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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无数(近代现代)——fiveseven/悄悄过去

时间:2021-08-24 08:55:19  作者:fiveseven/悄悄过去
  院方是上午承认的,下午忽然又删照片,拒不透露任何消息,也不接受任何采访,紧接着官方发布情况通报,向祁白露致歉。但是这一纸道歉封不住悠悠之口,更封不住祁白露的过去。
  一个线头被揪住了,罩在身上的锦衣华服很快就被撕裂出一个口子,有了周白露这个名字和他的籍贯,网友很快扒出祁白露的父母亲戚和教育背景,于是一切秘密都不是秘密,关于周白露这个少年的成长,像树叶的脉络一样清晰地铺在众人面前。
  比如周行之是好赌的暴发户,娶了作为芭蕾舞演员的祁倩倩,祁倩倩结婚之后就没再跳过舞,后来因为精神失常跳河自杀,在当地算不小的新闻;比如祁白露还有一个叔叔,祁白露出院后就跟叔叔一起住;比如祁白露曾经的同学带来了一些爆料,小学同学说祁白露学习好性格文静,中学同学说祁白露话很少不爱搭理人,大学同学说开学第一天看到祁白露拎一个爱马仕的行李箱觉得他家里很有钱。
  网友搜集了祁白露过去的机场照,果然每一次他都会带那个小巧的红色女式行李箱,行李箱其实很旧了,款式也很老,估计是他妈妈的东西。
  事已至此,再好的公关也无力回天,有人猜他当初退学是因为精神问题,有人猜他瞒得这么好是不是有人罩着。更多人同情他的经历,因为祁白露成年之后给自己改名字,明显是在纪念他的母亲。当然也有人说,这个祁倩倩是在傍大款,他们变成精神病就是饭吃多了闲的,祁白露搞这么一出是在“卖惨”博取同情,既然有病就应该老实待着,出来做什么演员。
  在原先的那个故事上添枝加叶,不管往上面贴的是金箔还是银箔,同情还是诋毁,最后看起来就变成了一个传奇。
  既然都被说“卖惨”了,程文辉也就跟公关认真地卖起惨来,把祁白露包装成即使历经困苦也依旧积极向上的好演员,赚了一大把同情分。祁白露的叔叔周效之也接受采访说,祁白露其实没干过诸如撒谎、偷窃的事情,是他的哥哥跟儿子闹矛盾,添油加醋写上去的,又说祁白露其实很听话懂事,长得像妈妈。周效之把祁白露一家三口的照片拿给记者看,照片上的祁倩倩的确是一位娉婷袅娜的美人。
  更加戏剧性的是,两天后“病历门”的热度刚刚下去一点,携款逃亡八年的周行之被人在大街上认出来,押送了公安局。祁白露的工作室贴出一张声明和新的诊断书,说祁白露现在很正常,根本没有任何精神上的问题。声明是程文辉亲自写的,他当经纪人这些年写过不少声明,还是第一次写得这么为难和头疼。
  不过有人早就发现了,这件事闹得这么大,风暴中心的祁白露却一句话都没说。所有的媒体都想采访他,奈何找不到人,程文辉只会敷衍记者说场面话。谁都知道,祁白露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接下一两家影响力大的媒体访谈,说说“真心话”,展示自己多么正常。
  程文辉心里明镜一样清楚,但他更清楚的是祁白露的状态做不了任何采访。他从阮秋季那里把人接回来已经三天了,祁白露没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林悦微因为担心,专程坐了飞机回来。
  程文辉不明白郑昆玉是为了什么,单纯的打击报复吗,这种新闻不会完全毁掉祁白露的事业,只会摧毁他个人的精神。他更不明白郑昆玉怎么敢打电话过来,他的电话很有可能已经被监听了,这时候打电话等于暴露他自己的位置。据说调查小组把北京翻遍了也没找到郑昆玉,他们怀疑他已经逃到了外省。
  铃声响的时候,房间里只有祁白露一个人,但他迟钝了很久才偏过头去看,因为响起来的不是他早就关机的手机,而是房间里的座机。座机是很漂亮的仿古造型,他一直觉得那只是个摆设,因为现在座机早就过时了,没多少人用。清脆的叮铃铃的声音,像扬起的一根紧绷着的风筝线,一下又一下地拽着他的意识,将他的目光聚焦在听筒上。
  在这时候打固定电话的能有谁,知道这个固定号码的只有一个人。
  电话还在空洞而急促地响,这样的铃声让人心慌,仿佛来势汹汹,像是恐怖电影里午夜惊魂,下一刻就会垂下一根夺命索悬在脖颈上。隔一阵响那么一声,不确定到底在哪一刻才会行刑,等待被拉得无限漫长。
  祁白露趿上拖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梦游地走到桌子前,握住了听筒,他只是轻轻一拿起,铃声骤然消逝。祁白露将听筒放在耳边,听到那边传来低沉而熟悉的一声“喂”之后,手指用力攥紧了听筒。
  这几天的雨下得断断续续,雨停了一天,但看起来还是要下雨,傍晚的天空阴云密布,是无数个曾经的雨天的轮回。因为空气闷热,卧室的窗子大开着,雨还没下,但雨水潮湿的气味灌满了整个房间。
  风将桌子上的笔记本、旧剧本、未签字的海报吹得胡乱翻飞,祁白露伸手按住它们,声音喑哑道:“我知道是你。”
  郑昆玉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坦然,只不过背景音里夹杂着风声,他道:“是我。”
  风还在吹,桌子上的签字笔被吹得一骨碌滚下了桌面。祁白露本来准备了一万句逞凶斗狠的话来骂他,可现在一句也没说出口,恨到了极点只想要万箭齐发将对面的人牢牢钉死。如果这一刻郑昆玉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定扑上去杀了他,一定。
  郑昆玉道:“你为什么哭。”
  祁白露没有接话,也没有擦脸上热滚滚的泪,郑昆玉等了一会儿,道:“在你眼里,我不是从来都不值得吗?”
  “在我眼里……”
  “在你眼里,我做的都是错的。”
  “你做的本来就是错的。你甚至从来都没爱过我,你只爱你自己。”
  郑昆玉仿佛厌倦了解释,也厌倦了争执,顿了一会儿淡淡笑道:“我不爱你吗?或许是,或许对。这是我唯一后悔的事。如果我知道有今天,在你自杀的时候,就应该让你死。你舍弃了我,背叛了我,总要付出一点代价。”
  “我没有……”
  郑昆玉打断他的话:“我不需要你为了我求任何人,不需要你做牺牲品。你向别人低头,那就是背叛。”
  “你的骄傲就这么重要吗?骄傲比活着还重要吗?郑昆玉,你真该死。”
  电话里好一会儿都没说话,风好像更大了,祁白露能听到对面花枝簌簌的声音。这些声音让他想起这样一幅场景:植物相互拍打着,脆弱得被风掐住了颈子,花瓣落了个满地狼藉,剩下的茂密的枝叶在夜色中翻滚,像暗绿色的浪。
  他似乎在外面,又似乎在很高的阳台上。那个阳台种满了花,各种花都有,这个时节开的应该是蔷薇科,是各种月季和玫瑰,杂花参差。祁白露猛然想起,郑昆玉是在三环的那套公寓,二十六楼的阳台。那栋房子在郑昆玉的律师名下。
  祁白露稍稍冷静了一下,道:“你是不是还在北京?”
  “你想审判我吗?”
  郑昆玉的声音清晰,冷淡,呼吸也很轻,仿佛一点都不觉得痛苦。没得到回应,他又问:“我真的该死?”
  对,你该死。你应该下地狱,万劫不复。祁白露抑制着自己狂热的恨意,拼命咽下喉头,过了很久,他的眼泪慢慢枯竭,心里的恨意也跟着枯竭了,声音干涩道:“自首吧。”
  不同于上一次的请求,这次的三个字干巴巴的,疲惫且冷漠。他们两个都是一堆死灰,郑昆玉来拨弄他,看看他是不是还有一丝复燃的可能性,方才他回光返照,还有力气用火星子扑他,但他的心好像早就死了。
  郑昆玉道:“那天你说恨我,我想不如让你永远恨下去,我想要看着你被他玩弄和厌倦,最后被彻底抛弃。”
  郑昆玉的声音微微地变了形,不复方才冷静,仿佛在尽力克制着什么,他道:“但现在,我不在乎了。”
  枝叶颤抖的簌簌声,并没让他的声音跟着模糊不清,郑昆玉道:“不会再有人困住你,以后也不会。白露,你自由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像月亮沉进宁静的死水,湖面上照不出一轮影子,从此毫无踪迹。他说的话,仿佛有过最后的爱意与温情,又仿佛跟月光一样冷。
  祁白露松开手,两只手一起握住听筒,确认自己没听错。桌面上的纸张失去重力,一下子被风猛地拽向空中,哗啦啦腾空飞去。
  “郑昆玉?”
  祁白露失声叫他,但电话挂断了。
  “郑昆玉!”
  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他站在二十六楼的阳台往下看,像站在漆黑的孤岛上,掉下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第一滴雨从天上飘落,祁白露看着窗外,那滴雨落在了他的额头上,或许是菩萨洒甘露救世人。下雨了,雨很快越下越大,不过一分钟的功夫,大雨瓢泼。
  他忘记自己是怎么放下电话,又怎么双腿发软,滑坐在了地上,最后连有人推开门朝他走过来都没有察觉。
  直到那双皮鞋慢慢停在他面前,他泪眼朦胧地沿着穿西装裤的双腿抬头看,因为背光,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觉得他是梦里的人。
  他弯身来抱自己,祁白露毫不迟疑地伸出手,同样抱住了他。
  郑昆玉此人,对寻欢作乐颇有些研究,祁白露有时觉得自己就是来陪他胡吃海喝的。他本来瘦得不行,吃了一年多之后,终于养肥了一些,有一天临睡之前,郑昆玉捏着他的肚皮,问道:“胖了?”
  语气听起来像是嫌弃他,祁白露暗暗恼怒,隔几天他们去吃粤菜,郑昆玉让他吃,他说自己要为了上镜减肥,结果郑昆玉很不高兴地说:“别挑食。”
  难伺候,吃了说他胖,不吃又说他挑食。看他吃得不多,郑昆玉道:“很难吃吗?”
  不难吃,但郑昆玉盯着他,他就吃不下去了。祁白露当着他的面,把汤匙里的艇仔粥送进嘴里,眼前人虽然让人食不下咽,但眼前粥莫名好味道,祁白露不知不觉吃了一整碗。
  隔着小屏风,店里请了人唱粤剧,祁白露听不懂唱词,只觉得词和曲哀婉凄凉,他看郑昆玉似乎听得入神,问:“唱的什么?”
  “《客途秋恨》。”
  “你能听懂吗?”
  郑昆玉只觉得他说了一句废话,沉声道:“我是广州人。”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很久之前就跟自己说过,但他对郑昆玉的事情不上心,根本不记得他是来自广东还是广西。郑昆玉盯他一眼,回头继续听曲。
  祁白露觉得那人唱得好,但他几乎听不懂词,浑浑噩噩地往下听,郑昆玉听到其中一句时,用筷子去挟食物,不听了。祁白露看他兴致不高,竖起耳朵,只听明白什么“空绻恋”、“别人圆”,剩下的听不明白,作罢了。
  原来那一句唱的是:“等你劫难逢凶俱化吉,个的灾星魔障两不相牵,睇我心似辘轳千百转,空绻恋,但得你平安愿,我就任得你天边明月照别人圆。”
 
 
第71章 撞冰山
  泼进窗内的雨水沿着桌子淌下来,程文辉一进房间就看到这幅情景,祁白露跪在地板上,脸贴在阮秋季的肩膀上,似乎冷得发抖,汇集在地板上的雨水几乎浸湿了他的拖鞋。程文辉关掉了每一扇窗,挡住外头的风雨,然后捡起祁白露掉在地上的电话听筒,用纸巾擦干净上面的雨水,搁回原来的位置。
  程文辉做完之后,看了阮秋季一眼,阮秋季托着祁白露的脸看他失魂落魄的表情,道:“刚才你在跟谁打电话?”
  祁白露咬着牙关,下颚发颤,一句话也不说。方才他们都听到远处似乎有警笛声响起,短促的两声,很快消失在了雨夜中。阮秋季等了片刻,用纸巾擦干净祁白露的泪痕,轻声道:“你不想说就不说,好了。”
  阮秋季拖抱着他站起来,祁白露的衣服都是半湿的,阮秋季来脱他的衣服,他就像木偶一样由着阮秋季摆弄。最后阮秋季让他躺下去盖好被子,祁白露翻身背对他,也没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切都不是毫无征兆的。阮秋季示意程文辉把人看好了,自己出去打电话。等待电话接起的时候,他走下楼梯,眼睛看着这座房子,如今他站在这里,倒像是鸠占鹊巢。
  祁白露是不可能跟郑昆玉走的,但他没想清楚郑昆玉为什么打这通电话,阮秋季心中转了好几个念头,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脚步一滞。郑昆玉没那么蠢,暴露他自己的行踪,除非——这是最后的告别。
  窗帘被风吹得鼓起,房子里的阴影好似会飘荡一般,拥簇上来,倾盖下来,如洪水不停地漫过警戒线,下一刻还会漫过头顶。秘书喂了两声,问阮总有什么事。
  那道阴影的力量压迫着他,让他过了一会儿才心神稍定,开口道:“今晚八点,安排紧急会议。”
  秘书连忙说好。阮秋季挂掉电话,穿过阴影往门口走,他已经知道了,祁白露也知道了,这是死亡的阴影。
  郑昆玉的死讯直到第三天才被公布于众,但程文辉在第二天就已经知晓。因为这场暴雨,没有群众目睹到现场,所以消息瞒得密不透风。程文辉不敢开自己的车,怕被媒体认出来,他借了亲戚的车,带祁白露去警局。
  两个警察请他们到审讯室说话,程文辉看着还算镇定,但祁白露看起来不太好,他面色苍白,只垂着眼睛,目光涣散而无神。坐在他们对面的警察交换了一个眼神,客气了两句之后,直接问祁白露昨天傍晚在哪。
  程文辉听他们的语气,似乎是对祁白露有所怀疑,便问郑昆玉不是自杀吗。一个警察答道:“你见过自杀的人死前半个小时还要浇花吗?”
  程文辉哑然,警察的意思是自杀的人生无可恋,怎么可能还记得浇花,但这件事发生在郑昆玉身上并不奇怪。程文辉道:“郑总喜欢花,这件事很多人知道。昨天一整天小祁都在家,我当时也在,可以给他作证。”
  警察看了看程文辉,低头做记录,另一人问道:“祁先生,你应该不介意回答我们的问题吧?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祁白露抬起头,迎上两个警察探究的目光,祁白露的目光没有躲,只是像完全没看到他们,目光没有聚焦点。程文辉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他,警察又重复一遍:“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上下级,情人,未婚伴侣,仇敌,是哪一个。
  祁白露道:“朋友。”
  他的声音冷而僵硬,连他都奇怪自己还有勇气说出话,仿佛身体里藏着另一个人替他开口。
  “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你来,郑昆玉生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你们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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