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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盐(近代现代)——灰山妒

时间:2021-08-26 10:31:30  作者:灰山妒
  老罗本来高兴的脸变得黯淡无光,坐在那默了很久,才说:“君彦,你明明白白的和他解释,小宋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说你一个好好的白领,在这里上班估计待遇也不差,这也不是不体面的事,你说这个谎没必要,尽早坦白吧。”
  他拿着包站起来,显得有点伤心失望的样子:“你仔细想想吧,小宋下星期就回来了。”
  我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等老罗矮胖的身影走远了,才捂着脸低低的笑出来。我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笑得越来越大声,最后几乎有点癫狂,服务生都担心的走到我身边:“这位先生……”
  我放下手,又恢复正常平静的模样:“没事。”
  我怎么能坦白?我要怎么向宋澄解释?一个在高级金融圈工作的人,难道会为几万块钱去卖身?
  我不能让宋澄知道。
  绝不能。
 
 
第65章 
  宋澄:视频吗?
  我手指微顿,转头看了看自己的房间。我大学刚拥有自己的房子,被许家严肃的气氛压抑过久,因为主宅里多是做工精良沉重的檀木家具,所以极其厌恶那种素淡的风格。加上那时候我偏好色彩鲜艳明亮的油画,虽然外面装饰得简洁大气,但下定决心自己的卧室一定要被打造成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花园。
  最终我费了不少钱,把卧室里原来买房时就装好的家具全部撤走,设计成现在看起来有些浮夸奢华的风格。尤其是中间摆着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层层叠叠的帷幔垂下来,让人很有安全感。我很享受躺在床上环顾四周的感觉,这件房间里的一切都顺应我的心意,我是自己领地的隐秘国王。
  但是这地方显然不适合和宋澄视频通话,我带上门去堆满了文件和专业书看起来乱糟糟的书房,仔细选了一个合适的角度戴上耳机,才点击了视频的选项。
  宋澄接的很快,有点手忙脚乱的样子,对着我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君彦!”
  “你在哪?”我看他那边有点昏暗,问道,“拍完了吗?”
  “后天我最后一场,之后我就杀青啦。”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给我看身后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剧组,“我们在乡下,他们快收工了,我在田边坐着。”
  “……你瘦了。”宋澄肉眼可见的有点消瘦,眼圈下还有点发青,那边生活条件应该不是很好。我心情复杂,却只干巴巴的挤出一句话,“多吃点。”
  “因为我是临时来的嘛,想尽快入戏,所以晚上看剧本看得有点久。”其实我可以想见他这样认真拼命的人会怎么做,大概是又仔细琢磨了很久整个剧情,明明很多戏份和他没关系,他也不会一眼略过。宋澄从来不多提自己的辛苦,反而念叨起我,“君彦,你是不是没休息好?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回去我给你炖汤喝。真是的,我都说了不要再去上夜班,人会吃不消的……”
  “宋澄。”
  我深吸了一口气,叫了声他的名字。他果然停下来,因为太暗他那边看起来有点模糊,我却仿佛看到他在我面前和我对视,温柔又无奈:“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最终还是无法说出口,无论是谎言还是真相,“只是……很想你。”
  “我也想你。”他唇边漾起笑意,好像还想说点什么。身后有人远远的叫他,他扭头应了一声,站起身对着镜头很轻很快的吻了一下,自己倒先羞赧起来,低声说,“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视频被挂断,我长久的凝视着聊天界面,脸颊有点发烫。好像那一下真亲在了我皮肤上,温热柔软。
  谎言总有被拆穿的那一天,我们之间注定无法长久,这一点我很清楚。我想,我和宋澄如果只是有着短暂露水情缘的炮友,我乐于把这个一时兴起的角色扮演玩到极致,给彼此留下足以回味的记忆。我肯定能做得很好,我是一个合格的演员和炮友,我会做的比现在好得多。
  我刚开始捉蝴蝶的时候,总是笨手笨脚的捏着它,把它的翅膀弄伤了。这一幕被某个姐姐看到,她十分震惊的告诉我,只有不善良的孩子才这样做。
  我觉得委屈,在她的命令下只好把费尽苦心捉来的蝴蝶放在花架上,她教育我说现在把它放生也算是将功补过。我恋恋不舍的看着它,低着头揪住自己衣角不敢辩驳。她缓了语气,问我为什么喜欢蝴蝶?
  我说:因为很美,所以想得到它。
  我心里有许多话,怕她觉得我吵闹,所以没有全部说出来。其实除此以外,还因为蝴蝶飞来飞去,大家却视而不见,仿佛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它的与众不同。正因如此我便负担起一种无法言说的责任,务必专一对待这样的美丽,想把它留在掌心。
  这件事那位姐姐无意中在餐桌上说出来,他们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我听到有一个长辈小声说:他和他父亲是一样的人。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们提起父亲。
  当天夜里下了暴雨,第二天我再去看时,飞不走的蝴蝶已经死在原地。大颗的泪水从我眼里滚落,我太难过了,那是我第一只蝴蝶,它的翅膀有梦一样的蓝色磷光。
  他们说:都是你的错,谁让你一开始抓住它?哭有什么用?现在它死了。这是活该!
  姐姐叹息了两声,她对我并不坏,摸着我的头和我解释道:有时候做错的事情永远没办法补救。下回不要再捉蝴蝶了,我可以送你画着蝴蝶的画册看,也是一样的。
  我挖了个小坑把它埋进去,姐姐帮我在那上面种了几颗山茶花的种子,说以后它会变成花。
  我想了又想,认真地问:以后……以后要是再做错事情,要怎么办才好?
  我没有得到回答。于是我仍然热衷于捉蝴蝶,一如热衷于捉住那些生命里可望不可即的美好事物,紧紧将短暂到哪怕只有一瞬的东西抓在手心。
  我技术逐渐娴淑,但再优秀的猎手也有失手的那一天,许多蝴蝶死在我手里变成泪水和山茶花。后来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不想伤害它们,就不要伸出手。
  不要犯错。如果犯错的话,就再也无法补救了。
  宋澄。
  现在到我犹豫了。
  但我并不后悔自己脱口而出的谎言,我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人是会依赖于温柔的生物,并且渴望汲取更多……更多。我不应该觉得自己会特殊到能抵抗温柔。
  没有人能抵抗被爱。
  我松开手让手机落到地板上,慢慢蜷缩在书房角落,意识到自己已经大错特错。我错在没有保持炮友之间的距离,没有竭尽所能的去引诱宋澄,得到之后就潇洒离开。我错在被一方温暖灯光吸引,受一缕汤的香气蛊惑,跟在宋澄身后好奇的踏进他家里。他本不应该与别人不同,是我做错太多。
  我深知自己自私的本性,随意玩弄宋澄的感情,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就算坦白之后被他打一顿,被他甩,这些都是我活该。可是宋澄这么温柔、体贴又隐忍,如果因为我这个人渣受伤,他最可能的是温和的与我分手,然后默不作声的收拾起满地谎言的碎片。
  我不能想象他那幅难过的样子……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害怕了。我怕他变得和第一只蝴蝶一样,被雨水淋湿成冰冷的蓝色。
  我漫无目的的想着,忽然意识到以前似乎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行为理所当然,从未有人让我想到过这些——
  或许在捉住这只蝴蝶的同时,我同样被他网住。
 
 
第66章 
  “小朋友,你是叫许俊彦对吧?”
  “抬头看看我,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为什么?”
  在黄昏的放学街道,我一个人低着头踢脚下的石子,往公交站走去。
  我被许育衷恶作剧锁在学校的杂物间,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路过的好心老师放我出来,许家来接的车早就走了。那几天因为许育衷调皮捣蛋,舅舅出差只带上许育城,他心里窝火,因此在学校变着法子折腾我。我知道许育衷肯定骗司机我先回去,他总是这样,所以我只好一个人去坐公交车。
  后来我明白成年人怎么会轻易被孩子欺骗,除非他们早就心知肚明。
  何必为了这些小事得罪许家真正的少爷,我只是个杂种罢了。
  后来在一个街道的转角,一个男人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忘记了他的脸,或许我因为太过害怕,根本就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他用力扯着我,把手无缚鸡之力的我拖到了空无一人的巷子里。
  那天特别热,我挣扎的时候出了满身汗,被控制的恐惧让我大脑一片空白。
  他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抓着我的肩膀,扯我胸口的衣服要看我的校牌。我记得他语调慌张又急切地问我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我并不知道这问话有什么含义,只是凭着本能和这个男人对抗,死死把校牌攒在手里,不肯放开。
  最终我失败了,他看到了我的名字,用力按着我肩头的手像被电击似的一下放开。我看到他的手指不正常的在空气中痉挛了一下,他转而捏着我的下巴让我抬头。我模糊知道很多绑架犯会杀死看到他们脸的人,因此紧紧闭着眼睛。他语气莫名变得迫切,带着让人恐慌的怒意。
  那个黄昏都逐渐模糊,只剩下狭窄巷子的阴影和我被汗濡湿的衣背证明这一切真实发生过。男人喋喋不休又病态执着的追问变成我多年来的梦魇,这黑影缠绕着我难以消散: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如果噩梦有名字,它的名字应该叫父亲。
  我浑身冷汗的惊醒,孙宁收回掐我的手,前面还有人在发言。她把报告挡在涂着淡红色口红的嘴唇前,低声和我说:“许俊彦,你这个月已经在例会上睡着两次了。我知道一大早开会挺辛苦,但你多少代表着我们组,能不能不要给我们丢脸?”
  我歉意的笑了笑,揉了揉眉心让自己清醒一些。这几天两边的事情都多,我又有不少新想法,想都尽心尽力做好,因此经常熬夜到三四点,在开会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撑着额头睡着了。
  散会之后大家离开会议室,孙宁和我走在后面,她忽然说:“最近……项目催得也没那么急,你不要搞得好像我们组压榨劳动力一样。”
  “是我个人的事情,下回我会注意。”我苦笑着说,“还好你弄醒我,做了个不太愉快的梦。”
  “无忧无虑的富家少爷也有不愉快的事情?”
  我们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孙宁总要不时拿这件事刺我一下,我心里觉得她大概是仇富,但也不好和她解释我们家的复杂情况——我大概算不上富家少爷,只不过外人看着光鲜而已。
  “谁没有一两件烦心事。”我不和她计较,耸了耸肩,“你觉得我很轻松?”
  “那倒也不是。”前一波人太多,孙宁和我只好进了另一部电梯,她说,“在我看来……”
  话未说完,本来运作正常的电梯猛地沉了下,孙宁穿着高跟鞋一时站不稳倒到我怀里。她惊叫一声拽住我的衣服,我本能的揽住她,伸手扶住墙壁稳住重心,电梯不受控制的飞快下降似乎要摔下去,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不会吧,最后居然是和孙宁一起死的?!
  还好只是刚刚那一下落下去,之后就卡住在不知几层之间彻底不动了。孙宁和我惊魂未定的站好,电梯的应急灯亮起,我们俩面面相觑。
  她很快恢复冷静,拿出手机打了维修电话,得知昨天就在各个楼层贴了这部电梯故障的告示,结果我和她都没留心。维修人员告诉我们会在二十分钟内赶到,孙宁挂了电话,脸色很难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上午估计做不了事情了。”
  “咱们刚劫后余生就想着工作,你可真是厉害。”因为刚刚猝不及防的“投怀送抱”,我觉得这狭窄空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便开玩笑说,“可惜公司没有评劳模,不然非你莫属。”
  “我只是对自己的任务负责。”她脸色缓和一点,“这里竞争很激烈,一个女人想要立足,像要领导他人还被人尊重,就必须把一切做到最好,你不会明白。”
  我说:“有时候没必要逼自己那么狠,差不多就行了,活那么累图什么?”
  “所以说啊……你这种富二代,和我完全不一样。”她大概是意识到再烦躁也不会让维修进度加快,吐了口气,闲聊似的开口,“就算你不努力,也不会怎么样,家里人供着你一辈子衣食无忧肆意挥霍。但我们要是不拼命,可是会饿死的。你说我图什么?”
  “哎……”我一时语塞,只好讪讪的劝道,“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轻松,谁都会有烦恼。我有时候也会特别绝望悲观,觉得生活很难……”
  “有背景,上面有出色的哥哥顶着,所以不需要特别努力锻炼自己,尽管如此也还是名牌大学毕业。头脑很聪明,刚进家族企业就被提拔,年纪轻轻在B市有房有车有存款,长得嘛……算得上不错。”她看了我一眼,“在我眼里你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我要是能和你一样,做梦都能笑醒,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知道住在只有九平米的地下室什么感觉吗?三乘三,床占了一半,吃饭只能蹲在地上,衣服白天铺在床上,晚上放在箱子里。你知道顶着太阳在劳务市场到处问工作什么感觉吗?B市的阳光能烧掉人一层皮。我刚做实习生的时候,一个月只有三千块钱工资,每天通勤三个小时,五点多就要起床,还要交房租水电费……你根本没吃过什么苦。”
  “你有钱,有能力,有背景,想做什么完全取决于你自己愿不愿意。我告诉你但凡人能改变的情况都不是困境,被命运死死扼住喉咙喘不过气,这才叫绝望。”
  她转头看着我,眼神真挚语气认真:
  “许俊彦,像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没经历过什么真正的烦心事吧?”
 
 
第67章 
  有些话不必说。我只是低着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孙宁大概是这才觉得自己说得太过,顿住转过头不看我。但有些话必须说出口,我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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