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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爸妈无非就是想息事宁人，无底线的包容他们的儿子，我找人调查了一下黄友生，正厅级干部，找点小问题就够他喝一壶的。”
“哦，我懂了。哥你很有手段嘛。”
“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陆雪臻把枕头垫高一下，李橙顺势动了动。
“你有没有想过去找你的亲生父母？”
李橙睁开眼睛，果断地说，“没有。”
“为什么？”
“我的直觉告诉我，找到他们反而会拖累我的生活。”
“哦？万一人家比我还有钱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雪臻你是不是掉钱眼儿里了？”
陆雪臻哈哈大笑，胸膛一起一伏，李橙把头挪开，躺到自己的枕头上。
“老伯说我从小身体就很健康，也没有什么遗传病，大概不是普通的弃养。包裹里还有写着姓氏的卡片，老伯非要说这是我父母的姓氏，都没让我随他的姓……”
“所以我想他们做了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不得不把我丢给别人养。”
陆雪臻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他的母亲。他的亲生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依稀能记起那些为数不多和母亲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相比之下，父亲在他年幼的岁月里几乎没有出现，每一次见到他也并不感到愉快，因为母亲总是和父亲在吵架。他们在厨房里冷战，在花园里吵架，在卧室里动手，直到母亲在四层房顶跳楼身亡，这个物质形态的“家”再也不具备精神上的安全感。
梦中他母亲的脸庞又变得模糊，之后又变得清晰，那是李橙的脸。那对毛茸茸的眉一动一动的，他在他的怀里哭泣，路边停着一辆车，车门开着，他们就要分开了。李橙站在马路中央，他坐在车里，渐行渐远，最终那个单薄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不知道何时再相见……
陆雪臻猛地睁开眼，李橙不在床上，也不在房间里。他跳下床，穿好衣服和鞋，拔下充电器，看到李橙的手机也不见了，刚准备打开微信给李橙发消息，忽然看到通知栏收到了一封医院的邮件，李橙的DNA档案已经建档成功，正在和现有的基因库比对。
还要做下去吗？陆雪臻扪心自问，他在收集李橙头发的时候就在想这个问题，现在更是无解。不过为了完成陈老伯的遗愿，他还是要瞒着李橙尽力一试。
第26章 相思病
陆雪臻找到李橙的时候，李橙正在沙滩上拍照片。
“屁股不痛了？”陆雪臻打趣道。
“嘿嘿，我坐观光车来的，没走路。”
第二天中午，两人走出酒店，在海南的小吃街里胡吃海塞，各自填饱了肚子，回到酒店后排队窜稀。
李橙往腰上贴了一片膏药，缓解他的腰肌劳损，打开一瓶电解质饮料，脱力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们五一还放假吗？”陆雪臻问。
“放啊，不过只能放一两天吧，我可不能再请假了，清明能请一次就不容易。”
“我知道。你加把劲儿，往上升职年假更多。”
“我刚升到前厅，还得等等吧。”
“十个月一级，到了主管以上会难一些。”陆雪臻说。
“哦？这你也知道？”李橙像是得知了什么机密一样，两眼放光。
“大概知道一些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得看你自己的能力，争取在三十岁之前当上房务总监。”
“哥你对我的期望还挺高。”
“那是，你得养家糊口嘛。”
两人的肚子相继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拔腿冲向厕所，李橙最先抢到坑位。
陆雪臻捂着肚子，“李橙你快点……”
清明节的假期尾声是在拉肚子中度过的，回到临风市，李橙在工作岗位上继续奋斗。伴随着技能的熟练和社交上的从容，李橙很快便发现自己所做的其实是一份极其重复且单调的工作。
滨海基建那块文娱用地终于打好了地基，解决了膨胀土的问题，目前正在按计划完成工程，陆雪臻准备带着几个工程师去视察。
“这次你要去多久？”李橙一边拖地一边问。
“四天，四天就回来。”陆雪臻把衣服塞进行李箱。
“工作为重，不要着急。”李橙劝说。
“工作不急，你老公急。”陆雪臻纠正。
“你急什么？”
“嘿嘿嘿，丁字裤。”
李橙回了他一个弹脑门儿。
……
医院门口，陆雪臻失望地坐在花园的长椅上，金沐阳跟在后面，也坐了下来。
金沐阳安慰他，“你都找了四五年了，估计没啥希望。”
陆雪臻打量着那个婴儿手环，上面只有一个掉了色的数字，其他的地方全都是空白的。他隔着透明塑封带翻弄着这条黄色的塑料扣带，“我查到生产这个手环的厂家，可是这个手环销往全国各地，根本无从查起。”
金沐阳买了一根冰棍叼在嘴里，边吃边分析，“你说一个婴儿如果是在正规医院出生的，但手环上面什么信息也没有，说明这家人不想认这个孩子，因为不能留下纸质信息，以免被人查到。”
“为什么不想认这个孩子？九五年那会儿只能生一个孩子吧，怎么会轻易地弃养。”
金沐阳咬下一口雪糕，“一个孩子，计划生育？”
“什么？”
“不是有那种例子吗，有的人怕被检举，偷偷生了第二个孩子然后就给人了。”
“怕被检举……那得是体系内的人吧，还得有一定职位，不然谁舍得扔个孩子，这么多年也没相认。”
金沐阳把雪糕棍扔掉，从陆雪臻手里把手环拿过来，想要打开密封袋。
“这手环的扣怎么坏了？”金沐阳仔细打量着。
“哎哎，你手脏不脏，这带子上说不定有什么关键信息。”
“能有什么呀。不过你看这个一次性塑料扣是不是装歪了，本来应该在带子的正中央。”
这一点陆雪臻之前还没发现，“你的意思是这是个残次品？残次品一般都是成批的，生产厂家会有次品记录？”
“Bingo！我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你的方向是正确的，回来我请你吃饭。”
金沐阳把手环还给他，“你是得好好请我吃顿饭，兄弟我为你赴汤蹈火……”
“行行行，我知道，到时候给你们律所拉客户。”
就这样，陆雪臻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坐上了去往滨海的飞机，刚一下飞机就不着枕头的忙了起来。
另一头，李橙一边忙着销售房间，一边处理各种杂事，酒店的生意越来越好，闲暇的时间不断被忙碌侵蚀。
刘经理走了过来，给前厅服务员还有领班开了个简短的会议。一位前厅主管要去休产假了，下面的人需要尽快补上她的缺，最近招不上人，估计要内部消化。
刘经理挑了一个最有资历的领班先调到了主管位置，之后把李橙的一位师哥提到了领班位置，李橙顶上他师哥的差，恨不得有三头六臂。
“先生您稍等，”李橙把话筒捂住，“王哥，工程部的人怎么还没去2407呀，客人还等着洗热水澡呢。”
“哦，我催催。”
把电话挂掉，李橙接着给排队入住的客人办理手续。
“女士，您带着三个孩子，建议选走廊两侧的家庭套房，两面朝窗，正对酒店四季花园，可以随时观赏风景，房间内设多人浴缸……”
女士直接打断李橙的长篇大论，“这房多少钱一晚呐。”
“房费包含早餐，是998一晚。”
“这个不行，太贵了，换一个。”
“好的，女士。那么我建议您选择我们的经济套房，这个房间……”
“多少钱？”
“769一晚。”
“嗯，那就这个吧。”
“女士，这是您的房卡，左手边右拐是客梯，您的行李稍后会被送到房间。”
送走一位，又来一位客人。
“先生您好，请问您有预定吗？”
“有，这是订单。”
“好的，请您稍等。”李橙在电脑上一通无影手操作，“先生，这是您的房卡，房间号为2521，有事可随时呼叫前台，左手边右拐是客梯，祝您入住愉快。”
这位男士离开后，李橙看到门迎把大门推开固定住，一根长长的导游旗杆映入眼帘，李橙简直要吐血。
导游风风火火地走到总台，“我们办团体入驻。”
“好的，您稍等。”
李橙调出预订记录，一个一个核实身份，核对房卡编号，给四十几个人办理了手续。
旁边收银台在处理一桩客人收到假币的投诉，只要跟财务沾边，再小的事也是大事，主管和收银员根本无暇顾忌他这边。门迎一会儿一趟把写着出租车号码的卡片送到前台，行李员拉着推车上上下下，李橙眼花缭乱，已经不能保证自己百分之百不出错了。
整理好前台的的士牌，做好分类收进储物柜里，李橙和中班服务生进行了交接。交接中经理一再强调所有经手的纸币必须过验钞机，一块钱都不能放过，要是监控查到谁操作不规范，看到一次扣一次奖金。
“哦……我的天。”
李橙一屁股坐在更衣室的长凳上，脱掉衣服衬衫，换上自己的衣服。他已经慢慢体会到了旅游旺季的可怕，站了一天腰都要断掉。
在员工食堂吃过晚饭，李橙独自坐在公交站等车。一想到回家就要独守空房，李橙有些难过，徒生出宁愿睡在公交站也不想回家的错觉。
陆雪臻原计划四天的出差先是变成了六天，然后变成了十天，期间除了留言式的信息交流，既没有电话也没有视频，李橙知道陆雪臻肯定已经忙的晕头转向，管住自己的手没有去打扰他。
周末，李橙去商场买了一身新的睡衣，经过打折内衣区，又给陆雪臻挑了一套好牌子的纯棉秋衣，但是不知道要买什么颜色的。
他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陆雪臻，没过两分钟他就回了。
[要灰色的。]
[现在忙不忙？]
[周末还好，加个班。]
[五一能回来吗？]
[我尽量。]
[别着急，累了就和我打电话。亲亲.jpg]
[叹气.jpg这边突然生出好多问题。我想和你打足一个小时的视频，还想看你穿丁字裤，或者什么也不穿……]
如果陆雪臻说很忙，那就是几乎睡不了觉的忙；如果是有点忙，那就是996，既然他说还好……李橙笑红了脸，推着车筐去买肉，如果计划不变，后天晚上陆雪臻就能回来了。
第27章 有求于人
陆雪臻坐在医院的输液室里，一台笔记本摊开在腿上，左手扎着针，右手打着电话，路过的护士感到不可思议。
“明天我就不在滨海了，就先输两天的吧。”
医生在病历本上奋笔疾书，“哦，可以，我先给您开点退烧药吧。高烧不退比较危险，一定要多休息，我看您输着液还工作，实在是……”
“我想早点回家，忙过这阵就没事了。”
陆雪臻拿完药，打车回到宾馆，头重脚轻的坐在沙发上，给室内装修的负责人打电话，打着打着就睡着了。
艾逸倘把李橙约了出来，李橙正好想找个人说说话，毕竟他无亲无故，除了陆雪臻就剩几个朋友了。
“今天干什么去？”李橙戴上安全头盔，跨坐在后面，“你还特意骑了摩托车。”
“带你去兜风，顺便陪我去趟宠物市场买只猫。”
艾逸倘在高速上狂踩油门，车速表一直保持在三位数。李橙搂着他的腰，狂风打在面罩上，衣服被吹飞，周围的景物疾速划过，视觉冲击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你开得是不是太快了？”
李橙的声音淹没在风浪之中，他打开面罩，忽然觉得很爽快，偶尔做点刺激的事也是不错的享受。路过一片花坛，他伸出手，手臂被喷水器打湿，水珠飞溅在脸上，李橙一躲，艾逸倘察觉到后面的动静，把车减速停在了辅路路边，打开面罩。
“你干嘛呢？”
“玩呢。”
李橙摘掉头盔，擦了擦脸上的水，“你开得太快了。”
“怕了？”
“没有。”
“你这么相信我？”
“昂。”
艾逸倘也把头盔摘掉，“我抽根烟再走。”
“为什么想养猫？”
“给我妈买的。我爸在里头表现良好，关了六年就提前放出来了，下个月就能回家。我怕他没事干，就买只宠物给他解解闷，以前在工厂我爸经常喂野猫。”
李橙拧开一瓶矿泉水，“叔叔出来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工作是不太可能了，但凡有过前科的人，外卖出租都干不了，基本就逼上绝路了。我妈打算做点小买卖，开个小卖部什么的，注册个体工商不受限。”
李橙点点头，一切都会变好的。
“你跟……他怎么样了？”艾逸倘问。
李橙把目光移开，“我们挺好的。”
艾逸倘不是没有看见李橙的朋友圈，但他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宠物市场人山人海，各种小商小贩带着自己的宠物出摊，品质也是良莠不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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