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就是食物一顿吃太多会有些撑,但是这样的画面,繁星却知道,他永远、永远也不会看腻。
繁星看着看着,思维开始变得悠远,牛犊的眼皮开始打架,杜长秋回头一看,就看到牛犊睡眼惺忪。
他以为繁星是吃饱了正在犯困,也不打扰他,只笑了一下,心中觉得这幅画面实在是憨态可掬,让检测器录入了这个画面,打算留在以后作为纪念,杜长秋想了想,到底是蒸了糯米,打算给繁星做个红糖糍粑。
他在那儿忙的飞起,却不知道,身后的牛犊模模糊糊感觉到了思维似乎在被解构抽离,繁星感觉到自己突然缓慢地升起、腾空,先是看到在屋顶上蹲下来打盹的鸡,然后继续升空,繁星感觉到他越来越抽离,整个世界在他的脚下,越来越小。
很快,整个华容县都变成很小的一个块状,升空的速度还没停。
而后,整个如蝙蝠形状的大业看着也就只有他的巴掌大小。
而视角还在抽离,繁星只感觉到他好像继续在往上升,很快连整个大业的版图都变成了一个点,整个世界变成了一颗小小的、玻璃弹珠一般的小球样子。
蓝蓝的,十分精巧可爱。
繁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和那小球上的感应快被切断,他莫名就十分确定,那另一头连着的是杜长秋,而如果切断感应,他会迅速膨胀还原,整个人抽离到这个星图之外更为辽阔悠远的地方。
那个地方宁静无比,在那里,他强大、拥有一切,他可以主宰一切,弹指之间,就能毁灭成百上千个拥有这种无数小弹珠的星海。
而且繁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那里在呼唤着他的回归,似乎那里才是他应该去的地方一样。
可是繁星并不想回去!
他并不希望自己和长秋的连接被砍断!
他顿时着急了,疯狂地抗拒继续升空,而他的意志显然十分有用,当在有抗拒的想法升起的时候,繁星感觉到了他瞬间恢复了掌控能力。
他迅速往下俯冲,看着那颗小弹珠一般的星球扩大,大业出现在视线里,变成巴掌大小,而后是华容县所在地方,接着一路迅速往下坠落,直到迅速传来失重的重重一摔。
“繁星?!”牛犊在木头走廊上猛地一个蹬腿,全身一颤,把正在喊他的杜长秋都吓了一跳。他看着繁星浑身一颤,挥舞了几下蹄子,然后睁开眼睛,一脸的慌张,连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繁星吓得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本来就圆滚滚的牛犊瞬间又像是胖了一大圈,看着跟个黄白相间的大皮球一样,格外逗趣。“没事了没事了。”杜长秋看他这样子,也顾不得笑他,知道可能真的是做噩梦了,连忙抱着繁星,一遍遍地抚摸他的背,不断地轻声安抚他。
而杜长秋带着体温的怀抱和抚摸,慢慢地让繁星从这种诡异的梦之中苏醒过来,他在这种接触之中,很快找到了自己还存在在大业华容县的县衙后衙、还在他养的人旁边的现实感,顿时长长地送了一口气,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下来。
“做什么噩梦了,怎么吓成这样?”杜长秋看他放松下来,也才放心,他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繁星居然会被一个梦吓成这样,忍不住问他。
“没什么。”繁星觉得自己做的梦实在是太奇怪了,他本能不想把这个梦说出来,低声说,“醒过来就忘记了。”
说完,繁星伸着大脑袋,在杜长秋身上蹭,求安抚之心特别明显。
“没事没事,偶尔会这样的,可能是睡姿不对压到心脏了。”杜长秋轻声安抚繁星,就像是安抚吓到的小孩一样,十分耐心。
没办法,宠物就是得哄着,尤其是繁星这样,跟着他到处跑,又贴心又可爱的乖宝贝,吓得毛都炸起来了,简直太可怜了。
杜长秋好好地给繁星顺毛了一番,直到灶锅里卤的肉和蹄髈开始香的无法忽视,杜长秋才停止了在翻肚皮的牛犊肚子上安抚摸肚皮的行动。
繁星也闻到香味了,撒娇也得到了极大满足。
当两人在餐厅摆了一桌好吃的,而他只需要张着嘴巴,等着杜长秋给他涮肉然后往嘴巴里塞的时候,繁星感觉到了终极的满足。
除夕真好!
除夕做噩梦更是好上加好!
他简直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牛!
繁星吃的十分开心,杜长秋也吃的开心,在维尔特过的都是圣诞,在兽人的部落,也没有这种每个人都在过年的氛围。
这一次真是久违地感受到了过年特有的那种气氛,杜长秋十分怀念,算算时间,他居然也已经离开家所在的时空十来年了。
杜长秋所在的时代,虽然全球都在喝营养液,但是华夏有许多老人,还是会在春节的时候买那种春节营养液大礼包。
明明都是没有味道的营养液,但是从不同颜色、不同的成分以及固体、液体、糊糊等各种方面,还得凑出十份齐齐整整的来。
全都摆在桌上,寓意十全十美。
这个习惯一直为很多新潮的年轻人嘲笑,觉得这种习惯简直是脱裤子放屁,但是杜长秋在吃到这些食物的时候,才明白了那有些傻的十支营养膏到底是什么感觉。
那是一种寄托,一种传承,是刻在骨血和基因里,对于祖先的追忆和怀念,是哪怕那些刀耕火种的记忆都已经变成淹没在时光里的往事,却依然生生不息、薪火相传的本能。
是在遥远的时空里,对逝去的先人们的一种迟滞千万年的回应:“别担心,我们还在。”
正是这些在不同时间里共同的仪式,让人类在各个时间段里点燃属于自己的薪火,而后人类的传承如星光点点汇聚,而后成为河流。
从此,涓流不息。
或许会遇到危难,或许会遇到文化、艺术、甚至食物都断绝的危机,可最终,这条河流暗了又明、明了又暗。
却一直都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潇妤 40瓶;奏手イジル 25瓶;一元二次方程、盘子禾 10瓶;哈哈哈 6瓶;天天 5瓶;凉の木 1瓶;
谢谢正版订阅的小天使!猛虎比心!
第94章 乱世华容9
“繁星。”繁星吃肉喝甜苹果酒, 吃的十分开心,听到杜长秋叫他,迷茫地应声看过去, 就看到杜长秋弯起眼睛, 眼神从未如此温柔过,他揉了揉繁星的脑袋,轻声说,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繁星不明白, 这有什么好谢的,毕竟自己已经领养他了, 这是应该做的不是吗?但是想到碳基生物或许就是这样多愁善感吧, 繁星立刻凑过去, 用大脑袋蹭蹭杜长秋。
除夕是特别的,在这个辞旧迎新的日子里, 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乡愁, 杜长秋心中感慨,这会儿多亏是繁星在身边, 如果不是繁星还在,杜长秋觉得自己只怕此时会有一种与全世界都格格不入的荒诞感。
这其实是精神旅行最为可怕的地方, 人类的思维再强大,也不能承受这种天长日久的情绪耗损。
对此杜长秋觉得非常幸运,他恰好就遇到了繁星, 恰好就这头毛茸茸的牛犊陪伴着他,于是他一直都没来得及感受寂寞,就已经立刻要卷起袖子解决对方留下的问题,或是直接跳到了干活阶段了。
不知不觉,从一开始的惊讶, 到第二次,他才身体好一些,就习惯确定繁星的安全了。
难怪说人类是需要宠物陪伴的,连地球新历时代,仿真的宠物依然还是盈利非常可观的利润巨头项目。
杜长秋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些醉了,但是寒风萧瑟,抱着毛茸茸的牛犊子吃着热锅子,喝到微醺,确实是人生至乐之一。
两人吃喝着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杜长秋起来,觉得心神无比畅快,他起床炸了糯米糕,又浇上糖浆,给繁星急的直伸头,一做好,一口咬下去脆脆的皮和粘牙的芯与糖浆裹在一起,繁星眼睛顿时就亮了!
他还没吃过这种刚出锅、热热脆脆的甜食呢!
繁星表示十分满意,而大年初一,是难得休息日,杜长秋带着繁星,打算在县城里逛逛,看看那些大小铺面到底都在卖什么。
“大人,卑职来拜新年了!”结果还没开门呢,门外就传来了声音。
打开门,就看到黄典吏带着身边聘请的师爷,十分客气地带着一堆礼盒,看着果然是一大早就来贺新年的。
“我不是说了,无需那些繁文缛节,今日在家休息的吗?”杜长秋招呼他们,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亲昵的埋怨。
原本有些不安的黄典吏脸上的神情立刻放松了一些,笑着进了门,彼此寒暄了一下,杜长秋招待他们喝茶,几番推拒,黄典吏才说起话头。
开头就是一声叹息:“谢大人是有本事的,我这几个月观大人行事,我痴长大人二十余载,行事居然抵不上大人万一。”
“黄典吏何必如此妄自菲薄,我一直在山中,典吏和师爷把衙门的事情办的井井有条,我还没多谢黄典吏呢。”杜长秋看他那样子和架势,就知道这黄典吏只怕是等了好久,才等到这个大年初一的契机,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跟他说。
杜长秋也不催他,只给繁星使个眼色,繁星转头颠颠地叼了放茶的篮子来。
取出小泥壶,倒水洗茶,然后开始熬煮茶水。杜长秋有谢永安自小习得的泡茶技艺,只是杜长秋没怎么用过,做起来还是有些生涩,煎出来的茶也味道稍微浓浊了一些。
但是这已经足够镇住眼前的黄典吏和师爷了,黄典吏看着谢大人这一派大家公子的做派,咬牙下定决心,低声对杜长秋说:“谢大人,卑职这次来,是想请罪,也是想提醒大人,县衙库房里的库银,如今……”
“哦?还剩下几两啊?”杜长秋喝了一口茶,觉得自己到底不是熟练工种,这煎出来的茶姜味重,掩住了茶香,远不如谢永安记忆之中,清香微辛的口感。
但是杜长秋也不是特别挑剔,自己喝不算,还顺手给繁星倒了一杯。繁星好奇地舔了一口,毛脸顿时皱了起来。
他立刻转身跑了,生怕杜长秋再让他喝第二口。这味道太讨厌了,和奶茶一点也不像,为了清理嘴巴里的怪味,繁星打算去厨房,吃完全部的红糖糯米糍!
看着县令大人喂自己的牛喝茶,牛犊舔了一口就呸出来,然后疯狂逃走,这本该有点震惊于这头牛犊太通人性,或是暗叹县令大人太宠自己的坐骑。
但是此刻黄典吏却完全没顾得上,因为杜长秋一句话,把他酝酿了很久的、自以为惊天大秘密的事情给直接捅个对穿。
对此没有任何经验的黄典吏觉得十分措手不及,一下子痴呆了。他震惊了十几秒,才颤抖着手放下茶杯,倒头就要跪下,口里连声说:“原来小谢大人都知道了,都是卑职该死,是卑职拿出了保管的钥匙,才给了小人可乘之机……”
“起来吧,不用动不动下跪。”杜长秋也放下杯子,说,“你来,就是和我说这事儿?”
黄典吏不敢起来,他原本确实只打算说这事儿,可是如今发现小谢大人不但会熬盐,他是真的跟神仙一样,明明县衙都没怎么回来,却像是心里有面镜子一样,对县衙里的所有事情都知之甚深的感觉。
这种感觉,黄典吏在之前所有上峰之中,从未见过。他也是曾在京城、见识过高门大户公子风范的人,也曾远远看到老大人们出行的风采。
若说最开始,杜长秋给黄典吏的感觉就像是亲切圆滑的官场上峰,只是与年纪不符罢了。到现在,这几个月盐井和火井出现,已经让黄典吏心中对谢大人有了新的认识。
但是直到进门之前,黄典吏打的都是不得罪人,好好地在此地熬着,最好是当个东南西北风都不倒的不倒翁,夹在中间左右都能过,就是最好的了。
但是在杜长秋说出这句话之后,黄典吏心中就知道,他这个计划只怕是弄不下去了。
不说别的,就这么精明的人物,看着他,就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若是现在说就这个事,以后只怕永远也得不到谢大人真正的信任了。若是其他酒囊饭袋,信任不信任都无所谓,反正黄典吏也是正经的同进士出身,也是文书委派,只要他不是真的犯事儿,只是想混日子,县令最多是给些小鞋穿,也不会真的把他怎么办了。
但是,那样自己真的甘心吗?
这些年一直被两个功名都没有的地头蛇压着,只能虚与委蛇,日日装聋作哑,好好一个十年寒窗的同进士,到了这华容县,居然每日见到六房胥吏还得赔笑。
遇到什么事情,还得装傻。
那天在郊外一番唱念做打,真的就只是为了欺瞒新上任的谢大人吗?
只怕不只是如此吧。
而且……黄典吏不用回头看,他身后还沉默地跟着自己的师爷。
他沉默的太久了。但是他抬起头的时候,眼里已经有了决断,拱了拱手,黄典吏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听到自己说:“不止如此,大人,我还想说,明年您若是想卖盐,最好是派人出华容,去广源郡泰悦城里,找些大商家合作。”
“哦?”黄典吏那一瞬间的沉默,和下定决心的过程,杜长秋看的清清楚楚,他听到黄典吏如此说,轻声问,“此事是为何?”
“因为城中与几家商户勾连,买卖随意,只怕到时……恐不利于盐运卖,以及作价。”黄典吏说完,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远去了,他知道,今日这话一旦被传出去,他只怕就把赵吏书和陈户书得罪死了。
话已说出,再无挽回,黄典吏全身一软,差点就要趴在地上,手臂却被一双温热的手稳稳地托住了。
抬头,黄典吏就看到谢大人姿容无双的脸,眼神坚定,嘴角带着一抹微笑,说:“放心,此事我心中早有成算。”
搞垄断这种事情,杜长秋完全明白,先不说他的目的地本来就是华夏古代,所以士农工商教授们都认真地解释过,里面当然也涉及到了古代经商的很多猫腻,关于土地垄断造成的资源垄断,再到最后造成的阶层垄断这一章,杜长秋都学了几个月。
大量的实例分析都不说了,就说是放到杜长秋所在的时代,大家都没饭吃,天天在吃营养液了,但是说到类似于娱乐和网络开发之类的时候,他们实验室都是最严密的国家单位了,还不是也出过被人买通偷窃技术的大案。
人是很多样的,无论什么时代,都不会抹杀掉这一点。当然,杜长秋唯一见到的例外是兽人,那是因为他们的结构特别简单,还没有资源多到足够产生规模更大的部落。
而维尔特就是因为那是杜长秋的一言堂,上面的上司离得远不说,还因为他交上去的东西发财升官,等于一下子就成为了权利集团的心腹,重要棋子。上不会威胁上面的人,下没有任何人能对他造成威胁,自然就过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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