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香君闻言轻笑,然后摸了摸谢雾雨的头道:“我怎么会对自家弟子下手呢?”
“当然是因为,你不是谢家人啊。”
谢香君的语调很轻,但却足以让谢雾雨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老祖说笑了,我不是一直是谢家人吗?”谢雾雨开口道。
谢香君摸着谢雾雨的脸道:“这具身体是我最为满意的作品,真是和你的原身像极了,本来是用来留念的,没想到天道居然将你的魂魄塞进了这具身体里。”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谢家那群自作聪明的蠢货将你送进了乾元仙宗。”谢香君无比嫌弃地说道,若不是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一定要屠了整个谢家。
谢雾雨闻言笑了笑,他抱着谢香君的脖子,语调又轻又快地道:“那老祖又来迟了,我现在已经被家主卖给陵阳剑尊了,已经不是谢家人了。”
说完,谢雾雨朝着谢香君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我已经不受你的管束了,还不快放开我。
谢香君忽然笑了起来,他摸着谢雾雨的脸道:“雾雨,你知道的,控制这具身体的东西并不是所谓的命牌。”
“哦?那是什么呢?还有,我不叫雾雨。”谢雾雨坐在谢香君的腿上一字一句地道。
“现在自欺欺人有用吗?谢雾雨,我知道你是谢雾雨。”谢香君笑着道,仿佛已经看穿了谢雾雨的一切伪装。
下一刻,谢香君伸手摸着谢雾雨的眉心道:“这种样子不适合你,你还是更适合在听雪楼喝茶弹琴,坐在窗子边看外面的梨花。”
谢雾雨闻言面色不由一沉,然后冷笑着道:“回不去了不是吗?”
“说吧,你是谢元还是叶灵钧?”谢雾雨从谢香君的身上站了起来,“对我有这种念头,真恶心。”
“放心,我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谢香君神情温柔地说道。
“你被自己的师尊定罪,被自己养大的徒弟偷袭,被自己的道侣偷袭,被自己的好友亲手推下深渊,是不是不敢置信?”谢香君轻声道,语调中带着几分笑意道,“不过没关系,我都帮你好好惩罚了他们。”
“他们一个个心魔丛生,每一个都在为你的死亡后悔万分。”
“这样你开心了些吗?”
谢雾雨不觉得有多开心,但是谢香君是开心的。
“雾雨,你知道吗,我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只恨没有早点来到修真界,否则陪在你身边的就是我了。”谢香君低声道,他将头埋在谢雾雨的脖颈上贪恋地,“我恨不得天天与你共赴云雨,只可惜这具身体是别人的,不能够玷污了你。”
谢雾雨闻言只觉得心惊,半天才开口道:“你究竟是谁!”
谢雾雨觉得自己隐隐抓住了什么,但是仿佛什么都没有抓住。
只见谢香君轻笑着道:“乖孩子,好好睡一觉,我带你回家。”
谢雾雨闻言忽然笑了:“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吗?”
天道都不能让他回去,就凭面前这个东西也想带他回家。
没有等谢香君开口回答,强大的剑气忽然斩破了大门,谢香君不得不带着谢雾雨起身避过剑气,而谢雾雨则是趁机从谢香君的手里溜掉。
谢雾雨回头看见正是柳深拿着剑走了进来,谢家守卫非死即伤,拿柳深毫无办法。
柳深则是用剑直接指着谢香君道:“这就是你们谢家的家规,老祖夜里抱着自家子侄说话?”
柳深看着谢香君,言语中极尽嘲讽,然而眸子里却是燃烧着一股怒火。
那个人,就应该是属于他的,无论是身体还是感情,都应该是属于他的!谢雾雨是他的道侣,他不许任何人从他手里抢走他。
谢香君有些讶然,他看着柳深道:“来得真快,不过凭你这幅心魔丛生的模样也打得过我?”
谢雾雨微笑,转头就对柳深道:“他在吸食琴仙的魂魄延续自己的寿命。”
仅一句话便让柳深疯魔,在一旁的谢香君也不由睁大了眼睛,随后便露出了笑容来。
一时间剑光纷飞,柳深仅一剑便削平了谢家住宅的所有院落。
谢香君也不遑多让,散落的香料,几乎是惑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两个大乘期的修士打斗,几乎摧毁了所有建筑,同时也引来了所有人的注目,而谢雾雨趁着这个机会溜进了谢家密室。
只要谢香君和柳深还在打,那么所有人的目光就会聚集在那里,不会察觉到密室有人来过。
谢家密室里面放着所有的人的命牌和弟子留下的精血,谢雾雨要找的就是自己当初留下的精血。
然而谢雾雨翻遍了整个密室,都没有翻到自己的精血,就在他将一个瓶子放回架子的时候,他听见身后一个声音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谢雾雨回头,只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把玩这一个琉璃瓶子,嘴角微微勾起,然后道:“抓到你啦,师尊的替身。”
第十七章
“抓到你啦,师尊的替身。”
话音落下,谢雾雨软倒外地,谢元伸手将谢雾雨接住,随手将手里的琉璃瓶子砸在地上。
瓶子碎掉的一瞬间,谢雾雨睁大眼睛,谢家和他身上的契约消失不见,但是瓶子里的精血却是彻底没了。
“你以为你是怎么这么顺利来这里的,当然是我把障碍全都给你清除了。”谢元捏着谢雾雨的下巴笑着道。
谢雾雨看着地上碎裂的瓶子,在意识消散前吐出了一句:“逆徒。”
早知道在月华峰的时候便不该将他费心费力地养大,应该将他丢去喂狼。
话音落下,谢元睁大了眼睛,摸着谢雾雨的脸道:“果然很像!”
“现在,你是我的了。”谢元抱着谢雾雨,仿佛得到了一个什么物件一般高兴。
谢家主宅灯火通明,裴清与纪清嘉二人不是瞎子,自然被这番动静惊动连忙出去查看情况。
只见谢家的老祖谢香君与柳深打得难解难分,谢家背后的山脉已然被柳深手里的剑给削没了。
“你把雾雨的魂魄囚禁在哪里?”柳深睁着一双猩红的眼眸向对面的谢香君问道。
看起来被柳深压着打的谢香君神色显得游刃有余,他看着柳深这幅快要入魔的神情十分满意。
“被我吃了。”谢香君笑着道。
话音落下,一瞬间剑光冲天,黑夜亮如白昼,柳深将手里的陵阳剑狠狠斩下,无数光芒尽归于剑锋之上,所指之处,无人生还。
裴清皱着眉头,他不知道柳深怎么和谢香君打起来了,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们忘记了。
“雾雨呢?”裴清突然开口问道。
这让在一旁看戏的纪清嘉变了脸色,对了,雾雨呢?他不能再弄丢他了。
“我去找他!”扔下一句话,纪清嘉便跑开了,他在谢雾雨身上放过追踪香,很快就可以找到他。
裴清见此连忙追了上去,等到了谢家密室才停下了脚步来。
密室中走出了一个他们十分熟悉的人,正是已经堕魔的谢元,而谢雾雨正被谢元抱在怀里。
白色的衣袖垂落,搭在谢元黑色的衣服上,显露出几分无辜来,而谢雾雨的眉头也紧紧皱着,仿佛一切都不是出于他的本愿。
“雾雨!”裴清忍不住开口喊道。
谢元闻言低头:“雾雨?那我就当他是我师尊好了。”
说完,谢元抬头看向裴清和纪清嘉二人道:“现在,他是我的了。”
话音落下,通往魔界的通道被谢元突然打开,谢元和谢雾雨一起消失不见。
………………
谢雾雨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是黑的。
“我这是在哪里?”谢雾雨伸手揉着自己的额头,衣袖滑落,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臂。
说完,谢雾雨抬头望四周看去,这里的布局竟然和自己的听雪楼一模一样。
但是谢雾雨可以肯定这不是月华峰上的听雪楼,
忽然,谢雾雨听见了房间里有东西在吞咽口水的声音。
“什么东西,滚出来!”谢雾雨厉声呵斥道。
只见卧房的大门突然被推开,摘了面具的谢元大步向谢雾雨的方向走来,然后坐在谢雾雨的床边,面对面地对谢雾雨道:“师尊竟然这么快就醒了。”
谢元摘下面具的容貌昳丽无比,眉眼秾丽,艳丽得不可方物,比谢雾雨死时更加漂亮了。
谢雾雨见此不由往床里缩了缩,冷漠排斥道:“我不是你师尊。”
只见谢元瞬间冷了脸色道:“我说你是你就是。”
说完,谢元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他将头埋在谢雾雨的怀里,一边撒娇一边道:“师尊,我好想你啊。”
谢元是谢家人,然而却是个孤儿,遇到谢雾雨之后,谢元才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字。
谢元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和谢雾雨相见的场景,那一日,谢雾雨穿着白色的衣服手里抱着一把琴,站在梨花树下看着他,神色也几分淡漠,但是最后还是抓住了他的手。
“你叫什么名字?”谢雾雨看着面前瘦弱的孩子不由皱起了眉头。
而谢元则害怕地收回手道:“我没有名字。”
谢雾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谢元也是越发地害怕了,师尊的眉头皱得那么紧,是不是不喜欢他啊?
就在谢元惶恐不安的时候,谢雾雨开口道:“我姓谢,你也姓谢,也算是缘分,便叫你谢元好了。”
“缘分的缘?”谢元忍不住抬头问道。
谢雾雨笑了笑,摸了摸谢元的头道:“元始的元。”
谢元有些失望,他觉得自己的这位师父对待自己终究有些太过冷漠。
后来,谢元在堕魔后的无数个日夜想要掐死以前的自己,明明师尊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
只不过这份好谢雾雨从来不说,让叶灵钧那个家伙鸠占鹊巢。让他以为将自己在走火入魔边缘拉回来的人是叶灵钧,让叶灵钧将谢雾雨的功劳全部占。
如果再给谢元一次机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会紧紧抓住谢雾雨的手永远不放手。
“师尊,那晚是你从剑宗赶回来帮我清除心魔的吧。”谢元轻声道。
谢雾雨沉默,自然是他,如果不是为了谢元,他又怎么会被柳深打断三根肋骨呢?又怎么会落下病根,每到阴雨便会疼。
只不过,这片好心终究是喂了狗。
“叶灵钧说是他将我从入魔的边缘拉回来的,我信了。”谢元低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谢雾雨听着谢元的话,轻声问道:“是吗?”
当年谢雾雨远在剑宗,谢元便自然而然地信了叶灵钧的话,相信叶灵钧一直在对他好,与谢雾雨那种冷淡的态度相比,谢元第一次在叶灵钧身上找到了被爱的感觉。为了这份虚假的爱,叶灵钧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直到最后,谢元杀了这个世界最爱他的人。
即便谢元在知道真相以后也异常怨恨叶灵钧,为什么叶灵钧不能早点挣脱禁锢,这样他也不会亲手错杀了自己的师尊。
谢雾雨忽然笑了,他盯着怀里的谢元道:“你该庆幸你的师尊并不在这里,否则他早就动手杀了你这白眼狼。”
谢元从谢雾雨的怀里抬起头来,笑着看着谢雾雨道:“原来少年时候的师尊也有这么多表情,真好看。”
谢雾雨低头,他觉得自己重生回来后,遇见的所有人都不会说人话了。
“如果当时师尊对我不那么冷淡就好了。”谢元自言自语道,“不过,现在的师尊也不错。”
谢雾雨低着头轻声开口问道:“我虽然和琴仙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终究是两个人,究竟是你们分不清楚,还是不愿意分清楚?”
“师尊,我知道你是师尊。”谢元扯着谢雾雨的衣袖撒娇道。
谢雾雨偏头看向谢元:“自欺欺人好玩吗?”
只见谢元低声一笑,然后对谢雾雨道:“那声逆徒,师尊说得真顺口。”
谢雾雨愣住,只见谢元伸手摸了摸谢雾雨眼下的小痣道:“师尊,现在我已经是魔尊了,可以护你一辈子周全了,你嫁给我好不好?”
在所有的真相大白以后,谢元最讨厌的人便是柳深,他们这一群人中只有柳深有着谢雾雨道侣这层身份,简直让人嫉妒得发狂。
不过现在,师尊是他的了。
谢雾雨看着谢元道:“你强娶师尊,你置琴仙的声誉于何地?”
只见谢元笑着道:“晚了,除了魔界,我已经向修真界所有的名门正派送了请柬,三日后便是你我的婚礼。”
到时候,想必那些人的脸色会很好看。
第十八章
师徒相.奸是人伦大忌,裴清不敢这样做,因为他在乎自己的声誉,但是谢元却敢,他已经成魔自然便不会管什么人伦道德。
“我不是裴清那个老家伙,那么在乎自己的名声,不敢将师尊据为己有。”谢元弯下腰对谢雾雨道,“师尊只需要试试嫁衣,等着我来娶你就是了。”
说完,谢元转身离开,等他走到了门口又转身对谢雾雨道:“师尊不喜欢这些魔物,杀了便是了。”
话音落下,谢雾雨听见了□□割裂的声音和血液溅落的声音以及魔物卡在喉咙里的尖叫声。
一时间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谢雾雨听见走出去的谢元道:“还不快进去收拾。”
话音落下,一堆漂亮的魔女鱼贯而入,她们头也不敢抬,只怕自己会像那魔物一般被谢元杀死。
魔物的尸体很快便被清理出去,房间里的花瓶里放进了新的白梨花,香炉也投入了谢雾雨曾经惯用的香料,一时间谢雾雨以为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的听雪楼中,他还可以如同闲云野鹤一般看着故事情节的发展,然后游离于故事之外。
等魔女们打扫干净房间后,领头的魔女这才对坐在床上的谢雾雨道:“公子,房间已经打扫好了,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跟我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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