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燃笑起来。醉意依旧浓重,让那笑容带着糯糯的软,糯软中却又透着喝醉的人会有的莫名的执固:“林小序,你关心我。”
林序坐在沙发上没有起来,只是轻轻动了动长腿,选择了一个更放松的姿势:“我当然关心你。”
盛星燃笑得更糯更软了,“林小序,你不止关心我,你还喜欢我。”
林序迎着盛星燃的眼睛:“我没否认。”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谈恋爱?”盛星燃那莫名的执固变成了目标明确的坚持,带着亿点的不甘心,“我真的可以当个不错的男朋友,试试呗?不试试就错过了多浪费……”
这样的盛星燃,哪怕是随便去路上拉一个陌生人,都恐怕很难不心动。林序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盛星燃漂亮的眼睛被醉意渲染得似乎没有焦点,“林小序,我能看到真正的你。我知道你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我知道你为什么和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你愿意的,你只是不敢。”
“你不敢伤害我的利益,你不敢相信自己不会失去。你的担忧、你的怯懦、你的不安,我都能看到。”
盛星燃抬起手,像是梦游般地伸展向林序,“我能看到,所以我必须强迫你接受我,我要是退后一步,你就会回到你那堵透明的墙里面去,我才不允许。”
盛星燃的声音逐渐变得像在和崽崽说话一样,从软糯延伸出去:“林小序是我的,谁也不准抢走,林小序自己也不可以。如果林小序来和我抢,我就……我就……”
林序抬眼浅笑:“你就揍他?”
“我舍不得揍他。”盛星燃的声音变得黏黏糊糊,"要是林小序和我抢林小序……我就把他这样那样……”
他抬起头,没有焦点的眼睛忽然闪出一道锐利的、志在必得的小火焰,直直地落在林序的脸上:“林小序啊,我想把他这样那样……”
明明是描述间被情.色充斥得满满当当的句子,盛星燃带着醉意坦坦荡荡地说出来时,却俨然让林序想到了旁人对盛星燃“开朗又纯情”的那个形容。
大概,喜欢的人,本来就坦率直白地弥漫着热腾腾的、不可抗拒的吸引力,那是理所当然的占有欲和消弭不去的眷恋。
此刻醉意溶溶的盛星燃,开朗纯情之外还更多了几分不可控的隐忍,危险又诱惑,他压低了声音:“林小序,你和我成个家吧?”
这句话一瞬间在林序心里泛起心悸。他只能压着语气,尽量淡淡回答:“不成。”
“又不是很麻烦。那你和我处个对象啊?”
“不处。”
“那,我们谈个恋爱?”
“不谈。”
“你怎么能这样?”盛星燃眨了眨眼,又舔了舔嘴唇,醉意汹汹,“那,亲一个总可以吧?”
林序忽然笑了笑。盛星燃看着那笑容,专注地把视线凝住:“不,我不问你了。林序,我要亲你。”
林序的笑容一点也没有减淡,他看着盛星燃的眼睛,说:“好。”
脸上闪过一丝对这个回答又疑惑又惊喜,却因为酒意醺醉而迷蒙的茫然,盛星燃伸出手,向着林序:“那你过来。”
安静了几秒,林序真的站了起来。
他慢慢走到床边,抬起手,搭住盛星燃两边肩膀,再轻轻收紧,变成了环抱住盛星燃,让他的头靠在自己小腹上的姿势。
低下头,林序在盛星燃的头顶轻轻印下一吻。
盛星燃动了动,原本额头顶着林序小腹的姿势变成了侧脸贴紧,他贪婪地感受着林序的温度和气息,抬起手,也环住了林序的腰。
两个人依偎着安静了几分钟,盛星燃抬起头,仰看林序:“序序爸爸,再亲一个吧。”
林序浅浅笑着,又微微低下头,在仰头的盛星燃额头上印上轻轻一吻:“盛小燃小朋友,睡吧……”
话音的尾巴,被环住林序腰的手突然施加的力道阻住,盛星燃的手向右边一带,林序瞬间失去了重心,被盛星燃的力度带着摔躺在床上。
盛星燃一点没迟疑地覆过来,把林序紧紧禁锢在自己怀抱里,鼻尖贴着林序眼角,双手准确地抓住林序双手手腕,接着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手腕被制住,身体也被盛星燃压住,林序无法动弹,快速侧过头,瞬间,盛星燃火热的唇线擦过林序眼角,落在他耳廓上。
盛星燃松开了右手,瞬间获得自由,林序下意识的用左手推上了盛星燃的右肩。
静寂到只剩下呼吸和低喘的空间里,“啪”的一声,不大,却清晰而立体。
盛星燃眯起眼,微微俯起上身看林序,嘴角啜一丝不知道怎么有点得意的笑:“林小序,你打我了。”
林序偏过头,不看盛星燃的眼睛,低声:“那你打回来好了。”
“好啊。”盛星燃痛快答应着,右手又迅疾地握住林序左手手腕,把他两只手都控制在身体两侧后,很慢、但绝不迟疑地,吻住了林序的唇。
酒气被体温蒸腾得温热,在唇齿间缠绕,发酵成独特的甜热,从齿列席卷到舌根,渗入喉管,蔓延进心脏,又随着立体轰烈的心跳冲进大脑,烫出满满的渴。
盛星燃不断加深着这个吻,压住林序手腕的手渐渐放松,慢慢移动,和林序的手心相贴,终于十指交扣。
林序的身体从僵硬变得绵软,在那纵容的柔软里不知过了多久,盛星燃才终于依依不舍地轻轻咬了咬林序的舌尖,唇从唇边移动到鼻尖,再停在眼眶上,留下细碎缠绵的缱绻。
微微抬起头,盛星燃抬起右手,在林序的左手背上深深一吻:“你是我的了。”
紧贴到没有空隙的身体忽然一僵,盛星燃脸色一变:“你不愿意?”
“不,你愿意。”盛星燃孩子气地自说自话,把手握得更紧了,“林序,你说,你是我的。”
盛星燃的头垂下来,遮蔽住林序的视线,光线因此含糊而蒙昧。这含糊蒙昧的光却让林序心里安定,像是再黑暗,也有了一个人的体温可以取暖。
但黑暗具有绝对的力量,它一定会把一切都吞没,把所有热暖都收回。
盛星燃的察觉到脑子里又一阵天旋地转袭来,他小声地固执地含糊呢喃:“林序,你说,我想听。”
下一个瞬间,汹涌醉意让天旋地转放大到不可抵抗,盛星燃把头完全靠在林序肩膀上,陷入了昏睡。
林序疲倦而无奈的声音,轻轻唤着“盛星燃”,是盛星燃醒来之后唯一的记忆。
顶着宿醉后昏昏沉沉晕晕乎乎的沉重的脑袋,盛星燃深一脚浅一脚踏上节目组租来送他们去机场返程的大巴时,林序已经坐在窗边的单人座位上,系着安全带,闭着眼,呼吸均匀地补起了眠。
直到大巴停在机场的国际出发口,林序才疲倦地睁开眼。
下了车,大巴车侧边行李舱已经打开,盛星燃一手拉着自己的行李箱,一手拉着林序的行李箱,正等着他。
即使眼里红血丝明显,黑眼圈也掩盖不住,但拉着行李箱的盛星燃还是很好看。林序抿了抿唇,走过去,接过自己的行李箱。
所有人都下了车,节目组引导着大家往候机厅走,林序和盛星燃并肩而行,低声问:“感觉好些了吗?”
“头晕,而且全身都酸痛。”盛星燃揉了揉太阳穴,“我昨晚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导致你进行了正当防卫?”
林序认真道:“你应该知道男人真的喝醉了,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吧?”
“也对。”盛星燃认同地点头,脸色浮现出玩味笑容,“但你没醉,你昨晚是不是对我做了些什么?”
做了些什么吗……林序脑海中闪过那两个他给盛星燃的轻吻,和之后交缠的深吻,张了张嘴,又还是闭上了。
一上飞机,林序便戴上眼罩又开始补眠。盛星燃在林序相邻的位置安顿好后,也向空姐要了杯温水喝过,在飞机升空之后就带着宿醉乖乖入睡,希望醒来之后能够神清气爽。
回到国内正好周五的傍晚,一周没见也没机会视频的崽崽一定急不可待地想见两个爸爸了。
一片安静中,飞机剧烈晃动了一下。平静了一瞬之后开始瞬间下降,几秒之后,才稳住了飞行。
机舱里响起一片尖叫,林序腾地坐起来,拉下眼罩,一眼看到了在空中旋转的咖啡壶。
机组的通报同时响起。
遇到高空遄流,有中度颠簸,可能瞬间下降,请大家保持冷静。
空姐的脸色极其难看,低气压和此起彼伏的尖叫、慌乱的询问占据了商务舱所有空间。
盛星燃安静地伸出手,握住了林序的手腕:“别怕。”
“不怕。”林序摇摇头,“我早就立了遗嘱,我的所有东西,沁沁和崽崽一人一半,沁沁会照顾崽崽直到他成年。”
盛星燃松开了握住林序手腕的手:“你提醒我了。”
他拿出手机,调到录像模式:“爸,妈,我在飞机上遇到气流了。我的资产清单,还有保险情况,林风来会给你们明细。关于生死和意外,我们在姥爷去世后也深谈过许多次,明白人世无常,所以我不害怕,你们也不要太难过。另外,我想向你们介绍一个人。”
抬起手,转动手机录像的角度,林序看见自己出现在盛星燃手机的录像屏幕上。
盛星燃用另一只手揽住林序的肩膀,笑着看镜头:“他是林序。他是我爱的人。”
林序的表情顿住了。
盛星燃依然笑着,在机舱的哭叫声里保持着平稳的情绪和声音:“我一直希望有机会带他见你们,如果……那么就算正式见过了,我相信你们会认可我的选择。”
林序茫然地看了眼镜头,又怔愣地侧头去看盛星燃,一直以来对于表情管理的得心应手都化为乌有,尖锐的机舱里的各种声音都像是被隔在了遥远的水面。
细细地叮嘱了爸妈的生活,无比认真表达过深爱和不舍,盛星燃关闭了录像。
手机屏幕一闪,林序、盛星燃和崽崽三个人的照片和谐合成的三人照,安安静静地存在于屏幕保护上。
盛星燃的手指轻轻滑过屏幕上崽崽的脸,和林序的脸,脸上浮现着温柔的笑:“如果我能在更早遇见你,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你信我。”
飞机忽然地再一次瞬时下降,把林序要说的话堵在了提到喉咙眼的心脏里。
盛星燃毫不迟疑,也不顾忌地在剧烈颠簸中紧紧握住了林序的手后,抬起另一只手,把林序牢牢地圈在自己怀里,成一个严严实实的保护姿势,连连说,“别怕”。
林序那句堵在心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我不怕。我信你。”
飞机再一次瞬间下降。
在这下降的剧烈难受中,林序枕着盛星燃的心跳,瞬间闪念,却是过去二十几年的一生。
他从不害怕生命的终结,甚至也有主动想要终止的时候,但那时的他心里一片虚无,只有疲倦和厌倦,活下来,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到最好,也不过是出于既然活着,尽力总好过不尽力的性格特质而已。
但此刻,他只觉得,除了不能继续照顾崽崽之外,人生已经也没有什么遗憾和不甘了。
可是,可是。既然没有遗憾和不甘了,他便开始贪生。想要随时贴近这暖热心跳,想把这拥抱延至人生的最长。
想得太投入了,连飞机平稳下来的状况,都是盛星燃松开怀抱用双手捧着他的脸连声轻唤“林小序,没事了”,才回过神来。
林序抬起手,揽住了盛星燃的脖子。
他微微用力地把盛星燃拉近向自己,继而快速又准确地在盛星燃的唇角印上了一个温润的轻吻。
盛星燃瞳孔瞬间剧烈放大,实打实地呆住了。
眼里含着笑,抬起手干脆地拉起座椅上的薄毯,兜头一扬,林序利落地把自己和盛星燃的上半身一起盖在了薄毯里。
光线被隔绝,视线黯淡的瞬间里,林序微微仰起头,毫不迟疑地吻上了盛星燃的唇。
软软的舌尖在温润的唇缝上一扫后,顺利地长驱直入,卷住出于不敢置信于这个吻,而仿佛凝结着的盛星燃的舌尖,轻轻舔了舔。
下一瞬,盛星燃的手强硬又温柔地按住了林序的后脑,手指和发丝纠缠,唇舌亦是强硬地卷上来,缠绕不放,缠绵不止,不断地加深再加深这个他已经等了太久的吻。
呼吸交融,心跳同步,舍不得放开,也不想放开。
但林序终于还是拉回了理智,他轻轻抬起手抵住盛星燃心口,在反复被盛星燃拉回去两三次之后,终于隔开了唇舌的距离。
薄毯外依然响着各人此起彼伏心有余悸的声音,没有人有空注意到这一方小小的私密空间里无可替代的爱意交换。
“你吻我了。”盛星燃抵着林序的额头,沙哑着声音,“你要我了。林小序,我们有余生。我是你的男朋友了。”
林序又贴近盛星燃的唇,轻轻一吻,在盛星燃下意识想要加深亲吻前快速后退,拉开了盖住他们的薄毯。
“我刚才……是因为……”林序抿了抿唇,“因为劫后余生,人的肾上腺素会飞速飙升,因此而做些出格的举动,也很符合常理。”
霎时明亮的光线刺得盛星燃眼睛微痛,而林序的话让他心脏也瞬间刺痛。
像是一场梦境刚刚展开,却即刻便走到了断崖一般的终点。
“肾上腺素?出格?符合常理?”没法掩饰由极度失落带来的情绪,盛星燃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说你吻我,不是因为你接受我,而是因为被生理激素影响了?你的意思是如果现在周围没有这些人,劫后余生的肾上腺素刺激下你甚至可以和我上床吗?”
林序看着盛星燃,眼神里无可奈何却又倔强的意思很明显。
被他这样看着,盛星燃也不由得心又软了下来,却到底不甘:“你说肾上腺素、劫后余生。那我问你。”
拉住林序的手腕,盛星燃直视他:“如果身边的人不是我,你也可以吻,甚至……更进一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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