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看时整栋别墅处于黑暗里,陶轲估计熄灯后在打游戏,而陶允沐一向爱睡懒觉,现在肯定已经睡了。陶允沐这个最懒洋洋的大哥去做那么忙碌的工作,确实有点难为他了。
家里却是出乎寻常的凉爽,晚风袭过,正是夏夜最宜人的温度。走进客厅,令季灼桃意外的是,陶允沐居然没有去房间睡觉。
陶允沐坐在沙发上,窗帘为他投下一片漆黑阴影,从背影看依旧是慵懒至极的坐姿,极像一条大黑蛇盘在沙发上,细长而分叉的舌尖不紧不慢的伸出来,试探空气中的温度和气味。
蛇果然是种危险的冷血动物,仅仅是简单的盘在那儿,填充着黑暗,冰冷战栗感就扑面而来。
季灼桃忽然觉得脖子一凉,比刚才在外面还要冷一点,但是他摸着后颈抬头去看空调时,发现并没有打开。
他没开灯,摸摸索索的在玄关处换鞋子。
“你回来了。”陶允沐的声音忽然响起,他的声线亦如其人,是懒散但成熟的风格,和以往一样的动听。
但是太突如其来,再动听诱人的声音也只觉毛骨悚然,如同蛇吐着蛇信子时,发出的“嘶嘶”声。
“大哥?”季灼桃心有余悸的后退一步,七分裤下裸·露的小腿靠上冰冷的瓷墙,惊的他心中一哆嗦,连带着语气也发颤了,“哥,你还没去睡啊。”
陶允沐矜持的伸个懒腰,然后双腿交叉着,两手搭在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也不起身,就这么背对着,“在等你回来……”
话说到一半,陶允沐忽然顿住了,语气一沉,“你身上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季灼桃背靠着墙,说不出来话,他本就因为违背了陶允沐的话而心慌,此刻陶允沐又一副笑面虎的样子,说是等他回家,其实指不定是守株待兔,专程来责怪他的。
不过,他和陶允沐离的这么远,他就已经嗅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了?
……难道是洗衣液的味道?
根本无须走近,蛇的嗅觉比狗都灵敏,陶允沐嫌恶的咂舌说:“你身上,有狼的骚味。”
季灼桃:“……什么?”骚味?
明明是很好闻的毛茸茸的味道!虽然他自己闻不出来。
兔子是食草动物,性本弱,对于以味道来霸占地盘之类的举动,压根儿就没有概念。
所以季灼桃也不懂陶允沐究竟在气什么,他无辜的说:“不就是一点味道嘛,没关系的。”
陶允沐难得强硬起来,要求他去洗澡,“怎么可能没关系,他就是故意的!”
陶允沐居然被兽人的本能所左右,对他提出这么幼稚的要求……季灼桃对大哥的敬畏感顿时呈斜线降低,无奈的说:“……哥,他才几个月大。”
陶允沐说:“如果不是他在你身上舔过,是不可能有这种味道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就算是故意的,季灼桃也认了,毕竟是他老攻啊,而且小狼崽到处舔也挺正常的嘛。
季灼桃不吭声了,陶允沐的态度就放软了些,“如果你只是去看看他,我不介意。但是以后你就不许去了,不能养虎为患。”
季灼桃当然只能点头答应了,接着就被他推搡着进了浴室,陶允沐还给他打开淋浴头,开始调水。
这蛇性子懒,居然为他这么操劳,他轻笑了声,“哥,搞得这么严肃干嘛?”
“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陶允沐把水调好后就出去了,在浴室门口说,“代表着他在用他的味道标记你。”
标志着,你是他的所有物。
明明才是只小狼崽,却有这等胆大包天的想法。
现在,陶允沐不是因为要杜绝危险而不让季灼桃去看小狼崽了,而是因为要杜绝那只小狼崽对季灼桃的觊觎之心。
陶允沐已隐约察觉到了这种危机感,当然,这危机并非小狼崽带给他的,而是季灼桃对此的异样态度。
“大哥,”季灼桃彼时已经打开了淋浴头,衣服丢进洗衣机,站在浴室里洗澡,隔着哗哗的水声,说:“你别操心了,快去睡吧,什么标记不标记的,你觉得凭我的身体素质,有可能被那种小狼崽子欺负到吗?你是杞人忧天了。”
陶允沐转身把门给带上,侧目扫过浴室那人,大概是因为这军中待久了,他洗澡的时候没有什么顾忌的,连帘子都没有拉上。
陶允沐在夜间的视力很好,他轻而易举的看见那人粉白色的脸蛋和头发,洁白的肌肤,匀称的身材,以及水珠滑落过的每一寸地方。
他叹口气,重重的关上了门,再次深切的认识到季灼桃的单纯……这样的美色,能不招人欺负吗?
陶允沐上楼时,在楼梯上发现了几朵合欢花,只好捡起来,去敲响了陶轲的房间。
陶轲神色怏怏的拉开一条门缝,“大哥,有什么事吗?”
陶允沐沉声说:“你收敛一点,虽然快到六月了,但你也不能这么频繁的……”
陶轲打了个哈欠,无所谓的说:“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
合欢花的花期在六到七月,他最近有点抑制不住也很正常。
陶允沐点头表示理解,接着说:“但是你今年比往年的情况都要频繁。”
闻言,陶轲下意识望了眼季灼桃的房门,“我有分寸的。”
“有分寸就好,不要乱来。”嘱咐几句,陶允沐欲离开。
陶轲却忽然发现陶允沐身上有几分水汽,又听见楼下浴室的声音,知晓应该是季灼桃回来了,正在洗澡。
而陶允沐此时的这一身水汽就显得很可疑了。
陶轲脸色一冷,眼睛狠狠眯起,在陶允沐身上扫视几圈。
但陶轲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没听见什么动静,也没在陶允沐身上闻到什么异样的味道,穿戴也不凌乱,他想象中的事情并未发生。
于是陶轲笑逐颜开,朝着陶允沐的背影,说道:“倒是你啊,大哥,你这么懒,从冬季到春季都在睡觉,现在是不是也该到……”那个什么特殊时期了?
陶允沐顿住,转身压低声音警告他,说:“你嘴巴收紧点。”
陶轲从房门探出半截身子,一脸真诚,笑嘻嘻的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说:“我明白的,明白,保证不乱说。”
陶允沐抬脚要离开,没想到陶轲又嘴贱起来,贴心的说道:“毕竟整个家里就咱俩特殊嘛,陶陶不知道,他小时候抑制剂打多了,生性冷淡,到了春天时,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反应,所以压根儿不知道我们还有这种时期。”
“但是蛇性本淫,大哥你的反应肯定是比我要多的,我会替大哥好好瞒着陶陶的。”
他们以前并没有隐瞒季灼桃的心思,但没想到他连这种常识性的问题都不知道,而这问题解释起来又很尴尬……所以也就一直没说……哪知他居然一直到现在对这方面都没有什么了解。
“……”陶允沐咬牙切齿,青筋直跳,干脆快走几步到了陶轲跟前,用力将他一把推进了房间,啪的一声拉上了门。
对于陶允沐来说,这种冲突是不必要的,他现在困了,也懒得处理,眼不见为净最好。
陶轲平时就爱嬉皮笑脸的,除了在季灼桃面前爱扮乖,平时就是这么招人不待见。
而且陶轲和陶允沐本来就是被季灼桃硬生生凑在一起的,关系自然很一般,平时表现出来的兄弟情谊差不多都是生编硬造出来的。
试想,一条身为食肉动物的蛇,和一株植物,能有什么深厚的情谊呢,他们就连共同话题都没有。
可以说,他们本来是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的,只能靠着对季灼桃的情谊,而勉强维持现状。
陶轲还隔着门调笑道:“大哥你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跟以前一样!”
陶允沐揉着太阳穴走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520.521快乐~虽然别的小朋友都有加更,但是我加不起来了QAQ,只能跟小天使们贴贴~
第97章 兽人(五)
接下来的几天, 季灼桃就得去上课了,其实他这课本来也不怎么重要,昨天他就是让同事帮忙代课的。
说这课不重要是因为, 学生们都是兔子, 大多都是外貌和性格一样的恬静的兔子,就算有些擅长运动的, 也顶多是跑的快罢了,而像季灼桃这种武力值很高的就很少了。
因为兔子们的身体本来就是偏娇弱的,又是素食主义者, 大多也没有什么加强武力值的想法,所以愿意认真听课的兔子更是少之又少。
不过季灼桃去上课的时候, 还是感受到了同学们的热情, 并非是因为大家喜欢这课,而是因为季灼桃简直就是兔子们的梦中情人。
女孩儿们喜欢他,因为他比一般的兔子都漂亮且威武, 男孩儿们也崇拜他,因为他可是声名远扬的堂堂陶将军啊, 哪个男孩曾经没有梦想过成为他这样的人呢。
他一走进训练场, 同学们就齐刷刷的朝他看来,然后一齐惊呼。
“陶老师终于来上课了!”
“昨天你为什么没有来呀, 我们只想上你的课, 不要别的老师。”
“陶将军,我们今天学什么呀?”
……
季灼桃按照原主的人设, 保持着面瘫脸,深圳甚至都不怎么说话走动,按照原主一般的上课流程,给他们安排了训练。
“陶将军真好看, 虽然总是一张冷冰冰的脸,但是我就喜欢这样的高冷美人!”
“嘶哈~我都想不到,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我们陶老师啊。”
季灼桃这副皮囊确实漂亮,源自兔子原形的基因使他拥有蓬松柔软的粉白短发,面如桃花,面相更是如小白兔一般的纯善无辜。他身材高挑,有种亭亭玉立的纤细美感。
但却并不显得瘦弱,他身形如松竹,穿上紧身的军装时只觉挺拔俊朗,金灿灿的肩章整齐排列,更显男子气概。
他这种内软外冷的反差感,由内而外的勾着人的魂。季灼桃拿着教鞭,语气平淡却暗含威胁的说:“不认真的,等着挨鞭吧。”
“啊啊啊陶老师就是我心中军装play最合适人选了!”
“不知道打起来疼不疼……但是忽然好想碰一碰那根鞭子啊……”
然而季灼桃此刻心里却在惦记那只小狼崽。他这么久没去看陶璃,非常不放心。
小白说:“……这才一个晚上不见,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季灼桃说:“他还那么小,说不定连生活常识都缺乏呢。”
小白抓狂:“但是你不是给他请了阿姨的吗?!”
“阿姨到底还是外人嘛。”季灼桃无辜的说。
小白:“……你真把他当儿子了是吗?”
季灼桃悠悠的说了句:“不,是童养媳。”
这波狗粮让小白无kuck说,想骂脏话。
快下课了,季灼桃把同学们集合,叮嘱了几句,说了下课解散,然而同学们却都恋恋不舍,放慢脚步离开,想多看他几眼。
这时候,训练场忽然闯进来一道瞩目的身影,大家的注意力纷纷被吸引过去,季灼桃循着同学们的目光看去,正是他家小弟陶轲。
陶轲模样生的好,眉目精致如画,没有一般兽人的那种野性未褪的粗鲁感,戴上个金丝眼镜,增添了禁欲正直感,风华映人。
陶轲在学校里和在家里更不一样了,总是一幅假惺惺的斯文败类模样。但是一见到季灼桃,他立即换了幅乖乖的表情,背着书包朝他走来,惊喜的叫道,“陶陶!”
季灼桃挑眉,看着他高兴的小跑过来,像在看一株生机勃勃的嫩绿小幼苗,“嗯。你来这里干嘛?”
“我是来你们学校参加交流活动的。”陶轲走到他跟前,他这才发觉陶轲居然比自己高一点点!
季灼桃想了想,说:“不是早就说了吗?在外面,别这么叫我。”
他一直觉得“陶陶”这个名字实在是太羞耻了,在家里还好,在外面也没有人会这么叫他,偏偏陶轲喜欢不分场合的这样称呼他。
陶轲无所谓的说:“叫习惯了嘛,没关系的。”
旁边惊呼声此起彼伏。
“哇——他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那好像是旁边大学的植物系的系草。”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去年有人作弊,陶轲肯定是校草的!”
“对!去年他们学校的那个评分系统肯定有问题,明明陶轲才应该是校草的。”
陶轲的名声都传到别的大学来了。
季灼桃诧异的问:“陶轲这么有名的吗?都不是一个学校的,只是靠的近而已。”
小白说:“就是这么现实,他在他们学校里还有后援会呢。”
大多数人还是很看脸的。
去年陶轲刚上大学,刚刚成年,像是初春枝头刚发芽的嫩芽,面皮白净,看起来实在稚嫩无比,没有评选上校草也不奇怪。
但是仅仅过了一年,陶轲现在就已经健硕许多了,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完全遮不住他优美的肌肉线条,身材匀称,肤色莹润。
尤其是他总有种难以形容的温文尔雅的气质,淡淡的,却沁人心脾,真切符合他原形合欢树的特质。
陶轲被朋友们叫唤,转身应了几句,季灼桃见状正要离开,谁知被陶轲一把拉住手腕,“陶陶,我是来参加辩论赛的,你去看看吗?”
“……”季灼桃对学术性的东西没什么兴趣,而原主在学生时期,也不是参加优秀的学生,算是体育保送生那种。
但是陶轲的眼睛那么大,亮晶晶的,像含着良辰的星光。
“我……”季灼桃冷着脸,但是拒绝的话却说的磕磕绊绊的。
然后陶轲就不容拒绝的拉起他的手,“我就知道陶陶感兴趣,我带你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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