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卿云根本没听见白游平说的话,尾音都没拉完,呼噜都要起来了。
白游平吓得身上冷汗一层一层的出,他直接把杨卿云推醒:
“你他妈一会儿叫鬼抬走都不知道,还睡!”
杨卿云睡梦中被人剧烈摇醒,他脑子还没反映过来,一看是白游平家,这才想起来他是来照顾病号的。
“老白,咋了,你怎么在我床上?”
白游平以前没觉得自己胆子多小,但是今天发生的事绝对颠覆了他以往对科学的认知,他曾经是个绝对的无神论者。
经过刚才的事,他现在抖得话都说不利索。
“老白,你发烧了了?”
杨卿云伸手摸了摸白游平的额头,一脑门子的汗,不热,但是全身抖得厉害。
“不发烧啊,你哪不舒服啊?”
“老杨,你见过鬼吗?”
大半夜的被这么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嘴,杨卿云也糊涂了:
“大半夜的啥鬼不鬼的,你是睡糊涂了?”
白游平知道身边这个人胆子更小,他也不想大晚上的说这个,他直接拉过杨卿云的被子。
“咱俩睡一起,我自己睡觉怕掉下去。”
白游平说完跳进床内侧,把杨卿云挤在外面,杨卿云心大,从不计较这些,虽然不知道白游平为何如此反常,他实在是太困了,拉过被子,倒下。
“老白,你想跟我睡直说啊。”
杨卿云一翻身呼噜又起来了,以前白游平很讨厌跟别人一起睡,尤其杨卿云打呼噜,但是今天这呼噜声简直安全感爆棚,他紧绷的盯着天花板,然后环顾四周,确定确实没什么异样,才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俩人还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杨卿云的电话。
杨卿云看见手机来电的时候几乎是直接弹了起来。
“妈?啊?我跟我朋友在外面,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白游平也被吵醒了,阳光一进来,他感觉踏实不少,仿佛昨夜所见真是自己的臆想。
“啊,啊,妈,亲妈,你别骂了,我马上回家,对了,我跟朋友包宿,给我点钱啊,不多,就几百块啊,要不我怎么回家啊。”
杨卿云放下电话,脸也耷拉下来,没错,计划有变,他必须提前回家,他妈一直都不让他跟白游平玩儿,因为这地方很小,几乎所有定州人都知道白游平是个倒霉蛋儿。
“老白,我得走了,我这次为了救你,把我爸的那个蜜蜡送我姑父了,我妈回去发现非得扒了我的皮,一会儿我妈给我打钱,除了车费我都留给你,你先花着。”
“老杨,我已经欠你很多了,你快回家,别……”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让你留着就留着,这次回去估计得关我几天,我出不来还担心你,你留着吧。”
杨卿云手机一震,转账信息来了,他二话不说就转给白游平,叫个车就回了家。
白游平这个铺子已经歇业半个月,反正,生意一直不温不火,他奶奶人缘不错,街里街坊都愿意照顾祖孙俩,但是在怎么照顾,白事儿的买卖谁家也不愿意摊上,也就逢年过节,买点烧纸、香烛。
白游平醒了晃晃脑袋,还不错,虽然刚出院一天,他竟然感觉恢复了七八成,除了昨晚心有余悸,现在肚子又叫了起来。
白游平现在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熬了一锅粥,家里还有点儿咸菜,凑合着对付了一顿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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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毕化吉,你记住了,你现在要天天吃彼岸花,好在咱们地府就不缺这玩意,你现在已经接近正常人,但是千万别和别人交流太多,免得穿帮。另外,有些事儿,我得跟你交代清楚,你现在没有香火也没有职级,地府发的‘灵壳’都是按照工作年限还有职级分配,你现在刚入职就是个基本款,想要附加配置都得加香火改装,你现在一无所有,我先给你垫着。”
说话的正是那天奈何桥边要人的小吏,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叶巡安。
自从见过文判官之后,毕化吉恨不得天天把他栽在彼岸花地里,也别说,效果还是有的,他现在一言一行很像个正常人,只要不过多交谈,完全可以蒙混过关。
“这个?”
叶巡安摆弄着手上的小人,类似阳间的公仔,胳膊腿都能活动。
“这是阴差在阳间行走的工具,有时候你不得不混入人群,或者假扮成普通人,简单来说,这就是一具身体,只要把你名字写上去,他就会归你所用,伸出一个手指。”
毕化吉说完从小人身后扣出一只小木棍,在叶巡安手指上刺了一下,鬼魂没有血,但是叶巡安能感觉到疼。
毕化吉拿着小棍在小人前胸写上叶巡安的名字还有生辰八字,递给叶巡安:
“好了,这个你收好了,只要你用意念控制,他就可以变成你的模样,你穿上它,就和普通的凡人一样,但是有一条,一分价钱一分货,你这个灵壳,不防强光,也不防强水。主要是阳光,灯光无所谓,阴天或者树荫阴凉处也没事儿,切忌在阳光下走太久,尤其脑袋,别的地方你还能用衣服盖一盖,脸可千万别含糊。你的五官墨彩用的也不是高级防晕染材质,不耐高温也不防水,下雨暴晒,都会露馅儿。记住没有?”
叶巡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记住了。”
“对了,我说的是一般常遇见的禁忌,还有一些不常见,或者法器,你也躲着点儿,你也刚不过人家。都在这本书里,你没事儿多翻翻,里面有行走阳间的一些规矩,还有作为阴差的基本职业要求。”
毕化吉说完就扔给叶巡安一块板子,看起来像阳间得电子书,只不过这书材质非常复古是木头的,但是只要轻轻点击下,木头上的字是会变的。
叶巡安就算不失忆也没见过这么新奇的玩意儿,拿到手就鼓捣个不停。
“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玩儿,现在说正事儿。”
自打叶巡安喝了孟婆汤,他现在已经拥有了大概成年人主要的行为意识,但是某些时候,依旧幼稚的像个小孩儿,一听毕化吉的语气,他就站直了身体,等待训话。
说到这儿,毕化吉又替他捏把汗,要不是地府阴错阳差抓了这个呆子,别人一听到这个地方,早就弃权投胎了,他叹了口气:
“你接下来要去定州。”
作者有话说:
凑够一万字,然后,大家稍安勿躁,我觉得我是个没有压力没有动力的人。
4、狗兄
◎我只想交个朋友◎
白游平送走了杨卿云,根本不敢一人在家,就算是大白天,他现在简直被吓出了神经病,生怕一转弯在门后又看见那张绿色大脸。
这个家肯定是没法继续呆了,他决定出去走走。
白游平家干白事买卖,离医院不算远,小地方的医院门口除了白事生意比较好,还有一种生意也不错,那就算命的。
“大师,你说俺爹能扛过这个坎儿不?”一个农村大姐穿的很朴实,蹲在一个花白胡子老头跟前。
“此乃天机,数寿数乃大忌,是要损我道行的。”老头回道。
“俺知道俺爹岁数大了,可能扛不过去了,俺心理难受,大师,俺不问还能活多少年,就问问这次能不能挺过去,俺娘还在家等他呢。”
老头透过茶色眼睛睨了大姐一眼,清了清嗓子:“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非要问,这是泄露天机,我是要遭天谴的。”
“大师,规矩俺懂,您说多少钱。”
“全看心意。”
白游平在一旁看着好笑,这老头也算这地方的老熟人,以前好像推车卖过烤地瓜,现在天气暖和起来,他竟然摇身一变变成算命的大师。
“大师,俺身上的钱都交押金了,现金就一百块钱,您看……?”
“全看心意。”大师嘴上说的云淡风轻,却不经意的用脚踹了踹面前的收款二维码。
白游平看着这个农村大姐可怜,直接走了过来:“大姐,你别听他的,收起钱给老爷子买点想吃的,没事儿,肯定能扛过去。”
大姐本来就是求个安慰,一听身后有人,她刚要掏出手机的手就停在原地。
老头儿见有人坏自己的生意,气的就开始吹胡子:
“年轻人,你不是这一行的人,就不要坏了这行的规矩。”
“嘿,我看你骗钱才是坏了这行的规矩,人家本来家里有病人心情就不好,你之前地瓜卖的好好的,怎么上次家伙什被城管没收了?现在带着眼镜出来装大眼儿虾呢?”
“你小小年纪,血口喷人!”
“你老老年纪,为老不尊!”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个没完,大姐本来就是来求个心安,现在还得拉架。
“小伙子,别生气了,我没给他钱,没给他钱。”
白游平这会儿热血沸腾暂时忘记了见鬼的事儿,把大姐拉在身后,道:
“你骗钱可以,你看不出来大姐家条件没多好吗,给你一百不知足,还要人家扫二维码。”
“这是自愿的,我又没逼她,是她自己要来问的。”
本来平复下来的俩人又要吵,大姐生怕俩人一激动动起手来,就往身后拉白游平。
白游平肩头一凉,恍惚间看见地上的影子,好像哪里有点儿不太对。
算命的老头儿以为自己占了上风还没等开口,突然吓得面如土色,手指颤抖的指着白游平:
“你……你……”
白游平知道自己哪里不一样,地面上的影子根本不是一个人,他故作镇定:
“我什么我,没骗到钱赶紧走。”
老头儿吓得连地上的招牌都来不及收,屁滚尿流的跑了,他感觉自己肩上的寒意并未减退,他甚至都不敢用余光观瞧,直接对大姐说道:
“快回去看看你父亲,我走了。”
白游平说完直接离开,不知道是不是阳光的作用,白游平身上的寒意没了,他侧过头看了看肩膀,除了一个隐约的褶皱,似乎没有太多的异样。
白游平知道自己被跟上了,他不敢回家,直接去了市区最热闹的商场。
果不其然,人气越高的地方,白游平感觉自己精力越旺盛,甚至比出车祸之前都硬朗,他身上只有杨卿云留下的几百块钱,他也不买东西,反正哪里人多去哪里。
直到晚上十点半,商场也陆续开始打烊,白游平知道那东西肯定还跟着自己,他不能回自己回家。
白游平决定去一个自己很少去的地方,宵夜摊。
他来到定州最著名的小吃夜宵一条街,这里没有什么高大上的美食,只有一些24小时营业的面馆和烧烤店。
白天走在路上感觉还好,到了晚上,白游平甚至不敢抬头,时不时就遇见一个两眼呆滞的“人”。而他知道这些根本不是人,好在这些人都走在路两边,见到人还会躲着。
白游平急匆匆的来到一家拉面馆,一进屋,屋里灯火通明,好多夜班的士司机,还有刚放学的高中生。
接近五月份的天气,白游平依旧感到一身的寒气。
“一碗拉面。”
白游平正对着门坐下,门口刚支上炭火,烤着肉串,孜然和肉的香气徐徐升起。
白游平饿了一天,面刚一上来,他就大口吃了起来。
炭火越烧越旺,烧烤的烟气也越滚越浓。
白游平吃了大半碗,一抬头,烤肉小哥面前已经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各个脸色煞白,瞳仁漆黑,唯独表情甚是享受,随着烟火,时不时闭上眼,那种餍足的表情好像吃了什么饕餮大餐。
白游平记得奶奶说过,鬼物都是吸食食物的精气。
有了之前的经历,白游平这次显得镇定许多,他只换了个方向继续坐下。
明知道身后有什么,想看,又不敢看,这种感觉快要把自己逼疯了。
“老板,给我来瓶牛二。”
这个拉面店不怎么正宗,不论是外带食物还是酒水,都是允许的,服务员拿来酒杯还有一整瓶二锅头,白游平拧开瓶盖,直接喝了起来。
他很少喝酒,第一口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一口闷下大半瓶,他只觉得自己脑袋有点儿晕,但是看东西依旧很清楚,这可不行,他真的无法让自己在清醒意识下与这些东西相处。
都说混着喝醉得快,他喊来服务员又来了两瓶啤酒。
他不急不忙自斟自饮,三瓶终于都下了肚儿,他感觉酒劲儿也到位了,至少就算跟大绿脸来个拥抱,他应该也能淡定自若。
终于抬头一看表,四点多了,都说太阳出来,阳气上升,他估算着现在这个时间,回到家正好可以踏踏实实睡一觉。
他起身结了帐,本想叫个车,但是出租车一听他这个距离太短,还是个醉鬼,谁都不愿意载他。
无奈之下,白游平只好一边走一边给自己壮胆,主干道都有路灯,他喝的眼前几根电线杆子都数不清,他脚下虚浮,好在还认识回家的路。
叶巡安已经来定州三天了,他也三天没有吃过饭了。
没错,鬼也是要吃饭的。
叶巡安一没钱,二没香火,香火这东西对阴差的用处可大了。不但可以折算成货币,还是法力的保证,香火越多,法力也就越强。
对叶巡安来说,当务之急是赶紧完成自己的收人头任务换来一顿饱饭。
阳间常规收人头最多、最便利的就莫过于医院,正因为如此,这种常规人头虽然数量大,但是难度很低,所以绩效少的几乎可以忽略。
叶巡安初来乍到,他脑子还没记住那么多阴间、阳间的规矩,他太难了。
他必须尽快适应做鬼的习惯,然后,思考一下自己下一步该去哪儿。
阴差五感非常灵敏,他已经听见鸡鸣,不多时太阳就会出来,他现在一点儿香火都没有,也就等于没有法力,强烈一点儿的阳光就可能让他灰飞烟灭,作为夜游神必须要穿上灵壳才能在阳间行走。
想到这三天一无所获,他根本不敢喘息。
黑暗的死胡同里,他快速的穿上了属于自己的灵壳,蜷缩在墙角,翻看起《冥差实用案例上》,企图从中找到些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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