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冷漠地告诉他:“这就是天道的力量,在这个世界里,我,即是神。”
“但你不是万能的。”面对强敌,陈知朔反而冷静下来,“你不能抹去我的存在。”
“思齐”死死盯着陈知朔,似乎在思考下一步行动。
陈知朔伸出右手,招来桌上的飞剑,决定赌一把大的:“我就站在这,你能杀了我么?”
“思齐”脸上闪过惊慌,但只是一瞬间,又恢复成毫无生气的傀儡。
他机械性地向前平举起右手:“我不能抹去你的存在,但可以在你身上设下禁锢。”
话音未落,陈知朔便觉得右臂传来钻心痛处,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在他皮肤上划出一道道刻痕。
他撸起袖子,露出小臂,发现手臂内侧自上向下出现一排扭曲的奇怪文字。
“思齐”的话随着文字的书写还在继续:“以后只要你阻碍天道的运行,这道钻心刺骨咒就会游遍你的骨髓,钻进你的心脏,让你经受无穷无尽的折磨。”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话语,右臂内侧的文字犹如一条毒蛇,在皮肤上盘旋向上,顺着陈知朔的脖子绕了一圈,直接钻进他的天灵盖中。
刺骨寒意渗进骨缝里,陈知朔牙关咯咯发颤,清晰地感觉到钻心刺骨咒在他的身体中摇曳,顺着血液一路来到心脏。
咔!
心脏被咒文毒蛇牢牢锁住,灼热难耐,让陈知朔感觉又回到陆离识海中的烈火熔岩之中。
心热骨冷的痛苦逼得陈知朔不受控地松开手,整个人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思齐”冷眼旁观:“懂了么?”
“懂,了。”陈知朔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抬起头,看着“思齐”,问道,“你说的天道运行,是指陆离最终会败给雷厉么?”
“思齐”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看来天道不清楚我的来历。
陈知朔努力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用来思考收集到的信息,继续问:“为什么陆离要败给雷厉?”
“思齐”没有多想,或者说天道不担心将真相告知陈知朔的后果:“主神书写的结局,我必须要为他完成。”
主神?
是指原著的作者么?
“主神?你见过主神么?”陈知朔发出沉重急促的喘息声,显然钻心刺骨咒的效力还在继续,“是他亲口告诉你这个结局的么?”
“思齐”的表情十分坚定:“主神无处不在,我可以感知到他的想法,雷厉将击败陆离,成为修真界第一人。他将飞升成神,而他的后代,会成为玉墟门、万浮山、九龙岛和魔界的主人。世人会传颂雷厉的成就,所有的修士都会将雷厉奉为偶像。”
“靠!这是什么狗屁种马小说!”陈知朔忍不住骂出了声。
“种马?”“思齐”对这个说辞很陌生,重复了一遍。
陈知朔抓过石板上的长剑,以剑身作为支撑,慢慢站了起来。
他浑身上下几百处骨缝散发着湿冷的寒意,而砰砰跳动的心脏却有烈火咆哮,卷起阵阵热风。
他浑身发抖,面部肌肉剧烈抖动,只能靠在浑天仪上,奋力挺直了腰板。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他浑身是汗,视野也被汗水模糊。
但陈知朔并不在意,举起长剑,指向天道:“陆离的结局,不会是那样。”
天道原本毫无生气的脸上终于出现情感裂痕,他恶狠狠地瞪着陈知朔:“那我就降下天雷劈死你!”
陈知朔勉强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没用的,如果能劈死我,你在就这么干了。”
他擦了擦脸上止不住的汗:“只要我活着,你就无法伤害陆离。”
天道被他戳破真相,恼羞成怒:“陈知朔,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罢,只听观星露台外传来一声惊雷,思齐肉身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陈知朔抓着浑天仪等了一会,发现天道是真的消失了,这才松了牙关,硬生生憋在体内的痛苦□□倾泻而出,如同一头野兽般在深夜里嘶吼。
钻心刺骨咒在他身体里闹腾许久,才收了神通,重新盘踞于他的右臂内侧。
被天道附身的思齐悠悠醒转,对自己大半夜躺在问星楼的石板上颇为不解。
他迷茫地眨眨眼,见陈知朔站在自己面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陈师兄,我怎么在这里呀?”
陈知朔悄悄挪动身体,离烛火远远的,又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尚未完全消失的痛楚,笑着回答:“还不是你白天练功太刻苦,说好的晚上帮我整理书册,结果站着都能睡着。”
“哎?是么?”思齐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十分信任陈知朔,对后者的说法照单全收,也就不再深究。
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哒哒哒跑到陈知朔面前,仰头问道:“陈师兄,还有哪些书册要我整理的?”
陈知朔“唔”了一声,趁机带走些许痛苦:“整理的差不多了,你去休息吧。”
思齐觉着眼前的陈师兄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眼神下移,发现陈知朔掌心不知何故渗出血来:“陈师兄,你怎么流血啦!”
“别吵!”陈知朔呵道,又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今夜观星深有感触,或许是太入迷了。”
入迷就会流血么?
思齐愈发不解。
陈知朔快撑不下去了,拉下脸来催促道:“行了,快去休息吧。还有,今夜的事,不许与任何人提起,尤其是陆师兄,知道么?”
思齐随侍陈知朔多年,从未被陈知朔冷脸教训,当下眼眶里就有泪花泛出,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被陈师兄训斥的委屈,根本没去思考其中的古怪,怯生生地低下头回答:“是。”
思齐走后,陈知朔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贴着浑天仪,虚弱地瘫坐到地上。
他张开手掌,才发现自己为了抵挡骨缝里消散不去的寒意,硬是把掌心刺破了。
呼出口气,陈知朔以泉水咒洗干净伤口,再涂上药膏,心中祈求药膏给点力,免得到时候让陆离发现。
阿离可没有思齐那么好骗。
后脑勺的伤势也如法炮制,有头发挡着,多少能遮挡视线。
自称天道的“剧情修正系统”来得突然,去时无踪,陈知朔经过连续几日的观察,发现一切如常,稍稍安心。
转眼,便到了合籍大典的日子。
修真界如今都忙着破解长门方鼎里的符号,且陆离的身份放在那,沈放鹤也不指望外人来。他放出去不少帖子,只是为了通知各门各派一声:陆离与陈知朔要结为道侣了。
但玉墟门内部却十分热闹。
自山门开始,到内外峰交界处的轮回门结束,不间断的红绸铺了一地,两边石柱上挂起成串的红灯笼,就连有百年历史的石兽也是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本不是百花盛开的春日,沈放鹤便命人取来温泉水,加入自己和众长老的灵力,浇灌花草,将整个玉墟门布置得花团锦簇。
修士虽超脱,省去不少繁文缛节,但陆离与陈知朔还是需要携手相伴,不能使用任何灵力,一步一步地从山门走到轮回门,再御剑前往登云峰,在大殿上拜天地、拜父母、拜师父、拜掌门。
长长山路象征着二人日后的漫漫修行之路,两人需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能携手走完这一程。
而这,也只是他们新生活的开始。
拜天地,是为了向天道禀明二人的决心,也是为了向世人宣告二人的关系。
拜父母与师父,是为了感激他们这些年来的栽培与付出。
拜掌门,则是为了感激玉墟门对二人,尤其是陆离的不离不弃。
直到新人对拜,没有生出任何突发情况,陈知朔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看来,天道管不到他与陆离的关系。
二人起身对望,张不凡在旁运气灵力高声喊道:“礼成!”
身旁的陆离一展红衣广袖,陈知朔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玉墟门天色骤然变黑,繁星夜空中炸出无数璀璨烟花。
麒麟踏云而来,卷起地上的兔子,亲昵地去碰它的鼻子。
陆离将陈知朔带入怀中,悄声在他耳边说道:“小朔,从今往后,我与你再不分离。”
这番惊喜着实出乎陈知朔意料之外,他看着天上的兔子蹲在麒麟背上,两兽在繁星间畅快遨游,如梦似幻。
他反握住陆离骨节分明的温热手掌,畅想未来:“不离不弃,永世相随。”
出席合籍大典的都是玉墟门门人,陆离一反往日的内敛沉默,与陈知朔一桌子接着一桌子敬酒,满脸喜悦,嘴角始终上扬。
不少崇拜陆离的内外峰弟子受到如此待遇,激动地双颊涨红,比新人身上的喜服更加喜庆。
主桌上,陈去病接了爱徒的三杯敬酒,拍了拍陆离的肩膀:“心愿达成,我只盼你们两人日后和和美美,幸福圆满。”
“是。”陆离罕见地挂着傻笑,将杯中淡酒一口饮尽。
陈去病又转向陈知朔,接了他的敬酒,握在手中。他的手指摩挲着杯壁,看着意气风发的养子,说道:“从今往后,就是新的人生。”
也不等陈知朔回答,他仰头痛饮。
闹腾了一天,宾客散去,新人也回到踏云峰上的新房。
数十位织女赶制的绣金喜服被随意地扔在地上,陈知朔仰躺在床上,手指划过陆离胸前,莫名生出一个想法——
幸好当时还留着半朵千年莲,才治好阿离掏心的伤口。
陆离见他分神,低下头吻过陈知朔的额头、眼睑、鼻梁,最后轻轻在他唇瓣上咬了一口。
“嘶。”陈知朔闷哼一声,正要说话,就被陆离堵住了口。
被陆离带着,两人一通胡闹,直至天明。
昏死前,陈知朔只有一个想法——
该死,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会!
作者有话说:
钱文烨: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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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52917684 小可爱的地雷~
50、再回玉墟(五)
◎出发前的准备◎
穿书前,陈知朔还是一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宁肯在实验室里多干活,也不想有感情上的开始,甚至还喜提“Z大最帅宅男”称号。
师娘和实验室里的师兄师姐也曾当过红娘,看陈知朔连续见了几个女孩子,却依旧单身,甚至还主动给他介绍男人。
毕竟身边有如此的优质资源在,没有人想浪费。
倒不是陈知朔故作清高,只是童年时父亲出轨导致双亲离异的经历,让他对婚姻非常没信心。
有师弟曾穷追不舍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忍不住代表全体心碎男女提出一个灵魂拷问:“陈知朔,你为什么那么排斥介绍对象?”
彼时,刚做完实验饿得半死的陈知朔,咽下饭菜,擦擦嘴巴,开始给师弟讲起自己的看法:“相亲的结果只有两个,成,或者不成。成了,谈恋爱了,那就只剩下分手和结婚两个选项。结婚以后,要么离婚,要么相伴到老,你觉得这样的人生有意义么?”
师弟被这番言论惊呆在当场,但又不想放弃:“我们可以试试呀?如果真的分手了,也可以把这段经历当做回忆,不是么?”
陈知朔摇摇头:“这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如果真的在一起又分手了,十有八九会骂对方是傻X。”
“我不会呀!”师弟觉得有戏,赶紧表态,“我觉得每一段感情都是独一无二的经历,过往的经历塑造了我们,让我们成为更好的一个人。”
陈知朔摇了摇头:“不是所有的经历会让让你变得更好。直说了吧,我爸在我小时候出轨了,我妈和他离了婚。我有我爸一半的基因,接下来几十年我会不会变成他那样,我自己也说不好。”
师弟听了他的剖白,傻傻地看着他:“不会的,你知道出轨不好,你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陈知朔却皱起了眉头:“虽然不想承认,但从基因角度出发,我就是那个渣男的儿子。几十年太漫长了,我不一定有那份定力。师弟,对不起,我不想有感情经历,一个人挺好的。”
被发了好人卡的师弟看着态度诚恳的陈知朔,骂也不是,不骂又觉得憋屈,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干脆端起盘子离开。
没被泼汤。
陈知朔松了口气,继续低头吃饭。
童年的经历使得他不懂如何经营感情,也不敢去尝试,害怕分离与伤害的他干脆选择一刀切——
只要不开始,就不会有结束。
大婚第二日,陈知朔仰躺在床上,莫名想起这段对话。
如果可以,真想告诉那位师弟,只要耐心等待,就会遇到与自己心灵相通,愿意为彼此付出的灵魂伴侣。而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发现,先前一切的寂寞与等待都是值得的。
陈知朔正想着有的没的,身边的热源凑了过来。
陆离刚醒,眼睛还没睁开,嘴巴在陈知朔脸上边亲边摸索,最后在唇上落下重重一吻。
“早,小朔。”陆离右手支在耳边,斜躺在床上,注视着爱人。
陈知朔被陆离深情的目光注视些许,脸红扑扑的,大半个脑袋直接钻进被窝里。
他旋即觉得这举动过于矫情,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找补:“有点冷。”
陆离没说话,只是痴痴地笑看着他。
“咳咳,”陈知朔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假意咳嗽两声,“阿离早。”
陆离左手伸进被子里,抓住他的手,两人十指交握,虽无言语,却含情脉脉。
氛围正好,陈知朔觉得,两个人不必说话,只是相互看着,直到天荒地老,也很不错。
这么想着,他微微抬起头,迎接陆离的不知道第几个吻。
可惜,气息交缠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太久,思齐的声音在屋外怯生生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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