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惊蛰再三叮嘱,随后匆匆离开,重新加入找魔队伍。
“阿离,我们也去找。”陈知朔拉着陆离,跑下平台。
陈知朔环视了一圈,发现只有往迷魂阵的路上没有人,或许大家都觉得,魔不可能傻乎乎地自寻死路。
“去看看。”陆离右手掌心凝出团金火,晃晃悠悠地飘向黑黝黝的前方。
深夜,凉风习习,开路的金火忽明忽灭。
身后人声鼎沸,陈知朔却觉得格外安静,先前与曲惊蛰的谈话中有个结,始终破解不了,十分难受。
“怎么了?”陆离察觉到身边人的反常,低声问道。
陈知朔抿了抿嘴:“就算魔是单琴,为何独自前来?守在这的修士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她再强大,也没必要只身犯险。”
陆离正要说话,突然察觉前方一道人影闪过,他心剑出手,直接将对方镇在当场。
陈知朔抽出长剑,小心上前查看:“咦,这不就是个年轻修士么?”
金火停在对方头顶,照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别喊人!”小修士惊慌不已,奈何心剑的强势威压,只能徒劳地在原地来回挣扎。
陈知朔拿剑指着他:“你不让我喊,我偏要喊。”
“不行!”小修士此刻也顾不得其他,顶着剑尖,颤抖着说,“外面那些才是魔。”
陈知朔太阳穴直跳:“你把话说清楚。”
小修士闭上眼,深吸口气,断断续续地道出原委。
“前些日子,有修士莫名失踪,我们以为他是受不住看守天魔谷的艰苦,所以才不辞而别。昨天,他回来了,只说前些日子收到门派急招,去不远处的镇上办点事。”
“没想到,他竟然是魔假扮的,趁我们不备,往吃食里下了药。趁着药效发作,它引来大批魔族,屠杀了所有修士。”
“那你为何没死?”说着,陈知朔的剑往前伸了半寸。
“我吃厌了。”小修士嫌弃地皱了皱眉,“翻来覆去就三四样东西,换成你,吃上一年也要厌倦。”
“然后呢?”陆离开口,把对话来回正轨。
“我发现不对劲,想要逃跑,但通往外界的路已经被魔族层层看守。”小修士想到昨夜的惊魂遭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营地里还有好多魔在搜查,找到活着的修士就杀。我个子矮,趁着魔没注意到,就跑进迷魂阵,先保命再说。”
“今天,我看到你们两个,怕你们被魔欺骗,才想趁着夜色找到你们,告知真相,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小修士说到这,看向陈知朔,毫不畏惧他的长剑。
“我没骗你,不信的话,你大可验我。”
陆离毫不客气,直接伸手,重重点在他的眉心。
“如何?”陈知朔问道,只要陆离摇头,他就立刻一剑穿魔。
陆离收回手,神色凝重:“他没有说谎。”
陈知朔闻言,只觉得后背发凉——
小修士没撒谎,不就意味着营地里的几十名修士,都是魔以画皮之术假扮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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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天魔变(七)
◎查验◎
夜风吹来,夹带着营地里的气息。
或许是受到小修士话的影响,陈知朔总觉得风中弥漫着魔的气息。
远远火光中,有披着人皮的魔向他们投来目光,挥舞着双手,热情地问道:“怎么样?找到魔了么?”
陈知朔起了满手臂的鸡皮疙瘩。
他终于明白,为何进入此地后,这些“修士”总是忽略陆离,反而对他无比关注,哪怕被骂了,也要偷偷看他。
他们在好奇,好奇是怎么样的人能拐跑魔君。
而魔君陆离威压极盛,他们自然只能尽量忽略对方,才不至于露出破绽。
眼下还不能暴露,陈知朔只能挤出抹假笑,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见,回以招手:“还没有,我们再往前找找。”
应付过去,陈知朔转头看向陆离:“阿离,你有什么打算?”
陆离闭眼沉思片刻,说出自己的分析:“画皮之术虽然能让魔掩盖魔气,假扮成人,但也限制了他们的力量。可以利用这点,在他们脱离前动手。”
“两位是玉墟门的陆离前辈,和陈知朔前辈么?”小修士听见‘阿离’二字,眼睛一亮。
他从书信中听过两人的名字,知道他们是比玉墟门执法长老还厉害的修士。
有救了!
他心想,来了这两尊大佛,看营地里的魑魅魍魉还能如何作妖!
陈知朔这才想起双方尚未交换姓名,点了点头,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千韧。”小修士爽快地回答,“前辈,我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他们的吃食里下药。”
“不妥。”陈知朔稍稍细想,否决道,“先不说日出后才会进食,我和阿离贸然靠近煮饭的锅子,他们难免不会起疑。”
“前辈有什么好法子?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小修士全然信任地看着陈知朔,拍拍胸膛,“我李千韧虽然没有两位的本事,但多少能做出些贡献。”
陈知朔看着他略显稚嫩的脸庞,冷不丁问道:“你怕不怕死?”
李千韧愣在当场,表情颇为不自然。
他咬紧下唇,微微垂眸,不敢直视陈知朔。
后者也不着急,甚至还把目光挪开,免得给他平添压力。
思虑良久,李千韧深吸口气,下定决心:“前辈,我只怕死得窝囊。”
陈知朔看他装的镇定,但露在衣袖外的手指却在不自主地颤抖。
注意到他的目光,李千韧又深吸口气,勉强笑道:“前辈,我的确有些怕。”
让小辈参与他们的计划,面对几十只伪装起来的魔,着实难为他了。
陈知朔想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觉得丢脸,我最早下山除妖的时候也是怕的。”
陆离在旁听着,不禁想起多年前,升仙镇后山的山洞里,面对热毒爆发的他,陈知朔不顾自己的性命和他的警告,毅然留下。
那个时候,小朔一定也是怕的。
想到这,陆离低下头,勾起一抹浅笑。
即使害怕,小朔还是选择了我。
陈知朔不知道陆离的甜蜜回忆,又鼓励了李千韧几句,说出自己的计划:“擒贼先擒王,先前进来时,其他魔对‘曲惊蛰’毕恭毕敬,可见假扮曲惊蛰的,就是单琴差不离了。我们就假装上当,把你抓住,送到她面前。再趁着她被画皮术限制了力量,直接诛杀。”
有夏棋的先例在,陈知朔深感众魔就是群乌合之众,只要把头头拿下,其他自然作鸟兽散。
他不由望向身边站着的魔界最大头头,颇为怜惜,觉得陆离过去七年一定很辛苦。
莫名其妙被陈知朔拍了拍后背,陆离一头雾水:?
两人心中所想各不相同,但对彼此的感情更深了。
“阿离,单琴的杀招是什么?”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陈知朔可不想开打了再被杀个措手不及。
“是琵琶。”陆离收起回忆,耐心解释,“她本是九尾狐女,为爱入魔,所以琵琶声可以催发人心中最美好的记忆,再用幻境破坏,使人陷入癫狂。”
“又是个拿声音做武器的。”陈知朔来了好奇心,“阿离,万一我中招了,记得打我两巴掌。”
陆离不舍地揉了揉他头顶:“放心,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李千韧在旁看着,只觉得两人气氛正好,不敢插嘴。
好在陈知朔并没有忘了重要的他,从乾坤袋中取出捆妖索,道了声得罪,就把他捆得严严实实。
“放心吧,等开打了,我就把捆妖索收回来。”陈知朔说着,眼神下移,看着他手里提着的剑。
陈知朔伸出手,握住李千韧佩剑的剑柄:“剑先交给我,做戏得做全。”
都已经被绑了,犯不着留下破绽。
李千韧这么想着,顺从地把贴身佩剑交了出去。
陈知朔又蹲下,捡了些淤泥,在李千韧脸上抹了几把。
“前辈,这是要做什么?”李千韧闻着泥土散发出来的土腥气,又不能躲闪,只好皱了皱鼻。
“太干净了,可不像是拼命抵抗的魔。”陈知朔一边解释,一边又抽出自己的佩剑,在李千韧的衣袖上划开几道口子,露出底下的皮肤。
他左手掌心擦过剑锋,陆离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陈知朔把自己的血涂到李千韧的皮肤上。
“胡闹!”陆离低骂了一句。
陈知朔浑不在意:“主意既是我出的,总不好让小辈受伤。”
陆离当然明白他的用意,可亲眼见到心上人自残,怎么可能继续保持冷静?
陈知朔摊开掌心,刻意微微低头,期待地看着陆离:“阿离,不替我上药么?”
活该!
陆离在心中又骂了一句,可看着陈知朔略带讨好的知错模样,即便清楚这只是后者故意装出来的模样,也只能顺从心意,擦去残留血迹,心疼地在掌心伤口处抹上圣品膏药。
李千韧早在一开始就背过身去,不敢看,更不敢动。
好在没让他等太久,陈知朔伸手搭上他的左肩:“走吧。”
晃动的火光下,“曲惊蛰”的脸仿佛被覆上了层膜,显得模糊不清。
他看着五花大绑的李千韧,兴奋地抓紧扶手。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飞快地看了眼坐在旁边的陈知朔与陆离,见两人神色如常,暗笑自己是惊弓之鸟,魔君再厉害,也不可能识破画皮之术。
“两位道友果然厉害。”他照着记忆中原主的习惯,双手虎□□叉,鼓掌赞道,“逃了多日的魔,轻而易举就抓住了。”
陈知朔见单琴装模作样,干脆也陪着她演戏:“可他一直说自己是人,不是魔。曲道友,该不会是搞错了吧?”
李千韧在路上熟背陈知朔的交代,适时大声骂道:“你们才是魔!你们先下毒再动手,把师兄和其他人都……都杀了!你们才是魔!”
想起惨死的师兄,李千韧双眼泛红,说话时染上了哭腔:“两位道友,真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他们才是魔,你们千万别被他们骗了!”
陈知朔双手一摊,无奈地看着“曲惊蛰”,叹了口气:“一路上就是这么疯言疯语,我和阿离不敢轻举妄动,就带他来和你辨辩真章。”
“曲惊蛰”在心中倒吸口凉气,暗想魔君看中的人果然不容小觑,上来就打他一个猝不及防。
只是魔君与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又是否信了此人的话?
这么想着,他不禁用余光偷瞄了眼陆离,后者正襟危坐,仿佛并不将此间闹剧放在心上。
“曲道友,你说该怎么办?”
陈知朔的话把“曲惊蛰”的意识拉回到现实。
他淡淡一笑,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看似毫不在意,实则趁机疯狂琢磨应对之策。
“不如,测他一测。”
陈知朔原本备下四五套说辞,不管“曲惊蛰”如何开口,都能往测验上引,没想到开口第一句就正中下怀,立刻顺势问道:“如何测?”
“各门派都有查验之法,只要我一探便知。”说罢,“曲惊蛰”起身,就想走到李千韧面前。
走过陆离身边,他依旧毫不慌张——
只要小娃落入他手,是人是魔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怎知他才伸出手,一道剑气从面前掠过,险些划破他的指尖。
“曲惊蛰”大惊,旋即想到他的画皮之术天衣无缝,复而装出愤怒的模样,质问动手的陆离:“陆道友,你是何用意?”
陆离冷冷地看着他:“贼喊捉贼。”
“你……”他气到语塞。
“好了好了,”陈知朔站出来打圆场,“瓜田李下,曲道友出手,的确不妥。”
“曲惊蛰”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你想怎样?”
陈知朔毛遂自荐:“两方各执一词,自然是由我来测了。”
“行,你来测他。”
“曲惊蛰”右手在衣袖中摆出拈花势,准备悄悄弹些魔气到李千韧的身上。
怎料陈知朔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走到他面前,笑眯眯地说:“为了让他和在场其他道友心服口服,不如来测一测你。”
“曲惊蛰”后颈处滑过冷汗。
画皮之术虽然能遮掩魔气,但瞒不过修士的主动查验,要是让陈知朔如愿,他赖以为傲的陷阱可就毁了。
陈知朔容不得他犹豫,右手比出剑诀,不由分说便向“曲惊蛰”眉心探去!
眉心遭创,留下一个滋滋冒烟的黑点。
黑点逐渐扩散,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吞噬了“曲惊蛰”半张脸,露出里面的贴花美人脸。
“小小修士,也敢伤我!”
单琴恨极,曲惊蛰的皮肤瞬间裂成两半,从她身上脱落。
她旋即虚空一抓,拽出把五弦琵琶,反抱在身后,弹出第一个音。
嘭!
桌上酒盏碗碟尽数炸裂,夺命妙音倾泻而出。
陈知朔感到眼前一黑,陆离的呼喊声也瞬间从耳边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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