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兀自瞪了卖香的老板一眼。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红色|魔印让对方震惊。
——竟是少主,那这二位……
老板偷偷取出破幻粉狠狠吸了一口,面前三人的易容罩立刻破了防,
——魔尊夫人竟也在此,这这这……
卖香的老板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以至于钟介然问他价格时,他只竖起了一个手指,哆哆嗦嗦地说:“一、一块下品灵石。”
钟介然:“这么便宜!那来个一千罐!”
“好,好,好!”
卖香的老板满脸堆着笑,心却在滴血。他这一罐明明要卖上一百颗上品灵石。
宫哲彦总觉得这卖药魔手上的灵戒十分眼熟,偏偏这一会儿又实在想不起来,只能暗自记下。而后跟随钟叶二人继续向前走。
三人一路逛到霞辉灿烂,便找了间客栈歇息。
客栈的掌柜已经接到了卖香魔的通知,见到三人进店,一张老脸都绷紧了,看着钟介然与叶君晰热络的交谈,好不奇怪。
夫人身边的这是……?
掌柜盯着叶君晰剑穗上的海棠花玉,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嘴角抽搐,默默触摸自己的耳屏,眉眼不断与身边的小二隔空示意。
掌柜:快看,夫人身边这位清艳卓绝的白发男修,与夫人行为甚密!
小二:收到,夫人找了小白脸,要通知魔尊大人吗?可我瞧着这好像是少主的意思?
掌柜:完了完了。少主为了破坏魔尊和夫人的感情,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宫哲彦注意到两人奇怪的眼神,立刻咳嗽了一声。
掌柜一张嘴抿得死死,连传音都断了。
但见那被小二称之为“小白脸”的男修,走到柜台前,朗声问道:“老板,我们想要三间上房。”
宫哲彦闻言,立刻又咳嗽了一声。
开店几百年,掌柜自然明白这咳嗽是啥意思。
咳嗽一声,少一间房。
咳嗽两声,只有一间房。
咳嗽两声,再加拍一下桌面,那便是一间房也没有。
少主这是……
不能啊!魔尊大人要是知道,少主帮着夫人给魔尊大人带绿帽子,还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掌柜凝着眉头,用哀求的眼神望着宫哲彦,就差多说一句“求放过!”了。
宫哲彦以为这魔没认出他来,再次以瞳孔中的红色|魔印示意。不曾想,掌柜却微微侧开头,像是故意装作没看见似的。
一旁的小二顶住压力,从柜台里绕出来躬身扬手示意:“好……的,客官,这,这边请。”
宫哲彦立刻瞪了他一眼,抬起头来的小二吓得脚下一软,竟摔进了叶君晰的怀里。
“哎,小心。”
如泉嗓音听得人心醉,小二虽看不出叶君晰原来的样貌,却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栀子花香。一时间感觉自己竟有些飘飘若仙一般。
连脚下都悬空了起来!
小二心脏都漏了半拍,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魔界少主从叶君晰的怀里提溜了起来。
宫哲彦压下心头的醋火,不满地嗔怪道:“君晰,我们还是换家店吧,这店里的掌柜小二动作都不太利索。”
可他的大师兄并没有接受他的建议,只是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客多应接不暇,也属正常。”
好吧,他想和大师兄同一间,总还是有些别的办法的。至于这个不识相的掌柜和小二,他也记下了。
而另一边,掌柜为了避免出事,特地在客栈里点了清魂香,这种香料可以清心明智,迷幻香以及艳药在此香的作用下,药效都要减弱三分。
***
入夜,外头狂风大作。宫哲彦本想找个由头去叶君晰房中,却不想他藏伏在龙阳剑派里的手下来报,郑秉一终于下山了!
他早就想为大师兄报一剑之仇,听说郑秉一带着两个弟子去了不归秘境,立刻想冲过去将那老贼碎尸万段。
没了沈向卿的郑秉一,正是伏击的好时候。
隔音罩突然被人触碰了一下,宫哲彦立刻警觉起来,让手下翻窗而走。
狠绝地眼神扫过窗棂,一见那人影,宫哲彦的心头立刻就软了。
“君晰。”
宫哲彦推门并未问来人为什么来。他见大师兄端着一木质托盘,上面放着热腾腾的白米粥和香脆的盐酥花生,肚子一下子就不争气地咕噜出声。
叶君晰被他迎进了门,他将粥碗置好,温柔地说:“你和介然都没用晚膳就睡下了,他也就罢了。我记得你有用膳的习惯的。便让店家做了些。”
他的习惯,还不是为了讨大师兄的欢心。如今大师兄却来给他送夜宵,宫哲彦心头一阵暖流流过。激动地差点打翻了白粥。
黏糊糊的白粥沾着嘴唇,他忍住没有伸舌去舔,而是手帕揩尽,用瓷勺轻撇粥面,尽量吃得斯文一些,让大师兄看着赏心悦目。
——不像,小师弟总是吃得狼吞虎咽的。
叶君晰细细琢磨着。他方才闻着客栈中的熏香迷迷糊糊在榻上歪了半柱香的时间。似乎做了个浅浅的梦。
梦里他有些局促地在同另外一个人诉说着自己的心境:“是的,我见着谢颜小师弟便心生欢喜,我知他顽劣,修为又低,可我不在意。我想与他结为道侣。”
“不可。”
“为什么?”
梦境只是一个极小的片段,就此结束。微微的苦楚自他心中荡漾开了,叶君晰疑惑地问自己。
为什么“不可”会难过,他从前喜欢过谢颜吗?他从未记得有过。这个梦境真是可笑。若说喜欢,他倒是对毕彦有些心动。
叶君晰越想越乱,鬼使神差地问道:“毕彦,你究竟为何要救我。”
美少年愣了一下,以极快地速度瞥了他一眼,而后低头搅着碗里的白粥:“……因为你是叶君晰啊!”
又是这个回答。
可直觉告诉他,应该还是有些别的理由。
叶君晰沉声问道:“那你也不必帮我那么多的。毕先生的心脉没有受损,是吗?虹鸾灵姝花还在我这呢。所以,你跟我去铜姝神域,本就是为了帮我。还有来这个三界易物会,我是来帮介然找回他的哥哥。那你呢?你只是为了跟着我才来的对吗?为什么呢?我为什么值得你做这么多呢?”
美人说完,微微垂头侧过脸,
烛光辉映,只照亮了叶君晰半个脸颊,原本红玛瑙一般的眸子在银色睫羽的隐笼下变得深邃,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宫哲彦很少见叶君晰一下子说怎么多话。
大师兄问了这么多,是在怀疑他的动机吗?
原因很简单啊,因为喜欢啊!
我如果自己这样直白的表露,会不会给大师兄徒增烦恼,或者引起他的厌恶?
毕竟自己在大师兄的眼里是“眉尾有缺,不是完美之相”。
宫哲彦越想越慌张,只觉得自己喜欢叶君晰也是不够格的。
大师兄那般温柔善良的人,而他是什么,他自始至终都是个不敢表露身份的魔。
“我……”宫哲彦怂到了极致,只能编出这般的理由来:“因为敬仰……”
“呵。”
美人的轻笑,让宫哲彦慌张至极,他想要抬眸探究一下叶君晰的神色,却根本不敢。
“敬仰我,所以半夜爬床?”
“啊?”
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大师兄竟还记得?!
宫哲彦吓出了一身冷汗,手上一用力,差点将粥碗打翻,而此时面前却伸来了一只手,盖住他的手背帮他一同将碗扶正,而后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指又从手中取过瓷勺,缓缓搅动碗底所剩不多的白粥。
在看这只手的主人,他托着完美的脸庞,微微勾起唇角望着对面。
细碎的瓷器碰撞声,伴随着美人的眼波,一下又一下轻挠着宫哲彦的心肝。
青花瓷勺盛着浅浅而又黏腻的白粥,缓缓挪动到美人薄唇处,入口还不忘在上面留下晶莹的水光。
美人用舌头舔了舔唇角,挑眉轻笑:“你撒谎。”
美色泼天!又纯又欲,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宫哲彦耳尖早已催红,此时连同他的整张脸也烧了起来,他慌张地移开视线,手却被突然捉住。
旋即,阴影投下来,叶君晰隔空欺身压他一头。烛火之下白到发光的食指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而后顺着起伏触到他的唇尖。
一团火瞬间从宫哲彦的下|腹|窜了上来,他挟制住那只顽皮的手,顺势将人向下一拽,星眸蓦地涌上深色,声音也低沉了好几分:“我不撒谎,我想吻你。”
第37章 感天节啊 “你已经疯了,我不是宫哲彦……
他既说出口, 就没有反悔的道理。起身吻住面前的人。
他第一次在叶君晰清醒地状态下,与他相拥而吻。浑身紧绷到颤抖,连气息都要忘了该如何收放。而叶君晰则是一下又一下顺着自己的背, 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撩拨。
他开始放任自己,狂妄地享受着面前之人口中的甘甜,不断感受着他纤薄清艳的肩胛和腰身。
直至把两人唇齿间所剩不多的空气全数抽走,方才罢休。
一吻结束, 宫哲彦激动地快要晕厥,他握着叶君晰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捏着, 像是在质疑面前美人的真实性。
他站起身时比叶君晰高了一头,哪怕低下头,也仍能看见叶君晰脸上的表情,索性闭上眼怯生生地问:“你不讨厌的, 对吗?”
谁知叶君晰又在他鼻尖啄了一口,还温柔地说:“不对,我很喜欢。”
宫哲彦激动地重重捏了一下, 又立刻松开。转过身在房间里踱步, 他双手呈空爪状, 敲击着自己的眉骨,快乐地喃喃自语:“啊,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君晰也喜欢我,真是太好了!!”
他旋即又想起郑秉一的事,既然大师兄喜欢他,他就更应该为心爱之人报仇!
于是, 宫哲彦转过身,牵起叶君晰的手认真地说:“君晰,我家中有件重要之事要立刻去做。你可以等我回来再去魔界吗?”
掌心被叶君晰的手指轻轻敲击,只听他回答:“明日就是魔界的感天节,我先和介然装作魔修混进去,了解一下情形。”
叶君晰抽出一只手,咬破食指,在他眉心点了一笔:“我给你施一个问心咒,我们可以通过此咒彼此联系。”
这场景和上回简直一模一样,那时大概是大师兄担心他顺着血咒找过来,收回了血咒。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于是自己回印了一个问心血咒在叶君晰的眉间。
眉间一滴鲜红,让美人本就清艳的面容更加极尽糜媚。
宫哲彦又忍不住俯身吻了一口,分离之后,万分不舍地说:“好叭,那等我来寻你时,你可千万不能躲着我。”
***
翌日便不再见毕彦的身影。叶君晰下了楼,却将门口的掌柜和小二吓了一跳。他们见他仿若是见了鬼,扶着耳屏交换着什么。
他无意探究,只是带着钟介然早早离开了这里。刚一出门便见一瘦骨嶙峋的男子慌慌张张地冲着他这边跑了过来,双手无力地搭住他的手腕,哀求道:“少主,求您救救我,少主!”
叶君晰根本不认得此人,闻见他身上的腥臊味更是厌恶,一把将他推开。
那人跌倒在地,他早已弱不胜衣,如今被推搡了一下,衣袍更是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露出里面斑驳老旧的痕迹,昭示着此人长年累月被人虐待。
一旁的钟介然更是拉着他向后退了两步,侧耳说道:“这人从前是魔尊宫北屹的左护法林文平,看样子是真疯了。”
叶君晰拧起眉毛,抬眼朝那人身后远远一望而后说道:“认错了,我救不了你,后头来人了,你还是赶紧逃吧。”
他说完便要走,却又被林文平拽住了脚踝,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哭喊:“少主,我的过错也造就了您啊,您行行好,我不想被他们玩弄,我真的会疯的!太可怕了,他们追来了!少主!!”
叶君晰厌烦地踢开他再次提醒:“你已经疯了,我不是宫哲彦。”
被甩开的林文平跪在地上再次扑了过来,在被叶君晰顺利躲开后,他突然咧开嘴狂笑,口中的牙齿都被磨到几乎与牙龈齐平,大概是为了让那群人折磨得更方便些,只是看起来十分怪异,笑声也格外渗人。
“哈哈哈哈,不可能,您就是宫哲彦,这儿,我看到您的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没有疯!”
林文平抬手双手,食指摇摇晃晃点在自己的眉心,然后又开始狂笑起来,他双手伸进到颅顶的头发,抱着头跪在地上摇晃,他的头顶已有好几处被人薅秃,模样看起来既疯癫又可笑。
叶君晰心头一颤,默默问道:“介然,他真的是左护法?”
钟介然指着那疯子的脚踝说:“你看那,罗刹销魂钉,还有他脖颈上紫黑色的符文枷锁,这是魔尊宫北屹亲自给他下的。他铁定就是!旁人可没这两样东西。”
叶君晰深吸了一口气,默默注视着远处冲过来一群魔修,将地上的林文平打晕拖走。
按照钟介然的要求,他们已经换了一身魔修“日常”的装扮,在这些人的眼中就是再寻常不过的魔。可是但这些人走到离他们一丈以内的距离时,有些人眼神中却透露出若有似无的古怪。
这让叶君晰越发怀疑他眉心的血有问题。
毕彦该不会,真的是魔尊宫北屹的独子——宫哲彦?
算了,一个疯子说的话,岂能当真。
随后,他们二人跟着一些撤摊的魔一同混入了魔界。
感天节上,叶君晰第一次见到了魔尊宫北屹的真容,根本不是他想象中那种鸱目虎吻的模样,反而仪表堂堂、品貌非凡,但与毕彦的长相不甚相似。他一身拖尾繁重的玄色蟒袍,以及镶红鎏金的张扬发冠给他增添了无尽的王者气焰,深邃的眸子透着睥睨万物的冷酷。
目光所到之处,群魔颔首。
25/60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