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简陋的房间此刻充满宁静,但是这宁静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来人所打破,“严铳,你睡了吗?”
季灼桃只听声音就能分辨出来,这是朱嘉。当然,除了朱嘉也没有别的女人敢来了,毕竟现在全寨上下都知道,朱嘉看上了这个俘虏。
季灼桃大惊失色的站起来,一时没留神,手下用力加重,按在了严铳的伤疤上。
严铳低哼一声,抓住季灼桃的手,同时与他对视,示意他不要发出声来。
季灼桃只好屏气凝神,观察外面的动静,朱嘉的影子投在地面,微微靠在门上,似乎是在听房间里的声音。
要命的是,严铳这房子本就是给仆役的,空间非常小,打开门就能看到卧床,季灼桃根本没有翻窗逃跑的可能。
况且朱嘉是会武的,肯定会察觉到季灼桃逃跑的动静,而季灼桃又打不过朱嘉,到时候大概会被朱嘉抓个正着。
季灼桃焦急的示意严铳,询问该怎么办。严铳却压根看不懂他的求助,干脆上手捂住他的嘴,随即侧身把他带到床上去。
朱嘉又问了句,“严铳?”
季灼桃一颗心已经悬了起来,提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偏偏严铳动作不停的把他压在床上,还一个劲往里侧拱,季灼桃也不敢挣扎,怕闹出动静会被朱嘉发现。
最后,严铳把他直接塞进被褥里,抖开那床薄被盖住两人,季灼桃在里侧,严铳在外侧。
朱嘉低声呢喃了句:“真的睡了?”
一般来说,知道别人睡了,作为姑娘家家的就应该离开了,毕竟夜会男子已经是非常出格的事情了。
季灼桃和严铳也送了口气,都以为朱嘉放弃了,会离开了。
但是朱嘉下一刻就粉碎了他们的幻想,因为她居然轻轻推开了门,迈步走了进来,一边自己给自己打气,“我就进去放个药膏,没关系的。”
季灼桃都不敢呼吸了。心中暗道朱嘉此女,真是够豪迈的!
这个年代的女子两极分化严重,要么是些接受了新式知识的、思想开放的,要么就是一直遵循封建思想的、不愿改变的。
不过夜里闯进男人的卧房,也着实是有些过分了。
心里这么评判着朱嘉的时候,季灼桃明白这算得上是骚扰行为了,但是他完全忘了自己是跟朱嘉怀揣着同样的心里,同样夜探男人卧房……
咳,反正骚不骚扰的,还得看严铳。严铳对于季灼桃的来访是欢迎的,但是对于朱嘉就不一定了。
严铳大手抱紧了季灼桃,把他紧紧地靠拢自己,保证紧贴着,自己的肩膀比他宽阔许多,身量也比他大,大约是能把他遮住的。
朱嘉径直走到床边,把带来的药膏放到旁边的桌子上。随意打量了下房间里的摆设,嫌弃的神情一览无余,又暗自嘀咕道,“改天叫人把他换到我那里去住,这里太糟糕了。”
原剧情里的男主和恶毒男配躺在床上相拥着,而女主却要偷偷摸摸的进入男主的房间……
朱嘉随意瞧了几眼背着她睡的严铳,居然真的没发觉异样,转身离开了。
严铳肩膀宽阔,还真的把季灼桃紧紧实实的挡住了。见朱嘉离开,严铳猛的松开了他,“抱歉了小哥,刚才是我一时情急,冒犯了。”
季灼桃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剧情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居然还没有崩?!”
这不应当啊。
小白说:“而且剧情完成度还在持续上升,目前已完成15%了。”
季灼桃有些愣神,随意摆了下手,表示没关系,“药涂好了,那我就回去了。你自己这些天当心点,小姐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严铳的感知终于从青年腰腹的柔软触感收回,并细心的发现了季灼桃此刻展露的落魄,但严铳没想那么多,只以为季灼桃是被吓到了,“没关系,不用担心,我自己会处理的。”
季灼桃走的时候还言有未尽之意,想问严铳会怎么处理,他会拒绝还是接受朱嘉呢?
朱嘉虽然性格豪迈,但是生的却是美艳动人,如果她不是寨主的女儿,恐怕全寨的青年都想一亲芳泽。
男人大都是好色的,原主这种一心只有化学的人也不例外,那严铳会免俗吗?
很快,朱阳的媳妇就分配了俘虏,那几个小少爷被安排去做账,那些还没死的仆役被安排去做后厨帮手了,因为一开始还没驯化,就给他们都套上脚铐,等他们不想跑了再取下来。
只有严铳逃脱了分配。他得到的结果是,待定,先养伤。
无疑,这是沾了小姐朱嘉的光。
此事看似就此告一段落了,得来的赃物大家平摊,一次圆满成功的打劫。
一开始季灼桃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当他在自己的工作间外面,看见两个等候着的青年时,他明白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了。
朱阳已经彻底怀疑上他了。或者说朱阳从来就不曾相信他,现在只是恰好有了个借口,能实施他的计划了。
那两个青年其中一个戴着脚铐,是被季灼桃俘虏来的小少爷之一,名叫谢言。
谢言瑟缩着没吱声,另一个青年说:“何哥好,是老大让我们来的,他说你太忙了,需要人帮忙……”
他的确需要助手,否则效率不可能提升。朱阳的这个塞人的理由似乎合情合理。
但是季灼桃明白,这两个人一定会偷学得他制作的过程,等他们二人学会了,就能彻底取代季灼桃了。
而且并不需要他们学会多少化学知识,只需要学会制作这个产品的过程就行了,想必用不了多久的时间。
剧情有这么快吗?
季灼桃看了他们两个一会儿,心中愤愤,却又明白错不在他们二人身上,他能怎么办,总不能针对他们吧?
于是季灼桃又无力起来,皮笑肉不笑的对朱阳表示了一番感谢,感谢他的体贴和支持,“进去吧。”
季灼桃让他们两个也全副武装起来,指派了些没有什么难度的活给他们,让他们打下手。
他们两个没有任何经验,连自己的工作都手忙脚乱的,即便是最简单的盯着看时间,类似于隔一会儿打开通风口通风这样的工作,对他们而言都不轻松。
因为时间必须精确,但凡延迟了一点,物质的性质就有可能变得不一样了。
有了两个助手帮忙的第一天,季灼桃反而花费了比以前还多的时间,因为他还需要教两个对化学一窍不通的学生……
就这样过了十几天,两个助手的能力总算提升了些,不需要季灼桃最后还留下来打扫了。
这天离开的时候,另一个青年直接走了,谢言戴着脚链,行动不便,在前面走的很慢,铁链碰撞声一直在响。
谢言走下坡路的时候还差点摔了,季灼桃一直走在他后面,见状赶紧上去把他拉住,“没事吧?”
谢言身板很纤细,此刻惊魂未定的抱着季灼桃,山路崎岖,这后山更是很少有人来,如果从这里摔下去,途中没停下来的话,谢言刚才很有可能就直接滚进了山沟里。
季灼桃把他扶起来,谢言终于站稳,垂头怯怯的说:“没事了,谢谢你……何哥。”
季灼桃说:“这里路难走,小心些。”
谢言诧异于他的温和,少年人难以掩饰自己的惊愕,“你怎么……”
季灼桃说:“别大惊小怪,我理解你,我一开始被绑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谢言一时惊讶的不知作何反应,虽说是这人把他绑架来的,但是似乎也不能完全怨他,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制药师……
同病相怜。
谢言顿时生出了点兴奋,直言不讳,“何哥,你……你就没想过离开吗?”
季灼桃心中杂念纷纷,只因这两个助手在实验室里越来越娴熟……他今天难得焦躁,失了往日的平静,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离开这里太难了,山路很难走,只能走大路,但是门口和山腰都有人把手,我们插翅难飞。”
谢言却说:“何哥,你这么厉害……我听说有的化学反应产生的爆炸杀伤力很强,你就不能试试吗?”
季灼桃眉心一皱,他从来没这样考虑过,因为爆炸产生的动静太大了,而用挥发性气体害人的话,那又会殃及许多无辜的人。
原主从来没想过用这种办法,即便他拥有材料和实验室。
但是现在,十几天已经过去,也许那青年已经学会了自己的方法体系……也许他在朱阳眼中唯一的利用价值,就快要消失了。
季灼桃神情迷茫。
如果是原主,他会尝试吗?
会的。
因为他现在,已经等不到严铳的承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有考察课考试,下下周有考试课考试……
所以最近十来天,大概会缘更
总不能挂科吧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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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安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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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乱世(六)
谢言最近表现良好, 已经取下了脚铐,于是半夜就跑来找季灼桃,缠着他, “何哥, 现在寨子里都在看严铳和朱嘉的热闹, 没有人盯着我们, 现在就是很好的逃跑机会啊!”
季灼桃犹豫不决,“可是……”一番后,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谢言焦急的说:“你到底有什么可顾虑的?再不走,你就真的会被取代了!”
心事被戳中,季灼桃叹口气, 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他伸手把谢言推开半米远, “……和你合作可以, 但要听我指挥。”
谢言到底年轻,一蹦一跳的开心至极,季灼桃这么厉害, 跟着季灼桃他一定能出去的!
于是季灼桃和谢言正式开始了合作。
季灼桃凭原主所学的专业知识, 用那些原本用来制作产品的材料,制作了几个爆炸装置,虽然威力不算大, 但够用了。
这个行为虽然偏离了原剧情,但是任务完成度一直在缓慢上升,说明季灼桃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没有崩人设,小白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 任由他行动了。
这些天严铳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朱阳让严铳跟在自己身边当幕僚……主要是朱阳这个宠女狂魔看在朱嘉的份上,不太愿意为难他,就同意让他做幕僚了。
季灼桃就寻思这人怎么脸皮这么厚,吃着软饭还自己要求职位?
小白:“你忘了是你把他剩下的那些金银财宝打劫了?”
严铳没有跟季灼桃计较,并且答应以后会带他离开就算好的了。
季灼桃:“……是我不对,他是我们的财神爷!”
说来,严铳的那几车宝物,整个山寨几辈子怕是都用不完,严铳如今的这些要求,倒显得还挺合理,最近这段时间大家的伙食都变好了,油水肉眼可见的变多了。
也许朱嘉是瞧上了严铳的颜,而朱阳是暗自觉得严铳还有其他的财宝,反正这朱家二人目前待严铳还挺好的。
同时,严铳和朱嘉的关系一直不清不楚的,在山寨里甚嚣尘上,甚至还有说他们快订婚了的,季灼桃心中不太高兴,这些天就没再去看望严铳了,一心研究逃跑计划。
就这么过了十几天,他都没去找严铳,然而严铳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严铳找来的是季灼桃的工作室。严铳一反常态的绅士,没有轻佻鲁莽,只在门口敲门问候说:“何汮,有时间吗?”
季灼桃带着面具口罩望过去,严铳竟什么保护措施都没做就直接来了,只好把手上的工作一停,“谢言,你帮我盯着,我出去一下。”
取下面具和手套,季灼桃出去把门关上,带着严铳来的通风好的地方,“怎么?是大哥有事找我吗?”
季灼桃侧身对着严铳,语调冷淡,甚至没正眼看他。
这要是放在前段时间,他们刚刚发现对方的秘密时,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那段时间他们无所不谈。
严铳皱了皱眉,他不是没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变化,可他从不是擅长主动的人,向来都是旁人来奉承巴结他,今天还是头一次。
他略带踟躇的说:“……没有。”
季灼桃于是侧脸,用一种“既然没事还不快滚”的眼神看他。
严铳平素嘴贱,但如今面对季灼桃,不知为何已然落了下风,半点玩笑话都说不出来,硬着头皮试图缓解气氛:“怎么,我最近都没见着你,还不能来找你……”
一语未尽,季灼桃率先打断,“找我?我瞧严先生最近,是春风得意的很。”
他一双美目似又变回冷凝、孤傲,像是第一次见严铳时的那种漠然,说出的话也是讥讽无比,“——居然还会记得我?”
这段时间里,他们毫无交集,更别提当初说好的合作了。
且季灼桃自认严铳也没必要跟自己合作,当初自己还能保护严铳一二,但现在,在朱阳面前严铳比他还受信任,他对严铳而言无利可图。
也难怪严铳这段时间没来找他。
季灼桃已然从严铳能带他离开的美好设想的魔怔里清醒过来,他理智的思考过了,这是个错误的决定,他不能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一个无关的人。
当初听严铳说出那么多关于自己的信息,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忘了反驳否认,后来在严铳面前就失去了优势。
季灼桃认为自己的心软和犹豫导致了目前的局面,他甚至以一种晦暗的思想揣测严铳——严铳现在有他的把柄,还比他在朱阳面前得势,他真的不会记恨自己之前对他的所作所为吗?
何况,自己压根不认识严铳的堂弟,谁知道严铳说的是真是假,也许当初严铳的说辞也是为了哄骗他以自保罢了。
严铳听出了他的阴阳怪气,沉声道:“何汮,你怎么能这样说,我看你最近都不高兴……”
然而严铳的话再次被季灼桃打断。
“那你想要什么答案?”季灼桃挑眉看他,表面有条不紊的维持镇定。衬衣里却是紧绷且微颤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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