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越立刻道:“凌先生过奖了,”随后他看着唐景尧道:“初次见面,唐公子叫我漆越就可以了。”
“既然这样,漆越就叫我景尧吧。”唐景尧对他宛然一笑,有些晃眼。
漆越定了定神,坐到一侧:“景尧是今天第一次到我们县城吧?”
唐景尧偏了偏头:“你怎么知道的?”
漆越笑了笑:“像景尧这般的人物要是在我们县城出现过,必然要引得呼朋号友的前来欣赏一二,而我这几日都在县城竟然从未听过,想来应该是第一次来了。”
唐景尧乐道:“过奖过奖。”
一旁的孙鸿云也说:“你可别再夸他了,再夸他就要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啧,”唐景尧对他摇了摇扇子:“你就是嫉妒。”
孙鸿云对他充满关爱的笑了笑,在唐景尧要发飙的时候他余光正好看到田宇星上台,立刻说道:“别说话了,好好听书。”
“哼!”唐景尧转过去摇着扇子不理他。
田宇星上得台来,惊堂木一拍。张口便讲起孙行者在高老庄如何设套引那妖怪来前来,又如何变成那高翠兰。骗得妖怪背他回了老巢,再将其降服。这就是孙行者高老庄智降魔了。这短短一回,被田宇星讲的活灵活现引得满堂喝彩不断。
当惊堂木再次响起,一回结束,田宇星要从台子上下去的时候。还有许多听众不愿意放他走,还要听他再讲一回呢。
不过茶馆的规定一日只说一回,他们就是再说也是没有不行的。见田宇星当真不在上台讲了。又纷纷开始讨论起了刚刚的故事。
第一次听书的孙鸿云感叹道:“这故事听小先生讲,竟然跟自己读,差别如此之大。”
凌建白也点头:“小先生口齿伶俐,妙语连珠,令人心潮起伏,故事生动形象,如感其境。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能力,当真难得。”
唐景尧在田宇星上台开始就一直盯着他,待他下台更是看着他的背影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听到凌建白说话,他才回过神来,附和道:“确实不错,漆越,你这是从哪你挖来的人才啊?”
漆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是我家里的一个弟弟,他与田叔父子情深,你可别想把他挖走。”
唐景尧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他再次看向台子,上面已经没有了田宇星的身影。唐景尧心里暗道:应该是我看错了吧。
————
短短两日的休沐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唐景尧一觉醒来,发现一起吃早饭的竟然只有孙家夫夫了,经过一番打听,他和他的两个黑衣护卫站在了沿河村的地盘上。
唐景尧站在河滩上的石头上摇着扇子,看着上面的茅草屋,问道:“打听清楚了,就是这吗?”
“是,”站在他右后方的护卫说道:“孙府每日都有人往此处送新鲜的食材。”
唐景尧收起纸扇,点了点下巴:“孙鸿云搞什么,放在好好的房子不住,跑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住茅草屋,肯定有鬼,走,上去看看。”
主仆三人就往漆家老屋走去,河滩上碎石错综,三人走起来却如履平地,一路走上来到了溪水旁,被漆全诚拦住:“几位到这来所为何事?”
唐景尧摇着纸扇微微一笑:“此处山好水美,我们主仆出来游玩一番,只是夏日炎热,行路多了有些口渴,看到上面有人家,特意来讨杯茶水。”
这话说的漆全诚根本不相信,若是真如他所说,在这烈日下走了那么久,三人身上不见一丝汗,脸色也平静不行在烈日下走了许多里的人,三人站立如松,走山路而来衣摆不染纤尘,有鬼。
衣着富贵,武艺傍身却满口谎言,漆全诚心里立刻警惕了起来,他挡住木桥,直接开口拒绝了唐景尧的请求:“家境贫寒无茶待客,三位请回吧。”
撒谎!唐景尧脸色不动,心里却对漆全诚下了这一定论,一身衣衫不见补丁何来家贫,呼吸绵长分明是习武之辈,不想让他们上去,不知道上面藏着什么秘密。
唐景尧微微勾起了嘴角,他对孙鸿云甩开他来的地方更感兴趣了,唐景尧将手背到了背后打起了手势,然后往后退了一步,对着漆全诚笑的人畜无害:“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只好另寻他处了。”
漆全诚刚要点头,就感觉到耳边一道劲风,一黑衣护卫出拳向他袭来,漆全诚伸手挡住,两人战在了一起。
漆家私塾里,几个原本正低头算题的孩子,突然猛地抬起头看向漆有旺,见漆有旺给了漆元阳一个眼神,漆元阳点头离开后复又低下了头。
下课时间已经过了,老师还没有下课,有些孩子已经躁动的开始抖腿,眼睛渴求的看着漆有旺,漆有旺无法,只好宣布下课。
刚一宣布,就有几个孩子冲出了私塾,尿急的孩子发出一声哀嚎,抢茅房比速度这件事他从来就没赢过漆家的,结果他发现漆家的那几个小子并没有去茅房而是往山下去了,立刻喜滋滋的跑去了茅房。
小溪边,站在树荫下的唐景尧,摇着扇子悠闲的看着自己两个护卫和那个骗子还有刚刚跑来的一个小子打的热火朝天,没想到刚过一会儿,竟然又有一群小孩突然跑过来,嘴里叫喊着,上来就要围殴他们。
唐景尧瞬速收起了扇子:“吴祁,顾松快住手!”
两个黑衣护卫立刻收回了攻势,往后撤了几步。
漆家的小子跑到漆全诚和漆元阳身边,摆起了把势:“七叔,阳哥(大哥)我们来帮你!”
漆全诚哭笑不得:“你们怎么全来了?”
漆元鹿回答道:“下课了,七叔。”
唐景尧好奇的走上前:“你们都是一家人?”
漆元鹿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跃跃欲试,反问道:“你就是那个来找麻烦的坏人?”
唐景尧看着一群半大小孩,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误会,都是误会。”
“景尧,你怎么在这?”跟着漆有旺来的凌建白一眼就看到了他,主要是他唐景尧得确实招眼,凌建白看见双方对峙的样子,脸冷了下来,说话的语气仿佛能把着三伏天冻起来:“景尧,这是怎么回事?”
漆有旺感受到他语气的不同,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凌建白板起脸来和他平时上课时的老好人样还真挺大差别。
漆有旺只是感叹老好人也有另外一面,而直面凌建白怒火的唐景尧就有些慌了:“世伯……”
他还欲说些什么,但是却在凌建白的眼神里羞愧的低下了头:“是侄儿冒失了。”
凌建白看他认错态度良好,脸色才缓和了下来,他向漆有旺道歉道:“这是我世交家的侄儿,应该是来找我的,这次是我不对,事先没有通知你,冲撞了几位贤侄,待我教育之后,再让他向几位贤侄赔礼道歉。”
看在凌建白这段时间上课还算尽心的份上,漆有旺决定给他这个面子,他拍了拍手,对着下面的孙儿们说:“行了行了,还待在这干什么?赶紧回家吃饭去。”
“哦。”没有架打了,一群小孩们失望的离开。
漆有旺看了凌建白一眼,也和漆全诚回家去了。
凌建白瞪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唐景尧:“还傻愣愣的站在那干嘛?还不上来。”
“来了,”唐景尧乖乖地跟着凌建白往他们住的地方去,路过私塾的时候还偷偷瞥了好几眼,一路进了房间才老实一点。
凌建白坐到椅子上,唐景尧乖乖的在他面前站着。
本就在房间的孙鸿云看着他们两的样子没敢出声。
第50章
房间里的气氛凝固了,直到凌建白开口:“让厨娘再做几个菜,这小子中午在这吃。”
孙鸿云应了声,就去交代了。
唐景尧听了抬头,讨好的对凌建白笑了笑,跑过去给他捏了捏肩,讨好道:“世伯对我最好了。”
唐景尧得长辈喜欢,这一手按摩手法也起了很大一部分作用,凌建白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嘴里说道,“那你还老气我?”
唐景尧立刻使出了十成的功力:“您息怒。”
凌建白:“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儿?”
唐景尧道:“我就是想试试那小子身上的功夫,没下狠手。”主要他怕的那是孙鸿云的人,打伤了不好交代:“世伯,这些人都是谁呀?”
凌建白道:“今天你遇见的那个。是漆家茶馆的漆越的堂哥。后来那些孩子都是他的侄子。站在我旁边的那个是漆有旺,漆越的二叔。”
唐景尧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是他的问道:“是那个漆有旺吗?”
“嗯。”
唐景尧小声嘀咕道:“原来是他呀。”
凌建白睁开眼,挥了挥手,示意他停了:“你待会儿吃完饭,跟我去漆家向漆全诚道个歉。”
“知道了,世伯。”唐景尧又问道:“漆全诚是漆有旺的儿子?”
凌建白点头,怕他又出什么乱子,跟他说起了漆家那些关系。
吃完饭,凌建白带着唐景尧去了漆有旺家。既然都是误会,说开了双方自然就和解了。
小孩见大人们都已经和好了,很快就出来和他们玩做了一团。还说要和唐景尧那两个护卫比武,两个护卫哪敢呀,那么小的孩子要是哪里伤了他们可担待不起。
偏偏漆有旺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自己的孙儿,一点都不心疼。反而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撺掇着两个护卫下狠手,让他家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们长长见识。
那些孩子还很不服气。一对一的跟两个护卫打了起来,结果都被撂倒在地。就这漆有旺还在旁边喝彩呢,顺便嘘一下自己的孙子。
孩子一个跟头爬了起来,不服输的继续往上冲。
被撂倒,再起来。
撂倒,起来。
最后两个护卫被缠的没有办法,动了点真格的,让他们认输了,这场比试才结束。
只是一个结束了另一个又上,最后全都摔得鼻青脸肿的。下午上课的时候,把私塾里的同窗都给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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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孙鸿云回到房间,看到躺在自己床上的人,一脸无奈:“你怎么还没走?”
唐景尧只穿着里衣,侧卧在床上支着头看着他:“我为什么要走?”
孙鸿云:“你个大少爷在这儿待不惯,赶紧回县城去。”
唐景尧:“你都待的惯我为什么待不惯,我就要在这儿。”
孙鸿云懒得和他吵:“行行行,你爱在哪儿在哪儿,自己出去找地方住去,别睡我房间。”
唐景尧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想跟你谁在一起?还不是这个破地方只有一张床?我让给吴祁他们俩了,所以只能屈尊来跟你睡了,放心等明天床到了,我就不用跟你挤了。”
孙鸿云看了他一眼,把衣服开始脱衣服:“住可以,别惹麻烦。”
“知道了——”
孙鸿云脱得只剩里衣,站在床边:“进去点。”
唐景尧滚了一圈进到了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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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景尧和他的两个护卫在沿河村住下最高兴就是漆家的那些熊孩子。
比武的时候吴祁和顾松根本就不敢下死手,一夜过去熊孩子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一天又一天的,两个护卫都轮为漆家熊孩子的陪练了。
偏偏他们的主子,赖在人家家里不肯走。人在屋檐下,他们实在不好拒绝啊!
漆越从县城回来,顶着太阳,打着油纸伞,抱着在家待不住的儿子逛到老屋的时候,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大榕树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茶棚子,下面还放了一个软塌。老屋前面本来是菜地,现在已经移平了,在边边上种了花。更有甚者老屋外的木墙上都被涂白了,唐景尧正拿着毛笔挽着袖子在上面画画。
一副大型的山水画如今已经初见雏形了。
漆越走过去:“没想到景尧兄竟然有这本事,画的真好。”他凑近看了看,嗯,是石灰。
唐景尧停下笔扭头看向他:“漆越你回来啦,这是你孩子?多大了?”
漆越:“快九个月了。”
唐景尧道:“长得真可爱,大太阳的别在外面晒着了,快进来吧,吴祁,去倒杯水来。”
漆越:“……”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虽然他心里默默吐槽,但还是老实跟着进去。进去才发现原来不止外墙被涂了,里面的是也被涂成了白的。只是上面还是空白的,看来还没来得及画。
唐景尧把漆越带进了他们住的院子,漆越踏进门口那一步,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哦,没走错,还是他家。
原本看外面,他只觉得唐景尧可能是闲得无聊给自己找点事儿做。再看看院子里,明白了,这可能就是贵公子的一种生活态度吧。
鹅卵石的小径,石头围的花圃,甚至还有一个假山,水缸里种着白莲……
漆越看了一圈,心里暗暗嘀咕:二伯不会是把这个地方给卖了吧?
在走进堂屋漆越已经麻木了,他坐下来把漆子瑞放到自己的腿上,漆子瑞小眼睛滴溜溜的转,好奇的看着屋里的东西。
唐景尧坐到漆越对面,说道:“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打算让吴祁去找你了。”
漆越闻言疑惑的看着他:“你有事儿找我。”
唐景尧点头:“是这样,我这几日闲暇时读了你们的私塾学报,里面的故事当真有趣的紧,我想说从你这买几份送回去给家眷。不知道能不能行?”
漆越低头想了想:“你要多少?”
唐景尧道:“家中亲眷众多,至少需要五十份。”
漆越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学报重新翻印比较麻烦,需要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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