为贺恒不会说话的时候，贺恒忽然开口道，“他承认了。”
“我就知道，沈燃他……什么？”林业忽然反应过来，他极为震惊的看着贺恒，难以置信道，“贺少，你刚说什么？”
“他承认了……沈燃说的都是真的。”贺恒嗤笑了一声，自嘲道，“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
这一下，林业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小声问道，“贺少，你会不会是误会了什么？也许贺叔叔的意思是……”
“我也希望是我误会了。”贺恒看着林业，一字一句道，“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贺恒不可能冤枉他自己的父亲，唯一的解释就是沈燃说的都是真的。
“这么说，沈燃他父母真的是……那他恨你，恨你爸妈，还真是……”林业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你们自己的帐怎么算得清？”
事到如今，他们之间已经掺杂了太多的东西，早已没办法算清了。
林业眼里掠过了一丝犹豫，他闭了嘴，躲到了一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业本躲在一旁，他忽然磨蹭到了贺恒的身边，低声道，“贺少，之前你说你接到了贺阿姨的录音，但是回去的时候，贺阿姨的手机已经摔坏了，上面的源文件也没了。”
“对。”贺恒说道。
“我家就是弄这个，我回去的时候让人钻研了一下，恢复了里面的数据，虽然没有全部恢复。”林业家虽然不如贺恒，但也不小，他将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道，“你自己听一下吧……虽然我也看不惯沈燃，但前提是他对不起你，现在……”
即使林业没有说完，但是贺恒也知道林业的意思了，他伸手接过了林业手里的手机，点开了锁屏后，找到了林业所说的源文件，里面的音频的确是损坏了一些，但是勉强还是能听到几句话。
这偏偏就是这几句话，让贺恒全身僵住了
“是因为说不出口对吗？因为你没法告诉他……他的爸妈通过公司做账……害的对方家破人亡，害的对方跳楼自杀……”
“当年的财务，已经把事情全部说出来了，你们还要继续撒谎吗？”
“那我呢？我幼年亲眼看着我爸跳楼自杀，血浸透了我的鞋子，……我看着我妈缠绵病榻，我爸死后三天，我妈就吞安眠药自杀了，我就活该吗？”
……
贺恒一听便认出了这是沈燃的声音，可是这样的沈燃，这些话，贺恒却是第一次听到，就算是这次沈燃昏迷之前，他也未曾这样过。
“他恨我。”贺恒反复的听着，最后将音频关闭了，他低着头，道，“财务……林业，再去帮我找个人。”
“谁？”林业问道。
“星汇集团创立初期的公司财务。”贺恒说道。
明明距离真相越来越近，可贺恒却难以掩饰自己内心的胆怯，他隐隐有种预感，真相揭开之日，就是他和沈燃彻底断绝的时候。
但这前提，是沈燃能挺过这次。
*
“燃燃，等会回家了，记得给妈妈拿药，以后你要叮嘱她吃药，照顾好她，知道吗？厨房里炖着鸡汤，热一热再喝，柜子里有爸爸留给燃燃的东西，燃燃长大了，以后要做一个有担当的人，知道了吗？”手机里的声音有些模糊，带着风声，有些刺耳，沈父笑着道，“不要学爸爸，爸爸不是个好榜样。”
沈燃应了一声，道，“我知道了，爸爸。”
他一向家教很好，在老师同学眼里都很温和乖巧，只是最近因为家里的事情，他在学校都没法安心学习，下了课之后，便准备回去，本来一直都是小少爷的他是有司机接送的，家里破产后，为了省点钱便自己往回走。
从学校到家里，路上看到了有卖小糕点的店，他记得之前母亲说想要吃点小甜品，沈燃站在门口顿了顿，算了算自己省下来的零花钱，买了两块蜂蜜蛋糕，一块给父亲，一块给母亲。
破产的确是影响了沈燃的生活，但是这不重要，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他就什么都不在乎。
回家的路上，他总是经过星汇集团，这次照常从下面路过的时候，却发现不少人都聚集在那里，还有人喊着，“有人要跳楼了，好像是沈董事长。”
“什么沈董事长，都已经出公司了。”有人说道。
沈燃顿住了脚步，下意识的抬头朝着楼顶看去，能看到一个人站在上面，他费力的接近着，想要看的更清楚，他知道这些员工口中说的是谁，但是沈燃难以接受，他立刻拨通了自己爸爸的号码，可是里面只有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
沈燃挂断了电话，他大声喊道，“爸爸，爸爸！”
小小的他被挤在人群里，费力的往前走，想要让父亲看到自己，而就在他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的时候，抬头刚要喊出声，“爸——”
后面那个字，还未说得出口，他就眼睁睁的看着父亲从楼上坠下，在他的眼前，鲜血迸溅，沈燃的脸上和白色的校服上都沾着鲜血，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周围响起了不知道是谁的尖叫声，喊道，“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沈父的脸对着沈燃，瞳孔睁大，全身颤动了两下后，瞳孔便涣散了，鲜血从他的身下流出，所有人都退开了，只有沈燃站在原地，他呆愣的看着自己脚下的鲜血，低声道，“爸爸？”
他还背着书包，手里的蛋糕袋子上也沾着血迹，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可沈燃却不敢上前，他的眼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湿润了，明明没有哭，可他一抬手，就摸到了自己满脸的眼泪，他想要上前去看看，想要说些什么，嗓子却像是被封住了，脚也无法动弹，整个人都像是和全世界剥离，身后的嘈杂声，仿佛被封存在了另一个世界里。
“我给你带了蛋糕，爸爸。”沈燃听到自己的声音说着这句话。
*
“滴——滴——”的声音响着，沈燃骤然惊醒，他呼吸微微急促，全身都泛着难以形容的疼，也许是疼痛太过痛苦了，一时间脑海里都有些空白，等他反应过来，额角早已满是冷汗。
他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又躺在了病床上，一晃这么多年，都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沈燃勉强动了一下，胸口便疼的几乎让人窒息。
“你别动。”熟悉的声音传来，即使不看，沈燃也知道这是谁，贺恒的声音也透着些许疲惫，他道，“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动，不能再受伤加重病情了。”
沈燃闻言，手微微放松了一些，他仰躺在病床上，氧气罩让他觉得难受，微微皱起了眉头。
“幸好你醒了，幸好你没事。”贺恒的声音略微颤抖，他上前半蹲在沈燃的身边，道，“我为我爸和我妈，向你道歉，沈燃，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其实你第二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曾想过放掉过往，可是我太蠢了，竟然没有发现。”
沈燃并未说话，贺恒小心翼翼的触碰着沈燃的手，低声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我保证这一次，绝不会让你难过了，也不会让你受伤，沈燃，再给我机会吧，求你了。”
“放过我……”沈燃带着氧气罩，只是这三个字，都让他痛苦的蜷缩起手指，却勉强撑道，“我想结束了。”
贺恒看着沈燃，心却一点一点的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柏泽：哥们，座位安排好了，你搞快点。
贺恒：我会和沈燃白头偕老。
柏泽：有人吗？给他一盆冰水，让他醒醒脑，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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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破产大少爷的旧情人（16）
【999：黑化值已经降低到了百分之三十。】
听着脑海里999的话, 沈燃稍稍安心了一点，他仔细算了一下，按照自己的计划，倒是可以在结束的时候清空黑化值。
贺恒一直跟在沈燃的身边, 小心翼翼的照顾着, 生怕又出见什么问题，医护人员问起他们什么关系的时候, 他也笑着道, “我是他男朋友。”
沈燃第一次听到时还带着氧气罩，整个人提不上力气, 他扯了扯唇角，偏过头去，不愿意理会贺恒, 等医护人员走了, 贺恒走到他的身边, 低声道, “我想继续做你的男朋友, 沈燃，原谅我好吗？”
沈燃不欲回答，他阖上双眼，面容疲惫, 再次陷入沉睡之中，贺恒都快有心理阴影了，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仪器, 确定沈燃只是睡着了而已，这才松了口气。
一连数日，在重症监护室的几天, 沈燃身边已经没有亲人了，都是贺恒在陪着，看着医生为沈燃换药，掀起衣服的时候，他的腹部有着深长的疤痕，看上去十分狰狞，还在微微往外渗血，用来清理伤口的棉签都沾着血，被堆在了一旁，医生道，“你这伤口愈合的慢，就得更加小心一点了。”
沈燃虚弱的应了一声，额角满是因为疼痛而冒出的冷汗，可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哼一声，医生为他重新包扎了一下，这才放心的走了。
“还疼吗？”贺恒有些心疼的问道，他想要看一下伤口，又怕会让沈燃疼痛。
“你试试。”沈燃阖眼休息，他一边开口道，“我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你拿走的了，剩下的也只有我的一条命。”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你。”贺恒顿了顿，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沈燃，半蹲下身子，道，“我们还能重新开始的，这次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沈燃，你别不要我了。”
沈燃只觉得这话有些讽刺。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贺恒问道。
“你能让死去的人回来吗？”沈燃笑了一声，他抬手摘下了自己的氧气罩，呼吸有一瞬间的急促，而后面色苍白的看着贺恒，见他紧张的起身，笑道，“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我想死，你挡不住我……贺恒，我们真的结束了，你有你的未来，我有我想做的事情，就此结束吧。”
“可我不想结束。”贺恒看了眼仪器，见没太大问题，这才松了口气，他一字一句道，“我们之间不能结束，你答应过我，会永远陪我。”
“如果和你在一起，对我而言只是折磨，你是不是要看着我在你身边一直被折磨着？”沈燃眼底带笑，他轻声道，“那你不如见在杀了我，带着我的骨灰，想带多久带多久，我对死后的世界，从未像见在这样向往。”
他的世界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生存的意义都没有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贺恒小心翼翼的握着沈燃的手，沈燃的手有些冰凉，像是怎么也捂不热，他低声保证道，“我再也不会让你难过了。”
*
沈燃的病情稳定后，便转入了普通病房，他每日都看着窗外，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贺恒好几次都想跟他说话，可用尽办法也没法进入到沈燃的世界里。
他彻底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肯接受来自任何人的善意或者恶意，真正的独自一人。
“贺少。”林业也知道一些关于沈燃的情况，不敢多说些什么，他站在门口，喊了声贺恒，贺恒闻言将手里的苹果放在了桌子上，走的时候不忘记把水果刀一并带走了，房门关上后，他问道，“怎么了？让你查的事情，查到了吗？”
“查到了，我也把她带来了，就在楼下车里，贺少你要不要和她聊一聊？”林业问道。
“好，你在这里看着沈燃，别让他出问题。”贺恒将手里的水果刀扔给了林业，把他吓了一跳，贺恒走后，林业才进了屋子，缩瑟到了角落里。
沈燃坐在床上，他似乎是注意到了林业，笑了一声，“他走了，让你来盯着我了？”
“贺少去办点事，等会就回来。”以前沈燃在星汇集团的时候，林业就听闻过他的名声，此刻虽然沈燃面容苍白，但他还是有些畏惧，道，“沈总，你要不再休息一下？”
“如果你真的是他朋友，就劝他放手，及时止损。”沈燃扯了扯唇角，道，“没必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沈总，贺少他是真的真心对您的，您想当初他为了您，多疯狂啊，您对他要有点信心。”林业也不敢说太多，他是有些心虚的，毕竟之前欺骗沈燃的一些事情，有的还是他出谋划策的，这要是被沈燃知道了，林业也不敢想象后果会是什么。
“他的执着用错人了。”沈燃无奈低叹了一声，侧眸看了眼林业，道，“如果我是你，我见在就回劝他离我这样的人远一点。”
林业不敢吭声。
在医院楼下的车里，贺恒刚刚上车，就看到坐在里面的女人，女人看上去过得还不错，珠光宝气，见着贺恒立刻知趣的喊“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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