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阴差阳错的,家里也知道了我们的事。你当时还不到十六岁,爷爷和父亲很生气说我是禽兽,气得甚至动了家法,让我和你分开。鞭子打在身上,我没动摇。可后来大哥说,我如果真的爱你,就该放手让你自由,你的性向,你未来的路都不该是由我决定的,我动摇了,我想我可能真的应该离开了。我开始扶持你父亲的生意,希望我不在,你能过得更好。”
魏宁擦擦眼睛,摸了一下快流出来的鼻涕,难怪那时霍霆起初还日日来道歉,后来就再不出现了,让他患得患失了很久。
“宁宁,你不知道,我有多太难过,跟朋友出去喝酒,俱乐部里一排又排的漂亮男孩,可我一个都看不上……
后来,有人讨好我,按照你的样子送人给我,就是后来成了小明星的那个温凌。纵然他眼睛有三分像你,名字也像了七成,可我对他一丝兴趣也提不起来,直接退了回去。宁宁,你知道么,再像也不是你,谁都替代不了你。你从来都不是谁的替身,我喜欢的就是你啊,只是魏宁你啊……别离开我好不好,宁宁,没有你,让我怎么活啊……”霍霆说道后面,眼眶发红,像是困境中绝望的猛兽,乞求上帝的救赎。
魏宁听到这儿本来心中已经熄灭的怒火,又因为吃醋复燃了,他恨恨地又想到钱多时间温凌和霍霆的绯闻,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去锤霍霆的肩膀,没成想霍霆跪了太久,膝盖已经支撑不住了,一下就被推得后仰倒在了地上。
“霍霆,你真卑鄙!你……无耻,我十四岁开始就被你占据了全部生活,你让我还怎么离开你啊!”魏宁吼完抹着眼睛转身跑下了山。
霍霆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还没从骤然失控的场面中反应过来,他回味着魏宁刚刚的话,缓缓地低头痴痴的笑了起来。
所以宁宁的意思是,现在已经离不开自己了?
心中有了底气的霍霆,就像被宣判死刑的犯人突然改成了拘留十五日,心情豁然开朗起来。他抬头仰望着沧桑的古树,古树也似乎在慈祥的俯视着他,在俯视着一个迷途知返的孩子。
霍霆低声说了句“谢谢。”谢谢你,也谢谢苍天眷顾 。
霍霆跟着下山,身上的衣服惨不忍睹,裤子更是占满了草叶泥灰。他有点后悔去镇里那天,魏宁要给他买条换洗的裤子,他看着20元的标价,嫌弃的拒绝了。
在霍总的淫威下,老大含泪献上了自己仅剩的一套干净运动服。
可能是否极泰来吧,霍霆脱下一身西装,换上运动服后,反而少了些冷硬,多了一点亲近感,不出几日,班上的孩子们也都超喜欢会说流利英语的霍老师了。
而且霍老师对小魏老师好的没话说,两个老师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呢,孩子们天真的想。
只不过班长王晓红有点小苦恼,之前她上学的路上都会采最好看的野花送给小魏老师,小魏老师还为此买了一个好漂亮的水晶花瓶放在教室里。她每天看着窗台花瓶中被细心呵护的花束,一整天都很开心。
可现在,花瓶里总是被霍老师采的大红色鸡冠花霸占着,丑兮兮的一坨红色,也不知道采点别的野花点缀一下。可怜的花瓶,可怜的魏老师。
尽管魏宁始终对霍霆没有好脸色,可他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美滋滋的跟在魏宁身边打转。
有人的时候“宁宁”,“宁宁”叫个不停。
没人的时候就“宝贝”,“宝宝”怎么肉麻怎么喊,如果不是山里邮递不方便,魏宁真想把霍霆用胶带封上嘴巴,打包寄回北城去。
早上趁魏宁在门外洗脸,霍霆又恢复了老父亲本性,吭哧吭哧帮他叠好被子。
等到魏宁回来擦完脸气呼呼的瞪着他,霍霆就无辜的站在床边,一副做错事的大狗等待主人训斥的模样,魏宁总不能幼稚的拆掉再叠一次吧,只得作罢。
室友老大每当看到二人这幅景象,就习惯性的出门去,他的日子是越来越难了,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也不为过。
夏日的夜晚,月色如水,蝉鸣阵阵。
霍霆双手枕在脑后,慵懒的躺在床上,侧耳听去,室内的其余两人都没有了动静,呼吸声渐沉。
一阵夜风从窗吹过,带来山里夜晚的丝丝凉意。
霍霆轻手轻脚的起床,小心的来到魏宁床边。
静柔的月光下,少年眉目舒展,安然的睡颜让霍霆一下想到了那句“皎若明月舒其光”,想必九天神女的风采也大抵不过如此吧。
魏宁最是贪凉的,在家时,夏天的夜晚入睡前向来是不肯好好盖被子的,都要等他睡着后霍霆给他盖好。
霍霆刚才感受到凉意,就担心魏宁着凉,起身一看,果然如此,被子都被小家伙踢到了床脚。
霍霆捞过被子,给少年盖好,还仔细的掖了被角。
其实魏宁没有睡着,从霍霆起身的时候他就知道,看老男人鬼鬼祟祟的来到自己床边,魏宁闭上眼睛装睡,就想看看着老流氓到底要干嘛。
没想到霍霆是来给他盖被子的,魏宁心里不可能不感动的,可是,大夏天的给他包成粽子就太过分了吧!
“你想热死我么?”魏宁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说。
霍霆被突然说话的魏宁吓了一跳,小声回答,“宝宝,山里凉,被子要盖好。”
魏宁卷着被子转身,用后背和屁股对着男人,意思是不想跟他浪费口舌。
霍霆本以为魏宁睡着了,想趁着盖被子一亲芳泽的计划流产,他只好悻悻地躺会自己床上。
越想越不甘心,老男人用气音呼唤小爱人,“宁宁?”
魏宁不理。
“宝贝?”
魏宁咬牙,“闭嘴!”
禁欲快一个月的老男人已经不知道矜持为何物,“想你了。”
“别把老大吵醒了。“魏宁低声警告。
霍霆不在意的说,“你听,他睡的香着呢,不会醒的。”
被夏夜热得睡不着的老大,听闻此话,懂事的发出更加深重缓慢的呼吸声。
“宝贝你想不想我?”
“不想。”
“小骗子。”
“老流氓。”
霍霆轻笑出声,真想把小家伙抱进怀里狠狠地揉哭他啊。
老大咬紧被子默默流泪。老天爷,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妈妈,我要回家。
27
第八十章 小男友的宠爱
清晨,陈校长的老婆照例会给三位城里来的老师送早饭。
霍霆想着魏宁前几日放桌子的样子,趁着早饭还没送来,他走到墙角拿起破旧的折叠桌,却半天没支起来。
没面子的老男人挠挠头,心中纳闷,之前看魏宁三两下就利落的支起来挺容易的啊。
老大拍拍坐在床上正翻着讲义的魏宁,魏宁不明所以的抬起头。
老大头往正和折叠桌较劲的霍总那边一偏,意思是你还不过去帮帮忙?
魏宁无奈的放下书,走到霍霆身边嫌弃的把老男人拨到一边,“我来吧。”
“好像锈住了。”被嫌弃的老男人不甘的解释,试图再挽回一丁点面子。
没想到魏宁两下就利落地搞好了,桌子稳稳当当的摆在屋子中央,他不客气地白了霍霆一眼,“我看是你锈住了。”
霍·没面子·霆拉住小男友的手捏了捏,让他嘴下留情,还有外人在。
魏宁挣脱无果,手被老男人抓住不放。
霍老流氓心想,小东西,不给亲就算了,手总要趁机摸个够本儿。
顶着一对黑眼圈的老大无语的看着两人打情骂俏拉拉扯扯,内心疯狂三连问,我是谁?我在哪?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好在早饭的到来打破了宿舍中的奇怪氛围。
三人各坐一边,桌上的早饭不出意料的,还是老三样,粥,鸡蛋,咸菜。
霍大少爷搅动着清汤寡水的稀饭,勺子翻动才能看到米粒的踪影,其余的都是切成小块的被煮烂的红薯,看着就没什么食欲。
魏宁和老大已经快吃完了,再一看霍霆,基本上还没怎么动筷。
“吃不惯你就赶紧走,还以为是来度假的啊。”魏宁嘴上嫌弃着,看男人的样子还怪可怜的,他把剥好的煮鸡蛋递给霍霆。
霍霆委屈,说真的,他从小到大还真没吃过什么苦。当初去M国留学,他受不了顿顿汉堡披萨,中餐馆的菜也因为迎合西方人的口味难吃极了,生活不顺心很长一段时间,不得不自己学会做饭才好起来。可现在山里这饮食,刷新了他对食物匮乏的认知。
“我不走。”霍霆说完,沉下心来,端起碗像喝中药似的将稀饭大口灌下,表明了不会走的决心。
魏宁觉得老男人越来越幼稚了,他冲着霍霆翻了个白眼,“跟屁虫。”
正在尽量减少存在感,安静如鸡喝粥的老大听到魏宁说霍总是跟屁虫,一不小心没忍住笑,直接喷了出来。
“嗤……咳咳咳……不…好意思……咳……”
老大其实一开始挺担心魏宁这个娇气包的,他被霍总捧在手里宠成什么样子大家都有目共睹。每学期开学或是结束,寝室的床铺都是霍总来亲自给铺的,在他们几个室友眼里,魏宁就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
可这次支教,魏宁的适应力让他刮目相看。
刚开始他也嫌吃的不好,再怎么也是城里长大的,山里的伙食实在是一言难尽,还是魏宁跟他说,“将就一下就习惯了,校长他们不容易,要不是我们来,稀饭里都不舍得放大米的。”
后来魏宁说山里蚊虫多,提前把宿舍的窗缝和门缝都补了一遍,让他们夜里避免了很多蚊虫的叮咬。
山里没有洗衣机,魏宁用原始的搓衣板洗衣服也使得很顺手,这些都让老大很是大跌眼镜。
他当时现在一旁看着魏宁娴熟地搓洗着衣服,吃惊的说,“你真厉害……”
魏宁淡淡的笑了笑,“这有什么,做的多了自然就会了。”
“你……经常做这些?”老大有点不相信,他一直以为魏宁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如此看来,恐怕不是这样,魏宁很能吃苦,生活能力比他强很多。
魏宁回忆起过去与妈妈生活在一起的日子,不无怀念地说,“小时候,我妈工作很忙,我想帮她多做点事。”如果妈妈没有那么辛苦,可能就不会走得那么早了吧。
老大喃喃的说,“看霍总那么照顾你,我还一直以为你……和霍总家世相当,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呢。”
魏宁好笑地摆了摆手,几个肥皂泡沫被甩飞在空中,“我哪里是什么小少爷啊,就普通家庭的孩子,他喜欢操劳我的事,我只好随他去了。”
如今回想起当时和魏宁的对话,老大越发觉得,实际上霍总才是被小男友暗地里宠爱着的人啊。
下午的体育课,老大安排的是喊数抱团游戏。目的是训练学生们的注意力、协作能力和反应速度。
游戏很简单,开始时所有的学生围成圆圈慢跑,当老师喊出数字时,所有孩子要按照老师喊出的数字相应的人数抱在一起,落到或者人数不对的小团体则会被淘汰。
当然了,老大设计这个游戏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私心,给欲求不满的霍总创造点亲近魏宁的机会,不然他真的要被霍总频繁的冷箭扎穿了。
老大给学生们讲解完游戏规则,“大家都听懂了吗?”
列成两排的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的跃跃欲试了,都兴奋的扯着脖子大声喊,“听——懂——啦——”
“好,魏老师也会参加我们的游戏,大家欢不欢迎?”
“欢——迎——”
孩子们喊的更卖力了,好像比赛着看谁的声音大谁就更喜欢小魏老师似的。
魏宁眉眼弯弯的站在队伍末端,摸着蒋帆的小脑袋,他眼见着蒋帆和班里的同学融洽起来,心里很是高兴。
这时,有一个小女孩指着站在墙根阴凉处旁观的霍霆,大声地问,“霍老师为什么不参加?”
这一问所有的孩子都齐刷刷向霍老师看去,开始七嘴八舌的邀请霍老师。
霍霆心里都被这些神助攻的小机灵鬼们美开了花,表面上还搞出一副真那你们没办法的无奈样子走过来,“那霍老师就陪你们一起玩好了。”
“耶!”学生队伍爆发出欢呼声。
只有老大和魏宁,从霍霆的迈步长度就能看得出他渴望参与的心情有多急切。
游戏开始,老师和孩子们围成大大的一个圆圈,随着音乐节奏慢跑着。
霍霆本来已经凑到了魏宁身边,结果只得到了魏宁嫌弃的一个怒视。
魏宁带着蒋帆躲到了另一边,和霍霆正处于圆圈的一条直径上,算是相对最远的距离了。
此时圆圈已经成形,霍霆也不好再厚着脸皮追过去,不然太显眼了。
音乐声突然停止,老大大声的喊了个数字,“6!”
孩子们乱作一团,纷纷寻找抱团的人,一时间场面充满各种呼唤小伙伴的声音,也有因为人多而争吵谁该放手的吵嚷。
一片混乱中,魏宁只感觉被一个有力温热的臂膀死死抱住,是他再熟悉下不过的安心气息。
霍霆可谓是越过人群去拥抱魏宁,抱住他日思夜想的小爱人,嗯······当然,如果小爱人怀里没有一个叫蒋帆的电灯泡,可能会更完美。
魏宁享受了几秒久违的怀抱,就反应过来这可不是相拥的好地点,周围还有一个班的孩子呢!他从霍霆怀里扎着抬起头,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霍霆,你放开我!”
“魏老师,游戏规则说抱在一起才算数。”老男人好无耻,一本正经无辜的语气好像在说他只是认真玩游戏,可没有什么别的坏心思。
信他就有鬼了,魏宁悄悄在霍霆的腰上掐了一把。
“嘶——魏老师,你好狠心。”
“我还有更狠心的,你要不要试试?”
“不用了不用了。”
此时,他们这组已经按照数字报成了一团,其余四个小孩子见两个老师吵嘴,都在旁边嘻嘻哈哈的看热闹,原来老师们也会像他们一样吵嘴架呀。
这一轮,有4个落单的学生被淘汰了,他们仍然兴致盎然坐到一边,看接下来的游戏。
此后的每一轮游戏,霍霆就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紧紧的贴着魏宁。
不管魏宁躲到哪里,音乐一停,霍霆总能第一时间冲过来紧紧的抱住他,魏宁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同时觉得霍霆孩子气上来也很幼稚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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