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城……
谢非夺微微一惊,仰头望向姬芜,“国之将军不是应该为国为民,为何会……”
姬芜垂眸将人看了一眼,“因为当时这人自私自利将那所谓的功绩看的比命都重要。”
雷奇单膝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整个人笑出声。
谢非夺看着对方因笑而颤抖着的肩膀身躯,不知道为何竟是觉得无比的瘆人。
雷奇将手从地上抽回,低垂着头声音闷闷的,“陛下说,若我剩了那一场,就封我为上将军,受万民景仰,那时候我就可以将之前嘲笑我的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百姓不过都是一些卑贱的贱民罢了,只要是能成为我的垫脚石又有何不可?”
谢非夺听着雷奇近乎疯狂的论调摇了摇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百姓不是累赘,应当是助力才对。”
可惜雷奇不懂,也不想懂。
在天河村战败之后,为了维护他战无败绩功绩,雷奇杀了全城的百姓,随后转头又杀了自己亲率仅剩的卫队,造成自己从尸海之中艰难战胜的假象。
而那条横贯面上的伤,就是天河村的百姓给他留下的,是诅咒也是罪恶之源。
姜国皇帝很快就知道了这场闹剧的真相,在雷奇得到上将军殊荣的当天,派人踏破了府邸,将人从高处拽下。
雷奇被姜国皇帝发配了出去,永世不得回京。
雷奇不甘,路上杀了护送的狱卒,逃到了南国淮阴城,意图东山再起。
谢非夺发现的连云峰正是一个大好的契机。
如果能将连云峰献给姜国陛下,他就不用再过这样躲躲藏藏的日子了!
当真是可笑,可悲至极。
第59章 老夫老妻了
人在金钱面前露出的是贪欲, 而除了贪欲还有的就是对权势地位的渴求。
如雷奇这般从真正的泥泞之中爬出来的人,在尝过高处富贵之后,很难再回到从前。
雷奇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百姓当做他的垫脚石, 后反受齐害。
谢非夺看着面前丝毫不知悔改的男人, 眸中多了一股子可怜,“老芜, 我突然不想杀他了。”
姬芜挑眉将谢非夺看着, 便是听见谢非夺看着人出了声, “我觉得这种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就像是那伤疤会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曾经有过的耻辱。”
也正是因为此, 雷奇才用黑色斗篷将自己全身都包裹起来, 以掩盖曾经做过的一切。他现在躲躲藏藏,如过街老鼠一般不敢露头, 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倒也够了。
“大人!”
“公子!”
王麟与安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谢非夺一喜冲着外面喊道:“我在这。”
两个人带着兵赶来, 在看见谢非夺那染了些许苍白的脸心疼极了。
“大人可算找到您了,受伤了吗?这几天是不是都没睡好,吃好。”王麟越说越觉得心疼, 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城主受委屈了。
谢非夺抬手在王麟肩膀上拍了拍, 啧了啧嘴, “让王大人挂心了。”
王麟老泪纵横, “老臣应该的。”
安元带着人走到雷奇面前, “公子, 就是这人抓的你吗?”
“嗯。”
安元面色一怒,握着手中匕首就要将人弄死,却是被谢非夺出声制止, “等等。”
安元不解,“公子?”
谢非夺走过去冲着安元摇了摇头,“别杀他。”他垂眸将半死不活的人看了一眼,“将人赶出淮阴城吧。”
安元派人上前去将人架起,那靠在身后墙壁上的雷奇却是突然奋起,随后在众人的视线中,雷奇整个人朝着一旁的石壁撞了上去。
谢非夺看着雷奇的动作总是不安,他出声让人拦阻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砰的一声响动,雷奇的头撞在一侧石壁上,头上血流如注,而被他撞上的石壁晃动了一番,谢非夺分明是听到了咔嚓一声机器启动的声响。
“坏了。”谢非夺看向雷奇怒问出声,“你把什么东西开了?”
“我要让你们所有人为我陪葬!”雷奇躺在地上狂笑着,到最后血顺着嘴角流淌,睁着眼睛死了。
谢非夺到底是没有听到他想要的答案。
那极为细小的咔嚓一声就像是幻觉,在响动后再无别的声音。
王麟赶紧吩咐人出去查看,而姬芜走到雷奇靠坐的墙壁前,发现了一侧重力机关。
姬芜:“他刚刚撞上去的就是这个东西。”
谢非夺凑上前去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他随后看向从外面回来的安元问出声,“可有什么异动?”
安元冲着谢非夺摇了摇头,“没有。”
王麟不禁皱起了眉头,“大人,难不成是这人吓我们的?”
谢非夺不确定,但刚刚雷奇临死之前那决绝的话却是让谢非夺有些心有余悸,他总觉得这一出似乎并不是巧合而是早已备好的预谋。
姬芜也察觉不到任何异常,他看着身侧谢非夺有些支撑不住的身子,冲着人开了口,“我们先回去,再安排人来查。”
姬芜扶上谢非夺,“你身子需要尽快回去调理。”
谢非夺确实也有些撑不住,他点了点头,便是随着姬芜等人离开了这个关了他几天的地方。
等出了大门,谢非夺才发现此处竟是淮阴城一座废弃院子的地下。
他抬手遮挡着外面刺目阳光,冲着姬芜好奇的问出声来,“这地方你怎么发现的?”
姬芜将贴在谢非夺脸颊一侧的发拨开,“雷奇他可以将你困住不出,却不代表他的手下那群人也不出来。还有你那所谓的人口普查起了作用,那些人并非淮阴人,倒是一查一个准。”
谢非夺靠着姬芜小声道:“老芜我腿疼。”
姬芜扬了眉头,“嗯?”
谢非夺看着姬芜再次哼哼,“我想要抱抱。”
王麟闷着头从两个人身前走过,“大人……我都听见了,我们还都在呢。”
谢非夺:“……滚。”
……
经过这件事之后,姬芜对谢非夺跟的更严了,哪怕他出去义诊,也会派安元随行。
废宅的事情让谢非夺心有余悸,可他派了人里里外外查探了一遍,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后来渐渐谢非夺干脆放弃了。
眨眼间又到了一年盛夏,谢非夺收留了瀚月公主许久姬芜有些看不过去了,正巧朝廷下达封侯的诏书又从皇城下来。
姬芜决定亲自送这个麻烦走。
这些日子因瀚月公主留在这,苏白风也赖在这不走,城主府瞬间人满为患,让两个人难得的清净日子都少又少。
苏白风丝毫没个自觉性,只有一个月就开始瀚月长,瀚月短的,两个飞速坠入爱河的小青年比他们两个还腻得慌。
瞅瞅现在,这临走时的依依惜别。
谢非夺看着两个人长叹了一口气,“看着他们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姬芜揽着谢非夺的腰,“咱们这是老夫老妻了。”
谢非夺掐了姬芜的腰一把,“别乱叫。”
姬芜吃痛皱着眉头抱着谢非夺的腰,“这次等瀚月回去退了婚,我便求娶,到时候将你迎进我姬家的大门,到时候大人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谢非夺将还在贫嘴的姬芜推开,“滚滚滚。”
“小没良心的。”
姬芜带着瀚月回皇都去了,谢非夺目送着人离开,眼神之上的落寞有些掩盖不住。王麟凑上前安慰出声,“大人,姬大人只是去皇城封个侯,大人干干活,等不了多久,人很快就回来了。”
谢非夺将视线抽回来落在王麟身上,“你没事干了是吧,要不要本大人给你找个活干?我听说南边那边地好像要重新翻,你要不过去……”
王麟赶忙出声,“大人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一大堆的事情没有做,我先走了……”
缺爱的男人惹不起……
……
盛夏,田中水稻已经熟了一季。农忙时分,田间缺少人手,谢非夺亲自跑去田里帮忙收割。
这大夏天的一番劳作下来,浑身热的冒汗,午休之时,一旁老伯切了西瓜,拿来给人解渴。
“城主,这都是我们地里自己种的瓜嘞,可甜了,您尝尝。”
老伯手中的瓜看着又红又大,谢非夺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溢出来的汗,伸手就去接。
哪知谢非夺的手还未碰上老伯手里的瓜,老伯整个人浑身抽搐了一番,脸开始泛红,最后在众人惊呼之中,整个人朝着后面倒了过去。
谢非夺猛地站起身,就连站在不远处还在地里的王麟都丢下了手中的活计爬上坡来。
离老伯最近的是他家中大儿,在看见老父亲跌倒后,整个人上前将老人一把扶起,“爹?爹?”
百姓将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议论纷纷。
“这老林头听说前几天就病了一直不见好,这不会是得了什么恶疾吧。”
“看着不像是什么恶疾,这天如此热,指不定只是中暑。”
“都别瞎说,城主不是还在的吗?”
众人这才着急忙慌的让开一条路让站在外围的谢非夺走了进去。
这老林头是在于他攀谈之时突然晕倒,其症状乍一看像是高热中暑,但目前反应状态似乎不太像。
谢非夺快速做了一番判断,看向匆匆赶来的王麟,“去,找个大夫,快。”
谢非夺吩咐完就拨开人群朝着老伯走去,离得越近越能听见老伯大儿那焦急的哭喊声,“爹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有事了我可怎么办啊。”
谢非夺皱着眉头将人看了一眼,将视线转过去看向躺倒在男人怀中的老人。老人在躺下后,身上似乎还在抽搐,脸色也泛着不正常的红色,口中呼吸短而急促似乎是有些喘不上气。
谢非夺看了一眼老人,直起腰身看向身侧立着的百姓,“你们谁端一碗水来。”
“我去。”人群之中一个小伙自告奋勇。
谢非夺嗯了一声,将视线抽回,“夏天闷热,老伯这些天在家可出现如此不适?”
老伯的大儿子仰头看向谢非夺,“我爹身体一贯硬朗,就前几天从外面回来,晚上回到家人就病了,好几天了都不见好。”
谢非夺眉头微蹙,“这些天,可有寻医?”
男人回道:“寻了,我们村的大夫都看不出来个所以然,就不了了之了。”
谢非夺偏头看着老伯的状态,“这样的状态已经几天了?”
“大概半个月。”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人群外谢非夺听见了王麟的声音,随后他回过头去让开了一条路给大夫。
大夫年纪稍大是这附近村庄中的老中医,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老伯,眉头当即蹙起,口中自言自语出声,“最近这都是怎么了,怎么又有一个?”
大夫的嘀嘀咕咕让离得最近的谢非夺给听了全,他一把扯过大夫的衣服,问出声,“大夫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叫做又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固定晚上九点
第60章 我说了算
头发花白的老中医突然被谢非夺拽住, 回过头将人看了一眼,出了声,“可不是,也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怎么回事, 这些天那, 老头子我接到这种症状的都好几个人了。”
谢非夺听着老头的话,皱紧了眉头问出声, “那这病可是中暑引起的昏厥?”
老中医摇了摇头, “很像但又不是, 让老夫看看。”
这么说,谢非夺只好松开手, 放了老中医过去将人瞧瞧。
躺倒在地上的老伯此时被搬到了不远处的凉亭里, 凉亭内凉风阵阵,解除了些许燥热。谢非夺走过去, 将老伯看了一眼, 老伯情况似乎不太好, 此时人已经昏厥过去。
老中医将人把了把脉,眉头紧锁,“气息悬浮不定, 奇哉。”
他松了手, 从身后药香之中拿出了一株紫花兰叶草放在老头的鼻息之间让人闻了闻, 紫花所散发出来的味道, 带着一股子提神醒脑的感觉让人浑身通体有些舒畅。
在此花的作用之下, 谢非夺便是看见那老伯泛红的脸色渐渐有所好转, 呼吸有所平复。
老中医将花递到一旁老伯的大儿子手上交代出声,“这花能暂时缓解症状。你回去之后准备一个浴桶放一些热水进去,让人进去泡一泡发发汗。”
“大夫, 这样就能好吗?”老伯的大儿子抓住老中医的手不确定的问出声。
见老中医面色犹豫,谢非夺上前问出声来,“大夫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尽管告诉我。”
老中医将药箱子背起,也没敢有所隐瞒,冲着谢非夺解释道:“城主是这样的,这病呢来的突然了一些。这些天我也治了几个,但大多治标不治本,这花名曰方寻是老夫无意之间发现的,虽说可以暂时缓解急性的症状,但不排除有复发的可能。”
“这……”王麟声色一顿,“那照你这么说来着就是没救了?”
老中医摸了摸胡须,“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大概是这样……”
谢非夺眉头当即蹙了起来,他将大夫拉住,吩咐出声,“大夫,既然这种病已经在乌棉村出现了多例,那还请大夫抽出一些时间来研究一下这个病如何根治。”他低头看向老伯再次道:“虽然这方寻花能缓解急性的症状,暂时也不要人命,但谁也说不准这病是不是有其他什么危险。”
谢非夺说的话在理,一旁围着的村子里的人纷纷附和出声,“是啊是啊,大夫您就行行好,研究研究。”
“是啊,这病来的突然,也没一个防范,万一再没得治,这不闹得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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