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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谢过老人，挤了一些褐色果子的汁液在自己被黏住的手上，成功把自己的手从黏黏草的叶子上解救下来。
嗯……虽然小小地丢了点面子，但是好歹发现了能派上大用途的东西，等从白狼部落离开的时候，他一定得去采点黏黏草，叫那个蹭吃蹭喝了一路还这么嚣张的小野猫知道什么叫现世报。
集市的角落，位置最差的摊位，盘腿坐着一个中年兽人，他应该也是白牙部落的人，但是他面黄肌瘦，衣服也远不如白牙部落其余人干净完整，好像还是由不同颜色的兽皮拼接缝成的，看起来条件不太好的样子。
再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的右臂呈现一种不自然的扭曲状态，或许是在过去的哪次捕猎或战斗里面落下了残疾，因病致贫啊。
附近的摊主见余生等人有往最角落那个摊位去的架势，连连阻止：“客人你还是多看看我们的货吧，他那边没什么好货的，他已经残了很多年了，亚兽和孩子也跟别人跑了，全靠种点难吃的东西维持生活。”
余生听得有些疑惑：“你们部落不会集体狩猎再分肉吗？”
“那都是那些小部落的做法。”跟余生搭话的那个年轻摊主很善谈，喋喋不休道：“我们部落已经很多年不集体狩猎了，只有换盐所得会集中分配一下，大家都是各过各的，这样也挺好的，就不会有那些没办法替部落做贡献的人混东西吃。”说着，又看了一眼角落那个残疾兽人。
原来这白牙部落已经进入私有制阶段了，不像他们红石部落，只有一点点私有制的萌芽，大部分还是公有共同分配的。
私有制这个制度，不能说它不好，也不能说它好，得看怎么用，在什么时候用，总之就是得因时因地制宜。余生没法评价白牙部落的私有制，但是他有点同情那个坐在角落里，没人搭理，也没有客人上前询问的残疾兽人。
其他人都在各逛各的，也没有到集合的时候，所以他也没啥压力，背着自己负责的那份货物蹭到了那个受人嫌弃的角落摊位前面。
“你随便看吧。”可能是因为遭受了太多的嫌弃、白眼与拒绝，那个残疾兽人兴致并不高，也没有起身，懒洋洋地坐在地上，眼皮耷拉着，看起来兴致不高，没有招待余生的兴趣。
余生就当真在他摊位上随便看了看。这个残疾兽人的摊位确实不如其他兽人的，因为丧失了捕猎能力，没有什么肉类，也没有兽骨制品，只有他拖着残疾之躯在野外采摘的一些植物，种类虽然多，有不少余生却压根不知道用途。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余生眼尖地在摊位上发现了特别重要的东西，他激动得心脏都在砰砰乱跳。
那是几根保存得还不错的麦穗，虽然不如现代改良过的那么大，颗粒也不是特别饱满，但是看它那黄澄澄的颜色，还有麦芒，已经足够叫余生确认它的身份。
余生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他对这个残疾兽人不了解，也不知道太早暴露自己的意图会不会引得对方漫天要价，所以他决定迂回一下。
“这几样都有什么用啊？”余生随手指了好几样他不认识的植物，语气和善面带笑容地询问那个残疾兽人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余生态度不错，残疾兽人便耐心回答道：“长叶那个捣碎了敷上能止血，圆叶那个吃了能止腹泻，锯齿叶那个芯子是空的，里面有甜的汁液可以喝。”
余生试了一根锯齿叶植物的茎，里面还真的有甜甜的汁水，怪好吃的，可以留着做小零食吃。止血那个作用也挺大的，重点是这个兽人对植物的认识远胜常人，说不定还能帮他找到别的需要的植物，有必要和这个能人打好关系基础。
“你懂得真多，这几样都有种子吗？怎么卖？”余生先语气诚恳地捧了一下他，然后礼貌地询问价格。
残疾兽人诧异地看了余生一眼，道：“你也会种植？”他们白牙部落里的人完全没有种植的意识，其他人都食物充足，也没必要种植。只有他，自打身体落下残疾之后，没办法捕猎，登高摘果子也不方便，迫于无奈只能开始琢磨着自己种写些能吃的植物。
只是部落其他人向来看不上他这种行为，每次部落集市的日子他都只是过来晒晒太阳凑个热闹，没想到还真的有跟他一样会种植的人过来问价格。
“你随便给点吃的吧，我这些东西都挺常见的，不值得什么。”
没想到这人看着脾气不好，却是个老实人，完全没有漫天要价的意图，余生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了。
第41章 刁难
见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余生就拐入正题了，指着麦穗道：“那这个是什么，有什么用途呢？我们部落没有这样的植物。”
残疾兽人丝毫没有怀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这个东西可以吃，但是很难吃还扎嗓子。我这里有其他能吃还比这个好吃的，你看看别的吧。”很明显，残疾兽人并不知道小麦该怎么吃，连壳吃当然扎嗓子了，这个得去壳的。
“没关系，这个看起来挺好看的，我可以带回去了用来做装饰。”做戏就得做全套，余生没有跟残疾兽人解释小麦的吃法，而是另外找了个借口来买小麦种子。
“确实，这个成熟之后是金色的，颜色挺少见，你们亚兽喜欢这些颜色好看的东西。”残疾兽人表示可以理解。
余生从自己背着的货物里掏出几个粉果，还有几块肉干，这些都是他拿自己在部落里分到的肉做的，部落用来换盐的货物他是不会动的。
“你看这些够吗？再多我也没有了，其他东西都是我们部落要跟你们部落换盐用的。”
看到肉干，残疾兽人眼睛都亮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乱七八糟的一点植物和种子，还能换到很久没吃上的肉，虽然只是肉干，但已经弥足珍贵了。
“够了够了，太够了，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说到这里，残疾兽人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占了余生大便宜似的，又补充道：“你还有什么别的想要的植物吗？我去看我地里有没有。”他之前为了实验哪些植物能吃哪些不能吃，种过许多乱七八糟的植物。
“太谢谢你了。那你有没有见过那种叶子又细又长看起来像杂草，但是又有特殊的叶耳叶舌的植物，叶耳就是它叶子叶环的两端长出像耳朵的东西，叶舌就是它叶子叶环内有薄膜。然后等它成熟之后，会结一穗一穗的小颗粒，也是黄色的。”
余生凭借自己的记忆，描述出稻子的外观与特点，期待地看着皱眉苦思的残疾兽人，继续补充道：“只要是有这种特点的就可以，不管是长在地上还是可以长在水里的。”稻子也有旱稻和水稻之分。
他实在是太想吃上一份香喷喷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了，光想想那个滋味，眼泪都要出来了。没有饭，感觉不管肚子吃得多饱，精神上的饥饿感都是消除不了的。
残疾兽人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我之前确实种过你说的这种植物。”还没等余生喜笑颜开，他接着道：“但是因为它又粗又硬还没味道，不好吃，所以我就没管了，我今天回去看看，如果还有存活的苗，我给你挖几根过来。”
“太感谢你了。”余生内心跟坐过山车一样，连连祈祷那几株没人照顾的稻子坚强一点，给他一个把它们带回去的机会。
“我明天还在这里摆摊，今天天色这么晚了，你们应该得在我们部落过一夜，明天才能上路吧？你明天离开前来找这里我就行。”残疾兽人爽朗地拿没受伤的左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把余生看上的几样植物和小麦交给他，然后就带着换来的肉干和粉果离开了。
余生得到了小麦，如获至宝，脸上的笑容简直要收不住，喜滋滋地和其他人会合了。
“我刚刚看到蓝水部落的人从白牙大巫的帐篷里出来了，他们应该谈完了，咱们过去吧？”白狼果然是办事最靠谱的，一见面就把最重要的消息说了出来。
于是他们就重新回到了方才接待他们的那个帐篷里，让接待兽人带着他们去见白牙部落的大巫。
在接待兽人的带领下，余生、白狼、虎四作为代表，带着货物进了白牙部落大巫的帐篷。
“红石部落？以前从来没有来我们这里换过盐。”白牙部落的大巫是个中年亚兽，身材圆润，长相奇葩。小眼睛蒜头鼻还有不少抬头纹，整个五官的分布像是在娘胎里被挤坏了似的。
而此刻，白牙部落大巫的那双小眼睛里，正闪烁着算计的精光，精明且市侩。余生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丝市侩，直觉这趟盐估计是不太好换。
“我们以前都是在黑河部落那边换的。”虎四和白狼是老实人，实话实说地回答道。
“那难怪，听说黑河部落那边出了黑病，他们全部落都搬走了，其他部落的人宁可绕路都不敢往那个方向去呢。”白牙的大巫似乎一点都不急，慢悠悠的语气，东拉西扯的。
“我们想知道你们部落的盐是怎么换的。”虎四与白狼不习惯这种兜圈子的，单刀直入道。
对方先沉不住气，自己就掌握了主动权，白牙部落的大巫笑得一脸得意，缓缓道：“你们部落带来的这些货物，只能换同等重量一半的盐。”
“什么？！”虎四先懵了一下，随即急了：“我们和黑河部落换盐的时候都是换同等重量的盐的，何况我们这次还带来了可以种植的、口感好还能饱腹的粉果。你们这换的也太少了吧！”
“黑河部落已经没了，不然你们现在也不会选择我们。而且，我们部落并不缺这些兽皮、食物和兽骨，都快饱和了，能给你们换一半重量都算不错的了。”现在是卖方市场，白牙部落的大巫气定神闲。
“如果你们对我们部落定的价格不满意，可以去更远的能产盐的部落换，不过你们部落里的其他人应该等不了那么久吧？”
“你这！”虎四气急，简直恨不得上去给他几下，被白狼狠狠戳了一拐子，才压制住自己的愤怒。
余生给他俩使了个眼色，示意剩下的自己来谈。他把白牙部落的大巫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发现这胖子虽然兽皮衣服穿的好，骨制饰品也不少，可脚上只草草裹了两块兽皮充当保护，完全不如他们部落的人脚上新编的草鞋那么精细。
自打开春后，他们部落里的人，就拿草代替硬兽毛，编成了草鞋，穿着更加耐磨损，也舒适。
“大巫，你可能对我们带来的货物不是很感兴趣，但你可以稍微低头看看我们脚上的东西，你一定会感兴趣的。”白牙部落最大一个毛病就是所有人都眼高于顶，压根就没有一个愿意低头看他们脚上的草鞋的人。
第42章 谈判成功
你们个小破部落来求着我们换盐的队伍，身上穿得都不如我们，脚上还能有什么好东西？白牙部落的大巫漫不经心地往他们脚上瞄了一眼，一下就移不开目光了。
他们白牙部落一直看不上那些光着脚到处跑的小部落的人，自认为知道用兽皮保护脚的自己高其他部落一等，但是万万没想到，红石部落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部落，脚上居然穿着比他们的兽皮精致得多的草编的东西。
亚兽大多喜欢精致好看的东西，不管是多大年纪的亚兽。此刻白牙部落的大巫一边告诫自己不要表现得对红石部落的人脚上的东西太感兴趣的样子，得晾一晾他们，才好压价，结果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不住打量的小眼神。
有戏！白牙部落大巫对草鞋的感兴趣已经不能再明显地摆在脸上与眼神里了，余生乘胜追击道：“这个东西叫草鞋，可以比兽皮更好地保护脚，而且没有兽皮那么累赘。”兽皮裹脚什么的，适用范围有限，比如兽人出门打猎的时候就不能用，太碍事。
白牙部落的大巫强抑住自己的渴望，故作不在意道：“不就是拿随处可见的杂草编的，有什么好显摆的。”
“白牙大巫您可想好了，草鞋是我们部落的特产，编法只有我们部落才知道，要是我们走了……”余生言下之意就是过了这村没这店，我们要是走了你们就继续套着那破兽皮过日子吧。
“我觉得关于换盐的事情，咱们可以再商量一下……”白牙部落大巫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不再像一开始那么硬气了。
“这次我们的货物想要换同等重量的盐，还得在这个基础上加一半的盐。而且，以后我们部落每次过来换盐，都能拿货物换到同等重量的盐。”余生直接表情淡定地狮子大开口，白狼和虎四都有点不敢置信，这也太多了吧。
“你这！”白牙部落的大巫也没想到他这么敢提，一时语结。他们部落拥有一大片盐湖，制盐什么的对他们而言很轻松，红河部落提的要求想满足也很容易。只是，怎么想都觉得自家吃了亏，白牙部落的大巫十分郁闷。
可是这草鞋真的看起来精致又方便，比他们现在套的兽皮好多了，只有这么精致好看的草鞋，才配得上他大部落大巫的身份。
他倒是想发动部落里的亚兽自己编，可他们从来没有编织东西的经验，这草鞋看起来挺难编的，估计他们琢磨个大半年都弄不出一模一样的。
难道……真的只能向红石部落妥协吗？可万一这事情传出去了，其他部落过来换盐的人觉得不公平，闹起来了，他们部落虽大，也没办法同时和好几个部落抗衡啊。
不过这个问题，只要红石部落的人能保密，就不能叫问题了。
在心中纠结了大半天，最终还是抵不过草鞋的诱/惑，白牙部落的大巫成功说服了自己，叹了口气道：“行，我可以答应你们的要求。但是我也有要求。你们不能把编草鞋的方法教给别的部落。”要是别的部落也穿上草鞋了，还怎么能体现他们部落的高高在上与独一无二呢。
“可以。”余生一锤定音。横竖他们部落位置不好，土地贫瘠，和别的部落没有什么往来，答应这个问题不大。
“还有，我们两个部落换盐的事情，你得对其他部落保密，不然我不好交代。”白牙大巫突然想到，只要红石部落的人保密，那他也不必遵守以后每次换盐都换同等重量的约定啊，反正这个约定也没有其他人知道，而那个时候他早就把草鞋的编法骗到手了。
想到这里，白牙部落大巫就觉得没那么亏了，奸诈的笑意重新回到脸上。
余生看的明白，这厮一看就不像是能遵守承诺的人，估计琢磨着就换这一次，学会草鞋的编法之后就毁约呢吧。没关系，他有治他的法子。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余生一边观察白牙大巫的脸色一边答应下来，果然看到了那厮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虎四，去外面找两块大小形状差不多的石头，能在上面刻画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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