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你没人性,不是夸你能耐好吗?
这位狐主怕不是被封黎尊主打坏了脑子!
凤元九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身,指着凤安澜腿上的小狐狸,对涂冠玉冷笑:“狐主既是无所不能,且把我六哥的命还他如何?”
涂冠玉轻笑:“你六哥的命是你六哥的,与本王又有甚么相干?”
这是什么渣爹言论!
凤元九拳头都硬了,要不是世间只有涂冠玉最了解天狐灵隐术、最是清楚狐族秘术,他敢保证这样的涂冠玉已经被他劈死一百个了:“狐主怕不是忘了,你可是得我六哥献祭血脉才得以现身的。”
涂冠玉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凤元九满面怒容,轻笑:“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不如何吧,就是要忍不住手刃亲爹了。
凤元九转头问康玄一:“你可有法子救涂成陆?”
康玄一哭笑不得。
虽然就凭涂冠玉想用他家小狐狸填九转回魂阵那一茬,他就十分想“有法子救涂成陆”,让他家小狐狸杀爹杀个痛快。
然而,事实是,他真的不是无所不能的,只能遗憾地摇头:“抱歉。”
凤元九嫌弃地白了康玄一一眼,转而端量着涂成陆若有所思。
涂冠玉莞尔,摇着折扇笑问:“想什么呢?”
凤元九回神,朝着涂冠玉露出一个与涂冠玉如出一辙的笑容,曼声问:“狐主,你信不信人性之凉薄会遗传?”
涂冠玉扬眉。
凤元九慢悠悠地道:“你信不信我其实也可以不管涂成陆死活?”
涂冠玉笑了,笑得贵气矜傲,风流无尽:“哦,然后呢?”
氤氲着五色灵雾的长剑凝于凤元九掌中。
凤元九提剑指亲爹,面无表情地道:“然后请狐主赐教。”
涂冠玉轻笑。
凤元九自顾自地继续道:“窃以为,以狐主一命赔涂成陆一命,左右不算亏。”
涂冠玉手中折扇一合,神色转冷:“凤元九……”
“九哥儿怎么了?”趺坐入定的凤安澜突然醒转,抱着横在他腿上的小狐狸起身,斜睨狐主涂冠玉,“自己不会好好当个爹,就莫怪九哥儿做事直爽。”
好么!
最护犊子的醒了,这下精彩了。
康玄一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含着笑朝凤安澜行了一礼:“外公安好。”
第151章 好好说话
凤安澜应声端量了康玄一一眼,视线不着痕迹地在康玄一指间乌黑的灵元上停留了一瞬,不动声色地颔首:“嗯。”
经凤安澜和康玄一这么一打岔,凤元九和狐主涂冠玉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氛围霎时一松。
凤元九探出神念细细端量过凤安澜,心中稍安,躬身行礼恭声唤:“外公。”
狐主涂冠玉折扇一展,笑意盈盈地骂凤安澜:“小凤凰,你这是有点儿精气神儿就要拆我的台啊!”
凤安澜拂袖托起凤元九,斜睨着狐主嗤笑:“好好的话不能好好的说,偏要九哥儿一剑斩了你送你应劫,你才舒坦?”
他家外公这话的意思是……
凤元九心思一动,抬眼看向凤安澜:“外公,你是说……”
凤安澜斜睨狐主涂冠玉,轻哼:“你自己说。”
狐主涂冠玉干笑一声。
合起折扇,以扇骨敲着掌心沉吟了稍许,才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小六并非不能救。”
凤元九慢吞吞地把视线挪到狐主身上,静静地看着狐主涂冠玉不吭声。
被“熊孩子”看的受不了。
狐主涂冠玉轻啧一声,又道:“现在救不了,得待本王恢复了再说。”
凤元九皱眉,硬邦邦地道:“条件。”
狐主涂冠玉笑了,被凤元九气笑的:“本王救不救小六全凭心意,与你何干?”
这父子俩这是不能好了。
凤安澜眉心轻跳,冷叱:“都好好说人话。”
狐主涂冠玉轻哂,手中折扇轻晃了两下,到底换了个腔调,重新说了一遍人话:“本王想救小六的时候自会救他,无需你来跟本王谈条件。”
凤元九觑了一眼自家外公冰冷的神色,指节蹭着鼻尖轻咳一声,亦跟着换了一副姿态,语态恭敬的问:“敢问狐主,何时想救我六哥?”
转眼间,凤元九便要多恭敬有多恭敬,就好一副前倨后恭的姿态。
狐主涂冠玉略感牙疼地轻哂一声,摇着折扇收回神念挪开眼,漫不经心地道:“待本王伤势痊愈以后自会救他,至于本王何时痊愈你也别问,问了本王也是无可奉告。”
你狐主还是你狐主,就不会说个人话。
凤元九拳头又有点硬!
凤元九握紧拳头,拇指指腹从尾指到食指,依次压过每一根手指的指节,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问:“敢问狐主,如何才能让狐主早日痊愈?”
狐主涂冠玉看着凤元九笑了,笑得意味深长,特别惹人探究:“这个本王不便奉告。”
这样的爹,要不还是杀了吧!
凤元九默默地看着狐主涂冠玉,压制着一剑捅过去、一板砖拍过去的冲动,面无表情的问:“敢问狐主,有什么是狐主可以奉告的?”
狐主涂冠玉脸上笑容愈发别有深意:“这——个——吗——”
狐主拿腔拿调,口拖长音,折扇敲着掌心吊足了凤元九的胃口,才含着笑说了一句:“小六这般模样跟献祭血脉并没有太大的干系。”
凤元九扬眉,用眼神表达了他的意思——我不信。
狐主轻嗤一声,曼声道:“爱信不信。”
康玄一:“……”
这如出一辙的臭脾气,是亲生父子无疑了。
康玄一掌心搭在凤元九肩上,不着痕迹地捏了一下,含笑道:“献祭血脉那种损德行的事儿,想来狐主也不屑于去做,元九怎么会不信?”
说完,康玄一又不着痕迹地捏了下凤元九的肩。
凤元九眼神微动,慢吞吞地点了下头:“嗯。”
康玄一忍俊不禁。
搭着凤元九的肩膀,极其自然地接替凤元九,含着笑问狐主:“狐主方才说涂成陆这不死不活的模样并非全是因为献祭血脉,晚辈百思不得其解,可否烦请狐主为晚辈解惑?”
有康玄一替他跟狐主扳谈,凤元九乐得省事,立时闭嘴等结果。
康玄一和凤元九这一番“交接”进行的太过理所当然。
狐主涂冠玉视线在他俩身上打了个转儿,轻哼一声,到底没说什么旁的话,开始替“康玄一”解惑:“小六这般模样,确实与献祭血脉没有太大干系。就算是他上赶着献祭,主导权终究还是在本王,本王用没用他的精血、用了多少,本王心中有数……”
“他上赶着?”凤元九到底没绷住,讶然打断了狐主涂冠玉的话,“他不要命了?!”
“是啊,他不要命了,献祭的时候无一丝保留,只想叫本王赶紧现身……”狐主涂冠玉看着凤元九,似笑非笑,“但凡本王心狠一点,这会子他也能如愿回归祖神怀抱了。”
凤元九神色微变,盯着狐主不吭声:“原因。”
狐主涂冠玉笑而不语。
手刃亲爹的冲动又开始鼓噪。
凤元九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改口:“狐主可知我六哥因何如此?”
狐主涂冠玉轻笑:“因为你啊。封黎那厮的弑亲血剑直冲你而来,小六替你挡下了第一剑,却怕挡不下第二剑。你又将那半截弑亲血剑封在了他体内,他自忖命不久矣,索性献祭自身精血唤本王出来应战。”
竟是如此?!
凤元九清冷昳丽的面容下,思绪翻江倒海。
狐主涂冠玉一展折扇,慢条斯理地摇着,幽幽地道:“所以说,小六落得这幅境地与他献祭精血并没有太大的干系。”
凤元九沉默不语。
狐主说的若是属实,涂成陆这一遭劫难却是因他而至了。
康玄一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问狐主:“晚辈愚钝,有一事想不明白,还望狐主不吝赐教。”
狐主涂冠玉摇着折扇,矜贵地颔首,示意康玄一说。
康玄一捏着凤元九的肩头,不紧不慢地道:“晚辈想不通,那涂成陆又不是口不能言,既是半截血魄剑被封在体内对他伤害极大,他因何不说,反而选择向狐主献祭精血呢?”
狐主涂冠玉轻笑。
康家这小子确实不俗,不怪他胆敢两法兼修作大死:“因为那血魄剑里,被封黎融进了本王的精血。”
这就踏马的离谱!
血魄剑里竟然有狐主精血?那涂成陆中剑与凤元九中剑又有什么差别!
康玄一捏紧凤元九的肩头,审视着狐主,不紧不慢地笑道:“照狐主这么说,涂成陆如今这般模样,还真就与献祭没什么太大的干系了,只不知狐主的精血是如何落入封黎尊主手中的。”
狐主涂冠玉漫不经心地道:“家门不幸出孽子,红颜藏恨生祸心。涂成陆和凤元九联手,送涂成九去见祖神,涂成九之母瑶姬哭求本王做主,本王未应允瑶姬所求,瑶姬怀恨在心,于侍寝之时取走本王一滴精血,找封黎做了笔交易。”
凤安澜闻言斜睨狐主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声:“难怪。”
狐主涂冠玉哼笑:“不然呢?若不是涂成陆和凤元九埋下这般祸端,落星湖上,本王何至于被封黎那厮逼得只能以天狐灵隐术来救你?”
提起落星湖上那一战,凤安澜神色并未好看到哪里去:“倒也不必把责任都推给涂成陆和九哥儿,若不是你风流成性,也不至于生出这些祸端来。”
说着,凤安澜凉飕飕地斜睨狐主,不咸不淡地道,“置自己于险地不说,还带累了子嗣。”
“小凤凰此言差矣!殊不知食色性也,男欢女爱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很是不必叫它背锅。人间君主昏聩,生了祸事才要把祸端推给红颜。”狐主涂冠玉摇着折扇,慢条斯理地道,“你我逆天而行,最知因果之事,这万般祸事自有其因果,又与红颜何干?”
凤安澜嗤笑:“狐主的天经地义未免也太多了些。”
说完凤安澜便闭口不言,显见是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狐主涂冠玉似是还没说够,折扇一合便去敲凤安澜地肩头。
然而,此时的狐主不过是一个几近透明的虚影罢了,折扇落在凤安澜肩头,便被凤安澜的直角肩给切成了两截。
狐主涂冠玉轻啧一声,晃晃重新凝聚的折扇,转而对凤元九说:“小六中了弑亲血剑,又作死献祭精血,不把自己个儿的命当命。本王虽暂且封印他神魂保住他一命,却要等本王伤势痊愈之后才能施术救他。”
等狐主痊愈?
凤元九面无表情地道:“千年之后,六哥怕是已经成狐狸干儿了。”
狐主涂冠玉莞尔:“无需千年,小六成不了干儿。”
涂冠玉抬手以折扇指着天,含着笑解释,“有因必有果,天道早有定数。他封黎为猎杀本王和小凤凰,将本王之精血融进血魄剑里,不曾伤及小凤凰和本王,却阴差阳错刺伤小六,致使小六那蠢货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向本王献祭精血,倒是叫本王在施展天狐灵隐术之后得着了自身精血。”
涂冠玉轻笑:“这就叫因果循环。”
凤元九扬眉:“狐主的意思是……”
涂冠玉斜睨着凤安澜,指着身畔灵湖曼声道:“本王的意思是,本王有幸得以自身精血显形,若有天狐果相助,再得这境中境之根基为辅,不出百年便可痊愈。”
天狐果!
凤元九看向他家外公凤安澜。
他家外公可是一露面就跟凌霄尊主讹了一颗天狐果!
凤安澜不动声色地瞥了凤元九一眼。
指尖抹过储物袋,随手摸出一个青色玉匣,状若漫不经心地递向狐主,用问天气的口吻问:“可是这个?”
狐主涂冠玉也不伸手去接,只管看着凤安澜笑。
凤安澜会意,屈指弹开玉匣的盖子,微微倾斜玉匣,将玉匣里的东西给狐主涂冠玉看。
狐主涂冠玉霎时便笑出了声:“巧了不是?”
凤安澜风淡云轻地道:“嗯,便宜你了。”
啧!
巧什么巧!
《巧合》都是煞费苦心书写的,狐主你可知?
凤元九视线不着痕迹地在凤安澜和狐主身上打了个转,着落在被凤安澜捏在指尖的青色玉匣上。
玉匣盖子大敞着。
凤元九却没闻着任何灵果的香气,就特别不合常理。
好奇心起,凤元九不禁将神念探向玉匣。
不承想不待他的神念靠近玉匣一米之内,便被一道灼热胜似天火的透明屏障拦住了去路。
那屏障仿若蛛网一般,将凤元九的神念粘的结结实实,无声地灼烧着凤元九的神念,大有顺着他的神念蔓延向识海的架势。
虽有琴魄护持识海,凤元九却不敢托大。
立时斩断探向玉匣的那缕神念,凤元九抬眼,惊疑不定地看向他家外公凤安澜:“外公……”一言不合烧他神念做甚么!
第152章 劝你善良
凤安澜轻笑一声,风淡云轻地解释:“天狐果不能沾染他人神念。”
康玄一闻言莞尔。
揽着凤元九的肩,笑道:“你有所不知,天狐果乃是狐族圣果,其形似九尾天狐,质若血玉,名为天狐果却并非寻常灵果那般可服用,而是需得以神念附之以认主,并且只认第一个将神念附上去的狐族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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