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带了水果。”陆雪臻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把袋子放到了厨房洗手池边上。
“就路上买了点儿。”
陆雪臻进屋换掉睡衣,套上一件长袖卫衣和运动裤,松松垮垮的走了出来。
李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知道该干什么。
“想看什么电影?”
“恐怖片。”
陆雪臻坐在侧位的沙发上,啃着一根黄瓜歪头看电视,“我还怕你上次看电影留下心里阴影呢。”
“没有的事儿,两个人看恐怖片更有意思。”
陆雪臻走到电视下面,拉开柜子,在一抽屉影碟里翻来翻去,却没找到什么好看的恐怖片。
“灾难片怎么样?看过《泰坦尼克号》吗?”
李橙有听说过这电影的名字,想必是一部经典之作,“那就看这个吧。”
“几点吃的早饭?”陆雪臻拿出手机,准备拨通一个号码。
“八点吧。”
还差半个多小时中午十二点,正好陆雪臻没吃早饭,他订了一大份肯德基宅急送,这样可以一边看电影一边享用美食,小日子过得简直太爽了。
李橙是头一次听说肯德基还提供送餐上门服务,对此感到非常新鲜,在一旁观摩学习。
“是不是很方便?”陆雪臻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拿起茶几上的暖水壶给两人倒了两杯水。
“嗯。”
毕竟不是第一次来陆雪臻家,那种别别扭扭缩手缩脚的劲儿早已过去,李橙放松的的窝在沙发里,把两只小脚丫也搭了上来。
陆雪臻看准时机挪了过来,和李橙坐在一起。
沙发地方不小,他偏偏挤着李橙坐下,这就有些奇怪了。
“侧着看扭的脖子疼。”
李橙察觉到了什么,福至心灵的把重心稍稍移过去一些,和他结结实实的贴到了一块,两人像情侣一样依偎在柔软的沙发里。
剧情渐渐进入正题,没过一会宅急送就到了,陆雪臻把冒着香气的袋子解开,李橙馋的直咽口水。
“我去洗水果,你先挑喜欢的吃。”陆雪臻穿好拖鞋,从沙发上站起来。身边少了一个人,李橙感觉空气都凉凉的,索性也暂停了电影过去和他一起洗水果。
洗了一盆小橘子又切了一盘瓜,两人坐在地毯上就着茶几吃了起来。午间阳光刺眼,但屋子里的窗帘都被拉了起来,营造出了浓厚的影院氛围。
垃圾食品和水果混合着下了肚,剧情也走向高潮。Jack和Rose正试图逃出沉船,此时乐手们安静的演奏和乘客们慌乱的逃生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营造出强烈的影视效果。
李橙格外的紧张,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陆雪臻则是一心二用,一边看电影,一边看李橙。
Jack沉入海底的时候,李橙的两个小泪包唰唰的冒出了两股热流,眼泪一轮接着一轮掉了下来,他当即用衣袖抹了抹。
最后的最后,当年老的Rose重新回到了那艘崭新的泰坦尼克号上时,婉转忧伤的主旋律音乐响起,她的Jack正在楼梯上等着他。
Rose伸出手的刹那,李橙一下没忍住,哭出了声,接着压抑在心中的情绪尽数涌出,一双眼仿佛要泄了洪似的,流出的泪水滴在衣服上,打湿了一小片。
陆雪臻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擦眼泪,李橙伏在他的肩头,小声地抽抽搭搭起来。
陆雪臻搂着他,轻轻捋着他的背,赶紧用遥控器切换至娱乐频道,悲伤的曲调被嘻嘻哈哈大的声音所替代。
“真是个小情种。”陆雪臻刮了刮他的鼻尖,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话梅糖,“早知道就不带着你看这种悲情片,瞧你哭的,跟小花猫似的。”
李橙努力收敛着情绪,恢复常态,“哥,我帮你收拾下桌子吧,一会我也该走了。”
“这么着急?”
“回去还有作业要写呢。”
“其实你也可以把作业带过来写,在客厅或书房都可以,我想家里应该比学校环境好一些。”
李橙有些好奇的走到二楼书房,仔细一看果真是大变样,多了一张桌子和一个小沙发。
陆雪臻歪着身子靠在门边上,双手插在兜里,“想来就来,你来呢……也能陪陪我,有空我们也可以出去转转。”
话都讲到这个份上了,李橙能不答应么?他急需一处温暖舒适的空间,可以慢慢安抚他那颗四处飘零的心。
第18章 隐患
【艾哥,黄哥说高一酒管有一傻逼得好好收拾一顿,对方也不少人,咱们都得去,哦对了,别忘了带家伙。】
周日上午,陆柏诚陪着夏琳来到一处私人医院去做产检。
“快四个月了,你在家休息吧,别去上班了。”陆柏诚给她盖上了个小毯子,护住了肚子和腿。
“孩子也稳定了,我肯定是要回去的,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陆柏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和夏琳的感情不算很深,两人又不是那种腻腻歪歪的性格,都是凭着责任感把婚姻维持下去,除了原则性问题,两人也不再要求对方什么。
“以后下班让司机去接你,我也尽量早点回去,或者给家里请个保姆,你觉得怎么样?”
“都可以,你看着办。”夏琳把她的头发扎起来,梳成了一个小刷子,她不喜欢太长的头发,行动会不利索,就好像她不喜欢拖着不生孩子,早点生完完成任务,她还能无所顾忌的拥有几年放浪青春。
夏琳不愿结婚的理由是失去自由,万幸的是陆柏诚很大度,有涵养,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相敬如宾,有困难时会相互扶持。只要不做出格的事,绝不干涉彼此的私人生活,这样的日子她已经很满足了。
陆柏诚其实也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首先他很小就没了生父,陆振华又是个完全不合格的父亲,他们两人的关系很淡漠,多年来维持着一副父慈子孝的假象,他对于父爱没有什么深刻的理解。
可陆雪臻并没有他这样的坦然,他眼光太犀利,活得又太真实,连假象都不愿去维持。他知道自己只是父亲利用的对象,培养的赚钱机器,哪个幼年丧母的孩子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又有谁能在这样一种扭曲的感情中度过二十几年?
看着陆柏诚发呆的样子,夏琳放下了手机,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明天回我妈那边吃个饭吧。”
陆柏诚回过神来,说:“嗯。”
“又在想小臻呢?”
“嗯,你一怀孕他就神经紧张,闹得我也心乱。”
“哦?这是为什么,又不是他生孩子。”
陆柏诚叹了口气,“雪臻的亲生母亲在生下雪臻后,得了重度的抑郁症,后来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了。”
夏琳睁大了眼睛,十分震惊,“她不是病逝的吗?”
“那只是个幌子,这件事这要是传出去,必然是陆拓地产最大的丑闻。”
“不是,那么大一个家,死个人就没有人发现吗?”
陆柏诚无奈地说,“据说我爸那几年经常不回家,雪臻早起去上学,以为他妈妈在睡懒觉,直到中午保姆过来才叫了救护车,但为时已晚。”
“这……”夏琳摸摸自己的肚子,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自打我在婚礼上第一次见他,就感觉他情绪不太好,原来还有这样的事,他……恐婚吗?”
“准确地来说是极度厌恶那些在婚姻中逃避责任的人,不论男女。他怕我也变成我爸那样,婚前婚后判若两人,所以一直监督着我,你没发现这个月他都来咱们家三次了么?”
夏琳打算以后绝不掺和陆家的私事,她这位公公实在是太可怕了,害死了原配又逼疯了儿子,肯定不好惹。
陆雪臻这几天工作不顺心,他觉察出市场部的高宏升搞小动作,怀疑是和客户私下勾结拿回扣。
起因是他想翻看几份重要文件参考一下去年的销售数据,然而高宏升发过来的文件越看越不对劲,离谱得很,所以他想查阅原始资料,可那边拖拖拉拉一直不给,三催四催才收到一份潦草的扫描件,这一下子惹恼了他。
没有确凿证据,陆雪臻不想打草惊蛇,只能钓大鱼放长线。
晚上,金沐阳约他出来喝酒,两人好久没联系了,确实该见个面。陆雪臻把手里的活快速结个尾,之后便踩着点下班了。
金沐阳提着一个公文包,灰色衬衫的领口大敞着,头发上的发蜡也没了型,下了班就活不成人样。
“每次你来见我都是这幅德行,非要挑个累的时候么?”
“害,我哪天不累啊?都一样。”
“诶对,我哥婚礼之后你和高骏谈的怎么样?他这人精明的很,一般上门求他办事,得提前想好怎么还他人情。”
“害,律所有个案子败诉了,闹得不光彩,我就是让他帮我做一下公关。他吧……目前是没提什么要求,这个人情就先欠着。”
金沐阳给自己要了一扎啤酒,继续说,“我听说高骏这人玩的挺开的,男女通吃,前些日子还把一个女网红的肚子给搞大了,女方想趁机索要一笔赔偿,高飞传媒一手遮天,愣是没露出半点风声。”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猜呀?”
“他自己跟你说的?”
金沐阳打了一个酒嗝,把胃里的气吹出去,“邪了门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众所周知,要是高飞传媒泄露了什么,必定是从他那张嘴里说出去的。”
金沐阳讽刺的笑了起来,鼻孔喷出的气流把啤酒表层的白沫吹出了一个洞,“不说他了,你最近怎么样?和你的小朋友处得还好吧。”
“挺好的,一个月能见着几次。”
“哎哎,身为一个律师,我可要提醒你,人家还是未成年,你可别有什么歪心思。”
陆雪臻笑了一声,忽感身体生出一股燥热,解开一枚衬衣扣子透透气,“想什么呢你,净胡扯。”
“都快成老处男了,俺么替你操操心不行啊。对了,高宏升那事有进展了吗?”
“还没有,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金沐阳猛地坐直,“你真觉得高宏升有问题?”
“我怀疑他和公司客户私通,不然他干嘛那么排斥我?他以为我是来查他的。”
“不能吧,他可是公司老人,待遇地位啥的都不错,这么做没有理由啊。”金沐阳说。
“再怎么元老级,他也姓高,不姓陆,他野心这么大,想要的位置陆拓终究给不了,目前最坏的结果就是他跳槽,公司丢失一大批客户。”
陆雪臻还在为高宏升的事发愁,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戾气,金沐阳打算把话题重新拉回到李橙身上,因为只有谈起这个人的时候,陆雪臻才会露出一点笑容。
“上次见你我就想问来着,小朋友还在上学吧?”
陆雪臻的目光被拉了回来,看了一眼金沐阳,说:“上职高呢。”
“啊?职高?你不打算给他换个学校?”
“他有他的人生,我想让他自己走。”
“不是,问题是这个么?现在的孩子哪个不是靠父母和老师操心上学的事?你既然把他从山里带出来,就得多帮他考虑考虑这些。”
陆雪臻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经过金沐阳这么一说,他发现其实他和李橙的关系真的算不上亲密,最茫然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自己这种复杂的情感。
李橙对他来说很像是朋友,但又和金沐阳不太一样,如果让他给金沐阳擦眼泪,他可不会那么心甘情愿。
这段感情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只要李橙没有异议,他就不会打破现有的平衡。他不求朝夕相处,只求有个人能懂他,真心实意的关心他,两人在一起会变得开心,这已经足够了。
期中考试结束时恰逢周末,高一的学生们都给自己放了大假,林莱、李橙、武自超三人正在进行一场宿舍小聚餐,就着果子茶吃一大份盐酥鸡。
武自超果子茶里加了一包白糖,用筷子搅合搅合,“你们听说了吗,今年六一咱们班要出两个节目,班长说女生一个男生一个,这样排练方便。”
林莱说,“事先声明,我可不参加,管乐团又加了三首新曲子要排练,三首曲子都有黑管。”
“李启航说他们宿舍准备弄个相声或者小品。”武自超用木签字戳中最大的一块肉。
“这个酱好吃,”李橙把一盒泰式甜辣酱推到武自超前面。
林莱嘬了嘬手指头,舔掉了上面的酱汁,“哎,突然想吃火锅,大家围一桌多热闹呀。”
话音刚落,宿舍大门咣当一声被打开,之后砰的一下又被撞上,张强浑身脏兮兮的走了进来,校服后背上挂着几个鞋印子。他气哼哼的一把拉开椅子,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诶你丫是不是有神经病,”武自超给了他一句,“撒气给谁看呢?”
“别TM惹我,小心噎死。”
李橙赶紧劝住武自超,跟这种人发脾气不值当的,他们就当没张强这个人。
张强把书包往床上一扔,拿出手机打字,好像在和谁联系,李橙从侧面仔细一看,发现他的脸上也挂了彩。
林莱也注意到了,幸灾乐祸的朝李橙使了个眼色,狠狠地咬了一口炸鸡。
期中考试成绩不贴大红榜,而是以班为单位进行排名,李橙发现自己进入了前三分之一,他是又开心又焦虑——自己已经差成这个样子了,竟然还有这么高的排名?他仔细思考着班长说的话,发现这里的确有些不适合他。
李橙拿着电脑在学校图书馆学习,对面一动不动趴着个人。一开始他学的很投入,并没在意,后来趁着喝水休息的功夫,他隐隐约约看出这人正是艾逸倘。
李橙把电脑关机,小心翼翼的收进电脑包里,戳了戳他的胳膊。
“嗯……”不知是谁惊扰了他的好梦,艾逸倘慢慢地抬起头,带着怒色望着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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