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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手记[无限]_凉蝉

时间:2021-08-11 13:58:14  作者:凉蝉
  等红绿灯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洪诗雨,洪诗雨当时还站在路牌下。
  一去一回,已经是十点半。付云聪回到路牌的位置,洪诗雨不在。
  在“穿过江面路看看是否能追上洪诗雨”和“回家”之间,付云聪犹豫了几秒钟。他选择了后者。
  回到家时将近十一点,付云聪打算去洗澡,手机闪动,班群里班主任问:洪诗雨还在学校吗?
  班长回复:我关门的时候没见她。
  手机没电关机了。付云聪没把这些对话放心上。直到第二天抵达学校。早自习开始了,洪诗雨没有出现,他忽然想起班群里简短的对话。
  仅一个上午,洪诗雨失踪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年级。
  在余洲面前,洪诗雨仍站着。她是一个幻影,一座静静的雕塑,有永远凝固但新鲜的表情。
  她似乎仍活着。
  姜笑冲到付云聪面前,她和洪诗雨的身影重叠了,仿佛是那个好脾气的女孩在说话。
  “你根本不是为了帮她!你是在赎罪!”姜笑推了把付云聪,付云聪低头没反驳。
  她的眼睛红着,被柳英年拉住了。
  “只要你当时……你当时……”姜笑发现自己在重复付云聪的“如果”。
  如果这样,如果那样。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选择可以重来,她知道付云聪不会离开江面路路口,也不会就这样回家。
  付云聪抬头看她。从他们进入这个“鸟笼”开始就没有一天停止过的雨,仍在不停、不停地飘落。
  “有很多人帮我,很多历险者都愿意找出凶手,来换取我所说的秘密,或者他们就只是……单纯地想让洪诗雨解脱,让真相大白。”付云聪说,“但我的真相,我自己的秘密……我只跟你们说,就这一次。”
  负责侦办案件的父亲问过付云聪当夜行踪。因为江面路路口的一个拾荒者见过付云聪和洪诗雨在路牌下说话。
  付云聪对父亲坦白了一切。父亲静静看着他,他在那锐利如刀的沉重目光中流下了眼泪。
  从此他每个有闲暇的白天夜晚,都会流连在江面路。他无数次重走洪诗雨当夜的路径,从校门到江面路。他试图从已经恢复热闹喧嚷的路面上,寻找他的同学可能留下的踪迹。
  洪诗雨的骨骸从江底找到时,付云聪也在渡口。他看不到骨骸,只看到人们在传:骨骸上有临江中学的校徽,是个女孩子。
  所有人都想起曾失踪的少女。校园里又开始流传着和洪诗雨相关的传言,她乱交朋友,她怎样被袭击。
  “对不起。”付云聪说,“姜笑,对不起……如果我……”他深深喘气,“洪诗雨不会出事,也许,你也不会出事。”
  在“鸟笼”里的一切都只是幻影,是假设。姜笑心里明白,但她没办法不迁怒付云聪。
  付云聪一开始的坦率,现在看来全都是有意识的隐瞒。他死死保守着自己的卑鄙秘密,截走了还原事实的一块重要拼图。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姜笑大吼,“你和这个‘鸟笼’都让我恶心!”
  她甩开柳英年的手,指着付云聪:“我不会留在这里。你永远也不会得到原谅,洪诗雨会永远、永远憎恨你。你也是杀死她的帮凶!”
  她大步奔跑,穿过江面路。
  柳英年迟疑了一瞬,余洲追着姜笑离开。
  目送鱼干和柳英年一路紧随余洲,樊醒和许青原留在原地,相互看看。
  “何必呢?”许青原说。
  樊醒:“是啊。”
  许青原难得找到一个和自己有相同看法的同伴,很赞许地冲樊醒点头:“浪费了他的天分。”
  樊醒看付云聪。他想问许多问题。
  为什么要营造这样一个牢笼?这个牢笼除了困住付云聪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他为所有来到此处的历险者营造了足够他们安稳生活的世界,甚至满足他们的游乐需要。他在“母亲”手底下竭尽全力保护素昧平生的余洲和樊醒,而明明哪怕历险者死在“鸟笼”里也会重生,身为笼主,他实在没有任何这样做的必要。
  樊醒仍记得自己的手按在余洲胸口上,感受到的搏动。真正的人会这样困囿自己?为了忏悔、为了赎罪,或者为了其他没必要的情绪?
  “……这也是本能吗?”樊醒低声问自己。
  许青原轻笑:“是人性。”
  樊醒看他:“人性是善还是恶?”
  许青原顶了顶渔夫帽:“人性是,该善的时候善,该恶的时候恶。”
  挂着“幸福鲜果”招牌的水果店门口有不少顾客。苹果新鲜上市,正在搞活动,人们排起长队抢购。
  有一个人走出铺子,与跑来的姜笑擦肩而过。
  姜笑立刻站定。
  店里店员、顾客,人人面目模糊,只有那和她擦身、甚至穿过她身体的男人,是一张清晰的脸。
  “一哥,”店员从店里跑出来,“苹果没拿。”
  他递给那人一个布袋子,布袋子里全是拳头般大的苹果。
  “哦对,忘了。”男人笑道,“我妈最馋这一口。”
  “老板,你妈好点没?”有熟稔的顾客问
  “好多了,多带点水果补充营养。”男人说,“还不能下床,在家呆着无聊,我回去看看。”
  水果袋子系紧了,沉甸甸挂在车头,里头果子一个个圆滚滚。男人骑的正是那天他们在长盛修车行看到的黑色小电车。
  电车启动,朝僵立的姜笑撞过去——随即穿过姜笑的身体,远去了。
  余洲追上姜笑,他随着姜笑目光看去,骑电车的男人只留下一个背影。
  “……是他?”
  余洲发现姜笑攥着拳头,微微发抖。他以为姜笑害怕,忙说:“只是幻影,他伤不了你。”
  姜笑咬着下唇:“我是高兴。”
  她激动得难以自持。“原来他……他长这样。”
  恨意忽然之间有了一个具体的目标。
  “你确定是他吗?”柳英年追问。
  “……是他。”姜笑斩钉截铁。她记得那人的体格,记得那人喘息的方式,还有压在自己身上那种令人作呕的压迫感。胡唯一,幸福鲜果的老板,姜笑毫无疑问地确认,他就是袭击自己的神秘男人。
  姜笑一刻钟也不想在“鸟笼”里逗留,她憎恶付云聪,以至于对整个“鸟笼”都看不顺眼。
  收拾好要带走的东西,她催促余洲起行。
  余洲现在成了队伍的核心,但樊醒和许青原不在。
  询问之下才知,这两个人去了码头,说是要在离开之前,尽量在这儿多带走些有用的东西。
  “我去找他们。”余洲说,“鱼干也被樊醒拐走了,真是……我把鱼干找回来。”
  看他离开,姜笑和柳英年面面相觑。
  “他到底知不知道樊醒不是自己妹妹,更不是小孩?”姜笑咬牙道,“他也太好骗了。樊醒看样子就知道一肚子坏水,余洲是真单纯还是装的?”
  柳英年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想了想,问:“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怪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在笔记本上画下了怪物的模样。
  姜笑长长一叹。队伍里没有一个正常人。余洲樊醒和鱼干身上一堆秘密,又拒绝说出怪物的来头。许青原浑身散发危险气味,姜笑至今不能忘记这人作为新生者,在雾角镇上居然毫不犹豫对古老师出手,刀子直接扎进古老师的脸。
  柳英年不遑多让:身为调查员,即便在这种今日不知明日事的时候,居然也仍旧尽忠职守地记录着“鸟笼”里的一切。
  姜笑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记这么多有什么用?”她问柳英年,“你和余洲一样,也幻想自己能回去?”
  柳英年推推眼镜,十分惊诧:“幻想?当然不,我说过的,有人曾从‘陷空’中回到现实。”
  姜笑一怔:“这不是你忽悠余洲,想骗他自杀,你好观察死亡的影响吗?”
  柳英年一下涨红了脸:“不是!……好吧,我只是没把所有的要素说完。”
  姜笑蹲下来,和他平视,忽然也变得严肃起来:“……柳英年,你别骗我,真的有人曾经从这鬼地方回到……现实?”
  “千真万确。”柳英年答,“虽然我只是刚入职的实习生,但这是明确在《灰烬记事》上记载的案例,我看过。国内只有一例,就是那个历险者,把‘陷空’和‘缝隙’的许多秘密,告诉了我们。”
  码头上,樊醒正在逗花姨的女儿玩。
  经历了昨夜的怪物事件,城市里许多还能离开的历险者已经纷纷从车站脱离“鸟笼”。剩下没走的,有的是在这儿出意外死去的人,还有便是花姨这样,即便有危险也不乐意离去的。
  “下一个‘鸟笼’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花姨说,“就算这里有怪物……但怪物不是被付云聪打跑了么?”
  留下来的人们相互间流传着这样的传言:怪物是“鸟笼”的产物,而付云聪足够强大,他可以打跑怪物,保护所有人。
  虽不知道这是哪里出来的传言,但巩固了人们长留的决心。
  “大人最擅长什么,你知道吗?”樊醒笑嘻嘻问小姑娘,“是自我欺骗。”
  鱼干在他头顶打呵欠,远远望着许青原在码头杂物堆上翻找。许青原拽出个背包,往里面揣了两把小刀,很快又找出一把切肉刀,他观察片刻,也放进了背包。
  鱼干:“……鱼家怕那个人。”
  它揪住樊醒的头发打滚:“樊醒,你吞了鱼家的心脏,鱼家以后就是你的鱼了。”
  樊醒把它抓下来,扔到水坑里。鱼干从浅水里露出个脑袋:“鱼家以后会一直陪你的,你爱鱼家吗?”
  樊醒烦得很:“滚。”
  鱼干:“你有我哦,我爱你哦。”
  樊醒:“……母亲不要我,我并不伤心。别安慰了,听你说话可真烦。”
  鱼干在水里游动,小姑娘惊奇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水坑不断凭空溅出水花。“你听谁说话不烦?余洲吗?”鱼干嘀咕,“你又喜欢人家,又不跟人家坦白。他前男友和久久……你就打算这样糊弄过去?”
  樊醒:“谁说我喜欢他?”
  鱼干一跃而起:“我的妈耶,你这没心肝的狗男人!你还想吃余洲?!”
  樊醒:“当然,不吃他,我怎么拿回深渊手记。”
  鱼干惊呆了。
  樊醒:“欲擒故纵,你这种无脑鱼不懂。现在我要把余洲勾到我手里,让他对我死心塌地,你别添乱。”
  鱼干甩他一脸水:“他保护你多少次了?你现在跑出来,还不是为了等他来找你!你好渣啊!我都干巴成这样了,你比我还渣!”
  樊醒没反驳,继续逗小姑娘玩。他热络起来,性格十分讨喜,人又漂亮得过分,小孩分不清他性别,一口一个“姐姐。”
  “我是哥哥。”樊醒顿了顿,“久久,我是哥哥。”
  小姑娘跟他争辩:“我不叫久久。”
  樊醒把她松松怀抱在怀里,脑袋靠在她头顶。远远的,他看见余洲身影,从细雨蒙蒙的路上小跑过来。
  他立刻放开怀里小孩站起。
  鱼干:“……这么远,他看不到你的。”
  樊醒:“闭嘴。”
  余洲却拐进了江面路。
  在这个永远布满阴雨的城市里,他吃惊地发现,江面路上空,雨居然停了,一层浅浅的蓝色透过灰白色阴云,影影绰绰。
  江面路的路牌下,付云聪仍在。洪诗雨也仍在。
  付云聪长久地凝视洪诗雨,少女不会老去的年轻的脸,洋溢着他见惯的,好脾气的笑。
  “……什么?”少女问。
  “我陪你走这条路。”付云聪说,“现在。不需要你等五分钟。”
  洪诗雨:“好啊。”
  付云聪:“……对不起。”
  眼镜遮挡了他的表情,余洲只听到他深深呼吸,压抑自己的鼻音。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洪诗雨清晰地说,“你在‘鸟笼’里呆一天,你就要受一天的惩罚。你错过了救我的机会,也错过了救其他人的机会。如果胡唯一对我下手时你能出来阻止,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她在用洪诗雨的声音,说付云聪想跟自己说的话。
  付云聪只是点头:“嗯。”
  洪诗雨沉默了片刻,突然快活起来:“那罚你陪我打羽毛球吧。我很厉害,不会放水的。”
  付云聪:“嗯。”
  他捂着脸,不停点头,眼泪从指缝滴落。
  回到伙伴身边的路上,余洲看见灰暗的天空一分分变亮。
  日光与蓝天下,城市明亮、干净、透彻。
  囚笼一般的“鸟笼”,永不能离开的笼主。余洲走在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的路面上,心里涌起一个还不能解答的问题:
  谁是第一个进入“缝隙”的历险者?
  车站里,离开“鸟笼”的门永不关闭。姜笑从许青原包里抢了烟,咬着,但不点燃。
  蓝天下城市的繁华与颓圮一览无遗,柳英年问她:“你真的不回家看看吗?”
  “付云聪没办法复原我的家。”姜笑说,“他就算有最好的记忆力,可又没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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