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天遥仔细想了想,哥们的这种状态,好像就是从那件事情之后开始的。
两年了,没见他这么生气了。
就……不太妙。
幕天遥见哥们左手握着酒瓶子,很明显随时准备开战。又见顾言喻这位爷一脸淡定,根本搭不上话。
就小声对虞柯说:“小孩,一会儿打起来了你怎么办?”
虞柯一手营养快线,一手烤制金黄的蜂蜜小馒头,吃的那叫一个欢:“没事,我哥在。”又问:“你怎么办?”
幕天遥:“……我也没事,狗币在。”
二人达成一致,继续吃饭。
“咱俩这事一直就没完。”黄友安呵笑一声,双手揣在裤兜里,身子压低往前探了探,那颗碍人嫌的头就摇摆在顾言喻和季寒舟之间:“你以为你赔点钱就算完了?呵呵、上回就不让我动他,这回还护着?季寒舟,看不出来你对你弟还挺好,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才这么护着人家。”
顾言喻听出这话里的意思,好像还跟自己有几分关系:“你什么意思。”
黄友安笑的十分无耻:“怎么着,他还没告诉你呢?那我告诉……”
“黄友安!”季寒舟低沉怒斥一声,打断了对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他起身把凳子往后一踹,发出巨大声响,手里握着空酒瓶猛地杵在桌子上,“别他妈在人家饭店里闹事,带着你的杂碎,出去打!”
见状,黄友安身后的四个彪形大汉也开始摩拳擦掌,显然是等了许久,就等这刻。
尤其是头顶有刀疤的男人,已经开始活动筋骨,两只手的骨头掰的咔嚓咔嚓响。
不知道哪桌客人去楼下叫了服务员,楼梯拐角一次性上来三男一女。可面对眼前的局面,谁也不敢硬着头皮往前冲。
因为这群挑事的,压根没有要去外面打架的意思。
所有的信号都在挑明,此处即将展开一场恶战。
幕天遥管不了别人,他看着季寒舟的背影就知道哥们肯定是拦不住了,火山已经喷发,岩浆正在控制不住的往下滚。
他想叫顾言喻带着虞柯先走。
怎料一转头,就看见顾言喻气定神闲的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啤酒,然后用胳膊肘捅了捅虞柯,说:“进门的收银台,那里有几条黑色的线,你下去把线拔了,小心点别把电断了。”
虞柯鼓着腮帮子,像只仓鼠:“我还没吃饱。”
顾言喻有些不耐烦,一手拿着羊肉串,另一手直接把仓鼠从位置上拎了起来:“拿着,一边走一边吃。”
虞柯“奥”了一声。就端着盘子从几个人眼皮子低下走下楼。步伐惬意的要死。
幕天遥:“……”
这哥俩不知道什么叫慌张吗?
幕天遥都快被这哥俩给淡定懵了,然而更令他觉得咋舌的事情发生了。
就见顾言喻有条不紊地把手伸进书包里掏了掏,掏出了一沓乳白色橡胶手套,好像是实验室做解剖用的那种。
整整一沓,用缎带捆着,还没拆封。
顾言喻从里面抽出四只放在桌子上,然后把余下的又塞回书包里。他默不作声戴好自己的那副,那手法、那速度,一看就是经常戴。
整理好自己的,他才把另一幅丢到季寒舟眼前的桌子上,冷冷道:“戴上。”
季寒舟低头瞅了一眼,先是一愣。
然后就在手套和顾言喻的脸上来回看了三遍,似乎是在问“你出门随身携带这玩意儿???”
但这并不妨碍他明白顾言喻的意图。
幕天遥好像也明白了:“我……我不用吗?”
顾言喻没看他:“你捂着尾巴骨下楼吧。”
幕天遥:“……”
顾言喻:“看好我弟,别让他上来。”
幕天遥:“……”
说完,顾言喻就仰头看着角落的监控小红灯,闪呀闪、闪呀闪。
幕天遥:“你在干嘛?”
顾言喻:“在等。”
“等什么?”
“等监控。”
“……你等它干嘛?”
突然,原本还闪着的小红外线灯不亮了。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虞柯的声音:“哥!好了!”
幕天遥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顾言喻一手抓着桌面板,直接把整张桌子都掀翻在地。
“哗啦一声——”
盘子啤酒,四分五裂。
汤水四溅,场面一度失控。
作者有话要说: 手套戴好,监控拔掉。
顾早有准备多年惯犯浑身套路言喻:放心,我专业的。
第21章
晚上八点。
警车鸣笛的声音贯彻整条美食街。
顾言喻背着虞柯,季寒舟背着幕天遥。四个人,四条腿,走的老远还能听见鸣笛嗡嗡的动静。
路灯的照射下,像两只四条腿两颗头的小怪兽在路边溜达。
“下来。”顾言喻快要被虞柯勒的喘不过气了。
虞柯把脑袋拱在他哥脖子那里,整个人趴在他哥身后,把人抱得紧紧的:“我不下,我害怕。”
说完,两条腿还放赖地盘在顾言喻腰上。
季寒舟也停下脚步,冲自己背上的幕天遥说:“你下来。”
“你再背会儿。”幕天遥瑟瑟发抖,一手勾着哥们的脖子,右手绕过身后捂着屁股:“刚才跑太快了,我屁股现在还疼。”
幕天遥还在回想刚才的场面。
妈的……没被敌人打死,差点被自己人歼灭。
季寒舟打架他见过,路子多,各种骚操作,打人跟玩似的。
顾言喻不一样,如果用现下网络最热的词语来形容他的行为,那就是——杀疯了。
关键这大爷不单下手狠绝,事前准备工作还一流。
跟他背后趴着的那位小爷搭配起来行云流水,里应外合,摔敲打砸毁尸灭迹狡辩跑路一条龙。
搭配的那叫一个绝妙。
黄友安和他的党羽们,一个个被打成猪头,被打的叫苦连天。
好不容易等来警察,能为他们伸张正义。
可是警察一问:有监控吗?
……早就拔了。
那有指纹吗?
有个屁!顾言喻早就把手套扔了。
虞柯这个小惯犯更是演技十足。
缩在他哥身边,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双眼无助地看着警察叔叔:“我们都是好学生,不信你可以给我班主任打电话,我上周末还考了年级第二呢。”
“哥,我好害怕。”
顾言喻摸了摸他的毛:“别怕。警察叔叔会为我们伸张正义。”
这样的画风,怎么看都只是一群普通的高中生出来吃饭,遇见了找事的不良恶棍。
两级反转的局面,看的黄友安等人瞠目结舌。
这他妈哪里还是刚才抡着桌子板干架的猛兽???
几个大老爷们趴在地上,连裤.裆都来不及护,当场气到吐血。
所以跟刚才的场面相比,上回顾言喻拿着马桶搋打季寒舟,简直就是手下留情。
幕天遥乘风破浪十八年,头一回觉得自己还是见世面太少。
但这个世面,以后还是不见也罢。
见一回少十年寿命。
也是没谁了。
顾言喻叹了口气:“下回打架别带他俩。”
季寒舟点头:“我感觉也是。”
这个时间,又带着两个“拖油瓶”,学校肯定是回不去了。光是翻栏杆这一项运动,就会要了幕天遥的老命。
顾言喻只能给林镜辞打了个电话,报个平安。
季寒舟则是交代段弋把晚上查寝的事情想办法遮过去。
四个人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事先没带身份证,酒店宾馆也去不了。
最后只能跟着季寒舟去了一家洗浴中心。
换上浴袍的四个人被服务员单独安排在贵宾室里。
季寒舟刚洗去一身灰尘,头发还有些湿,他坐在床上招呼客人似的摆手道:“自己家开的,随便用,别客气。”
刚想起身就被顾言喻按住肩膀,又按回了床上。
季寒舟:“干嘛?”
顾言喻面色平淡,只是对着他的眼睛说:“聊聊。”
两人穿的是同款浴袍,深蓝色,镶着白边。顾言喻肤色本身就白,现在更是被蓝色凸显的如同牛奶。
这件浴袍有点宽,不太合身,以至于他行走的时候会露出膝盖以上的皮肤,俯身的时候还会看见锁骨的位置。
少年身材纤瘦却匀称,他也刚洗完澡,小狼尾还带着水份,软软地趴在胫处,整个人都是一股斯文范。半点没有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意思。
洗浴中心的沐浴乳也是清爽薄荷,顾言喻一靠近,季寒舟就能闻见那股清爽的香味。明明应该是提神醒脑的,可他越闻越热,脑子越乱。
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别说是聊聊,你想干点什么都行。
季寒舟:“聊什么?”
顾言喻单刀直入:“你打架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事已至此,季寒舟也没瞒着。
“上回在机房门口我跟你说过,两年前,我差点把黄友安他弟弟打死。”季寒舟看着顾言喻,说:“当时黄友安就想告我,想把我送进去。可是他父母却收了我爸的钱,选择私了。他没能解气,就一直怀恨在心。”
说到这里,季寒舟把手插进头发里揉了揉,明显有些烦躁:“他不知道听谁说的,你是我弟,就想教训你一顿,恶心恶心我。”
顾言喻想了想,难怪军训那天,他坐在树底下,明明没惹黄友安,这人却一直指桑骂槐。
又难怪,季寒舟直接跟他对着呛,感情都是“老熟人”,还有这层渊源。
原来自己真的被保护了……
虽说这事本身也跟他没什么关系,都是“上一代”人的恩怨,可顾言喻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很燥。
虞柯原本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电视,听见这话后回头问:“那你为什么要打他弟弟?”
这话问完,房间里的气氛好像瞬间降低到了冰点。
季寒舟下意识眼神往幕天遥那里飘。顾言喻敏锐捕捉到了季寒舟的动作,虞柯则是看着他哥的眼神变化。
四个人目光连成一条线。始于虞柯,终于幕天遥。
虞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顾言喻则是很明确地肯定,这件事还有第三方关联人。
……怎么这么乱。
令他意外的是,作为当事人的幕天遥并没有太过于遮遮掩掩,就好像跟多年好友倾诉心事和压抑一样,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啊,这个……这件事也不怪寒舟。”
两年前,他和季寒舟还在房地产学校上专一。
两个人都是走读生,傍晚五点连自习课都不上,开着车就直奔酒吧。
原本季寒舟还只是在LJ旗下玩,后来自己家的场子他呆够了,就去了别人的地盘。
也就是其中一次,他们遇见了黄友安的弟弟——黄俊驰。
黄俊驰这人吧,长得还行,跟幕天遥也玩得来。再加上幕天遥的性取向一直不是秘密,两个人就打的火热。
幕天遥这个人虽然看着活泼好动,浑身都是渣男的潜质,可实际上谈起恋爱来却纯的要死,是确定关系就要领回家给爸妈看的那种。
当时他才十六岁,还没到跟伴侣上床的法定年龄。所以黄俊驰提出要求的时候,幕天遥是拒绝的。
况且,幕少爷心有志向,能当1绝不当0。
黄骏驰那小子当时没说什么,结果晚上大家去蹦迪的时候,他却趁人不注意,往幕天遥的洋酒里放了料。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季寒舟那天也喝了酒,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的房间。只记得把门踹开的时候,幕天遥上衣都被那混蛋脱了。
他当时就恼了,直接抡起烟灰缸,砸在了黄俊驰脑袋上。
后来,根据围观群众回忆,那天的场面属实血腥,四个保安都没拉住季寒舟。
黄俊驰被打得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季寒舟还是不想就这样放过他。
满墙、满床,全是血点子,是人体组织在遭受暴力冲击的时候喷溅上去的。
再后来,救护车就来了。
人,重伤,送进ICU抢救,长达48小时。
季寒舟杀人的事情就是从那个时候传出来,一直传到现在。
季少爷不管走到哪都是暴风眼人物,但凡跟谁发生点口角、摩擦,都会被骂上两句杀人犯。
孤立什么的,避之不及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饭。好在季少爷看得开,也不缺这些势利眼的朋友。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一年多,季寒舟身上的戾气也为此收了不少。直到老生毕业、新生入校、新的血液注入校园才逐渐平息。
“要不是因为我,寒舟也不至于落这么个名声。”幕天遥点了根烟,抽了一口。
众人听的入神,没人注意到顾言喻越发变冷的脸。
慕天遥颇为惆怅地说:“后来我才知道,黄俊驰不止一次干过这种恶心事,这畜牲,连他妈自己弟弟都不放过。强.奸未遂,让人好一顿揍。”
“哦,不是亲弟弟。”幕天遥补充:“是他爸女朋友带过去的儿子。当时好像是没打官司,女方只要了赔偿,就把带孩子走了——我记得那女的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徐……对,徐依梦。”
???
季寒舟:“徐什么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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