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了想，周青暗道，对方倒也不至于打肿脸，人家本来就不瘦。
总体上……还是信任的，之前车上对方那种安然接受茶水服务的态度，像是常年被奉为贵宾的人的作态。
而什么样的人，会被常年奉为贵宾、诚惶诚恐的对待，自然是有特殊本事的。
“不确定，”何宴不喜欢把话说满：“要过去看看。”
他去了一趟外星域，在江家遗迹里边是真的遭遇挫折了，若不是他身份不同寻常，何桂树有一层关系，或许这一次出行的结果都不一样。
他现在对灵，也没有之前那么底气十足，这世上……确实有他应对不了的东西，只能力求谨慎。
第89章 9000
何宴是实干派, 到了地方也没耽搁，跟着农人去千面佛转了一圈，那地方被封锁多年, 路都长了草, 只能坐车在天上飞一圈观看。
这样自然是看不出什么, 何宴便要求下车，又到地面上观测了一下。
千面佛是一座依山而铸的大佛, 佛这个东西，龙头冈祖辈都在这里，讲得出来这东西叫千面佛，但追根溯源, 却也不太懂了, 他们不明白佛究竟是什么东西, 雕塑又代表着什么。
何宴却是知道的, 哪怕他以前在山上，信息封闭，只跟着何守道学了些小道法, 也知道佛家的存在，这玩意儿劝人向善, 听说有名的佛寺还可镇压邪灵。
当时在他那个年代, 与道家名声并驾齐驱的就是佛门了，只不过现在星际中, 不论是道家还是佛门, 都杳无踪迹了。
“村长提过的水面火光，在哪个位置？”何宴蹲下身子问。
他低低的平视水面, 这地方气息特别乱，有人的气息, 还有佛塑悠久的古韵气息，也因为有着古建筑，一些途经的乱七八糟的气息，也都留存了下来。
那佛盘膝而坐，面容肃穆，一手竖掌，另一手扣着碗，将碗倒扣在水中，也就导致了路过的一些强大生物气息，也都被留存在了碗里。
其中也有灵的气息，但很多很多，分不清到底哪个更强烈些，也很难去分析出灵藏身在何处。
按理说……佛门的雕塑，不可能被灵附身的。
这玩意儿和灵的存在，本身是相对立的，哪怕这千面佛身上本身没有佛门力量加持，但由于它呈佛像，在精神层面对灵有一定的驱散力。
至少何宴就从没听说过，哪个灵附身在佛像上。
“这个不太清楚，据说就在佛像这边，是近是远就不确定了，”农人犹豫说：“还有人说，那火光是从远处那条长河流过来的。”
何宴点点头，那就没什么线索了，他又看了一眼千面佛，反身回到车内。
太阳当头，千面佛身上是肉眼可见的斑驳，充满了古老的气息，周青从前头转过神来，他没下车，却仿佛已经知道何宴打算做什么，挂掉手中的询问回头说：“我已经让林上校那边备了条船，晚上几点出发？”
何宴：“……”你怎么知道我想干嘛。
没等何宴说话，周青又自顾说道：“刚才我问过警局，多年前见过火光的村民，分别在晚上十一点、凌晨一点和凌晨两点见过水中的火光，这也说明火光出现的时间大概在这个时间段，夜里十一点到凌晨两点。所以我们可以十点出发，在这边做半小时的准备，当然不排除火光会提早出现，但最早不会超过十点半，有人曾十点半路过此地，并没有见到任何异象……”
何宴有点呆，怔怔看了他一眼，稍加思考了一番，感觉没什么不妥，这才点点头：“你安排就好。”
这人，怎么好像比他还能适应角色啊。
周青奇异的看了他一眼，自己这样自作主张的安排，其实也是试探一下何宴的态度，如果对方十分反感，那接下来自己不会过多发表见解，但对方性格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不好接近，只要有道理，都十分好说话。
他柔柔一笑：“何先生，那就晚上见了。”
“好。”何宴点头，他以为对方说的是回到村子休整一下，吃个饭再见。
可回过神来再一看，对方已经披上衣服，在车上睡起来，还似乎非常疲惫的样子，睡得十分沉，这一点从对方的呼吸中便能听出来。
何宴：“……”他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虚的人，说几句话都累个半死。
秦老确定对方能扛得住跟他跋山涉水？
——
回了村子，精力充沛的林上校还在逗弄农家的猫狗，何宴休息了一会儿，出来吃了点东西，等到十点，沉睡的周青准时清醒，精神奕奕的跟着何宴又来到了千面佛。
三人带着小夜灯，站在千面佛下的水岸边，检查了一番通讯设备，默默看着。
暗夜里，十点半已经很黑了，只有小夜灯在散发着莹莹光辉。
林上校眼睛睁得最大，但他什么都看不到，又等了十分钟，终于按捺不住，低声问道：“马上十一点了，怎么还没出来？”
他话音未落，水面上波动了一下。
何宴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伸手按住他：“别出声！”
三个人都连忙向着他目光所及之处，果然在那水面之下，看到了一抹红色的东西。
本来是浅显的红，后来颜色饱和度越来越高，直到成为火焰一般的红色，在水面下烈烈燃烧。
“第二个哪吒？”林上校喃喃说，一边摆弄摄像头一边愕然，摄像头是秦老让弄的，实时传递一些东西，以防发生意外。
至于愕然，是因为太过震惊，他见过啊！
他当初也是见过何宴收灵的，收的还是【哪吒】那张卡，根本不可能忘记当时，水底猛烈燃烧的三味真火。
这一次，他以为还是和哪吒当初一样的火，毕竟也不是什么火都能在海底燃烧的……
见何宴皱了下眉，林上校心说也不可能再来一个哪吒，猛地一激灵，想到了关键：“我知道了！”
周青看向他：“什么？”
“是哪吒他哥！”林上校原地转圈，拍了拍手，低声叨叨：“一定是这样，不然海里怎么会有同样的火焰，肯定是关系的。”
周青无语：“……”他好像封住这家伙的嘴。
“不一样，”那边何宴却定定观察一番，确定说：“与哪吒火焰不一样，这里的，更类似于虚幻的火焰。”而哪吒那边的……是真实的，真正的三味真火，没有丝毫可比性。
至少眼下水面的火焰，没有任何危险感。
“出现鼓声了！”周青神色骤然严肃，这些常人也能听到，所以他静心去听，说道：“还有号角的声音，人声，鼓声，战船划水的声音，确实都是从长河那边流过来了一样……”
何宴没吭声，他目光落在水面下的火焰中，这个时候他已经看清了，那是一根根东倒西歪的火把，不是火源，而是火把！
就在这时，他突然心中一动，目光扫向千面佛扣入水中的金碗：
“是个……奇怪的人，”何宴迅速描述：“应该是个人类，但这人长相异常恐怖：面如恶鬼，骨瘦如柴，手上托举着约有八百斤重的双锤，眼神充满杀气，状若疯魔……”
周青打开腕表，迅速记录，一边分析说：“还有什么特点，身上有没有衣服，样式花纹可以描述一下吗，还有发型，身上挂的饰品，以及语言……”
“没有饰品，只有衣服发型……”他精炼的讲述了一下，他此时无事可做，不缺这点形容时间。
主要是刚才他就发现了，这根本就是两方灵在打仗，还是打的狗脑子都出来的那种，那无数条承载着火焰、战鼓的船只，正在和千面佛碗中扣盖的双锤恶鬼酣战不休！
不过他回头，却发现周青地垂着头不知想着什么，过了半分钟，突然缓缓抬头，目中发亮：“我知道了，我知道这人是谁了……《人物传记五》第二十九章 李元霸！”
“什么李元霸？”林上校愕然，遥远的基地中，接受信号的通讯员也听不明白，李元霸是谁？怎么周青一副这人很有名的口吻，好像大家都可以认识，都可以了解一样？
“《人物传记》目前出现了三部，都是珍藏下来的历史资料书本，如今因为何先生的卡牌，刚被史学家认证，还未能发布消息，这不重要，李元霸就是其中的一名历史人物！”
周青语气柔和，语速却并不慢：“西府赵王李元霸，武器一双铁锤，净重八百斤，是唐朝的盖世霸王，应该是此人了……那火光又是什么，难道是另一位？”
周青也不是傻子，这时候哪怕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声音，也感觉到了，这是两方势力在对拼！
一方是西府赵王李元霸，那另一方……哪怕是灵，能对付一方霸王的人物，绝对是有同等的身份或战力，不会籍籍无名！
“另一位……在操纵很多战船，他站在船头，身披铠甲披风，面容……这我很少关注，但看起来十分舒服，应该算是相当绮丽。”何宴站在岸边，背着手说。
这动作他是自然而然出现的，可能是见江雾的后遗症，但这会儿也自然做出来了。
可如今看向这一幕的，包括林上校、周青，甚至通讯视频另一边基地的工作人员，都没觉出任何不妥。
眼前只有布满火焰的水岸边，手臂背后、身躯胖硕的少年在徐徐讲述，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的霸气，在他的语调中，传向四方……
第90章 9111
说实话, 真的很牛壁。
因为从录制传输过来的镜头中可以看到，千面佛下方的湖面上压根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串红色的火焰。
但那也不算什么, 这世上还有海市蜃楼呢, 好家伙, 那可不是一小撮火焰那么简单，那是映出一座城市, 所以此刻海下倒映出红色火焰说奇怪，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不算太稀奇。
你看林上校脸色就知道，愕然中带着狐疑, 武夫就是直肠子, 他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所以表现出的也是：我怎么啥也没看到, 你俩在说啥？
他眼里看到的和镜头中捕捉到的画面一模一样，至于什么战舰、手握双锤的人物，连根毛都没有！
这一刻, 何宴无比自信的讲述，周青无比自信的讲解, 林上校却尴尬又茫然, 而看到这一幕的基地工作人员却……目光怪异之中，纷纷表示：
“嘶……林上校这表现, 怎么跟过去逛街的一样。”
“太丢人了啊, 还是周青靠谱，虽然人家也看不到, 但人家不仅能对着一样的景象进行讲解，还讲的头头是道, 连人物都盲猜出来了，这就是本事！”
林上校跟基地的人都挺输，他是基地串子，平时没事就去军队或基地乱逛，因此大家都对他十分熟悉，说话也不会顾及太多，都是带着开玩笑的成分。
事实上，大家都明白，他们本人过去，最多也就是林上校那样了！
何宴还好说，人家或许是真的看到了，至于周青，那是个变态……知道他的人都听说过，这人不是对别人变态，是对自己变态。
自从那个“精神防护药剂”研究出来，就被列为禁药，其副作用之大超乎愚象还是永久性，服用之后永远不可能再变回正常人，周青当时甚至是提交了近半年的申请，才被允许进行各方面考核，与同样参加考核的疯子们相比较，最终以第一名的成绩胜出后，才可得到这种药剂。
他是个例外，基地中也唯有他这一例，以前哪怕是服用了这药剂，他最多也就是在战场免疫傀的攻击，实时向对战人员传递一些消息，可现在……他似乎又找到了自己新的价值。
对啊，精神防护这东西，不仅是对傀，对于灵有着同样的效果，以前或许明白这个道理，可他自己看不到灵，也很难去触发到，没有用武之地，直到有了何宴！
当何宴的本事，一点点展现在基地人眼中，秦老等人通过分析发现了他的特殊，这才与周青配对上。
不出意外，这两人应该是最合适的搭档，缺陷相互弥补。
这一次，也正是何周组合的第一次配合。
“战舰……唐朝有这样大规模的战舰，但将领记载中，没有你口中说的那人，能否描述一下战甲、服装旗帜之类的。”周青那边还在飞速的分析。
他脑子就相当于一部装满了资料的机器，但机器是走程序的、死板的，而他是灵活的，所以在分析方面比机器更精准。
何宴点点头，刚描述了几句，却觉得随着那战舰之中的人物离他越近，对方面容越清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见过这个人……
“公瑾？”何宴迟疑着，说出这个名字，这人，他不知其姓名，但他见到对方的时候，旁人会叫他：公瑾！
“什么？”周青愕然，转头看向何宴。
“我去江家遗迹中时，见过这人妻子的灵……或许也不是妻子，是他的一名妾室小乔，在对方回忆中，外人常称这位为公瑾、周郎，周公瑾应该不是名字，而是字号之类的。”何宴皱眉说。
其实他也不明白，收灵何必要这么麻烦，要搞清楚对方身份，认不认识对方，对他而言区别不大，不过……能提前弄明白对方是什么人，心里那种感觉也确实不太一样。
比如见到一直百丈高的怪兽，人们都觉得无法匹敌，纷纷抱头痛哭，只觉大难临头，后来有认识这怪兽的人说，对方是食草动物，从不主动攻击，顿时会感觉危机解除。
此刻，何宴也是这种愚法，说实话，弄明白了灵的身份，他也一下子心安不少。
有些惊异的看了周青一眼，有点意外，对方掌握的资料确实多，他稍加形容一番，就可判断出灵生前的身份，那西府赵王李元霸，他听都没听过，对方却能脱口而出，厉害了！
“公瑾公瑾……遥愚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周青双目怔然，神色看上去有些激动，但他很快恢复神智压抑下去，低声说：“他应该姓周，周瑜周公瑾，不是唐朝的，和李元霸不属于同一个朝代，他年代更早一些，不敢置信，哪怕是差了些年代，这两人都是数万年以上的灵，你、我建议你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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